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江山信美-第2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冷宫的衣橱柜子结了蜘蛛网,里头满满当当摆着贤贵妃的华美衣裳。燕疏从柜中果然翻出了一套红衣,是质地精雅的蜀锦,裁剪得当,用金丝绣着大团大团的牡丹——这个女人喜欢的花也要艳压群芳。
一条红锦穿过冷宫的房梁。
燕疏最终还是没有为贤贵妃整理发髻,发髻再美又如何,她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正午的阳光穿过冷宫的窗棂,一个头发凌乱妆容精美的女人,披着一身红衣,怀中藏着一块令牌,因高悬在梁上,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一直投到墙上,凄凉惨淡。
燕疏出了宫殿,却没有往回走,似乎已经把替赫连风雪解穴的事情抛之脑后。
他另寻了一条路,目标是另一座雍容华贵的宫殿,心中无悲无喜,行走在雕栏玉砌、金玉妆就的宫殿中,眼前只一片嗜血的红,如在修罗地狱。
他袖中还有最后一颗毒。药,以及最后一块令牌,这块令牌后面刻着的字是零,而他要寻的这条命,是他血缘相关的亲祖母。
***
却说赫连风雪被塞在假山下面,无聊到一双灵活的眼珠子只能追着蚂蚁转。又心中郁闷,他百思不得其解,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燕疏还有事情需要瞒着他?当年洛阳王宫偷云烟波都可以一起,今天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一块儿去。
赫连风雪看着蚂蚁,觉得凄惨,不由又想到了燕霖,心里忍不住骂负心汉、王八蛋,不愧是燕疏的兄弟。他认定自己对于燕霖是特殊的,他年纪小,但是不傻,怎么都无法接受,和燕霖之间的情愫算不上爱。
去他的,怎么会不是!
两人先前在洛阳大吵了一通。
起因是燕霖生辰,底下的官员投其所好,孝敬上来两个色艺俱佳的娇滴滴小美人,正是洛阳王最喜欢的那种。赫连风雪平时就看燕霖养在宫中的歌姬不顺眼,被一刺激,提出让燕霖把王宫中的美人统统放了,不要耽误这些姑娘的大好时光。
却不料燕霖断然拒绝,“不成,你不在的时候,我便只有这么几个美人可以慰藉。”
赫连风雪被燕霖调戏了好多年,不过两人之间一直清清白白,照燕霖平素张口就来的胡话,赫连风雪年纪实在太小,他洛阳王下不去手——赫连少侠如今也才不过十六。
“难道有我还不够?”赫连风雪惊讶,“你可以想我嘛!”
燕霖道:“赫连少侠,你一年有十个月都在江湖上到处跑,我有你够做什么?”
赫连风雪怒气冲冲,他和洛阳王之间一直清清白白,就很单纯的以为燕霖和那些美人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关系,真的讨论了这个问题,才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咬牙道:“我可以一年在宫里住半年,你把那些姑娘都放出宫!”
燕霖依然果断拒绝:“我洛阳王做不到。”
赫连风雪便炸了开来,质问燕霖:“你留着这些人做什么!你有了我,就应该收心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燕霖,你把我当做什么?你只能有我一个,我跟他们不一样,不是你的玩物!”
燕霖薄薄的红唇勾起笑意,他说:“你我不就是彼此的玩物吗?这洛阳王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家玩玩而已,赫连少侠,你一年住两个月,你想做我的什么?”
他的话说得如此难听,直接把赫连风雪气红了眼睛,最后就成了一场不欢而散。
王八蛋……赫连风雪想起当日的种种,眼睛发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极了。燕霖那个负心汉,可恶……燕疏都比他好,燕疏绝不可能对纪桓说出这种混账话。
早知道这样,这些无情无义的话他为什么要不早说?非要有了两年的好时光,让他舍不得了,再来伤害他?
正想着,眼前一黑,燕疏回来了。
赫连风雪一看,发现燕疏周身比先前更阴冷了,整个人都不对劲,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总觉得他好像眼下时刻准备要杀人似的。身上的穴道解开,赫连风雪抛下自己的那点烦心事,忍不住问:“老晏,你到底去了哪?怎么了这是?”
