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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斩情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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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玲珑点了点头,也不换銮轿,向东南方向走去。她今天穿了一件百鸟朝凤的烟波裙,做工极为精良,裙摆处缀满了各色的玛瑙和水晶,长长的裙裾拖在石阶上,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斑驳的光芒。
她走得飞快,身后的两个宫人只能低着头亦步亦趋。果然,在不到东震门几丈远的地方看到了右司承梁孟甫的轿子。
杨玲珑悠然站定,高声唤道:“梁大人请留步。”
轿子停了下来,一个穿着深紫色官服的老人从轿中走了出来,快步走到杨玲珑的面前,躬身施礼道:“老臣参见岷王殿下。”
杨玲珑嫣然一笑,柔声道:“梁大人无须多礼。”她以手相搀,“梁大人乃三朝旧臣,劳苦功高,本王怎敢受大人之礼?”她的笑容优雅,神色亲切,连双眸中都是温柔娴雅之色,分明已经没有了方才走出凤仪殿时的愠怒。
梁孟甫道:“殿下过谦,君臣之仪怎敢偏废?”
杨玲珑道:“梁大人方才在御前的一席话,叫本王十分地受教。”她紫金冠上的步摇微微晃动,映着她的脸色更加明艳动人,“本王今日才明白,在这世上,男尊女卑,乃天经地义之事!”
梁孟甫微微有些尴尬,沉声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阴阳殊性,乾坤有常。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诗云: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弄之瓦。载寝之地,明其卑弱,载弄之瓦,明其习劳,此乃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自古以往,莫不如此,并非老臣信口开河。”
杨玲珑含笑点头:“梁大人方才能在陛下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有胆色得很。本王佩服。”
梁孟甫道:“老臣所言,乃人伦大义,即便皇上不爱听,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祖宗之法岂可违?先王遗策岂能废?先师遗训岂敢忘?”
杨玲珑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冷意:“然则,依着梁大人的意思,圣上身为女子,却南面而王,统御天下,亦是有违伦常么?”她微微一笑,“梁大人,母上虽然向来宽宏大量,广开言路,但是,你真的以为她不介意么?”
梁孟甫道:“先皇无子,不得已才传位于帝姬。而今上则不同,皇长子尚在,怎可将皇位拱手交予皇女?即便殿下乃嫡出长女,终究是男女有别,不但臣下不服,百姓亦要非议,只怕动摇国本,危及社稷。”
“哦?”杨玲珑微眯了眼睛,“臣下不服?百姓非议?本王自从重建聚贤堂、御影堂、光明堂三堂六府以来,除了诸位老卿家,有哪个敢不服?至于百姓,只要丰衣足食,谁还管天子是男是女?况且,不论天子是男是女,终于是杨家的天下,梁大人的心,也操了太多了吧?”她的凛然的目光在梁孟甫的脸上逡巡,“梁大人对杨琼真是忠心可嘉,可惜,他谋逆不轨,其心若昭,母上已经废了他的王爵之位,永贬出京,只怕这辈子也别想再回燕京了。梁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真的要把梁氏一门的大好前程浪费在一颗弃子身上?”
梁孟甫道:“皇长子乃圣上唯一的皇子,老臣身为三朝旧臣,不敢有违先皇遗命。况且,当年乌台之乱,颇有蹊跷,陛下明察秋毫,岂无疑虑?岷王殿下天纵之才,更应辅佐皇兄,兄妹同心,才是国之大幸,亦是陛下所望。”
杨玲珑此刻已是怒火滔滔,恨不得将梁孟甫这把老骨头敲碎。她尽力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婉转笑道:“梁大人对大清的忠心,本王自然明白。”她巧笑嫣然,意味深长地看着梁孟甫,“梁大人的长孙今年可已过弱冠?”
