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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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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张脸都惨白,却还是勉强露出笑回奇然:“不过是点小乐趣罢了,我无事时便待在那里,被花香围拢,眼前何处不是仙女?”

    青尧在她腕处轻抚一下,皱眉不快道:“公子快些回去躺着,身子不爽快还逞能。”

    公子影尴尬道:“对不住,我这小弟脾气比我还要大,轻易不敢得罪。有劳大皇子送我这一趟,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

    “太医马上就到……”

    “方才我不好推拒圣上好意,实不相瞒我这是旧疾,青尧通晓医理就不麻烦太医了,大皇子好人做到底路上遇了代我陪个不是。”

    奇然见他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下来又道了声好生修养着就离开了。

    青尧待人走远了才红着脸退开,嘟囔道:“你可真是……糊涂,快些回去换衣裳罢,我去烧热水。”

    公子影一脸无奈,亏得换的是身玄色衣裳,不然怕是要捅大篓子,他可不想平添什么麻烦事。

    只是腹中一阵紧拧,疼得他面色大变,每月到这日子就像遭受酷刑苦不堪言,所幸接下来的几天能太平些。

    他身边只有青尧和阿蝉两个人,阿蝉如今在外,青尧又不甚方便,他只能忍痛自己换了衣裳,换上月事袋,这些事便累得他出了一身汗。

    青尧在外敲门,小声道:“公子……可是好了?”

    公子影此时正散着发像卷起来的麻绳蜷缩成一团,脸煞白煞白,听到声音让他进来,柔柔弱弱俨然是女子音调。

    青尧端了暖胃的热粥和热水进来,一张脸依旧发红,公子影难得乐了:“亏得你师承名门,遇着女子之事便这般放不开,瞧瞧这张脸红的快滴血了,可真是出息。”

    青尧如孩童般讨喜的脸颊气鼓鼓地嘟起,不满道:“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像你这般脸皮厚。”

    他的话音才落,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传来白书徐缓悠然的声音:“青尧你可真是大胆,这才几日竟欺负到我阿姐的头上了。”

    青尧登时面色大变急急退出去了。

    白书不解:“这小子怎么见了我就跑?”

    公子影摆摆手没力气理他,任他自说自话。

    阿蝉一直在跟前伺候,晓得小姐是来了月事,把白书使劲往外面推,白书不乐意,眼睛直直盯着躺在床上的人,懒懒开口:“阿姐,谢家尚有一人在世,便是与你自小定下亲事的谢唯。这次却被宇文辰抢了先,我们的人晚了一步,收养谢唯的老夫妻全部被杀害,全庄上下无一活口。不过并未发现谢唯的尸体。想必该是活着的。”

    紧闭的眼蓦地睁开,沉声道:“一定要想办法保住他,也算是我们唯一能代祖父做的事。”

    她不得已才做公子影,女扮男装何其不易。

第十七章() 
她在众人前只能做不会被打倒的公子影,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才能退下一切防备与伪装,稍得片刻安宁,便会换了简单布衣在花田里除草施肥,一派闲雅淡然。

    今天葵水初来,困乏又疼痛,与阿蝉他们说了几句便将头埋进被窝里养神了。

    阿蝉把白书推出去,到了僻静处才瞪他:“做什么要在她身子不舒服的时候说这些,明知她心思重。”

    白书脸上温润柔和,手一下一下摸她的发:“你不会明白,我们无法像别人一样活得安然随性,处处要小心,不然稍有不甚就会掉入万劫不复之地。受过的疼痛要亲手还回去才好,你且看罢,这片天终有一日会蒙上一层灰。”

    阿蝉一早知道他们姐弟两有不可启齿的秘密,她无意打探,撇过头看早已花团锦簇的花田,并不做声。她虽是受老阁主安排跟随在小姐身边,可心不知道在何时只向着小姐,除非小姐赶离她,不然她这一辈子都是要跟在身边伺候的。再大的难又有何妨?在这世上他们已经是她最为牵挂的人,毁天灭地她也会紧紧相随,不离不弃。

    “我出去买菜,做点小姐爱吃的。”抬头对上他殷切的双目失笑:“知道了,再买条鱼,给你炖汤喝。青尧那浑小子也不知去何处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青尧从不起眼的小门进来,正好听到阿蝉要去集市置办东西,登时嬉笑眉开:“有姐姐在,今儿可有口福了,我随公子在军营中吃了许久的大锅饭,嘴里都淡的发苦。正愁今天的晚饭要怎么办,就盼到你来了。”

