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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后别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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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吕雉忽然觉得吕台有些陌生,他比记忆中对自己要疏远许多。
吕雉自觉地退出房间,身后两扇木门“啪”地关上,眼前的地面又暗了下来,陷入愈来愈沉的夜幕中。
回到自己的房中,就着面盆里的水净手时,吕雉发现右手上居然有半黏半干的殷红血迹。
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生出,向周身蔓延开来,夜正深,她却毫无睡意。那张又黑又瘦的脸在脑海徘徊,她隐约觉得有些面熟,但就是记不起来。
直到第二日午间用餐,吕台当着全家人的面,介绍他的这位新朋友。
“韩信,淮阴人,年十八。”
惊雷炸春醒,吕雉手里的一双箸悄然掉落在地。
她茫然张着嘴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年轻人。这才发现,在他的眉宇之间,隐然有前世三军统帅的威凛之风。
“我观韩公子面相不凡,将来必定富贵。敢问公子祖上以何为业,家中双亲可还安好?”吕太公素来热忱心善,又喜好给人相面,见了韩信,忍不住便要给他相一相。
韩信一身破旧的粗布短衣,在满目锦衣绸缎的吕家子弟中显得格外扎眼。他有些局促不安,神情更是卑微,见吕太公问话,忙离席躬身作答。
“韩某乃一介平民,家中世代业农,父母双亲皆早逝,如今一人孤身在外漂泊,温饱且成问题。幸遇府上少公子相助,才得以苟全。何敢奢望富贵二字!”
吕雉偷眼看他,见他面黄肌瘦,黑皮包着骨头,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不由想起前世里有关他“乞食漂母”、甘忍“胯~下~之辱”的故事。不知怎的,心里不仅没有半分同情,反倒生出几分不屑。
“我听说淮阴城里有个同样姓韩的少年,成日里腰悬一把高大的佩剑,捧着一本兵书从城东晃到城西,空有一副健全的皮囊却四体不勤,最后居然沦落到乞食漂母的境地。不知足下与这位韩公子可有何亲属关系?”
她这话说得唐突,表面上却还只装出随意闲谈的样子。
“乞食漂母”四个字,她尤其说得响亮。落在吕家众人的耳里,却显得那么的惊兀。一屋子的人全都疑『惑』地盯着韩信,眼见他顷刻间窘迫无比,心里都明白了几分。吕雉也不急,只摆出看戏似的神情,静静欣赏韩信无地自容的面『色』变化。
上一世她就对韩信毫无好感,他不就打了几场惊天动地的胜仗么?就厚颜无耻地找刘邦要齐王之位。后来刘邦当皇上,他也是傲慢的很,从来没把她这个皇后,甚至是刘盈这个太子,放在眼里过。所以,当后来刘邦产生灭除韩信的隐秘心思时,她便联合萧何在不见天日的小小钟室杀了他。
为了稳固刘盈的皇位,为了皇家的权威,她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就算再重来一次,她照样会这么做,绝不犹豫!
韩信,你以为你卖惨就能得到同情?你以为你是未来的战神,我就会拉拢讨好你?
第6章 006 吕府西席()
尴尬气氛中,吕泽面『色』严肃地开口:“娥姁,韩公子是台儿特意请来家中的贵客,咱们理当以礼相待。你本知书达理,为何独今日如此鲁莽无状?”
除了吕太公,吕家人中就数吕泽的话最具权威。此时吕雉当众让韩信难堪,身为朋友的吕台十分过意不去,如今见父亲发了话,便忍不住站起身为韩信辩驳。
“姑姑,韩大哥父母早亡本来就很可怜,你为何还要出言讽刺他?你若说他四体不勤,那请问姑姑,你下地干过活吗?咱们今天这一桌子吃的喝的,有哪一个是我们吕家人自己动手做的?”
吕台的一番抢白直噎得吕雉哑口无言,再看看父亲和大哥的脸『色』,知道刚刚确实是自己逾越本份,丢了吕家的脸面和待人接物的风度。不可否认,韩信的乍然出现,让她失了分寸,也『乱』了手脚。
难道,因为前世的事,她心虚心慌了吗?
