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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斩情丝-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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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琼抬起头,张大了嘴,仿佛想嘶声喊叫,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极为渗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喃喃道:“我从来只相信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字字当真……”他狠狠捶打着床榻,嘶声道,“可是……我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你教我如何再面对你?你教我如何信你!!”他挥了挥手,背过身去,“走罢!你走罢!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沈碧秋依旧直直地跪在榻前,望着杨琼的背影道,声音涩然道:“想不到殿下竟然如此厌弃我。”他缓缓朝杨琼稽首再拜,又道,“既然殿下已经不再相信我,我既不能为殿下而生,便只能为殿下而死了。”说罢,竟从腰间缓缓抽出佩剑。江有余一脸愕然,正要上前阻止,却被沈碧秋凌厉的余光一扫,登时明白了三分,便依旧拱手侍立于旁。
杨琼听到背后的动静,心中一凛,脱口便道:“你是何意?”他忍着腹中剧痛转过身来,却见沈碧秋手持利刃,竟要向自己的心口刺去。杨琼骇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全然顾不得身上的痛楚,从榻上扑了下来,抓住沈碧秋的手腕厉声道:“住手!你疯了吗?”
沈碧秋眸光一暗,脸上却浮现出惨笑:“子修,既然见弃于你,倒不如以死谢罪,也好过活着受你的猜忌。”言毕,手中用劲,狠狠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此时的杨琼毫无内力,又身怀六甲,哪里有半分力气,然而眼见着剑尖要触到沈碧秋的心口,他的胸前亦随之一阵抽痛,宛如刀绞,一霎时,乍闻自己有孕的惊愕、愤怒、惶恐、伤心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心里只剩下了沈碧秋一人而已。杨琼见自己拉不住他,便咬牙将自己向沈碧秋的怀中送去,竟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挡下沈碧秋的自残。
沈碧秋本是想使个苦肉之计,岂知杨琼竟然舍身相救,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手一滞,不虞竟划开了杨琼的右肩,只听得“当啷”脆响,佩剑应声落地。沈碧秋将杨琼抱在怀中,失声道:“子修!我竟伤了你!我真是该死!”他冲身旁站着的江有余喊道,“愣着作甚?快些帮殿下止血!”
杨琼浑浑噩噩地缩在沈碧秋的怀中,皮肉的伤痛,下腹的剧痛,内心的哀痛,全交织在一起,他伸出手抚上沈碧秋的面颊,颤声道:“阿秋……阿秋……你真是我命中的劫数……”
沈碧秋紧紧搂住他,低声道:“子修,你要信我,我绝不曾骗过你。我待你之心,可鉴日月。我亦不知道你为何会有孕在身,或许……”他盯着杨琼的眼睛,“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是天意让你有了我的骨肉……”
杨琼紧抿着唇,痛苦地摇了摇头:“天意怎会如此戏弄我?”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决不能怀着这个怪胎,沦为世人笑柄。”
沈碧秋沉默了片刻,心思电转,脸上却露出沉痛的表情,低声道:“我叫人去配堕胎之药。我……再不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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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秋面沉似水,快步走在回廊间,江有余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的身后,待走到穿堂之角,沈碧秋终于停下了步伐,靠着栏杆,凝眉而立,抿唇不语。江有余缓步走了过来,在沈碧秋的身后站定,道:“大公子难道真的要属下去配堕胎之药?”
沈碧秋冷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江有余,低声道:“先生觉得呢?”
江有余笑了笑:“属下知道有味药的气味同红花一般无二,却对孕妇无碍。属下将此药混在保胎药里,类似红花的气味盖过其他的药味,杨琼自然不会有疑。大公子意下如何?”
沈碧秋负手上前了两步,沉吟道:“杨琼如今的反应这般激烈,若逼得太紧,只怕会做出极端之事,倒不如先顺了他的意。”他拍了拍江有余的肩膀,抿唇一笑,“江先生之言甚得我心。果然普天之下,能与我心气相投的,唯有先生。”
江有余拱手道:“大公子谬赞,属下不过是想大公子所想罢了。”他微微沉吟,又道,“然而方才所见,杨琼待大公子亦可谓情深意重。只可惜世间难有两全法,孰轻孰重,想必大公子心中应有分寸。”
沈碧秋眯起眼睛笑道:“江先生此话怎讲?”