    要说白书不喜青尧也不过是因为他缠的阿蝉紧,总是扬着可爱讨喜的脸跟在阿蝉后面姐姐长姐姐短,说些讨巧嘴甜的话儿,哄得阿蝉喜滋滋的。反倒每次见着自己都是横鼻子竖脸没个好脸色。

    阿蝉听他这么说,细细端详了他的脸,心疼道:“还真瘦了,今儿想吃什么随你开口。”

    白书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心里一阵堵,阿蝉每次在他说起与阿姐无关的话时就是沉默或者提别的事情,他从不在意什么身份,也不是仗着自己身份胡来又强逼她的人,两只眼里只能容得下她,她还有什么顾虑?

    院子里不时传来几声麻雀扑棱翅膀鸣叫的声音,灼灼日光洒落,他一时也无事可做,走到阿姐窗前看她依旧缩着身子熟睡,不禁一阵心疼。

    阿姐藏在心里的感情比他要深的多,突然想起两人在老阁主面前回答问题的情景。

    老阁主问他们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他的回答是报仇,老阁主但笑不语,转头问及阿姐,阿姐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要变强大,要有摆布天下大局之势,那种势必为之的表情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老阁主笑她心太野,直说要成为那样的人需要付出很多,问她怕吗?

    “不怕,只有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随心所欲的报仇,让昏庸帝王,奸诈小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老阁主听罢爽朗大笑,并没有再笑话阿姐,反倒是将毕生所学传授于她,自此他有好几年未见过阿姐,直到老阁主去后姐弟两才得以相见,那个时候的阿姐已经换了个身份,做了巫叙国的军师。

    他知道阿姐必定是受了诸多苦难才有今日,她不过是恋慕一个路敬淳,他帮她就是。

    不管宇文兰青打得什么主意,都不能挡了阿姐的路!

    疏影修养的这几日里,三皇子辰然曾上门探望被青尧以公子仍再静养而推却。彼时疏影正端着小碗喝汤,阿蝉站在一旁撇嘴:“小姐往后离那三皇子远些罢。”

    疏影斜眼看阿蝉,笑道:“你却不知,巫叙皇子里最好拿捏的也只有三皇子。别看大皇子一副善人样儿,和蔼可亲拿你当自家人,那心可是比海底深渊还要难以捉摸,同这种人打交道当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尧走进来,疏影淡淡问了句:“可是走了?”

    青尧看了眼那蛊青菜蛋花汤,眨巴着眼望着披散着长发的主子回道:“给公子送了许多珍贵补品,只是走的时候三皇子脸色不好看。”

    疏影失笑不已:“无妨,不必管他。”说罢又看向阿蝉:“去把汤给他盛一碗,不然这浑小子又因为我吃独食而说我坏话。”

    阿蝉瞪了眼吃得正欢的青尧,对一旁的白书却没看一眼。

    疏影见弟弟本着脸,笑着开口叮嘱青尧:“若是大皇子来访,你请进来便是。”

    阿蝉不解:“为何?”

    疏影脸色还有些苍白,抿嘴道:“有美酒送上门总不好拒之门外。”

    青尧听她这么说,不满道:“公子的那点酒量,便是送上门来也只是浪费。”

    疏影不以为然:“我自有用处,照我的吩咐做。”

    青尧应下来,只是没想到大皇子第二天在快用午食时来了,让青尧不甚高兴,今儿的好菜色看来要紧着客人了。

    疏影依旧躺在床上,只是将发束了起来,显出苍白男儿气。

    奇然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袍,与在军中时满目严肃冷厉相比,此时倒像个成日贪酒爱玩乐的富贵公子。他在一旁坐下来,笑道:“我本怕像三弟一样被军师拒在门外,心中惶然,却还是厚颜来打扰。军师给奇然面子,当真是受宠若惊。”

    疏影轻笑:“当初我们可是约好要去大皇子府上举杯痛饮,我失言本就有愧,怎么能将贵客拦在门外?”