燕疏沉沉看他一眼,“别说话。”
声如死水。
两人往回走,赫连风雪估摸着天色,燕疏这趟走了莫约半个多时辰。回去的时候两人果真是散步一般,只是他们才走到东宫外,就看见了焦急打转的太子。
燕辛迎上来,劈头就是一句:“吕付这会儿恐怕已经进宫了,父皇让你们过去,多半是萧先生提议的!吕付武功高强,不知还有什么后招,父皇这次想活捉他,还望两位大侠一展身手,除了这奸佞!”
第56章()
大内禁军摆开阵仗,铁骑刀枪,从宫门一直严加戒备到御书房。
吕付十年前初掌大权,曾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今日除佩剑,着官服,不比往日嚣张气焰,反倒愈加令人害怕。一路走来,他还时不时与兵部尚书谈笑几句,神态轻松,仿佛半点没察觉宫廷之中的剑拔弩张、暗流汹涌。
王安奉皇帝的命令,站在御书房外,宣吕付面圣。
御书房是皇帝平日处理政务和读书的地方,面积同妃子的寝宫一般大小,里里外外,足有好几间。沈云卿被留在门外,王安执着拂尘领吕付进去,到了内室,却见一座华美的锦绣四扇屏摆在正中间,将屋子一分为二,挡了皇帝的龙案。
王安故作平日姿态,尖着嗓子:“元帅,还不拜见皇上。”
这室内少说有二十人的气息,还不知贪生怕死的皇帝是不是当真在屏风后。吕付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单膝跪下,垂首双手作揖:“臣吕付拜见皇上。”
啪——
一本奏折被甩到桌上,成靖帝立在龙案前,他单手撑在桌上,身体因紧张而僵硬紧绷,身后围着一排足足二十个大内侍卫,大内侍卫后,还有几个武林高手,里头正包括了燕疏。
他厉声道:“吕付,朕的江山被你姓吕的闹得天翻地覆,你倒是还敢回来!”
“微臣惶恐。”却没有惶恐的样子,吕付说,“还不知臣犯了什么罪。”
一个小太监捧着两本奏折转出屏风,长得模样俊秀机灵,英气勃发,就是没有阴冷古怪的太监样子,他轻巧的脚步不懂遮掩,努了努嘴,把奏折递过去:“元帅,请看。”
吕付狭长锐利的目光扫向小太监。
扮作小太监的赫连风雪皱着鼻子撇了撇嘴,毫不害怕。凭他的轻功,就算江湖第一流的高手出马,想一下擒住他也绝非易事。何况后面还藏着一个燕疏,那家伙可是不奉名,昔日天下第一高手傅弈都是他手下败将,区区一个吕付才哪到哪。
吕付一目十行看完了奏折。第一本,是说外戚刺杀太子;第二本,吕怒率开封府兵造反。总之证据确凿,铁上钉钉。成靖帝气势汹汹地冷哼一声,又一柄长剑“铮”地一声落在地上,正是太子遇刺时吕氏所派的刺客留下的“罪证”。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无话可说。”吕付站了起来,却是淡淡应了,他慢吞吞地掸了掸衣摆,“不过,看来陛下不是为了五十大寿才召微臣回京的。”
王安惊声道:“大胆!皇上还没让你起来!”
与此同时,剑出鞘的声音齐齐响起。
吕付浑然不在意,他饶有趣味地打量旁边的小太监:“你武功不怎么样,也敢近我的身?”
赫连风雪翻个白眼,“我武功怎么样,你试试就知道,天下什么高手我没靠近过,怕你?”
