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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后别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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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默然浅笑,凝视着半月前与张良分别时的河边阔地,心灰意懒道:“神女乃天上仙姝,楚人心中高贵的女神,我与她比,恐怕就是齐之无盐了。”
“小姐怎么能说自己是丑女无盐呢?”青碧偷笑道:“若小姐是无盐,那边傻站着的公子做什么呆呆望着小姐,一动也不动了?莫非他是个睁眼瞎不成!”
吕雉闻言,纳闷地转身,顺着青碧的指向,她看到一个让她惊喜若狂的人。也顾不得什么优雅的风度姿态,吕雉提着裙角就往他伫立的方向跑去。
“子房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她欢喜地问道。
可巧,今夜的张良也着一身淡青『色』的绢丝长袍,柔顺长发简单束起后披落在肩头。整个人看上去风姿俊秀,飘逸出尘。
张良浅笑道:“我看月『色』不错,随便出来走走。吕姑娘今夜看上去大有不同,刚刚子房远远看到,一时倒不敢上前确认。”
吕雉心里窃喜,装作随意的口吻,含羞笑道:“许是这身衣服太过夺目,刚刚青碧竟把我比作神女,子房先生若听见大概要笑话了。”
张良笑容和悦:“宋玉所作楚辞《神女赋》在下也曾读过,神女之姣丽兮,其象无双,其美无极。子房以为吕姑娘之清幽雅丽,世间难得一见,完全当得此赋。”
吕雉面红耳热地低下头,她既高兴又激动,既羞涩又紧张。其实说起来也奇怪,杨玦刘季等人夸赞她美,她不屑得很,换了张良,她心里就抑制不住的乐开了花。
如果父亲先见到了张良,那该多好!
“吕姑娘乘夜驾车至此,想必还是为了赴那五日之约吧?”张良问道。
吕雉连忙抬起头:“正是,先生怎么猜到的?”
张良谦和一笑:“前次你说那个老人十分傲慢,让你下桥捡了两回鞋。所以我想他那五日之约只怕也不是轻易赴得了的。”
吕雉眼神里充满敬佩之意,立即将前两回白跑两趟还无辜挨骂的事一股脑儿说给张良听。张良也不嫌烦,只笑着点头或者摇头。
“要是换做你,你怎样做?”吕雉试探着问道。
张良道:“换我的话,我会和你一样,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到第三次,我也会连夜守在这,确定自己赶在老人之前赴约。”
吕雉虽然知道答案,但此刻听他毫不犹豫地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如果不是知道“黄石授书”的故事,如果不是为了《太公兵法》,她可能做不到这些。不要说这样连跑三次圯桥,就是之前的“三进履”她也做不到。
可张良做到了,他不恼不怒、不急不躁,他凭借自己真实的品『性』得到了黄石公的赏识。
“先生既然碰巧到此,不如跟我一起在这等一夜,明日清晨,一同见见那老人可好?”吕雉再次充满期待地问道。
张良摇头道:“你也说老人家脾气古怪,他只约了你一人,到时候看到我不请自来,说不定又要生气离去,倒害你再次白跑一趟。”
吕雉黯然,只能看着张良再一次揖礼离去。
她心里有些难过,平时伶牙俐齿的自己为什么在张良面前却屡屡挫败,明明他是这么的和善温柔,而刘季那个老无赖却是蛮狠又粗鲁。
张良离开圯桥回到山涧旁的竹屋,竹屋里一个葛衣粗袍的老人正笑眯眯等着他。
张良走上前,恭敬道:“师父,那位吕姑娘果然已经等在圯桥了。”
老人点头笑道:“她和你一样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韧『性』极强,是棵好苗子。”
张良问道:“师父打算收她做徒弟?”
那老人不肯定也不否定,叹道:“可惜她是个女娃子。”
张良疑『惑』道:“那师父的意思,明天还见不见她?”