    “我此次依言将酒送来,待军师身体大好再一同畅饮。却还有一事厚颜恳求军师应准。”

    疏影挑眉,坐直身子:“大皇子但说无妨。”

    只见原本端坐的人突然站起来,整理好衣摆,弯腰行大礼:“奇然虽与军师年纪相仿,却对军师行军布阵的能力甚是敬佩。求军师不嫌弃奇然愚笨,收我做徒弟可成?奇然什么苦都受得。”

    疏影讶然,断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摇头道:“皇子的师父可不是我这等人能做得的。”

第十八章() 
疏影面上瞧着诚恳坦然,心里却是十足不乐意,不说她没那闲工夫,便是有也不愿与这些争权斗势的皇子们走得过近。赏花饮酒,听曲儿唱词儿尚可,越了那条线,恕她不能奉陪。

    奇然想军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拜了拜:“奇然知晓军师顾虑。军师放心,你我师生关系只有这座屋子里的人知晓,断不会被旁人瞧了去,让您为难。”

    “奇然从未奢望过军师与我开半寸方便之门,望军师怜奇然求知若渴之心。”

    疏影挣扎着起身回礼,一动脸色便白一分,奇然看她甚是艰难,俊颜上浮起自责。

    “公子影所学皆来于历代兵家前辈所著之作,非我藏私,只是书中洋洋洒洒数十万字内容,着实不知该如何授予皇子。不如我列几本书名,皇子回府看可好?”

    奇然笑对疏影推拒的话,眼波如水平静,散发出熠熠光辉,不放弃道:“便是读书,也请老师准许学生常来府上叨扰,以便遇到疑惑可及时求教解答。”

    他顿了顿,继续说,言辞诚恳,神色恭敬:“天幕落了后学生再登门,也省得外人说闲话。”

    他的紧追不舍使得疏影微微攒起眉头,眉目冷然“大皇子想得很是周到,端看这份诚意,我若再推辞便是不识好歹了。只要大皇子不嫌弃,这老师我便当一当,不过您可要记好您自己说过的话才是。”

    奇然这一待便待到了日落西山,走时薄唇微勾,笑得优雅从容。

    疏影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绿绸薄被,每到这几天就遭罪不已,整个人都像被关在冰窖里冻了一回,脸色苍白的厉害。

    白书从外面进来,周身被一层金辉笼罩,径自在桌前坐了,边斟茶边说:“巫叙大皇子倒是个有心人,怕拜师不过是幌子,想拿捏阿姐才是真的。”

    疏影摇头:“拿捏我倒不会,他不过是想借着机会来探知我的来路罢了。巫叙上下想必无人不奇我何故得皇帝赏识,如此放心将兵马交于我任我差遣。他既然想知道,那就让他查。”

    白书垂首看向别处,手上的摇扇一开一合,一幅线条流畅的山水画一闪而过。

    “我刚收到来信,路敬淳这会儿刚到青州境内,瞧着架势是要多逗留几日。”

    疏影失笑:“也不知路将军是否还在气头上,我贸然与他相遇,怕是要挨数落。”

    白书这才回头看向她,亦跟着笑:“还有心情多管闲事想来气早消了。”

    随即他沉了脸思索片刻,才开口:“阿姐,我把宇文兰青给捉了,暂且关她个把月,让她不能生乱。接下来就看阿姐有没有本事能拿得下他了。”

    疏影白皙面庞骤然大放光彩,连身上的不适都顾不得了:“你帮我将大皇子送来的几坛酒送到东丹去,到时候我自有用处。阿蝉,若明儿个大皇子来讨教,你便虚虚应他几句,横竖那些书你都看过,也能解其一二。辛苦你再代我撑段时间,幸好有白书在此,我可放心离去。”

    疏影于天将暗时动身,因是掐着时辰走的,在关闭城门的最后一刻马车安然驶了出去。

    天际月朗星稀,风吹过树影绰绰,马蹄哒哒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路上显得很是突兀。

    她与路敬淳中间隔着千道深沟险壑,万片浩瀚大海,明知前方是条不归路她还跳下去,雀跃,欢心还有期待,大抵他是她这辈子逃不过的劫难。深邃的眼,坚挺的鼻,魅惑的薄唇,健硕挺拔的身躯,数不清有多少次在她的梦里冲他展颜,温柔地唤她一声:“阿影。”缠绵悱恻,缱倦万千。

    曾几何时,她亦想过等她背负的包袱得以卸下,她甘愿做个只识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与他一同走过年年岁岁。

    别人尚且不能明白她的执念,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初初相遇时,她的心就已经随着他沉沦。

