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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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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不但狄希见不着他,事后说起此事,叶老梵也必然矢口否认,推得一干二净。只不过,他短期内打通这通道,必然消耗不少真元,今日之内,不堪再战。叶老梵何等好胜的人物,竟吃了这种闷亏,怒气自然难平,他见狄希与风君侯约下战期,便也照样画葫芦,向虞兄挑战,力图挽回几分脸面。”说到这里,想到叶梵满身泥土的窘样,不由笑个不停。 
仙碧忽道:”谷缜,你方才设的那个阵,到底有什么玄虚?”谷缜笑道:”什么玄虚也没有。”仙碧啐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鬼阵子,都是你胡乱摆设,用来骗人的。” 
“不但能够骗人,而且专骗能人。”谷缜得意笑道,”叶梵家学渊源,天下阵法没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唯有不是阵法的阵法,才能将他'狠读小说网精品收藏'唬得住呢。”仙碧瞪着他,嗔也不是喜也不是,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子,太过奸诈,日后谁做了你媳妇儿,才叫倒霉呢。”她言者无心,却戳到谷缜心底处,不觉笑容一敛,沉默下来。 
左飞卿白眉微皱,沉吟片刻,忽地冷笑道:”虞照,叶梵叫阵,你敢不敢去?”“怎么不去?”虞照冷冷道:”虞某输给谷神通,却也不怕他。”左飞卿冷笑道:”死鸭子嘴硬。”虞照怒目大睁,左飞卿却一摆手道:”我懒得跟你罗嗦,你如今的样子,小娃儿一根指头也能将你推到。当务之急是找个隐蔽之处,施展‘风雷转生法’。”虞照露出惊疑之色,仙碧却是惊喜道:”你肯用风雷转生法?”左飞卿正色道:“左某纵然性子古怪,大是大非还分得明白。后日一战,事关西城尊严,并非我一人荣辱。老酒鬼不去便罢了,若是要去,就该闹他个轰轰烈烈,要不这么病怏怏的,还没打架,便先叫人心寒。”虞照面皮紫涨,怒道;”你说的天花乱坠,其实不过怕了谷神通。”左飞卿大怒,俊眼睁圆,瞪着他冷冷不语。仙碧不由苦笑道:”你们两个后天去还是不去?”虞照道:虞某可不是怕死懦夫。”左飞卿亦道:”男儿一诺,绝无反悔。”仙碧一咬朱唇,冷笑道:”既然都去,还争这些闲气作甚?”二人对视一眼,不仅默然,过了半晌,果见山腰上一个山洞。仙碧道:”你二人运功,我来护法。”又对其他三人道:”形式紧迫,须以风雷转生发为虞照疗伤,应对后天之约。待会我要封闭洞口,不能打扰”说道这里,她蓦地住口,望了宁凝一眼,眸子里大有深意。宁凝一怔,地下臻首,十指搅在一起。仙碧知道陆渐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心中大为忐忑,但知此时说也无用,只得叹一口气,转身将随身革囊盛满清水,以为运功途中饮用,然后运其坤元神通,结土成障,封住洞口。