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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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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一个“猫兄”,分外亲热。北落师门原本重女轻男,跟随男子,实不得已,
听这少年胡言乱语,心中大为厌烦,当下眯眼假寐,懒得理会。
谷缜怕后方追来,跑到身子虚脱,才一跤坐倒,心道:“老子这一下子
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劳什子东岛五尊,都该吃我的屁了。”想着欢喜不禁,
在草地上打两个滚儿,见北落师门死样活气,不由笑道:“猫儿都是昼寝夜
醒,深更半夜,你还睡得着?还不起来捉老鼠么?”说着顽皮心起,便去揪它
颈皮,不料北落师门两眼陡张,呼地抓来,谷缜手背剧痛,多了五道血痕,
不由怒道:“贼猫儿,抓你老子?”挥舞巴掌,方要拍下,忽见北落师门冷冷
瞧来,目光极是阴沉。
谷缜呆了呆,倏尔转怒为笑,骂道:“贼猫,敢瞪你老子?”手掌在北落
师门头顶掠来掠去,却不当真拍落。北落师门本想待他手来,给他一下狠
的,不料谷缜乖觉,竟不真打,瞧了一会儿,又觉厌烦,闭眼打盹不提。
谷缜兴奋劲一过,倦意陡生,寻思:“须得找个地方,睡他娘的。”即刻
漫步向前,寻找人家借宿。
不想他方才急于逃命,尽往偏僻处行走,不知不觉已入深山,夜浓林
深,早已迷路,走了数十里,也不见灯火,腿脚酸软,等一块人石,坐下歇
息,尚未坐热,忽然平地一阵风起,隐含丝丝腥气。
谷缜一个激灵,寒毛陡耸,掉头望去,大惊失色,但见一头白额猛虎雄
踞身后,铜铃巨眼,凶光毕露。
谷缜虽有偷天换日之计,却无降龙伏虎之能,遭遇险恶之徒,还可设
计弄诡,如今遇上一头猛虎,真叫无法可施,刹那间,负不至瘫软如泥,却
也腿脚僵硬,寸步难移。
虎啸低沉,那虎前掌一按,便要扑来,谷缜却觉怀中一动,北落师门窜
将出来,悄然落地,蓝莹莹的眸子对上恶虎双睛。
那虎本来专注谷缜,这当儿却被这只小猫吸引住了,顿时煞住扑势,
移步换形,鼻子抽动,神色颇为困惑。
北落师门一派悠闲,蹲在地上,舔爪子,挠颈毛,片刻立起,一抖身子,
长毛如雪,四散飘扬。那虎不由吃了一惊,后挪半尺,低声吼叫。北落师门
却瞄的一声,蓦地迈开细碎步伐,绕着那虎转起圈子。
野兽弱肉强食,常处生死边缘,故而直觉敏锐,超过人类。那虎深感不
妙,不由自主,随着北落师门原地转圈,双睛始终不离那对猫眼,前爪着
地,咆哮连连。
谷缜僵立一旁,既是吃惊,又觉有趣,这两只兽类,一个庞大凶恶,花
纹斑斓;一个小巧恬静,雪白可爱;这么一大一小彼此对峙,真是奇怪极
了。
“是了。”谷缜心念急转,“贼猫儿缠住大老虎,正是老子逃命良机。”方
要转身,忽又忖道:“不对,不对!贼猫儿两次救我,我弃它而去,岂非不讲
义气。”想到这儿,心中不觉好笑:“老子莫不是疯了?跟这猫儿狗儿,一也讲
起义气来了?”虽然心中自嘲,却不再娜动半步。
只见北落师门小碎步越行越急,转到第三圈,一阵风来,树摇叶晃,飒