“年轻人,你该庆幸今天我不是来动手的。”
吕付说话依旧不紧不慢,语调从容低沉,高大的身躯恰好投影在锦绣屏上,让屏风另一面成靖帝气得不住发抖:“反了,你果真也反了……来人,给朕——”
侍卫已经打开了龙案后的暗道,待高手出动,就要送皇帝先行离开。
“皇上,臣怎么会反呢?”吕付蓦然出声打断成靖帝,他身上有种枭雄的气魄,气度如山:“臣千里迢迢,是来为陛下贺寿的啊。”
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了一管螺钿漆盒,嵌了交错的金银丝,构成生动的鸟木虫鱼图案,三寸长,两指宽。吕付将漆盒递给赫连风雪:“陛下在拿下我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件寿礼可合心意。”
赫连风雪好奇心膨胀,可这种时刻也不好造次,乖乖将漆盒转交给屏风后的成靖帝,两个侍卫生怕是暗器或者有毒,挡在皇帝之前就要查验。燕疏照旧一身黑,面容冷峻,贴墙站在阴暗处,旁边一个月白华衣的青年,正是萧关。从他们进入御书房到现在,燕疏似乎一个正眼都没给过成靖帝,而皇帝忧心忡忡,也没多注意。
未想皇帝乍见这个华美的漆黑,浑身一震,屏退了要触碰的侍卫。
而燕疏呼吸一滞,竟然也死死盯上了赫连风雪手上的小盒子。
一时间室内惊得落针可闻,吕付笑道:“楚人善制漆,也多用漆器。皇上应当不陌生,这漆盒上镶嵌的夜光螺,只有明州才产。当年皇后娘娘赴京入宫,所带的陪嫁物件中,便有这么一整套珍爱的螺钿漆器。”
赫连风雪看看皇帝,再看看燕疏,不由吞了口口水,鬼使神差的,逾矩打开了漆盒。
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支金钗,刻着繁复的凤纹,钗头呈桃花状,镶嵌五枚红宝石作为花瓣,华贵又不落俗套,极为别致。
“络儿……”
皇帝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他不由伸出手:“这是络儿的东西……”
忽地,却有一只苍白的手在半空中猛然握住成靖帝的手腕。居然是燕疏,足足七八步的距离,他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下到了成靖帝旁边。
原先冷峻的脸上已经覆盖冰霜,燕疏扭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屏风直达吕付,却是对皇帝道:“别碰。”
皇帝如梦初醒,仍是呆呆看着金钗。
吕付哈哈笑道:“圣上无须受惊,臣还不至于使出毒。药之类的下三滥手段。”
燕疏一把甩开皇帝的手,示意赫连风雪合上漆盒,不再去看母亲的遗物,他冷冷道:“元帅想怎样?不如直说。”
吕付倒是一愣:“你是谁?”
燕疏只道:“大燕的元帅,你现在不妨开诚布公,为什么孝元皇后当年遗留在匈奴军营的物件,赫沫尔的珍藏,会到了你手里?你和匈奴,是什么关系?!”
所有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十八年前孝元皇后入匈奴军营谈判,前后长达半个月,还在匈奴军营产下了孩儿,一些贴身物品遗落在匈奴军帐再正常不过。传言赫沫尔当年被孝元皇后的风采所折服,心生爱慕,情难自禁之时,常拿出孝元皇后用过的东西排解相思。
这金钗被保养得极好,就连漆盒都完整无暇,作为孝元皇后的遗物,成为赫沫尔的珍藏自然无疑。赫沫尔死后,他留下的东西被东、西匈奴王所瓜分,可是……为什么现在漆盒金钗会出现在吕付手中?
众人之中,自然是萧关率先有了判断。
吕付负手于身后,忽地发出一声长笑:“好问题。”他话音刚落,上前两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倏地一脚踢向碍事的四扇屏,只听得轰然一声,华美的锦绣屏风倒下,顷刻之间,吕付已经和面色惨白的皇帝正面对上。
屏风一倒,仿佛是最后一层伪装被戳破,所有人绷紧了神经。
然而,吕付却轻描淡写地移开了视线,将目光锁定了燕疏,微笑道:“刚才是你发问?”
燕疏颔首:“是我。”
吕付危险地眯起眼睛:“我吕氏的一门的惨案,可与你有关?”
“呵。”燕疏笑了,他眸光锋利如刀,气势全然不在吕付之下,说:“何止是有关。”
此时,成靖帝终于找回了神,怕被人抢走似的从赫连风雪手中一把抢过漆盒,愤怒呵斥:“吕付,你狼子野心,究竟想要做什么!”