行将封闭时,其他三人偶过缝隙,看见虞照与左飞卿相对端坐,四掌相抵,随着洞口合拢,洞中,发出奇怪响声。陆渐惊道;”这风雷转生法是什么神通?”谷缜想了想,说道:”《易经》中油烟:”刚柔相魔,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一风雨。’说的是雷风相博,刚柔并济,能够造化阴阳,生成万物,周流电劲刚明正直,周流风劲夷冲潇洒,貌似相克,实则相生。这法门叫做风雷转生,顾名思义,便是风雷二部的真气汇合,便能够主那生死,竟成奇功。三人边说边行,山腰间远处山坳中有一亭台,到前一看,倒是为香客开设的一座茶社。 
三人讨了三杯清茗,慢品闲聊,各述别情,说话间,忽听笃笃之声,仿佛竹杖点地,陆渐转眼望去,顿时变了脸色,只见宁不空峨冠长袍,拄杖而来,入亭中坐下,讨一杯茶,捧着沉吟。陆渐再看宁凝,见她呆望宁不空,神色茫然。谷缜与宁不空虽未曾谋面,然而看陆渐神色和宁不空的相貌,便已猜到,即蘸茶水,在桌面上写出“宁不空“三字。陆渐方要答话,忽见谷缜摆手示意,陆渐醒悟,也用茶水写一个“是“字。谷缜又写到“三十六计走为上“。陆渐未答,宁凝已经写到“我与他说几句话“。然后站起身来,尚未开口,宁不空忽地说道:“凝儿,我找的你好苦”,宁凝吃了一惊,谷缜心中亦是老大疑惑,望着陆渐,写道“他真是瞎子?”陆渐也是一脸迷惑,写道”不错”,谷缜一皱眉,又写道“老贼有备而来,大大不妙。”忽听宁不空缓缓道:“凝儿,你怎么不说话?”宁凝只觉得心跳变快,玉颊火烧,涩声道:“你,你找我做什么?”宁不空眉头皱起,露出刀刻也似的苦涩皱纹,招手叹道:“孩子你过来。”宁凝一愣,陆渐扯住她的袖口,微微摇头,宁凝轻咬朱唇,蓦地摆脱陆渐,走到宁不空身前。宁不空伸出大手,指间拂过宁凝如玉面庞,一时间宁不空的脸上流露出怅惘之色喃喃道:真像,真像。。。。”说着眉头颤抖,胸口积聚起伏,蓦地咔嚓一声,手中竹杖折成两段。宁凝吃惊道:“你,你。。。”宁不空摇了摇头,苦笑到:”没什么,我蓦地想到你娘,你的样子,和她真是像。。。”宁凝心神摇荡,想到母亲惨死的情形,心中悲苦难抑,不由得脱口叫到:“爹爹”宁不空闻声一震,脸上露出奇怪的申请,沉默半晌,蓦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笑了半晌,叫道:“好,好,我宁不空也有女儿了,妙极,妙极”说罢又是大笑,笑声越见凄惨,如枭鸟夜哭一般。宁凝自幼与父亲分别,虽然重逢,心中却是很不自在,自觉虽有父女之亲,却像始终隔了一层,不能如其他女孩一般承欢膝下。此时听他如此怪笑,更觉别扭。宁不空蓦地止住笑声,森然道:“凝儿,我父女既然重逢,我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让你过上公主一样的日子,哼,公主又算什么?给姓宁的提鞋也不配。”谷缜越听越觉得滑稽,听到最后一句,噗哧笑出声来。宁不空面色一沉,厉声喝道:谁在笑?谷缜未及答话,陆渐已抢着道:是我。”谷缜大皱其眉,心道:”陆渐虽是好心,我又怎能让他代为受过。“方要自承其罪,宁凝已道”爹爹,他只是笑笑,你可别怪他。”宁不空脸上怒气未消,面肌抽搐数下,手指却从袖里慢慢退了出来,冷冷道:”也罢:凝儿,有生以来你第一次求我,爹爹就允你一回,若不然,只凭他这一笑,烧成炭灰也便宜他了。”