梁孟甫心里一怔,道:“启禀殿下,前月方行过冠礼,正要参加今年春闱。”
杨玲珑颔首:“想必也是少年俊才。”她悠然道,“母上和父君正要为本王选婿,梁大人明日便将令孙的画像送进宫来吧。”她颇有些戏谑地盯着梁孟甫,“我既然开了王府,自然要选王君和侧君,不论母上最终给本王定下谁做王君,终不会叫梁公子落选。这一点,梁大人尽管放心。”
梁孟甫的脸色变了又变,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垂下首,恭然行礼道:“老臣谢殿下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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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了梁孟甫一军,杨玲珑心中爽快至极,连唇角都弯起了难得的笑意。身后的两个宫人忐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依旧小心翼翼的跟在杨玲珑的身后,往中宫康乾殿走去。
转过几处回廊,杨玲珑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身后低头跟随的宫人一惊,顺着杨玲珑的目光往不远处的梅林望去,只见一片红红白白的腊梅丛中,一个月白缎袍子的女子正专注地将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拾起。身后的粉色裙衫的小宫女正双手捧着锦囊,无意转过头,正好看见了杨玲珑,脸上不由露出惶恐之色,连忙倒身拜倒,大声道:“奴婢参见岷王殿下!殿下万福!”
那个拾花的女子亦转过身,冲杨玲珑娴娴一笑,福身道:“皇姐万福。”
杨玲珑嫣然笑道:“璇玑,你我姐妹之间何必如此拘礼?”她施施然走入梅花林中,来到杨璇玑的面前,“怎有雅兴来此赏梅?”
杨璇玑腼腆一笑,轻声道:“我正想调些梅花九曲胭脂香,便来捡些花瓣做材料。”
杨玲珑道:“甚好。璇玑做的胭脂我最喜欢了。”她伸手摸摸了发髻上的花钿,嫣然道,“璇玑的手就是巧,上回皇祖母寿诞你做的那支凤钗,她极中意,连母上看了,也喜欢得很哪。”
杨璇玑垂首道:“不过是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皇姐如果喜欢,璇玑回头就给皇姐挑几支上好的步摇送来。”
杨玲珑也不推辞,只是浅浅一笑:“璇玑最近在忙些什么?本王近日来庶务繁忙,倒不曾好好与皇妹说说话,父君若问起来,又要责怪本王对皇妹不上心了。”
杨璇玑道:“不过是些针线女红罢了。”她微微低下头,羞涩一笑,“皇姐日理万机,璇玑不过闺阁琼楼的富贵闲人而已,倒叫皇姐费心了。”
杨玲珑笑而不语,伸手折了近旁的一枝梅花,嗅了嗅,漫不经心地道:“据说,璇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上书房了?”
杨璇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璇玑自忖年岁已长,上书房里多是公侯子弟,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内外各处,男女异群,同席读书,到底不便。况且女子无才便是德,倒不如熟读女四书,妇德、妇言、妇容、妇工,才是女子立身之本。”
杨玲珑却道:“本王竟忘了,璇玑今年也到了二八年华。”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梅枝,目光却不曾一瞬,紧紧盯着杨璇玑,“明日,本王便向母上禀明,也该给璇玑讨个封号了。”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嵘王如何?岱字也是不错,不知璇玑喜欢哪一个?”
杨璇玑脸色微变,拜倒在地,颤声道:“皇姐,璇玑惶恐!”
杨玲珑双手相搀:“璇玑怎么了?本王又不曾说你什么?怎惧怕成这副模样?”
杨璇玑讷讷道:“璇玑连四书五经都不曾读全,怎敢与皇姐忝列王爵之位?况且身无寸功而封王,岂不贻笑大方?母上亦不会应允。”她抬起头,神色无辜而惊惶,“璇玑知道皇姐和大院君向来疼我宠我,璇玑倒是有一请求,不知皇姐能否应允?”
杨玲珑道:“真是难得,璇玑想要什么?”
杨璇玑再拜道:“我这些日在闺中常读女诫,尝闻女子出嫁,夫主为亲,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故知,婚姻之事,方是妇人之大礼也。璇玑别无所求,但求大院君与母上做主,许我下嫁,从此相夫教子,相敬如宾,便此生无憾了。”
杨玲珑微眯了眼:“本王记得璇玑幼时颇有雄心,连母上也曾夸赞过你聪明伶俐。”
杨璇玑垂首低声道:“幼时不懂事,也不记得曾说过些甚么。”
杨玲珑一笑:“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璇玑难道忘了么?”