老人笑道:“这个我早考虑好了,明早你就代我去见她吧。把她请来竹屋,我再跟她细谈。”
张良点点头,这才明白晚上师父派他去圯桥的用意。
已过白『露』,夜间霜雾浓重,天气难免有些阴寒。张良失了睡意,便加了一件披风,走出院子。站在高台上,往山下河边望去,只见黑乎乎的圯桥边,有一大团火焰闪着跳跃不灭的光芒。便是半山上的他看到,也能感觉到几分暖意。
这样明艳聪慧的女子,谁人不喜欢?可他却不行。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道是有缘却无份哪”,屋里忽然传出师父喃喃自语声,张良立时醒悟过来,转身回了屋里。
拂晓时刻,天『色』将明未明,吕雉强撑着『迷』蒙的双眼,终于看到前方一个人影穿破黑暗而来。当东方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时,吕雉强烈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那明明就是她昨夜宿在桥边时,梦里梦见的谪仙人啊!
他像风一样,忽然来了又走,他的每次短暂的出现,就像清风拂过平静河面,激起暗纹片片,自己却转眼逃得了无影踪。
第44章 044 竹屋拜师()
“黄石?”吕雉疑『惑』地拿在手里,对着清晨的曙光细看。忽然间,她明白过来,睁大眼睛,疑信参半地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张良。
“你和那老头是一伙的?你是黄石公派来的?”
张良面『色』平静地说道:“和你约定的老人乃夏黄公崔广,秦宫七十二博士官之一。”
“那你呢?”吕雉着急问道。
张良道:“我是他新收的徒弟,他特意派我领你上山一见。”
吕雉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黄石公已经收了张良为徒,倒叫她白白担心一场。
“既如此,那我们走吧!”她开心笑道。
张良微愣,他没想到吕雉会是这种态度,好像丝毫不介意他之前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与她接近。
上山的路上,吕雉把玩着手里的黄石:“子房先生,为何给我这块黄石,有什么用处吗?”
张良走在前面,用手挡开路边伸出来的松枝:“黄石是师父的代称,你把它收好,以后若有事可以拿它来找师父帮忙。”
吕雉听完,赶紧将黄石装进香包里,步步紧跟着张良。
进入竹海,踏上石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幽静的竹屋出现在眼前。屋前站着一个六旬的老人,他手执一份书卷,静静候着他们。
“是你?”吕雉走过去,忽然惊疑地喊道:“原来你就是商山四皓之一的夏黄公崔广?”
这个老人自然还是圯桥边穿着破烂,行事傲慢古怪的老头。不过这一次他衣着整洁,银白长发用白玉冠束起,面『色』红润,精神健旺,颇有些仙风道骨。整个人看上去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前世刘邦欲废刘盈太子之位,转立戚姬之子刘如意。吕雉情急向张良问策,张良献计,让刘盈请出商山四皓,拜为太子师。刘邦看到刘盈居然能请动隐居避世已久的商山四皓,才彻底打消废立太子的念头,刘盈的位子得以保全。
在圯桥,张良说出崔广之名时,吕雉一心只在张良身上,并未反应过来。如今见到真人,才猛然惊悟。
发髯皆白的夏黄公笑道:“在下崔广不假,只不知商山四皓是为何?”
吕雉一愣,才明白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商山四皓是崔广和另三个博士官在秦始皇焚书坑儒时躲进商山避难隐居后才有的称号,这是四五年后才发生的事情。
吕雉呵呵笑着装糊涂道:“我也不知是四好还是三坏的,大概是无意中听人说的,又没记清楚。总之您是夏黄公崔广就好,我早听说过您的尊名。”
夏黄公见吕雉抛下护卫婢女只身前来,心里十分满意,当即笑着将她请进屋。
饮过几盅茶,粗略考察过吕雉的学识悟『性』之后,他颇为叹息地感慨道:“可惜我黄老道家不收女徒,否则以你之天资,经崔某悉心教导,二十年之后,必成我黄老门中百年一出的大家。”
吕雉一愣,连忙把目光投向张良。她原本只想得到《太公兵法》好送给张良,现在张良已是夏黄公门下弟子,这书得不得到也就无所谓了。她没想成为夏黄公的徒弟,更不想二十年不出,隐居深山只学一门玄乎其玄的黄老之术。
张良却不做任何表示,吕雉望着他皎洁清润的面庞,转念一想,如果做了夏黄公的弟子,和张良成为师兄妹,在这清幽僻静的竹屋里朝夕相对,那也是很美的事情。躲在这里,她也就不会被迫嫁给刘季了。
他们师兄妹在这里隐居个十几年,等外面换了天地时,他们俩说不定早结为夫『妇』,孩子都生了一大堆,还管它什么秦楚汉,管谁当皇帝呢。
“恳请先生破格收我为徒”,吕雉突然跪地,行大礼。
夏黄公和张良俱是一惊,相互望了一眼后,夏黄公且喜且憾。
“这样吧,念在你我有缘,你就给我磕一个头,我收你作不记名的弟子。”
吕雉有些不解,再次把不明的目光投向张良,张良出声道:“难得师父愿意收你,你还不快磕头拜师?”