飒细响,猛然间,惊天动地一声虎啸,谷缤眼前陡暗,那猛虎腾空而起,如
飞来山岳,挡住星月。
白光乍闪,北落师门先向左帘,忽转右纵,虎形猫影,凌空交错。
“喵!”一声猫叫,凄厉绝伦,撕心裂肺。
“贼猫儿……”谷缜心头剧震,脱口惊呼,继而一声虎吼贯耳,长草偃
伏,树叶振落,那头白额虎四爪着地,如癫如狂,摇头摆尾,高起低伏,两行
鲜血自它眼窝流下,点点滴滴,洒落在地。
谷缜惊疑不定,凝神望去,北落师门蜷若一只雪白毛球,四爪如钩,扣
住虎头,任那老虎如何跳跃挣扎,只是不动。
“吧嗒”脆响,虎头进裂,那老虎的天灵盖被北落师门活活掀开,露出
热腾腾的脑髓。老虎形如醉酒,摇晃着走了几步,终于砰然歪倒,再无动
弹。
谷缜望着虎尸,怔忡时许,再瞧那波斯猫,早已蹲在一旁,精心舔溉爪
土血迹,须臾舔罢,踱将过来。谷缜望着这小小猫咪,忽觉心惊肉跳,拱手
笑道:“猫兄,救命之德,多谢多谢。”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步步后撤。
北落师门见他畏畏缩缩,大不耐烦,白影闪动,谷缜便觉肩头多了个
毛茸茸的物事,顿时冷汗迸出,手足僵硬。直待了片时,不觉那猫儿异动,
方才定心,苦笑道:“古有武松,今有猫兄,谷某真是见识了,日后还请多多
指教,若有息慢之处,担待一二。”他也不知这猫儿能否听懂,总之胡言乱
语,讨其欢心,以免“猫”颜震怒,给自己一爪半爪,可是大大不妙。
既有神猫在肩,谷缜行走林中,胆量陡增,只管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不多时寻到一个山洞,铺上枯枝败叶,躺下歇息。
歇了半宿,次口醒来,忽觉胸闷,定神一看,北落师门蜷在胸口,呼噜
噜睡得正熟。谷缜心中暗骂:“贼猫儿却会享福,把老子当床了?”却不敢公
然叫骂,小心将之抱起,踱到洞外,忽见洞前搁了两只野兔,均是眼珠被
挖,头骨被揭,一瞧便是北落师门的手笔。
谷缜恰好饥肠辘辘,顿时眉花眼笑,找来一块尖石,寻溪水将野兔洗
剥了,在溪边烤得金黄流脂,拣些细嫩的喂猫,其他的狼吞虎咽,尽数填入
五脏庙中。
谁知地处深山,四溢肉香,竟引来一头苍狼。北落师门吃饱喝足,正想
舒展筋骨,一牢一纵,落在苍狼颈卜,咬着颈皮,呜呜直叫。
那狼疯了也似,又蹦又跳,欲要掀下猫来,但却步了昨晚猛虎的后尘,
空费气力,受制如故,不多时,便夹起尾巴,哀鸣乞命。北落师门这才跳下。
那头狼也甚狡绘,后颈一轻,转身便逃。
北落师门嘎地抢在前方,左窜右纵,腾空一跳,又伏在苍狼疏上。苍狼
挣扎一时,复又乞命。北落师门重又将它放了,苍狼再逃,北落师门一如前
法,又将其擒住。这般捉了放,放了捉,反复施为,不厌其烦。
谷缜从旁看戏,瞧出北落师门纵然通灵,却难脱猫类本性,有道是:
“灵猫戏鼠,玩过再吃。”它却将苍狼当做玩物,悠意玩弄。如此瞧了一阵,
谷缜忽有所悟,原来这波斯猫昨夜伏虎,今日戏狼,所用伎俩并无二致,均
是先向左窜,引岔敌心神,然后右窜,腾娜间跳上对手头颈,挖其眼,破其
颅,首脑一破,任是何等对手,无有不败。
这几下看似简单,却屡试不爽。谷缜好奇心起,留意观摩,只觉那波斯
猫左窜时并非极快,右纵时转疾,旋即腾身掠空,复又变慢,觑敌方位,八
方下落。这般窜纵腾扑,四般举动连贯如一,内中包含精微节奏。