杨璇玑只是摇头:“幼时戏言,哪里能够作真。”
杨玲珑哈哈一笑,将手中的梅花一抛,柔声道:“皇妹的心愿,本王自然替你达成。春闱在即,自然要选一个少年俊才,方能配成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话。”
杨璇玑羞涩地低下头:“璇玑谢过皇姐。”
22。绸缪()
康乾殿,也叫坤宁宫,乃中宫正殿,本是皇后起居之处。本朝自□□开国以来,传位六代,却已经出了两位女帝。中宫便不再仅仅指称皇后,亦指皇君,尊称大院君,彼时的坤宁宫亦改称康乾殿。
杨玲珑来到康乾殿时,大院君刘南图正在偏殿射箭。杨玲珑知道父亲的喜好,便屏退了一干宫人,亲自捧着箭篓,恭恭敬敬站在刘南图的身侧。
刘南图只是看了女儿一眼,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弓,一边瞄准靶心:“据说,早朝时,梁孟甫和赵靖毅联名上书,要陛下接杨琼回京?”
“原来父君早已知晓了?”杨玲珑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老匹夫就是多事!儿臣一定找机会收拾了他!”
刘南图的一箭正中靶心,转头看着杨玲珑:“你母上怎么说?”
杨玲珑道:“不置可否。”她递上一支箭,“梁孟甫那老家伙在母上面前大放厥词,把三纲五常、男尊女卑都搬了出来。母上也只说了句‘爱卿言之有理’,想必她心中定然恼怒,隐忍不发而已。”
刘南图道:“梁孟甫虽然触了皇上的逆鳞,但他的话皇上未必不爱听。”
杨玲珑讶然道:“难道母上真的要把杨琼接回燕京?”她咬着下唇,恨声道,“莫非母上真的要收回成命,册封杨琼为皇太子?父君!儿臣才是母上嫡出的女儿,您才是大清名正言顺的皇君,自古立嫡不立庶,母上怎可如此偏心!”
刘南图却道:“那么,立长不立幼,有男不立女,玲珑,你又如何反驳?”
杨玲珑道:“我朝自高宗以来,女帝又不止一人,母上自己也是以帝姬之尊即位,她可以,我为何不可以?”
刘南图冷哼了一声,又射了一箭,这一箭直直劈开上一箭,钉在了靶心上。杨玲珑叫了声“好”,笑道:“父君的箭法果然天下第一!”
刘南图的脸上并没有喜色,只是淡淡道:“箭法乃我刘氏一族家传绝技。玲珑,你且来试试。”说罢,将手中的弓递给了杨玲珑。
杨玲珑的裙裾逶迤,行动颇为不便,然而不敢不从,只能取了一支箭,拉开弓,却失了准头,射在了靶心之外。她颇有些不安地看着刘南图,幸好并没有从父亲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
刘南图接过杨玲珑手中的弓,一边开弓一边说道:“玲珑,你若想一箭中的,决不可操之过急。”他眯着眼睛瞄准百步之外的箭靶,英挺的五官甚为英姿勃发,“然而,当你瞄准猎物的时候,却不可犹豫不决,须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的话音未落,利剑已呼啸而出,穿过靶心上箭簇,不出意外,又是正中靶心。刘南图转过身看着女儿:“朝堂之上,亦是如此。”
杨玲珑垂头说了声“是”,却听刘南图说道,“玲珑,你可曾真正明白你母上的心思?”
杨玲珑道:“父君,儿臣确实有些想不明白。儿臣自受封岷王以来,已逾五年,为何母上迟迟不愿册封儿臣为东宫?儿臣这几年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夙兴夜寐,不曾有片刻的松懈。开三堂六府,辅佐母上,事事尽心,并无差错。杨琼当年哪有儿臣的半分用心?为什么母上总是包庇杨琼,却不曾看到女儿的好处?”
刘南图看着杨玲珑忿忿不平的样子:“玲珑,你连你母上的心思都看不透,如何却争这个储位?”他哂笑道,“你母上绝不会真正降罪于杨琼,只要他活着一天,玲珑,储君的位子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她之所以能封你为岷王,只是因为太后娘娘,因为我,因为刘氏一族。她不敢失信于武侯的后人,仅此而已。”
杨玲珑双唇微启,轻轻吐出四个字:“我不甘心。”
刘南图道:“杨琼,是欧阳长雄的儿子,你母上怎会舍得杀他?当年的乌台之乱,灭了多少高门,杀了多少高官,杨琼还不是安然出宫,在擎云山逍遥自在?玲珑,你母上花了多少心思,赔了多少人命来保护杨琼,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
杨玲珑紧抿着唇,默默不语,良久,方缓缓道:“只要杨琼死了,便永无后患。”
刘南图冷笑:“玲珑,你不要小看你母上的筹谋,你皇祖母都做不到的事,你未必能够完成。”他又拉开弓射了一箭,“打蛇要打七寸,打草惊蛇只会把自己陷入被动。你现在要做的,首先是要阻止杨琼回京。”
杨玲珑道:“难道就连太后娘娘,都不能阻止母上的一意孤行?”