吕雉当即向崔夏黄公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喊了一声师父。夏黄公点头应声,亲手扶起吕雉,笑着对她说道:“雉儿,来,见过你的师兄子房。”
吕雉心花怒放,脸上却还端着:“子房师兄好。”
她行的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拱手礼,言语动作一下变得豪迈大气,张良似乎有些不适应,他仓促间回了一礼,低声唤她“师妹”。
简单的拜师礼过后,夏黄公严肃交代道:“今日拜师之事,只我们师徒三人知道,切不可外传。以后当着外人的面,要注意一下称呼,你们千万记住。”
吕雉张良双双点头,郑重答应。夏黄公又细细问了吕雉一些家中的问题,才和颜悦『色』地对吕雉说道:“你终究不是我正式弟子,以后你愿意学就来找我,不愿意学亦或不方便时,可自行安排时间自学。若我有事不在,你可以传书子房,向他请教。”
他转身从屋里拿出两卷竹简,放在吕雉面前。
“《道德经》、《庄子》一类书籍,你既读过就说明家中已有典藏。我这里有两本世上寻不到的书,你可选一本,我亲授与你。”
第45章 045 初入咸阳()
“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德者,人之所得,使万物各得其所欲。仁者……”,吕雉读了几句就放下了。这类的书,父亲常读,她实在听腻了。
她拿起另一卷书:“人之本在地,地之本在宜,宜之生在时,时之用在民,力之用在节。知地宜,须时而树,节民力以使,则财生……审于行文武之道,则天下宾矣;号令阖于民心,则民听令;兼爱无私,则民亲上。”
她一字一句边读边领会,只觉得此书言简意赅,将君主治国之道阐述地简明扼要,淋漓尽致。她贪婪地读着,十分感慨自己没能在前世临朝称制之初得到此书。
一旁的夏黄公和张良见她十分沉『迷』于此书,并能快速领会其中之要义,看着她的神情也渐渐变了。
吕雉读完一章,兴奋地对夏黄公说道:“师父,我就学这个。”
夏黄公神『色』难辨地说道:“这是《黄帝四经》,讲叙的是治国之本,是对黄帝安邦治国经验的总结和其统治思想的提炼。”
“我父亲曾跟我讲过许多有关黄帝的故事。黄帝战胜蚩尤和炎帝,统一华夏,成为天下共主。在他的治理下,华夏地区疆域扩展到最大,农牧业发达,民众安居乐业。他创出了一个千古传颂的太平盛世。”
吕雉语气激奋:“师父,没想到失传已久的《黄帝四经》居然在您这里。”
夏黄公慢慢捋着胡须静默沉思,张良说道:“想不到师妹眼界竟然如此高远,若非师妹欣赏,此等治世安民之着还不知道要沉寂多久。”
夏黄公眼睛一亮,欣悦道:“道法自然,一切皆有定数。好,雉儿,为师就授你《黄帝四经》。”
一番细谈后,吕雉与夏黄公约定,她即赴咸阳与二哥吕释之会面,做好安排再重返下邳,专心学习。
金秋时节,满山秋叶黄,松针软软铺满地,天高云淡,空气清爽。张良奉夏黄公之命,送吕雉下山。他翩翩走在前,她亦步亦趋跟在后,步履轻快,心情舒畅。
“师兄,所以你真的为师父捡了三次鞋,穿了三次鞋?”吕雉粲然轻笑。
张良回头看了她一眼,也笑:“谁人能比你机灵?居然想到让人把师父架到桥边烤火!”