江有余道:“大公子所求甚多,只怕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碧秋笑笑不语,许久,方淡淡道:“这些日子来没有再给杨琼服食蛊毒和忘忧,他渐渐有些不听话了。江先生可有甚么高见?”
江有余道:“那便要看大公子最看重的是什么了。”他顿了顿,又道,“即使属下能够保住杨琼的腹中之胎,亦不能保证蛊毒对胎儿毫发无伤。更何况忘忧会毁人心智,这孩子在娘胎中只怕也会受到影响。还望大公子三思。”
沈碧秋来回踱了几步,喃喃道:“然而若是现在罢手,只怕将来杨琼恢复心智,我之前的绸缪便要功亏一篑了。”他缓缓搓着手,低声道,“一个不听话的杨琼才是最大的威胁。从明日起,你继续给杨琼少量服食蛊毒和忘忧。”他握紧了拳,缓声道,“事到今日,已再无回头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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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琼静静地坐在窗前,失魂落魄般地看着户外的昏黄。塞北的落日尤为壮丽,天边的霞光将远处连绵的群山染就了一片瑰色。杨琼的整个身影都浸润在炫目的霞光之中,天光将他的侧影涂上了一层清辉,衬着他的眉眼越发楚楚动人。
沈碧秋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碗药,他神色略有些痴迷地看着杨琼的身影,杨琼隽秀的容颜总让他忍不住砰然心动,心思为之迷乱。他站了许久,终于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将药碗放在杨琼的身边。
杨琼也不理会他,两人如此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沈碧秋先开口道:“子修,这是妇人的堕胎之药。我恐你体质特殊,故而又命人加大了些剂量,只是虎狼之药终究是伤身,你……”他顿了顿,低声道,“子修,你依旧要一意孤行么?”
杨琼终于转过头来,却不看沈碧秋,只是端起了药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那药的味道甚重,杨琼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作呕,下/身也随之传来一阵胀痛。他不疑有它,颤着手抓住沈碧秋的衣襟,低低道:“扶我……去榻上……”
沈碧秋应声将他抱起,只觉得怀中之人轻如羽翼,尤为可怜。杨琼如今瘦骨伶仃,全身上下只有小腹微微坟起,越发显得怪异。沈碧秋小心翼翼将他放倒床榻上,杨琼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沈碧秋却撩衣坐在了床头,一只手覆上了杨琼微隆的腹部,轻声道:“可是肚子不舒服吗?”掌下的肌肤微凉,却柔软圆润,叫沈碧秋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又道,“待会儿药效发作了,你定会腹痛难忍,我在这里守着你罢。”
杨琼闭着眼,摇了摇头,道:“给我留点颜面……阿秋……出去……我不想任何人见到我眼下这幅鬼样子……”
沈碧秋的手慢慢收紧,死命拽着杨琼的衣服,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情绪。终于,杨琼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睁开眼,果然看见沈碧秋的眼中竟缓缓淌下泪来。杨琼低低叹了口气:“阿秋,你哭什么?”
沈碧秋哽咽道:“这亦是我的骨肉……”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其实,得知你有孕时,我极是震惊,亦,有些惊喜……子修,我这些日子来常常会想,这个孩子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到底是像我多些,还是像你多些?可惜,他终究无法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杨琼怔怔地听着,神情有些呆滞,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一言不发。沈碧秋又道:“子修,我知你恨我怨我没有早些告诉你实情。其实,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我只是希望这孩子能多存在几日,他便是维系你我的一点骨血。我曾幻想他呱呱落地,也曾幻想我能伴着他长大成人……子修,我只希望梦能做久一些,我绝不是想骗你……”
“别说了。”杨琼闭上眼,背转身向隅而卧,身子却越发显得僵硬。那一瞬,沈碧秋瞥见了杨琼眼角的一点湿意,不由地眸光一暗,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他知道,杨琼的内心已经开始犹豫,果然,无论岁月如何流逝,杨琼依然还是多年前那个温柔而心软的少年。他心中有些发笑:子修,你如何能够逃出我的掌心呢?