宁凝听得打了个突,忽见宁不空将袖一拂,叫道;”走吧。”宁凝忙道:“爹爹且慢,我还有一事求你。”宁不空皱眉道.”什么’’宁凝道:“•;陆渐的黑天劫便要发作,我求你救一救他。”陆渐闻言一惊,宁不空脸色却是一沉,冷冷道”凝儿,他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为何替他求我,”宁凝道:”他,他是我的朋友,救过孩儿性命。”宁不空一皱眉,咛了一声,道”很好,陆渐,你过来。”陆渐喝一口茶,道:“我过来作甚”宁凝见状大急,心想仙碧说得不假,陆渐外和内刚,骨子里倔强,即便父亲肯救,他也未必领情。当即向陆渐连使眼色,要他屈服,陆渐却如不见,只是低头品茶。宁不空呆立半晌,蓦地嘿的一声冷笑:”凝儿,你看到了么?这小子自作孽,不可活,你再也不用理他,让他去死。”说着踱出亭外。宁凝心一急,拉住陆渐,转身追赶,陆渐身子虚弱,经她一拽,身不由主随她奔出亭外,不禁喝道:”宁姑娘,你做什么?”宁凝心中有气,俏脸绷紧,抿着小口,默不做声。陆渐欲要挣扎,又觉乏力,被拖得踉踉跄跄,连声道:”凝姑娘,宁姑娘。。。。。。”谷缜从后跟出,见状心里笑翻:”陆渐啊陆渐,最难受美人恩,现在知道厉害了么?”他自嘲笑别人,却忘了自己也是为情所困,比陆渐好不了多少。”宁不空缓缓前行,宁凝拉着陆渐走了时许,宁不空猝然转过身来,冷冷道.”凝儿,你当真要救这小子?”宁凝道:”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还请爹爹大发慈悲。”宁不空摇头道:”乖女儿,你这话可说错了。”宁凝怔忡道:”怎么错了?”宁不空冷笑道:”为父心中,包罗万有,唯独没有慈悲,你叫我大发慈悲,岂不是为难我。” 
宁凝一楞,低声道:”可是他救过女儿。。。”陆渐忍不住道:”你也救过我,咱们早就扯平了。”宁凝气急秀目大睁,狠狠瞪他,陆渐梗起脖子道:”宁姑娘,你不用低声下气求这恶人,死便死了,我又不怕….” 
忽听宁不空冷笑道.”凝儿,你不用理会他,这小子最不知好歹。再说了,哼,他本就是我宁家的狗奴才,奴才救主子,天经地义。“ 
陆渐蓦然间只觉怒血上涌,大声道:“我若是狗奴才,你不就是狗吗?“他一句骂完,忽又觉口不择言,忙道:“宁姑娘,他是狗,你却不是。”他这一解释,越描越黑,宁凝哭笑不得,谷缜却是暗笑:”这陆渐,斗嘴的本事倒有长进。宁不空脸色铁青,蓦地将身一晃,食指伸缩如电,在陆渐胸口点了一下,猛然间,陆渐只觉得一股寒气透胸而入,直抵身体至深处,身子某处似乎突然碎裂,化为无底黑洞,嗖的一下,将全身精气尽数吸去。
六识
       陆渐大叫一声,眼白上翻,瘫软在地。宁凝骇然已极,抬眼望去,只见宁不空双眉倒竖,脸上透出浓浓杀气,宁凝惊道:“你,你方才做了什么?”“做什么?”宁不空哼了一声,寒声道,”这狗奴才仗了鱼和尚那秃驴的势,以为区区几道禁制,便能抗拒黑天书的铁律,真是不自量力。我今天便将禁制破去,看他怎地?”宁凝不料父亲如此恶毒,非但不救人,更将陆渐仅剩下的一道禁制破去。刹那间,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喉咙腥甜,几乎便昏了过去,恍惚之中,只见您不空那张脸阴沉沉,冷冰冰的,竟是说不出的扭曲狰狞。