吕付又笑了笑,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好像是认可了狼子野心这个说法。
“陛下,臣和东匈奴王达成了合作。”
“今日陛下把臣就地处决也好,押入天牢也好,只要约定的时间一过,匈奴王得不到臣的消息,不日就将挥师中原。皇上若是不忍心生灵涂炭,还请放还臣一门上下,封臣为异姓王,封邑太原府,臣必将肝脑涂地以报,令我大燕与匈奴修得百年之好。”
一室寂静,众人心胆俱裂,成靖帝呆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当年皇后殿下一场谈判换来二十年合约,今日这漆黑金钗,正是最好的信物。”吕付扬眉,口吻如一个王者,“为了山河社稷,您须得好好思量啊。”
第57章()
没有人敢出声。
成靖帝目眦欲裂,眼眶泛红,因屈辱和愤怒而不受控制地两股战战。他这些年身体其实是越来越差了,每每服用平波真人的丹药后,总可以精神奕奕一段时日,然而药效过后,整个人会比先前掏得更空,没多久又要求助丹药。
前天卿一笑替他诊了脉,今宵,成靖帝还因鬼医那张苍白无暇的脸孔而在梦中惊起,年轻人的红唇一张一合,冰凉冷漠地说着确凿的事实:“中毒不轻。”
现在这个声音再次响起,犹如丧钟敲响,成靖帝眼前一阵阵发黑,不住用力攥紧了小小的漆盒。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燕疏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声音同眼眸一般清亮,一下冲破了御书房内的压抑凝滞。众人如梦初醒,目光不由聚在他身上,燕疏和吕付站得近了,才显明他颀长的身躯犹自高吕付分寸,一身黑衣令他看起来瘦削也深不可测。
“通敌卖国的反贼,还想谈条件?”
燕疏嗤笑:“纵使明日匈奴就兵临城下,今日也是你的死期。”
吕付被他的气势所慑,心中的把握一下塌陷,脸上不动声色:“你算什么东西?”他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个年轻人的不同寻常,不在于卓尔不群气质和容貌,而在辨不出深浅的步伐和气息
一个人的出身来历、脾气秉性,往往可以从言行举止中窥见一二。
这个俊美的年轻人隐隐透着一种江湖气,咬字清晰,却并非纯正的京城口音,暗含一种巧劲,倒像……江南楚音,那身黑衣最是不起眼,却也压不住骨子里的贵气。
他究竟是什么人?
燕疏将视线挪向殿门,忽道:“我送你的礼也该来了。”
在场的人不明所以。
然而未几,吕付耳中便捕捉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其余内力深厚的高手们也接连听到了——是一群极为慌张的人通过重重禁军,冲着御书房急匆匆赶来。
就算有了准备,凄惨尖锐的声音仍然来得猝不及防:“陛下!太后去了!”贴身伺候太后的姑姑匍匐在玉阶门槛前,“太后薨了!陛下,太后娘娘中毒悬梁而亡!”
又一人嘶声哭号道:“陛下,贤贵妃也……尸首悬于梁上!”
犹如轰雷炸开,又如毒蛇咬上了心口,吕付心头巨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你——”
他是凶手?!
燕疏转过身,毫不介意后背的整个空门展示给了吕付。他径自走到成靖帝面前,伸手稳稳地扶住了皇帝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时众人方才看到,皇帝面如白纸,冷汗不断地冒出,似乎连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王安回神,连忙从另一边扶住皇帝:“陛下,陛下!”
“太后和贤贵妃……死了?”皇帝恍惚着小声道,“她们死了?”
燕疏微不可见地蹙眉。
“陛下,请先下令,扣下逆贼!”萧关从阴暗处走上来,“莫再犹豫!万不可与虎谋皮!”
皇帝像是听进去了,气息却已然不稳:“来人……拿下反贼……”这道虚弱的命令尚未说完,大内侍卫重重护在皇帝面前,武林高手齐齐蹿出。
吕付完全没有反抗,他视线紧紧锁定在燕疏身上,任皇帝的手下将他团团围住。很快,牛皮绳缚住手脚,点上穴道,一把刀已经架在吕付的脖子上。
皇帝心力枯竭,只看了一眼,便摆手道:“押入天牢……不,先给朕打断他的两条腿……”
一个高手眼看就要出手,却不想这种时候,吕付居然还冷笑一声:“皇上,这金簪是孝元皇后的心爱之物……您可知道,它最初是谁送给皇后娘娘的?”
五枚宝石缀成的桃花栩栩如生。
桃花……成靖帝如遭雷击,紧紧闭上眼,将漆盒护得更紧,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不是皇后娘娘遗落在匈奴军营的,是当年赫沫尔见皇后只佩戴了这么一件首饰,以降低一万白银的岁贡为条件,同皇后娘娘换的!陛下,您想想,若非为了天下,娘娘怎么愿意割爱?”