谷缜悟及此理,陡然来了兴致,起身学着北落师门,奔窜起落,但觉那
身法简单,微妙之处尽在节奏,谷缜蹦跳之时,转折太速,忽地一个不慎,
双脚互缠,摔了一跤。好在他脸皮甚厚,不以为耻,反以为乐,趴在地上,嘻
嘻直笑。
北落师门为谷缤举动吸引,放了苍狼,凝目注视,碧蓝眸子熠熠生辉。
谷缜爬起来,拱手笑道:“还请猫兄多多指教。”即又迈步,左窜右跳。但他
素来行事,便不爱循规蹈矩,幼时读书,明明记得一字不差,背诵时却故意
增删词句,添上自家见解,岛上西席为之万分头痛。后来学武,亦复如是,
不爱一招一式,招式练到一半,蓦地凭空编造花招,将大好绝学,练得轻桃
无比。谷神通大为震怒,逼他改正,谁料谷缜不仅不改,反而自恃智术,鄙
夷武力,又嫌习武辛苦,再不肯专心武道。
直至近口,因为武功低弱,屡吃大亏,尤其见过谷萍儿后,谷缜才痛定
思痛,生出向武之心。此时学这灵猫奇步,开始一板一眼,渐次旧病复发,
自作卞张,胡乱改易,添加诸般花巧,扭腰摆臀,竞然将一路灵兽杀着,变
成了乐伎舞蹈,卖弄风骚了。
北落师门这路身法,原是与禽兽搏杀中练成,全以猎杀对手为要,断
不容些微花招存乎其中。谷缜胡闹正欢,肩头陡沉,北落师门跳将上来,伸
了爪子,在他脸卜拍打。谷缜吃痛,忙道:“猫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北落师门轻叫一声,跳将下来,钻入林中,不一阵,擒来一只狐狸,放
而又捉,捉而又放。狐狸诡话,远胜苍狼,不住声东击西,然而北落师门应
以奇步,那狐狸任是如何腾挪,总是,一招就擒。
谷缜一瞧,即知这灵猫当面演示招术,意在调教自身,不觉亦惊亦愧,
收起嬉闹之心,凝神关注起来。
他一旦用心向学,颖悟之速,胜于常人。不多时,便穷尽北落师门的扑
击之术,只可惜体力不足,施展起来,绊手绊脚,失之矫捷。又想北落师门
如此了得,不是猫中之仙,便是猫中之王,昔口东岛有武功名叫“仙猬功”,
占了个“仙”字,这里不妨便用“王”字,起名“猫王步”,再妙不过。
是日习练稍熟,次日清晨,谷缜将醒未醒,忽听野兽咆哮,他睡意陡
消,张眼望去,只见洞前伏着一头恶狼,前爪刨地,怪眼如炬,口角涎水长
流。
谷缜大骇,腾地跳起,再瞧时,北落师门蜷成一团,踞伏狼颈之上。谷
缜方才松一口气,不防北落师门忽然跃下,那狼发声低吼,如箭扑来。谷缜
碎然遭袭,险被扑翻,疾使“猫王步”绕至狼后,奔出洞外,手脚并用,爬上
一株大树。
才爬至半,忽觉手背剧痛,抬眼望去,北落师门已抢至上方,爪子挥
舞,呜呜吼叫,那猫爪虽小,力量却大,谷缜脸上挨了两记,眼目晕眩,顿时
滑下树来。
谷缜至此醒悟,这头恶狼竟是北落师门驱使来对付自己的,顿时惊怒
交进,大骂“贼猫”,但只恨恶狼在侧,无暇多骂,唯有硬了头皮,以“猫王
步”与之周旋。一人一狼,盘桓追逐,生死互搏,搅得尘土翻飞。
恶斗半响,谷缜逮住破绽,绕到狼后,一个虎扑,将之撂倒,咔嚓一声,
折断狼颈。
林中寂寂,枝柯微微摇晃,日光泄地,如铺碎金,谷缜伏着狼尸,疲乏
欲死,但觉有生以来,便不曾这么累过,一时只顾喘气。他手脚腰背均被抓
伤,衣裤也被撕成条状,露出道道爪痕,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喘息初定,谷缜爬起来,抬眼一瞧,北落师门正趴在树上,舔爪理毛,