刘南图将手中的弓一抛,缓步走到案几旁,拿起一块汗巾擦拭着身上的汗:“你母上如今对太后和我都存着十二分的戒心,她想把刘氏一族连根拔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脸上渐渐有了阴仄的神情,“你母上曾经同我玩笑道,如果要将皇位传于你,便要我先她而死,她才放心。”
杨玲珑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父亲!你绝不能答应!”她的声音颤抖,失声道,“玲珑宁可不要皇位,也不能失去父亲!”
刘南图只是一笑:“虽然只是一句戏言,足以叫人寒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二十年夫妻,亦不过尔尔。”他平静地看着女儿,“你根本不曾领教过你母亲的狠心和绝情。帝心如铁,本就是孤家寡人,又何来深情厚义?玲珑,从来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若输了,不但自己尸骨无存,就连你父君,还有你皇祖母,包括刘氏一族,无一能幸免。”
杨玲珑冷笑道:“父君,你说错了,母上不是绝情,她只对一人有情有义,连带着杨琼也成了她的心头肉。从小到大,无论杨琼犯什么错,母上从来只会姑息他。而我却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本以为只要杨琼离宫,母上就会渐渐发现儿臣的好处,谁知,他却始终阴魂不散,果真是我命中的煞星!”她握紧了拳,“我就不信他的命就如此硬!”
刘南图放下手中的汗巾,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撮饮着:“玲珑想如何动手?”
杨玲珑道:“儿臣自然不会出面。这几年,沈碧秋已经将江南各派瓦解分化,儿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用武林中人却对付杨琼,再好不过。”
刘南图道:“沈眉不可信,沈碧秋更不可信。沈眉原是欧阳长雄的心腹,最后却卖主求荣,他的儿子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物。”
杨玲珑却脱口而出:“碧秋对我忠心耿耿,而且他心思缜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刘南图的脸沉了下来:“玲珑,你为何如此维护此人?”
杨玲珑一怔,刘南图却逼视着她:“莫非你动了心?”
杨玲珑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父君莫要猜疑。”她低下头,小声道,“父君曾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刘南图缓缓点头:“玲珑,你要做什么,父君都不会阻止你,就算你要纳梁孟甫的长孙做侧君,我也不会有异议。但是,大业未成,不可沉溺男欢女爱,你可明白?”
杨玲珑的脸上有些尴尬:“父君怎么知道的?儿臣只是气气那老匹夫罢了,并非真心要封他孙子做侧君。”
刘南图哂笑:“君无戏言。你身为岷王,更要一言九鼎。如此亦好,梁孟甫身为三朝老臣,在朝堂上举足轻重,他若能站在你一边,倒是多了几分胜算。你要好好待那位梁公子才是。”
杨玲珑懊恼不已,却不敢反驳,只是垂头不语。刘南图叹了口气:“玲珑,情字误人,你贵为帝姬,更要把握分寸。天下男儿只要你看得上眼的,都可以收入彀中。只一点,决不可动心,可明白么?”
杨玲珑道:“父君教训得是。”
刘南图却仍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父君只是担心,你同你母上一样,对一个男人一往情深,到头来却害了自己。”
杨玲珑笑道:“怎会?父君忒多心了。”
刘南图仰起头,仿佛在追思极远的往事:“自古嫦娥爱少年,从来美女爱英雄。你母上虽然是九五之尊,亦不能免俗。欧阳长雄当年破叶赫城,收复燕云十六州,却女真人于嘉峪关外,横刀所向,皆为汉土,而他恰恰又死得其所,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捐躯赴国难,马革裹尸而还,自当名垂青史。在你母上心里,欧阳长雄永远是当年横戈铁马的少年英雄,无人能及。”他低低地笑了,“只是,岁月也经不起再三的猜忌。倘若欧阳长雄能活到今天,不知你母上是否还能对他深情如此?”
杨玲珑欲言又止,只能默默听着。刘南图止了笑声,正色道:“玲珑,江南武林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欧阳长雄虽死,杨琼的背后却还有欧阳世家。”
杨玲珑颇不以为然:“除了杨琼,欧阳氏再无后人,有甚么可顾及的?”