这一劫来得委实太快,陆渐不及挣扎,已然昏厥,黑天劫虽然转动,往日那般怪梦确实一个也无,唯有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空虚汹涌而来,即便昏沉之中,也能清晰感知。纵然口不能言,眼不能张,痛苦之甚,却令他,涕泪齐流,肌肤痉挛,耳边轰隆隆,犹如雷车经过。要知道,黑天劫所以厉害,并非一发即死,而是发作之后,非得经过几个时辰的折磨,方能咽气。这期间,即便刺其心,割其头,也不能将劫奴立即杀死,只需头颅完好,劫奴'狠读小说网精品收藏'便有知觉,黑天劫的痛苦仍然清楚感知,且借力越多,痛苦越大,即便一个时辰,遭劫之人,也如历经千百岁月,可以说世间痛苦,莫大如此。宁凝幼时,也曾见过沈舟虚惩戒一名犯罪劫奴,令其历劫而死,当时情状之惨,宁凝多年来刻骨铭心,常在梦中骇醒,醒来时,往往魂魄悸动,泪流满面。此时眼看陆渐情形,蓦地忆起往事,陆渐之苦如同身受,令她芳心尽碎,痛苦已极;霎时间,宁凝雪玉般的双颊闪过一抹潮红,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宁不空有所觉,浓眉一颤,高叫到:”凝儿,你做什么?”宁凝如若未闻,凝视陆渐面庞,全神贯注,宝相矜持,通体若有淡淡柔光,隐脉中的劫力源源不绝,化为真气,经由纤纤玉手,度向陆渐。 
宁不空心中更疑,眉头连耸,蓦地脸色陡沉,喝道:”你疯了么?”说着飘身上前,一指点向宁凝,这时忽觉得身后风起,又急又猛,宁不空不由大喝一声,去势不止,反袖拂出。谷缜见陆渐禁制被破,也极惊怒,但”有无四律”并非智谋能够克服,以谷缜计谋百出,此时也觉束手无策,及见宁凝欲度真气,想到仙碧所说的话,猛然明白,第四律”有往有来”表示劫主、劫奴均能遗传,宁凝的真气性质与宁不空一脉相承,但她劫奴之身,要用真气,便须借力。依照第二律”有借有还”,她救了陆渐,便有历劫之患,是以宁凝此举,分明已有舍身之危。谷缜心中既是感动,亦觉茅盾,然而事到如今,陆、宁二人一生一死,势难两全。眼见宁不空出手阻止,谷缜忍不住施展猫王步,旋身急上,绕到宁不空身后,方才出手,即有一股暖流迎面拂来,谷缜不及转念,便觉身子炙热,衣衫火苗一窜,腾的燃烧起来。谷缜不想”周流火劲”如此厉害,如不灭火,势被烧成灰炭,当即仰倒,连滚数匝,火势才灭,但觉多处肌肤炙痛,已被烈火烧伤。他抬眼望去,只见宁不空一指点在宁凝胸口,宁凝软软倒地。谷缜心急之下,正要纵起拼命,忽觉头顶一黑,一道灰影疾如鹰隼,荡起一股狂风,向宁不空扑去。宁不空觉出来人劲风有异,”咦”了一声,倒退一步,翻掌迎出,两人劲力一交,灰衣人袖袍火光迸起,但燃烧极短,一闪即灭。掌力一交,宁不空便觉出对方来历,脸色陡变,厉喝到”鱼和尚?你还没有死?”一念及此心知”周流火劲”必然奈何不了对手,当即向后纵起,方要射出”木霹雳”,忽又想起宁凝穴道被制,动弹不得,”木霹雳”炸裂,木屑纷飞,难免误伤。稍一迟疑,便失了先机。灰衣人动转如电,左手一抄,抓起陆渐,右手一揽,抱起宁凝,方要转身去抢谷缜,宁不空已怒吼一声,挥舞双掌,扑了上来。灰衣人百忙中将陆渐扛在肩上,腾出一手,翻掌拍出。”啵”的一声,谷缜伏在近旁,只觉上方炎风猛烈,迫的他喘不过气来。宁不空一声冷哼,忽的向后跳出,厉声道”你不是鱼和尚,到底是谁?”此时那灰衣人袖袍火起,连挥两次,方才熄灭,灭火之际脚下生风,奔走如飞,谷缜爬起来,从后望去,那灰衣人僧袍光头,俨然是一个和尚。 