吕雉朗声道:“是你笨好吗?一看就好欺负。”
张良道:“原来你这样看我,看来以后不能对你太和气,否则容易被你欺负。”
吕雉得意地笑了一会儿,终于羞怯地小声问道:“师兄,等我从咸阳回来,是不是就可以跟你和师父一起住在山上竹屋?”
张良脚下一滞,半偏着头:“房间倒是有,就是山上条件清苦。到时候,还看师父如何安排。”
吕雉心里大喜,师父能如何安排,难道让她一个孤女子流落在外头不成!
快到山下圯桥时,张良突然驻足回身,等她走近时,神情端肃地开口道:“师妹,可否让我给你相个面?”
吕雉一愣,扑哧一声笑了,盈盈望着他,“师兄怎么跟我父亲一样,见人就要相面?”
张良道:“子房刚跟师父学了一些相面术,所以想试一试。”
吕雉站直身子,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睛水汪汪直视着张良:“师兄请吧。”
张良端视吕雉的脸,神情无比的认真,从五官到发丝,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英姿勃发的俊丽面容像壁画一样刻在他的心里,一笔就是一刀。他何曾见过这样的面相,眼前站着的明明是个温柔俏丽的女子,可却有万物之主,执掌天下的凌厉命数。
吕雉见张良神『色』微变,知道他一定是和父亲一样觉得自己面相不凡,一时受到震动。
她婉言问道:“师兄怎么不说话了?我的面相到底如何?”
张良宛然一笑:“师妹想知道什么?”
吕雉想了想,说道:“我想知道这一世我的姻缘如何,人寿几何?”
张良淡然答道:“从面相上看,师妹的未来夫婿必定是个大贵之人,你与他婚姻美满,共育两子一女。至于人寿么,不高不低,自今往后尚有近四十年。”
吕雉震住,她没想到张良会算得这么细,而且这么准。父亲相面多年,也只能相出个大概,不得具体之数。而张良竟能算出她有两子一女,连那个意外流掉的孩子,他也算了出来。在前世,她到死也不知道,在沛县狱流掉的竟是个男婴。
见吕雉面『色』沉重,默默不语,张良缓缓说道:“师妹,刚刚师父拿出来的另一卷书叫《素书》,是师父自己写的。我本以为你更适合学《素书》,可现在看来,也许你命里更配另一本。”
吕雉心下凛然,她不喜欢这样的话从张良口中说出来,像藏着很深的惋惜和无奈。
这一次圯桥分别,吕雉有些依依不舍。虽然别离之期短暂,再相逢之日也不远,可吕雉总觉得这次相处时间还是太少,有一些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她能感觉张良并不讨厌她,甚至还有些欣赏她,他们俩『性』情是相投的。
至少这一次,张良没急着辞别,而是静静地站在桥边路口,等着她先离去。
望着身后的马车、护卫和青碧,吕雉低声道:“告诉师父,我很快就回,叫他不必急。”
她耳根发热,眼神发亮,眼底隐隐含着小期待。她心里十分矛盾,既希望张良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又怕被他看破,觉得她轻浮。
张良望着眼前嫣然红润的姣丽脸庞,轻声道:“你答应了要来,师父自然不会急。秋雨绵绵,一路小心。”
吕雉这才重重点头,放心上车离去。
圯桥分别之后,吕雉坐在车里一直暗暗揣摩着张良的话。
“你命里更配另一本”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一世,她最终还是要嫁给刘季,当皇后,当皇太后,临朝称制君权在握?
她不愿这么想,《黄帝四经》只是一本书,任何一个对它感兴趣的人都会想要去了解,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再说她既已重生,这一世必定与上一世不同。等着吧,等她从咸阳回来,与他朝夕相处,他会明白她也只是一名普通女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心爱之人安稳相守一生。
从下邳到咸阳,路途遥远,吕雉连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真是苦不堪言。最后进了关中,见关中地势平坦,驰道畅通,她索『性』弃车,骑马而行。一路快马加鞭毫不耽搁地进了咸阳,按照先前的约定,她很快找到了吕释之。
吕释之也只比她早到四五天,已看好了三间铺子,正打算盘下来。吕雉一听三间铺子都在南市,顾不得休息,急忙劝阻。
她建议在渭河两岸最为繁华的地段各置一间宽大铺面,再在南市最嘈杂之地买一个铺面。她明白做生意最紧要的是地段要好,而且要懂得分散经营,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其实,吕释之经商多年又怎会不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只是他初到咸阳,未免有些胆怯,不敢贸然进入最繁华的商坊之地,怕不小心得罪城中权贵。而南市是全国各郡商贾聚集之地,这里货物繁多,铺面林立,且大都是可随时拆卸的货棚,来买货的人也都是一些平民走贩,极好相处。
吕释之说出自己的疑虑后,解释道:“我来之前,刘季托人给我带了一封信。信中说他在咸阳有许多老朋友,他叫我先通过他的朋友在南市立住脚。等生意慢慢走上正轨,再寻机扩大。”
“刘季的朋友?”吕雉挑眉:“他的朋友不过是些贩夫走卒而已,能有什么用!”