    &

    青州城在历朝都是物产富硕,能人辈出的好地方,放眼东丹国唯有此处百姓日子过得最是安逸和美。

    路敬淳几人寻了处茶楼歇脚,放眼望去,满城花红柳绿,熙熙攘攘的人群,摊贩酒肆无数,热闹非凡。

    说书人正在高台上说的起劲,唾沫横飞,绘声绘色,仿佛他口中所说的事是他亲身参与过。秦钊和谢唯专心致志地听着,唯有路敬淳捧着茶杯细细品茶,袅袅茶香,白雾缭绕,待至微烫时一口饮下,倒比美酒还要过瘾。

    “咱城中首富林员外一夜间暴病而亡,府中夫人,少爷们都说是九姨娘谋害老爷想独吞家财,状子递到衙门,县官大人审了又审,眼看着就要结案了,林家管家突然站出来说杀害林员外的另有其人。你们猜猜是谁?”

    座下人一阵叫嚷,他更是兴起:“这管家可是林老爷的心腹,他的话着实让县官大人好生为难,谁知自打矛头指向林夫人,这管家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反被林家主子指责与九姨娘有染不说,后又被扣上了他才是贪图林家家产谋害林老爷子主谋的罪名。年方五十有七,在林家勤恳了一辈子,反倒落得个欺主的名声,自己也被送进了大牢。”

    先生惋惜道:“我却是不信管家会生出这等龌龊心思。当初我远远见过他一面,年岁不小身子骨倒是硬朗,脊背笔挺,脚下生风,看着便是一身正气,哪有半分是会动歪心思的。”

    座下人七嘴八舌,一时嘈杂纷纷。

    秦钊和谢唯显然对此事不甚感兴趣,听了会儿便只顾吃茶用点心了,路敬淳轻笑一声:“今儿不急着赶路,在这里待两天罢。”

    秦钊先是一阵怔愣,而后点头。

    疏影一路上催促车夫加快脚程,亏得路敬淳一路慢慢悠悠,让她紧赶了三天三夜才到青州。

    才安顿下来就有人送了口信过来,路敬淳就住在离此地不远处的奉安客栈,又递上一纸书信,里面写的全数是他这几日的动向。

    疏影看了一遍,樱唇微抿,笑了笑,心头涌上一计。

第十九章() 
第二天天才擦黑,大皇子便登门了,一身藏青色春衫隐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进来。亏得阿蝉早有准备,才能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那里笑得云淡风轻。

    奇然作揖,恭敬道:“老师可用过晚食了?”

    阿蝉心里轻哼一声,她倒想晚些用,无奈家中还有两张嘴要顾着,抿嘴轻笑:“用过了,大皇子用过了吗?”

    奇然在她对面的案几落座,待青尧奉茶离开,才笑道:“用过了,本有几位旧友唤学生吃酒,因顾着老师便推了去。不知今日老师要教学生什么。”

    阿蝉摇头道:“倒是有些事情要问大皇子。”

    奇然惊讶道:“老师问便是。”

    “攻辽源关时,你可怕寡不敌众落在东丹军手里?”

    奇然摇头失笑:“老师要问的怕是那条捷径罢?不过是我幼时贪玩,又无人管束便扮作寻常人四处玩耍,偶然间救了个老农,闲聊中他说露嘴,只说那条路已经多年未有人走过了。我本来没放在心里,却不想帮了大忙。至于怕不怕倒是未多想,奇然相信老师的决断。”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不应该放过辽源关的百姓?都说半路捡来的孩子喂不熟,如今倒是常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奇然愕然地看向眼前这个人,他单手扶额,清朗眉目攒起,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不是没听说过他对拒降且出言不逊之人使的手段,只是满城之人被波及,未免有点过了。莫不成他屠城已上瘾了吗?

    “人都是爱去做些不容易成的事,万一这个孩子被养熟呢?老师再耐心等等也不迟,若是真是教养不熟的,学生亲自动手。”

    阿蝉的眼睛眯了眯,小姐离开的匆忙却还是给她留下些有用的东西,不然她便是再能说会道,也不好开口。

    “你总归是要站在高处俯视万民的,莫不要因着这点小事落得个残暴不仁的骂名,不然便是我的罪过了。”

    阿蝉曾经随着小姐远远见过他几回,虽说惹出来的乌糟事让人反感,却也是个如玉般的俊俏郎君,面目温和,不咸不淡,远不如今日这般……有种难言的狠厉与傲然。

    “虽说以德报怨实为笼络人心的好手段,可总留着一帮有反心的人在眼皮底下终归是难安。父皇政务繁忙,无法事无巨细亲自过目,有您在倒是省心省力不少。”

    他的话头头是道,阿蝉心里却是不喜,她没有忽略掉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嗜血光芒,此人真如小姐口中所说最喜杀戮吗?