宁不空惊怒交进,喝道:”哪里去,”飞身赶上,呼地一掌推出,那和尚脚底不停,仍是反掌相迎,二人掌力凌空交接,”周流火劲”被和尚的无俦真力一裹,倒卷而回。宁不空怒哼一声,双掌微合,齐画一个半圆,向前送出,那火劲未散,又被裹成球状,反送回去,上面更添了两重劲力,密密层层,涌至和尚后襟。哧的一下,后襟着火,焰光进射,那和尚反手一拳,化去火劲,动力收回,又将衣上烈火扑灭,脚下骤然加快,鸿飞雁翔,竟将宁不空落下一丈有余。宁下空三重火劲被破,心神大凛,一声大唱,去势比箭还疾,须臾逼近五尺,紧缀和尚身后,不离不舍。 
两人一逃一追,均是去如流星,忽即逝去,谷缜奋足赶过一道山梁,眼前一亮,忽变疏朗,峰峦青青,流云飞逝,山粱下林莽蓊郁、幽谷深深,静荡荡却不见半个人影。谷填心知足力远非二人之俦,已然追丢,呆了好一阵,方才叹一口气,死了追赶之心,放缓步于,沿着山道行去。天柱山本就风光奇秀,这一路行去云海雾较,风喧杯啸,翠屏干重,紫气蒸腾,俄而一道清泉如石髓溅出,泻落百尺,流雪飞银,漱石;中穴,化作珠玉万粒子片,沾上肌肤,凉沁入骨。泉边是一面石崖,宏伟平整,刻满字迹,字体大有数丈,小者也有几尺见方,其中不乏李白遗草,东坡手迹,狂放丰腴,各擅胜场。谷缜不知自己信步所至,竟来到三祖寺西边的”山谷流泉摩崖石刻”,唐宋以来历代文人均有题刻。谷缜赏鉴甚精,下至衣帛水粉,上至古董字画,无不辨识精妙。眼见壁上文赋都雅、五体兼美,顿觉烦恼尽抛,悄然入神,尤其看到”一柱擎天、万岳归宗”八个摩天巨宇,心中下自禁涌起一股清壮,脱口赞道:”不愧是天柱家风!” 
叫声未落,忽听有人笑道,”如何是天柱家风,”空谷传音,余韵清绝。谷填心头微沉:转眼望去,沈舟虚推着轮椅,正循一条幽径洒然而来。 
谷缜心知他一向大有考教之意思,当下微微一笑,徐徐道:”时有白云来闭户,更无风月四山流!” 
沈舟虚轮椅更近:”如何是道?” 
谷缜道:”白云覆青嶂,蜂乌步庭花” 
沈舟虚道:”如何是和尚利人处” 
谷缜道:”一雨普滋,千山秀色。” 
沈舟虚道:”如何是天柱山中人?” 
谷缜道:”独步千峰顶,优游九曲泉。” 
沈舟虚道:”如何是西来意?” 
谷缜道:”白猿抱子来青嶂,蜂碟衔花绿蕊间。” 
问答到这里,二人相对抚掌大笑,沈舟虚赞叹道:”好小子,了得。”莫乙恰也尾随而至,闻言冷笑道:”这是崇慧禅师的公案,这小子凑巧记得几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谷缜笑道:”说道记性,莫大先生举世无双,区区自愧不如。”莫乙闻言大喜,只是咧嘴憨笑。 
谷缜谈笑间目光扫去,莫薛燕苏四大劫奴在沈舟虚身后围成半圆。再瞧附近草间 
,细响飒飒,分明有人潜伏,不觉笑道:”沈瘸子,你劳师动众对付谷某,岂非泰山压卵么?” 
沈舟虚笑道:”沈某一向胆小,若能泰山压卵,最好不过。” 
谷缜道:”要怎地?” 
“也不怎的。”沈舟虚道,”只请阁下前往嘉平馆围棋一日,略解山中孤寂。” 
谷缜笑道:”人多的是,何必找我?” 