201。棋子()
然而预计中落胎的剧痛并没有降临。
这一宿杨琼倒是睡得安稳; 只是在朦朦胧胧的梦境之中; 他总觉得有人搂抱着自己; 不住地亲吻爱抚,如同一团烈火将自己包围; 灼烧着他的神智。或许是怀孕的缘故使杨琼变得比往日更加敏感; 他感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一股难以控制的情动; 让他无法抑制地敞开身体; 仿佛化作了一滩春水,沉沦在情/欲的激流之中。
醒来时,杨琼只觉浑身上下都隐隐酸痛; 然而; 身下濡湿的被褥; 以及那羞于启齿之处传来的黏腻和钝痛,都昭示着昨晚并非是一场春梦。芜杂的记忆纷至沓来,昨夜旖旎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仿佛还能听到自己在那人身下宛转承/欢时发出的腻人的呻/吟之声; 脸上不觉发烫。
他侧过身; 便看到沈碧秋用手肘支着身子; 半躺在他的身畔; 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沈碧秋的眼中俱是温情,柔声道:“子修,你心里果真还是有我的。”
杨琼一怔; 沈碧秋的声音仿佛存着一丝蛊惑; 那暧昧的眼神竟叫他莫名地浑身发软。沈碧秋见他面上透着潮红; 容颜愈发动人,不由欺身凑过来,搂紧了他,温柔低语:“昨晚你喝了那落胎之药,我实在担心你承受不住,便一直守着你。”他低低笑了一声,“岂知,你竟然抱着我不放。”他的唇越凑越近,几乎抵住了杨琼的耳畔,气息喷洒在颈间,竟让杨琼感到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燥热。
杨琼对自己的反应着实有些诧异,身体却越来越软,几乎要融化在沈碧秋的怀抱中。沈碧秋又微微一笑,道:“子修,你昨夜缠着我说了那么多痴心的话,我听了心里实在是快活,就算眼下立即为你死了,也是无憾了。”
杨琼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夜自己在对方强力的侵占之下似乎说了许多不堪的话,他不由地羞赧不已,几乎不敢看沈碧秋的眼睛,沈碧秋却吻了上来,咬着他的唇一番用力辗转吸允,几乎是要将他拆吞入腹一般。一吻罢了,沈碧秋捧着他的脸,低声道:“子修,你永远是属于我的,是不是?”
杨琼诧异地仰起脸,他觉得自己此刻的神智有些散乱,却无法抑制地点了点头,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沈碧秋的话,一遍又一遍,让他抗拒不得,如同被禁锢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杨琼的反应却让沈碧秋十分满意,他埋头在杨琼的颈边一阵轻嗅,又捉起对方修长而纤柔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细细舔/舐着每一寸的肌肤。“子修……我的子修……”沈碧秋呢喃道,“我要在你身上每个地方,都烙下我的印子……”
杨琼有些毛骨悚然,唯有推开沈碧秋,抱膝坐在床角。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找不到头绪,沈碧秋的目光对他而言犹如魔咒,仿佛能够左右他的神志,操纵他的思想。“那个药……”杨琼别过脸去,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身体却在微微颤动着,连声音也随之发颤,低声道,“怎么会没有效果……”
沈碧秋眸光一转,微微笑道:“或许因为你不是女子,因此妇人堕胎之药对你效用不佳罢。”说话间,他已欺身过去握住杨琼的手,低声蛊惑般地说道,“子修,你定要这么做吗?”他恳求道,“我以为你已经回心转意。”
从沈碧秋手指间传来的温度让杨琼心跳如鼓,唯有心中还存着一丝理智,于是咬着牙道:“阿秋,你定要想想办法……男人怀孕……实乃滑天下之大稽……”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溺水之人抓着最后的浮木,“我会沦为世人的笑柄……我会身败名裂……即使身后也会被人耻笑……阿秋,我别无选择……”
沈碧秋的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仿佛是在戏弄着股掌中的一只猎物,他轻叹了一声,道:“我命人再加大些药量。”他用指腹摩挲着杨琼微凉的手指,“你莫要心慌,想必多服几次,总会有些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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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余正独自在药房配药。他早年得了苗疆的毒经,便开始专心制毒,一路用心收罗各种奇珍异草,药房即是他的禁地,平日里不许旁人随意进出。他自从被逐出冷月山庄,独自行走于江湖,十余年下来,树敌太多,不得已才投于沈眉门下,蛰伏避世。