悠哉游哉。谷缜心中恨极,双手叉腰,“臭猫,贼猫”一阵大骂。北落师门理
也不理,只顾眯眼晒着太阳。
谷缜骂了一通,也无别法,便将余怒发泄在死狼身上,扒皮烤肉,大啃
大吃,心里却将之想象成北落师门,叫声“贼猫儿”、便咬一日,直至饱足,
才恨恨作罢,这时左右一瞧,却不见了北落师门。
谷缜余怒未消,暗自寻思:“这贼猫可恶,从来只有我算计人的,今日
却被这畜生算计了,不成,不能就这样算了;定要想个法子,报复报复。”正
咬牙发狠,忽闻一股异香,似酒非酒,沁脾暖心。谷缜这两日不曾饮酒,顿
时咽了一口唾沫,转眼望去,北落师门衔着一枚紫色灵芝,悄然走近,搁到
谷缜脚前,便去一旁蜷着睡觉去了。
谷缜惊疑不定,拾起紫芝打量,见那芝草巴掌大小,明润剔透,茎叶中
若有紫光流转,更妙的是,紫芝香气馥郁,有如醇酒,勾起他肚里酒虫,当
即咬了一口,甜如醋;润如酥,入口即化,下至腹中,便化为酒杯大小一团
暖意,聚而不散。
谷缜几口吃罢,身心快美,意犹未尽,瞥了北落师门一眼,怨气顿时消
了大半,心道:“算你贼猫儿有良心,送来这等好东西,咱们暂且两清。”一
念及此,忽觉睡意涌来,眼皮沉重。谷缜心头奇怪,连连摇头,却怎也无法
驱散睡魔,他何等聪明,转眼瞪向北落师门,只见那小小白影渐渐模糊起
来,谷填心中既惊且怒,不由喃喃道:“贼猫儿,你好,你好,又来算计老
子……”谩骂尚未出口,早已是眼皮合拢,知觉全无了。
这一觉无思无梦,醒觉时,谷填神气清爽,即刻跃起,走了几步,忽然
不觉伤日痛楚,低眼望去,身上伤口不知何时尽数弥合,仅余淡淡红痕。
谷缜吃了一惊,旋即明白是那紫芝之功,顿时喜不自胜,叫道:“猫兄,
猫兄。”飞奔出洞,脚步未停,树丛飒然一响,窜出两头大狼,张牙舞爪,猛
扑上来。
谷缜满心欢喜化为一团愤怒,无奈之下,只得施展“猫王步’招架。然
而此次多了一头狼,应付起来越发惊险。苦斗半晌,总算制服二狼,谁知北
落师门不容他喘息,又陆续赶来更多野狼、豺狗,乃至于花斑大豹,与谷缜
搏杀。谷缜若然伤疲,它便衔来紫芝,谷缜食后,沉睡如死,可是一觉醒来,
又必然伤愈力复,更胜往昔。
丛林中弱肉强食,竞以武力取胜,谷缜素日的聪明机巧,面对如许猛
兽,无所用之,唯有鼓起智勇,保命求生。好在他性喜挑战,乐于冒险,越到
生死关头,越能激发自身潜力,是故初时气愤,几次争斗下来,反而生出莫
大兴趣,对这“猫王步”的神妙节奏领悟益深,伏兽制强,渐有余力。尤其服
食紫芝之后,日觉体健身轻,精力鼓荡,跳得更高,跑得更快,挥拳出脚,无
不沉猛。只苫了这一山的虎豹豺狼,短短数日间,死伤不迭,即不死伤,也
被谷缜一顿拳脚打得昏头涨脑,夹尾而逃。
这一日,谷缜周旋良久,总算赶走一头猛虎,身子疲惫已极,四顾不见
北落师门,便坐将下来,闭眼假寐。坐了片刻,睡意正起,谷缜心头忽地一
动,这儿日他与野兽对面相搏,对丛林中的危机渐渐生出异常灵觉,当即
猛然睁眼,却见北落师门悄立丈外,口衔一枚紫芝,眼中蓝光湛湛,极是阴
沉。
“贼猫儿。”谷缜松一口气,笑道,“又送吃的来的?”话未说完,心跳忽
剧,一股寒意走遍全身。谷缜猛然掉头,便听一声锐响,既似雏鸡哑啼,又
如坚帛撕裂,霎时间,从十丈外的草丛中钻出一个蛇头,大如笆斗,后面带
着水桶粗细的蛇身,通休紫鳞,长达七丈。