沈舟虚道:”凡人太多,解人太少。” 
谷缜呸了一声,笑道:”老子一手烂棋,又算什么解人?沈瘸子,你要留下我便明说,何苦这么多弯曲。东岛扣了沈秀,你当留下我,便能和东岛扯平,却不知老子是东岛的不肖子,那儿的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你让我当人质,真是打错了算盘。” 
沈舟虚摇头道”令尊若要杀你,当年你犯下罪过,他为何不杀,偏偏将你关入狱岛?足见父子情深,世人难免。” 
谷缜瞳孔收缩如针,冷冷道:”你也知道我的事。“ 
沈舟虚淡然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谷缜容色一缓,忽又道”去嘉平馆围棋么?”沈舟虚道:”是。”谷镇微微一笑,淡然道”不巧得很,老子有事,不大想去。“ 
莫乙喝道”由得你么,”倏地抢上,不料谷缜身形一转,便失踪影,莫乙吃了一惊,不及变招,后颈剧痛,己被扣住。 
莫乙惊得神魂出窍,耳听得一声大唱,褐影闪动,燕未归如风雷至。脚尖方抬,谷缜已嘻嘻一笑,从莫乙腋下钻了过去,燕未归若不收势,势必踢中莫乙,当即无奈收脚。莫乙一得自由,”啊”的一声,便想躲闪,不科谷缜动转如电,抢到左侧,莫乙颈脖一痛,又被扣住。燕未归闪身赶来,手抓脚踢,上下齐攻,谷缜却不抵挡,一闪身,又转到莫乙身后,燕未归怕伤者莫乙,再行收势,一放一收,又慢了时许,让谷缜遁出手底。 
说时迟,那时快,旁人眼里,谷缜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围绕莫乙飞转。燕未归紧追其后,看起来明明快过谷缜,却不知怎地,始终不能将他擒住。 
唯有沈舟虚看得分明,谷缜身法诡异,缩腰伸颈,手脚齐用,不似人类武功,倒象是禽兽飞纵,每于不可能处突然变怏,大大出乎燕未归意料,且这小子胆大包天,竞将莫乙当作盾牌,借他身子,抵消燕未归的杀着。 
莫、燕二人身在局中,也是有苦自知,莫乙穴道并未受制,屡次想帮燕未归擒捉谷缜,谁料抓来抓去,却没抓住谷缜一片衣角,反而一抬腿,二抬脚,均为谷缜利用,作为阻拦燕未归的盾牌。燕未归转了数匝,猛然悟出此理,厉喝道”书呆子,滚开些。” 
莫乙早有此心,闻声躲闪,不料谷缜有如附骨之蛆,随他进退,始终不离莫乙左右。燕未归越发焦躁,喝道”臭书呆子,还不滚开,挡手挡脚的。” 
莫乙几乎哭出来,说道:”这小崽子缠人,滚也滚不开啊。”燕未归气急,骂 
道:”不滚就爬,总之不要碍眼。” 
莫乙听得,灵机忽动,一蹲身,从燕未归胯下钻了过去,手足并用,爬了起来。他适才挺身直立,才会成了谷缜的肉盾,一旦伏下,谷缜顿时没了阻拦,燕未归大喜,方要下手,不料谷缜身形变快,欲左还右,眼前一花,肩头陡沉,双眼倏地剧痛,已被谷缜二指扣住。 
谷缜始终躲闪避敌,燕未归心存轻视,绝未料到他胆敢反击,不料”猫王步”本就奇特,北落师门凭惜这套诡奇身法,慑伏群兽,啸傲山林,最能以弱胜强、以小敌大。燕未归仓促遇上,顿为所趁,他心中惊怒,但要害被制,不敢妄动,身子僵如木石,愣在那儿,冷汗长流。
(沧海17完)
……(本卷结束) ……
第17卷
第34章
    这时间,忽听谷缜哈哈大笑,肩头一轻,对手已然离身,燕未归转眼望去,只见谷缜笑嘻嘻站在一旁,颈上有银光闪动,定睛细看,却是一束蚕丝,连在沈舟虚手上。燕未归方知是主人出手,以“天罗”锁住谷缜颈项,迫他收手,一想到合主奴三人之力,方才擒住此人,燕未归便觉双颊发烫,暗叫“惭愧”。
    谷缜却似漫不经心,哈哈笑道:“武林中说到‘天算’沈舟虚,无不称赞足下的智计,如今和我这个小辈交锋,不比智慧,却斗武力,传将出去,岂不坏了你西城智宗的美名?”
    沈舟虚亦是一笑,心知他自知武功不敌,便想用话扣住自己,当即收了蚕丝,微微笑道:“说到斗智,下棋算不算?”
    “算,怎么不算?”谷缜笑道:“不过既是比斗,就要有彩头。”
    沈舟虚颔首道:“这个容易。你若胜了,任你去留,我若胜了,你要陪我弈至后天正午。”
    谷缜笑道:“妙极,只不过足下棋道精深,小子却久在深狱,荒疏棋艺,你我对弈,太不公平,不如换一种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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