沈眉父子鸠占鹊巢,凭借欧阳世家在江南数百年的基业,大肆养士,花费之金帛,犹如长江之泥沙。幸而欧阳氏盘亘江南整整两百余年,早在赵宋年间就是江南举足轻重的武林世家,在绿林之中可谓一呼百应,又累世累代经商,几乎掌控着整个江南的产业,所积家产不可计数,倒是经得起沈眉父子的折腾。
欧阳氏的先祖出身绿林,后起于商贾,在江南叱咤风云多年。赵宋末年,欧阳氏与当时权倾朝野的陈氏家族联姻,终于跻身新贵之列。而后又逢赤骑起义,赵宋覆灭,陈氏率残部仓皇南逃,欧阳氏一贯是精明的生意人,最会做投机的买卖,便倾全族之力,拥立陈氏称帝,是为南陈。经此剧变,欧阳世家俨然成了南陈外戚,几乎可以左右南陈皇权,南陈虽然不过三世而亡,但连续两代皇后都出于欧阳氏之门,即使后来清军南下,吞并南陈,亦不能撼动欧阳氏分毫。大清的江山虽然一统,但整个江南,仍被以欧阳世家为首的江南四族牢牢攥在掌心。欧阳氏世代盘踞江南,乃是真正的江南之王,盖江东之百姓,只知有四族,而不知有皇上。这也是从清太/祖皇帝开始,便插在大清帝王心头上的一根刺。一直到孝宗皇帝杨希夷在位年间,局势才渐渐出现了转机。
孝宗康定十一年,杨琼的父亲欧阳长雄袭承爵位,成为欧阳家族新一任的族长。这位欧阳氏的少年家主,生来不凡,只是素性恣意枉为,又心高气傲,不肯拘于祖宗家法。他从小痴迷于武学,对欧阳氏的家业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后来竟弃商从军,族中产业则全权交给了最为信任的家臣沈眉处置。
欧阳长雄对自家生意没有半分兴趣,却最喜行军作战,在西北边陲立下了赫赫战功,成就了一世威名,但常年戍边塞北,无形中却削弱了欧阳一族对江南的掌控。欧阳长雄少年成名,更加离经叛道,对江南四族间世代联姻的族规嗤之以鼻,屡次拒绝与曾氏、堂溪氏两族的通婚,他混迹于勾栏楚馆之间,沉迷于红袖脂粉之中,又力排众议,迎娶燕京名妓苏小环为妾,几乎将曾氏、堂溪氏、郁氏统统得罪了遍,从而引起了四族中守旧派的强烈不满。
不过,欧阳世家这位任性妄为的族长活得并不长久,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将家族荣耀和四族的使命放在心头,他只是寄身天地,纵情四海,最终得以马革裹尸,也算是求仁得仁。只是他死后,爱妾苏小环亦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坊间有无数传言,蜚短流长,莫衷一是。多是猜测这位红粉佳人自缢殉情,追随英雄而去。也有人说她改嫁欧阳长雄的部下,效仿西施范蠡隐居五湖。临安城中还流传着一种说法,乃是传言苏小环因出身风尘,犯了欧阳家族的忌讳,在失去欧阳长雄的庇护后,被族中长老依照族规沉塘。
欧阳长雄只遗有一子,却是今上所出,杨真真爱若珍宝,尊为皇长子,自幼带在身边教养,欧阳家族自然不能同皇家去争夺嗣子,多年来唯有空悬着族长之位,以待皇命。杨真真一日不放杨琼,欧阳氏便一日无主,着实是进退两难。欧阳长雄生前留有遗命,在杨琼接任族长之前,托付沈眉暂为管理族中产业,在最初几年,沈眉还算兢兢业业,谨言慎行,然而日久天长,沈眉父子在江南的根基渐稳,便慢慢露出了取而代之的野心。
若能兵不血刃架空江南第一贵胄豪门欧阳家族,杨真真自然乐见其成。而曾氏、堂溪氏、郁氏几族也对欧阳氏素来忌惮,亦不想欧阳一族独大。沈眉和沈碧秋正是在这微妙的关系中左右逢源,将归雁庄沈园经营成了江南的第一大派,渐渐攫取了欧阳世家的权柄。父子二人在庄中豢养了大批混迹江湖的异士浪人,俨然成了江南新主。
沈眉父子平日对待门客尤为优渥,置田买房不在话下,出行更是宝马香车,就算是要娇妻美妾,也无不应承。沈碧秋为了方便江有余炼药,便在临安城添置多处丹房,收罗的各地名贵药材不计其数。数年下来,江南的一些小门小派,无不想投于沈眉门下,以求庇护,最不济,也能保衣食无忧。
眼下,江有余为了保住杨琼腹中的胎儿可谓殚精竭虑。整整一夜,枯坐于药房之中,遍查典籍,直到沈碧秋进来,才起身相迎,他冲沈碧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大公子今日颇为意气奋发,想必昨夜应是良宵。”
沈碧秋轻笑了一声,他今日心情极好,连步履都带了几分悠闲,淡淡道:“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才真叫人回味无穷,情蛊之效果真是称奇。”他端然坐下,又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容有半点差池。我需要的是一个绝对服从于我的杨琼,先生应该不会叫我失望罢?”