刘南图道:“昔日南陈不过三世,欧阳氏祖上却出过两任皇后。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南四族盘根错节近两百年,欧阳氏在江南与各旧族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地位依旧不可撼动。沈眉老奸巨猾,只怕志不在小。”他微微沉吟,“不可不防啊。”
23。故人()
杨琼来到归雁庄的时候,是一个阴冷干涩的午后。这是三九寒冬最冷的时节,杨琼穿着一身雪白的裘衣,走在皑皑白雪之中,身长玉立,凛然若仙,倒叫归雁庄看门的几个仆役看得痴了。
领头的见他不像是一般人,早早便迎了上来,抱拳道:“这位英雄请了。”
杨琼停下脚步,淡淡道:“我找沈碧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杨琼是敌是友。倒是那个年纪稍长一些的依旧笑道:“英雄可有拜帖?”
杨琼将怀中的一把折扇递给那人:“把这个交给沈碧秋,他自然明白。”
那仆役笑道:“原来是少庄主的故人。”他转头对身后几个小厮道,“引这位公子去耳房休息,我立刻去回禀少庄主。”
杨琼却回绝道:“我便在这里等,你速速去回禀。”他冷笑道,“叫沈碧秋亲自来接,可明白了?”
那人一怔,却知自家公子近年来结交了不少江湖豪客,多是这等古怪的脾气,不敢怠慢,一溜烟地进府去了。剩下的几个小厮见杨琼身上透着森然寒意,便都只是远远看着,谁也不敢上前询问。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门内便传来纷沓的脚步声,随之,朱红色的大门敞开,两班仆役恭敬整齐地候立左右,一位风流俊雅的年轻公子缓步走了出来。此人相貌十分出众,唇若涂脂,目若朗星,眼角眉梢俱透着温柔浅笑,如三月春风,举手投足间,一派温文尔雅,叫人看了赏心悦目,不免生出亲近之意。他施施然来到杨琼近前,恭然施了一礼,微笑道:“子修,别来无恙?”
杨琼却冷冷看着他:“沈大公子,杨琼不记得同你有这般熟稔,子修乃我表字,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称呼的?”
来人正是归雁庄的少庄主沈碧秋。他似乎并不在意杨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敌意,只是笑道:“是碧秋失礼了。还望殿下莫怪。”
杨琼道:“你又错了。我早已被赶出燕京城,皇上命我终生不得入京,何来殿下的称呼?沈碧秋,你胆敢违背圣意么?”
沈碧秋一连碰了两次壁,却也不恼,只是微笑道:“是,是,原是碧秋不好。想必宫主此番前来,绝不是与我来叙旧的吧。”他上前揽住杨琼的肩膀,“雪地寒凉,不如到庄内小坐?”
杨琼侧身避开,双臂交叠于前胸,目光却是极冷:“沈碧秋,何必惺惺作态?柳非烟死了,你不是怀疑我吗?怎么?见到我也不质问我?”
沈碧秋躬身施了一礼,依旧不急不缓地说道:“宫主此番亲自来沈园,自然是为了萧北游。请宫主放心,萧北游在沈园好吃好喝好睡,沈某没有亏待他半分。至于非烟之死,正是我最最伤心之事。请宫主给沈某一份薄面,这件事,必须要水落石出,才能给柳家一个交代,也是给沈园一个交代。”他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宫主,既来之,则安之。沈某略备薄酒,还望宫主赏脸同饮。”
杨琼只是岿然不动:“你既然知道我的来意,又何必虚情假意地说这许多废话?”他的双唇微微勾起一抹笑,眸光流转处,艳丽无双,“我曾发誓此生再不下擎云山,然而为了阿北,龙潭虎穴也要走一遭。”
沈碧秋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儒雅的笑容,眸光中却隐隐透出阴冷。他温言道:“宫主与自家师弟真是兄弟情深,叫人羡慕。”
杨琼冷笑:“你羡慕我?”他盯着沈碧秋微笑的脸,“我杨琼走到今日,难道不是拜阁下所赐?”他哈哈大笑起来,“沈碧秋,曲意逢迎实在是委屈你了。杨玲珑的脾气可能比我还坏,不知你可承受得起?”
沈碧秋微微一叹:“多年不曾相见,沈某只是想同宫主好好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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