谷缜几不信天下间竟有如此恶物,饶是他镇定过人,也不由两眼大
睁,气为之闭,眼见那条怪蟒嗤嗤吐信,旋风般盘起一座蛇阵,上下两丈
蛇眼血红,静静盯着北落师门。
……(本卷结束) ……
第16卷
北落师门(续)
谷缜几不信天下间竟然有如此恶物,饶是他镇定过人,也不由两眼大睁,气为之闭。眼见那条怪蟒哧哧吐信,旋风般盘起一座蛇阵,上下两丈,蛇眼血红,静静盯着北落师门。
北落师门忽地松口,前爪倏挑,那枚灵芝远远飞出。哧的一声锐响,蛇头骤晃,噬向紫芝。
北落师门忌惮蛇头高昂,不易跃上是故抛出灵芝,诱那蟒蛇低头,蛇头甫动,它便纵奇步,跳上蛇头,方欲抓落,狂飙陡起,粗大蛇尾祭扫而至。北落师门立足未稳,便被千钧之力远远抛出。它亦甚是了得,凌空翻身,悄然落地,身如弯弓,尖声厉叫,双眼凶光迸出。
就当此时,那蟒蛇忽又掉头,死死盯着谷缜,蛇信吞吐,哧哧尖啸,大有愤怒之意。
谷缜不知这怪蟒何来此寻衅,但稍一转念,便知必和北落师门和紫芝有关,不由瞪了那猫儿一眼,心中大骂。
原来谷缜所服紫芝,本是天地间一件宝物,受山水灵气,日月之精,经历数百岁月,始才形成,能益气轻身,固本培元,治不治之症,愈不愈之伤。也因其神异,芝成之日,禽兽觊觎,一场争斗下来,终被这怪蟒所占。
北落师门亦是灵兽,放来此间,既道紫芝所在,仗着小巧多智,趁怪蟒外出觅食,前往偷食。怪蟒先是不知,岂料北落师门贪得无厌,不但自吃,抑且送人。紫芝本就珍稀,不出数日,便所剩无几。那怪蟒知觉之后,怒不可遏,不吃不喝,终日潜伏在巢窟附近,北落师门再去,顿时与之遭遇。
怪蟒千年寿元,灵异无比,北落师门使尽解数,也难取胜,但这猫儿行事强梁,不占便宜就绝不罢休,既然不能取胜,便于蛇吻下掠走一枚紫芝。怪蟒岂肯罢休,远离巢窟,一路追来。谷缜亦曾服食紫芝,沾染紫芝香气,怪蟒嗅到,愤怒欲狂,巨口猛张,露出一对长剑般的尖牙,蓦地将头一晃,闪电般噬来。
谷缜疾使猫王步,让过一击,翻身跃上蛇颈,大喝一声,伸拳欲击。不料那蛇头一甩,谷缜遍体皆麻,骨头几欲散架,凌空跃出两丈。所幸他经国数日锤炼,矫健许多,落地疾滚,又闪过一记蛇尾,尚未起身,蛇口又至,腥风毒气,中人欲吐。
危急间,北落师门闪身跃上蛇背,猛抓蛇身,但那蛇鳞坚厚,只留下五道淡淡白痕。但相较谷缜,怪蟒对波斯猫更为忌惮,立时弃了谷缜,头尾齐至,北落师门不敢硬档,只得跳开。
双方疾如旋风,往来缠斗,那蟒力大无穷,攻守灵动,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而这三者之中又以谷缜最弱,迭遇惊险,不由得心念疾转,寻思道:“《孙子兵法》云:‘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具至。’这条蛇大约就是率然之类,所盘蛇阵暗含兵法,首尾呼应,难以攻破,当务之急,便是破掉它的蛇阵。‘一念及此,忽见那枚紫芝在侧,只因怪蟒专注对手,无暇顾及。在一转眼,遥见一株参天桧树,三人合抱,高出林表,大有凌云之势。
谷缜当即发动,使出猫王步,贴地抄起紫芝,直奔桧树而去,那怪蟒发出哧哧尖啸,奔行如风,随后追赶。不料北落师门从旁袭扰,怪蟒且斗且走,追到桧树之下,谷缜早已爬到树腰。怪蟒缠绕树干,疾游上树,须臾便至谷缜身后,谷缜在前攀爬,哧哧蛇啸,越逼越近,不由得手足发软,攀爬无力。这时间,忽听一声猫叫,北落师门跳上蛇头,只一爪,怪蛇左眼流出血来。