吕释之知道吕雉对与刘季的婚事还有一些抵触,便道:“他也是一份好心,再说若无他的朋友接待,只怕到现在我连这偌大一个咸阳城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吕雉果断道:“二哥,你听我的,只管去渭水河岸买两间最为豪华的铺面,一间卖丝织布匹,一间卖珠宝首饰。买下铺子之后,备上厚礼去拜访咸阳令,请他为铺子赐名题字。同时挑最精美最华贵的布匹一一送到各位公子公主府上,拜上名帖和邀请函,请他们参加店铺开业盛典。如此一来,你既不用担心有人寻衅挑事,也不用担心开业后生意不好。”
吕释之迟疑道:“如此会不会太张扬了?咱们家做生意,历来是规规矩矩,能低调就低调的。”
吕雉道:“正是因为以前咱们家太低调,所以砀郡守和沛县令这样的小人才敢明目张胆地来上门欺压。”
吕释之又问道:“若是咸阳令不肯赐名题字,又或者那些公子公主们不愿来呢?”
吕雉道:“如今的咸阳令是个贪利之人,你大手笔买下城中最为豪华的两处铺面,他怎么可能视若未见?若他果真避着你,你就从他那几房最受宠的姬妾处入手。至于那些公子公主,他们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来,但只要能请动三四位就已经足够了。始皇帝子嗣众多,公子公主们总有不得宠受到冷落的,你一一登门拜访,献上厚礼,他们不会不动心。”
吕释之被她说动,这才下定决心按吕雉所说,在渭水两岸购置商铺。一个月后,所有事情依计划进行得特别顺利,眼看两处店铺开张在即,此时吕雉却告诉他,她要孤身一人独自离开咸阳。
第46章 046 曹肥()
吕雉离家独游已有数月之久,作为婚期在即的待嫁女子,她这种不羁的做派很容易受人诟病。吕释之最近收到几封家书,信中说沛县有些关于吕雉的流言蜚语正在广为流传,有造谣生事者四处诋毁吕雉的清白,让吕太公吕媪不堪其扰,他们在信中要求吕雉赶紧回到沛县,低调行事,躬身自明以破谣言。
吕释之本打算在新店开张之后,就让人送吕雉回沛,所以也没将信中的糟心事说给她听,怕她生气。这会儿,见吕雉铁了心要走,而且还要一个人走,吕释之忍不住了,拿出吕泽亲笔家书,重重摆到吕雉面前。
吕雉将写满字的帛书摊开,一一阅览,看到信中“待嫁之女行事张扬,四德有亏,辱及家门”时,她不屑地笑出声来。
吕释之道:“你竟还笑得出来?你看看那些话,多伤人!父母亲和大哥极重颜面,听到这种不堪之言,该是多气恼。你历来孝顺,还是听父母亲的话,赶紧地家去吧。”
吕雉不在乎地说道:“光是这些话倒不打紧,我估计还有更难听的话,大哥没好意思写出来。二哥,现在正是满城风雨的时候,我若回去,不刚好叫他们坐等着笑话吗?你告诉家里,就说我安安分分在咸阳和你呆在一起呢,叫他们不要理那些无根无据的谣言。”
吕释之既气恼又有些无奈,吕雉笑着安慰道:“谣言嘛,都是空『穴』来风,大家传着传着见主人家根本不理睬,也就觉得无趣了。二哥,你放心,过不了多久,这谣言就会烟消云散。”
吕释之无奈地摇头:“希望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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