    大半夜残烛浅影,两人再无他话,唯有翻动书页时发出的声响在室内回荡。直到子时大皇子才拜了拜离去。

    阿蝉待他走远了才伸展疲惫不已的腰身,看着走进来的白书失笑道:“这礼可不是我这种俗人能受得的,这不才头一日便累得浑身不自在。”

    白书走近她手欲抚上她摘除面具的脸,却被她躲开,娇柔中带着疏离:“时候不早了,公子早些去歇息吧。阿蝉得养好精神才能应对大皇子,小姐不在身边更不能出半分纰漏。”

    &

    疏影并未急着去接近路敬淳,不过是远远看了他一眼,依旧由人盯着,而她懒懒地倚着软榻晒太阳。这一路奔波劳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缓过劲来。

    秦钊、谢唯随着路敬淳又去了那家茶楼,无奈说书人却是家中有事来不了了,多次被问及,小二将手中的长毛巾搭在肩头,微微伏低身子,笑道:“今儿是不成了,赶明儿必有好段子讲给您听。”

    走在楼梯上的脚步顿了顿,秦钊问道:“主子,既然那老儿不在,咱可是先上路?”

    路敬淳摇头,双手负在身后悠悠拾级而上,在靠窗位子坐下,小二送了茶和点心上来道了声客官慢用退出去了。

    “不急,且再看看。”

    翌日再来,那人果然在,他们赶得巧,说书人才理好衣襟,饮了口茶,轻咳一声:“前天咱们说到林家九姨太和管家都给关进了大牢,谁知道一天一夜的功夫,你们猜怎么着了?也不知哪路人做的事,竟把人给劫了出来。说来这两人倒是忠,放着能逃走的机会不要,居然跑到林老爷坟前哭坟去了。”

    这边厢说书人还在大谈各种猜想,冷不丁外面传来一阵高呼:“官大老爷带人去林家坟地抓人了,快去看热闹呀!”人们都被这声音勾起来,全往那边去了。

    谢唯心里也有些好奇,瞧见路敬淳起身往出走很忙跟上去。三人到了坟地的时候,早已围了几圈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路敬淳凉凉看了一眼,在墓碑前跪着衣衫褴褛的女子和老汉,也不顾旁人哭得甚是伤心,而打扮华贵的富人正恶狠狠地骂着什么。就这般不经意地看到那个与他来说也算是熟悉的人,把她赶离已经快有半个月了,她穿着翠绿色的春衫,一头乌发随意的挽了个髻,随性却又不失妩媚,她在人群中与他的视线相撞,俏皮地冲他眨眼。

    路敬淳别开眼,看向坐在树底下乘凉的县官,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当是谁,原来是宇文辰门下的狗腿子。

    衙役拘了两人在县官面前跪下,两人不求饶也不哭诉就那么直直地跪在那里。

    “你们可知越狱是重罪?不说你们没有推脱罪行的可能,便是有也白搭。”

    九姨娘匍匐在地,哑着声音道:“大人明鉴,我只是想再来看老爷一眼,同他话个别。如今心愿已了,任凭官老爷处置。”

    林夫人却是不依,指着九姨娘憔悴不已的脸破口大骂:“你个狐媚子装什么好人?老爷给你害死了,你还有脸来见他?”

    九姨娘因为气急而嘴唇轻颤,许久也未说出一句话来,继而闭了闭眼,低下头一副认罪模样。

    “你明知道谁是贼人却放他们逍遥,你虽怀有它心却未做半点错事,何故替人担了这杀人性命的罪名?”

第二十章() 
在衙门外升堂不是没有先例,只是少了些许威严,不甚自在。按理说林家这两人是请不动县官大驾的。

    县官本想差衙役将人抓回来,转念一想青州城已经许久未发生热闹事了,若能从百姓口中得一两句有用的话儿兴许能早些结案。

    他迟迟无法拍板定案,也不过是顾着林家在青州城多年的口碑,若是草草了结,怕是少不了有被收买的嫌疑。倒不是怕,只是他生来有几分执拗,容不得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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