江有余道:“属下此番用忘忧之毒催化情蛊,莫说杨琼如今只是个毫无内力的废人,即便是他在当年全盛之期,也是抗不过的。一旦中毒日深,杨琼心智渐毁,待到蛊毒入脑,便再无清醒的可能,终将成为大公子手中的一具傀儡。”
沈碧秋的脸上露出一抹阴仄的笑意,拊掌道:“如此甚妙。”
江有余却略有些迟疑,道:“属下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杨琼腹中的胎儿。只怕这胎儿会承受不住忘忧的毒性,即便杨琼能够顺利分娩,这孩子也极有可能先天不足,天生……”他看了一眼沈碧秋,才缓声道,“或许,会天生残疾。”
沈碧秋却是面无表情道:“先生已经不止一次劝我放弃这个孩子。”
江有余道:“大公子如果只是要属下保住胎儿,属下可以用大剂量的蛊毒饲养杨琼内体的情蛊,只要蛊虫不死,此胎是堕不去的。但是要让这孩子毫发无伤,必须立即停止对杨琼用毒,否则……”
沈碧秋冷冷道:“否则会怎样?”他望着江有余,“先生不必吞吞吐吐。”
江有余拱手道:“忘忧之毒必定会通过母体影响到胎儿。落在眼上,则双目失明,落在腿上,则下肢残缺,落在耳中,则双耳失聪,若是不幸落到胎儿脑中,必定天生痴傻。”
沈碧秋一言不发地坐着,面沉似水,良久,才低声道:“倘若现在停止用毒,你也看到了,杨琼前几日已经渐渐有些不听话。若是他的心智恢复,我们便是前功尽弃。”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如今正是最为紧要的关头,决不能出一丝纰漏,决不可以停药。”
江有余道了声“是”。沈碧秋站起身来,负着手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双眉却是深锁。江有余知道沈碧秋此刻心中甚为挣扎,便一言不发地垂手站在身后。屋中沉默了许久,沈碧秋终于停下脚步,微微沉吟道:“这孩子乃是欧阳世家的后人,对我而言,至关重要。”他转身盯着江有余,“不论这孩子是痴是傻,是聋是哑,只要他能活着出生,便是我手中的一张王牌。”他唇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只要欧阳家的嫡系子孙在我手里,欧阳氏便无法另立家主。”
江有余未曾想到沈碧秋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这般冷酷无情,不免有些心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唯有点头称是。
沈碧秋轻叹了一声:“我终究是不舍得杀子修。杀又不舍得杀,放又不能够放,也唯有牢牢将他握在掌心,才能永绝后患。”他低低笑了起来,“世间唯有情难诉……我果然还是太过于心慈手软了些。”
202。傀儡()
接下来的日子里; 沈碧秋每日哄着杨琼服食那些掺了蛊毒和忘忧的汤药。因为上一次在归雁庄中曾被杨琼的伪装所骗; 沈碧秋心里总存着一丝不安。他总是担心会旁生枝节; 中途生变,因此变得格外小心; 时时刻刻注意着杨琼的一言一行。杨琼的饮食起居; 他亦是事必躬亲; 几乎寸步不离杨琼左右。
最初; 杨琼的神志还尚存着一丝清明,有时候偶尔清醒过来,会歇斯底地发作。然而; 随着服药日久; 他的心智变得越来越混沌; 记忆渐渐支离破碎,到后来,就连刚刚发生的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整日里懵懵懂懂的; 乖顺而安静; 好似一尊漂亮精致的人偶。
他体内的情蛊因为得到了蛊毒的饲养; 疯狂地生长着。此蛊原出自丰城双鼠楚天空、楚天阔两兄弟的情降之术; 而后经江有余的改进,混入了忘忧的剧毒,已无解蛊之法。杨琼珠胎暗结; 又经蛊毒催化; 正是体内情蛊蓬发之时; 短短数日,他的肚子便鼓了出来,看上去比普通妊娠三四个月的妇人还要显怀一些。如今的杨琼已然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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