原来怪蟒盘绕树干,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首尾不能呼应,蛇阵自然破了,既不能摇头甩掉对手,亦不能摆尾攻敌,要害之处尽皆暴露在北落师门爪下。此时它左眼受损,一时痛极,欲要退回地面,不防北落师门将口对准眼角伤口,身子鼓胀数倍,毛发耸起,旋即收缩如初,乍胀乍缩,顿时将一口气吹入伤口之中。霎时间,蛇头鼓起一个大泡,抑且越胀越大,怪蟒尖啸不已,身子拼命扭动,似乎遭受了极大痛苦。
谷缜看见,暗暗称绝。原来那蛇年岁已久,鳞甲坚厚,北落师门纵有裂骨分筋的手段,也难伤它,此次能够抓破蟒蛇眼角,全因为蛇阵被破,出其不意,一旦怪蟒闭眼,落回地面绝难伤它。不料北落师门忽然出怪招,由细微伤口鼓入空气,竟令怪蟒顷刻间皮肉分离,遭受重创。
一时间,北落师门有如一口风箱,不待怪蟒退至树下,身子忽胀忽缩,将气不住地鼓入蟒蛇体内。那蟒眼瞧着膨胀起来,倏尔松开树干,重重跌落,激起泥土四溅。北落师门得势不让,任它如此翻滚,始终抱住蛇头,大力鼓气,那蟒身亦是越胀越粗,纵然落地也不能如以往一般扭曲翻腾,体内痛苦难当,恨不能一死了之,更不用说盘成蛇阵了。
不多时,那蟒胀粗一倍有余,腹大如鼓,眼珠迸出。北落师门这才跳开,蜷缩一旁,呼噜噜喘气。谷缜却怕怪蟒临死反噬,不敢向前,过了一个时辰,见其不动,始才滑了下来,拨弄蟒身,却已死去多时了。
谷缜松了一口气,望那死蛇,不觉寻思;这几日与禽兽为伍,离尘绝俗,颇得隐士之乐。可是沉冤未洗,LJYQ又生死不明,的确不是逸乐游玩之时。如今猫王步小成,又有这灵猫相助,上古异蛇尚且授首,各方强敌,何足为惧。
想到此处,谷缜豪气陡生,稍事歇息,便将北落师门挑在肩上,向着南方大步走去。
行走一夜,晨曦初露,鸡声报晓。谷缜立在山坡上,吉姆眺望,平林漠漠,烟云如织,茅庐炊烟淡如水墨,在穹窿中画出数点苍痕,阡陌水渠则如棋盘纵横,将原野分割成无数细小方块,一望无际。
谷缜数日来首次见到尘俗景象,心头忽生感慨:“大千世界何尝不就是一方广大棋盘,其中的芸芸众生,不过是造物者手中的双陆棋子,任由摆布罢了。。。。。。”想到这里,纵声长笑,笑声远远送出,在身后群山中久久回荡。
下了山冈,谷缜摸索周身,分文也无,敢情被擒之后,随身物品均被白湘瑶搜去,所幸他早有防备,将传国玉玺,诏神指环藏在别处,才免一劫。当下谷缜询问路人,得知桐城就在不远,不由忖道:“这几年桐城赵守真江船之姚中行,哥哥大发横财,老子若不打打抽丰,岂非不讲义气。”
他想着哈哈大笑,迈步前行,不久入了桐城,问明路径,来到城东“真字绸庄”。这货栈是桐城首富赵守真开设,从生丝到绣货,无不收罗转卖,方圆数百里的蚕农织户均知赵大官人的大名。此时绸庄门庭若市,客商进进出出,落到谷缜眼里,这些客商分明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大元宝,骨碌碌进庄内,谷缜一旁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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