是啊,她每一个不情愿的退步都是为了天下。
当年永安寺后桃林初见,才子佳人,一见倾心,在满城冠盖之间传为佳话。彼时成靖帝还是太子,听说纪勖相中了一个女孩,便领着仆从兴致勃勃地去驿站偷看那个明州女子,不想尚未穿过拱门,便远远见到她倚在窗边,怅然望月,指尖把玩一枝桃花。
江络偏爱桃花,也最适合桃花。
那夜月华如水,她漆黑长发如瀑布,皎洁如天上的仙子,他呆呆望着,猛然听到她道一字“谁”,立刻如窃贼一般藏身门后。错不了,成靖帝仍记得当年的心情,能让纪勖一见钟情的,只会是这样的绝色女子。
而成靖帝早早意识到,就算他贵为帝胄,坐拥东宫,第一次见她时,下意识的闪躲,来自从小不及纪勖而产生的怯弱自卑。
他恨,恨那个风光霁月的相门才子有资格得到她的青睐,获取她的芳心。
雁门关一役后,那三年深宫太平日子里,成靖帝最厌恶的便是万物复苏的初春。柳枝抽出新芽,桃花从苞中绽开,每次她倚看椒房宫外的桃林,都能一次次引发他的怒火和嫉恨。他放外纪勖又如何,依然对自身的无能愤恨而无可奈何,徒留狼狈。
后来,即使他已经无数次后悔当年对她的疏远和淡漠。
却也毫无例外地被一个事实所刺痛:就连他们的女儿,都要偏爱那一抹桃红!
这时,一个武林高手忽地发出了一声惊叫,白天见鬼一般,他惊恐地看着吕付的腿,尚且不知自个儿的惊呼全然盖过了吕付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哼。
鲜血自膝盖狂涌,只见吕付的裤腿已被锋利地划开,然而诡异在于没有利器,他旁边围绕的武器全部完好地握在各侍卫手中,这一击仿佛凭空发生。
赫连风雪扭头对燕疏道:“你这样会切断他的腿的!”
几个武林高手意识到了什么,各自交换惊讶的眼神。却见燕疏面沉如水,忽地劈手夺过一个侍卫的剑,窄细的剑被他用作了棍子,拍上了吕付的另一条腿,众人清楚地听见骨头破碎的一声重击,吕付雄伟的身躯不受控制地跪倒了下去。
好强的内力!众高手难以置信地赞叹,方才那一下,根本不见血,完全是用内力发出的,这柄剑就算以刀刃对上吕付,也不会割伤吕付分毫,却能给吕付的膝盖骨造成重重一击。
“吾辈有眼不识泰山……敢问,阁下先前用的可是无形剑气?”一个高手恭恭敬敬地发问。
吕付已是极为狼狈,在极大的痛苦之中,犹自扬头死死瞪着燕疏。
“不要再提皇后。”
燕疏的黑色衣摆无风自动,他居高临下,阴沈地令人胆寒,“卖国之贼,不配提她。”
身后,王安扶着成靖帝,高声尖叫:“皇上!皇上!快传太医!皇上晕倒了!”
第58章()
卿一笑在宫殿外迎面碰上平波真人。
两人皆是面如冠玉,平波真人一身素白道袍,广袖翩翩,宝华内敛,自是得道高人的模样;相比之下,卿一笑面无表情,冷如千。年玄。冰,黑发一丝不苟的束着,倒显得锋利阴沈。
卿一笑的步子不紧不慢,直把带路的太监急得快哭了。平波真人虽然着急,却还是拱手在殿门外等了稍许:“听说鬼医妙手回春,歧黄之术天下无双,先请。”
“你贵庚?”卿一笑在平波真人面前停步,却是冒出这么一句。
平波真人脸上的谦和笑意一僵:“贫道生于万和十七年,隐居蓬莱三十载,至今六十有六。”
卿一笑听了,扯了扯嘴角,懒得说话。
皇帝躺在内室的龙床上,层层明黄帷帐放下,除太医外,不相干的人都已经转移到了外间。太子焦急打转,见卿一笑如得救星:“先生,快进去看看!”
王安却道:“真人,你总算来了!陛下先前醒了一回,指明要您来!”
说话的功夫,平波真人已被迎进内间。
卿一笑没有进去的意思,他不为所动,淡淡问:“太子,你准备的贺礼呢?”
太子恨不得一拍额头,“对对!本宫糊涂,怎忘了还有卿先生调制的神药?”说着,立刻派人去东宫取。
“把两片玉简也带来。”
燕疏忽然道。他坐在一张紫檀太师椅上,姿态倦怠,右手手臂靠在扶手上,哑声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