眼前仿佛还晃动着钟室里那具满是血窟窿的尸体,此刻对上韩信纯净无辜的眼神,吕雉无端地感到周身发寒。
她朝一直默不作声的韩信微微一笑:“韩公子别介意,我只是一时好奇,并无他意。”
吕释之及时充当和事佬,指着满桌的菜肴道:“来来来,韩公子吃菜、吃菜,再不吃都凉了。”
吕太公望着韩信,眼里满是歉意,“韩公子,娥姁自小受我溺爱,难免有些骄纵。刚才的事,是她无礼也是我吕某教导无妨,还望公子雅量海涵。”
韩信沉默这许久,此时听了吕太公的话和吕家各人的态度,心事起起伏伏。
他理了理衣襟,正『色』道:“老太公,两位吕家伯伯,还有吕台兄弟,谢谢你们刚才为韩某开脱解释。其实,姑姑说的对,韩信四肢健全,却乞食漂母,实在是为人所不耻。”
吕雉听到将来帮着刘邦大杀四方,统帅三军夺取天下的韩信,随吕台叫自己“姑姑”,顿时浑身不自在。
韩信走了两步,立在两案之间,对上吕雉的眼神,并不躲避,反而满脸虔诚。
“除了“乞食漂母”,姑姑想必还听过韩信在淮阴城身受“胯~下~之辱”的故事吧?”他艰难开口,但面『色』从容。
吕雉低头,不作言语。吕媭则睁大眼睛,用闪亮好奇的眼神望着这个灰头土脸的削瘦男子。吕家的老少男人们,也都停下来,耐心地听他讲解何为“胯~下~之辱”。
“半年前的一日,我捧书从肉摊前走过,不小心撞了一个买肉的行人。我道歉之后,行人也不计较,可那屠户却抓住我一顿凶骂。他越骂越带劲,围观起哄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本不想理睬,可那屠户突然夺我的剑嘲笑道:“韩信,你虽然长的高大,又喜欢带刀佩剑,其实你的胆子小的很,还乞食漂母,把我们淮阴城男人的脸都丢光了。今天,你要是个不怕死的汉子,就拿你的剑刺死我,若是不敢,就乖乖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当时,围观的众人都怂恿我,都叫我拿剑去刺他。”
说到此处,他停顿下来,环视着吕家众人,略有些不安。
吕产『性』急,捶手喊道:“你就一剑刺死他,看他还敢张狂!”
吕释之看着急吼吼的小侄儿,笑道:“韩信若真刺了那屠户,此刻,他还能安然在咱家吃饭喝酒讲故事吗?”
吕产听完叔叔的话,立即失望地去看韩信,“那你···”
他话刚出口,便被父亲吕泽用眼神制止住,但那些没说完的话,从他失望和鄙夷的眼神里也可以猜得出一二。
吕太公开口道:“都安静!让韩公子把故事讲完。”
韩信肃穆地站着,身姿挺立,但背影却是那么单薄落寞。
“非我韩信胆子小,不敢伤人,而是韩信不甘心。”
“怎地不甘心?”突然『插』嘴问话的是吕媭。
韩信苦笑道:“我韩信自小便熟读兵书,痴『迷』剑术,十余年来,日日苦练,夜夜苦读,未敢有丝毫懈怠。一腔热血、满腹经纶,等的是有朝一日,能有一方用武之地,尽展个人之所长,建立功勋;成就大业。所以我宁可受胯~下~之辱,任人嘲讽,也不甘心因为一时气愤而伤人入狱,如此草草了却一生。”
铮铮数语,道尽了他忍辱负重的酸楚和壮志未酬的不甘。吕家人全数静默,连吕太公也默默陷入沉思。
韩信平静心绪后,走到吕台旁边,拱手道:“吕台兄弟,你我陌路相逢,彼此相投,是以结交为好友。这些日子,你待我甚厚,更不顾身份悬殊,将韩信带入府中。可愚兄却一直瞒着自身不堪往事,实乃对你不诚。如今,你既知道韩信是这等懦弱无用之人,我便再无脸面与你兄弟相称。我这便告辞,不再叫你为难。”
吕台惊诧之际,还未来得及反应,韩信已经转身走到吕太公和吕泽、吕释之面前,深深地躬身行礼。
“老太公,两位伯伯,韩信不请自来,叨扰府上安宁,实在是抱歉。他日若有机会,韩信必当报答今日一饭之恩。告辞!”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吕台便重新认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韩信,一个让他震撼不已的韩信。此刻看到韩信说走就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家教礼法,一个凌空跃步,直接从父亲和二叔面前跨过,急冲到吕太公面前,用身体挡住韩信的去路。
韩信望着年少俊逸的吕台,心里略显酸楚:“吕台兄弟,有缘再会。”
吕台目光炯炯,声音响亮而坚定:“韩大哥,你我是共患过难的好兄弟,我吕台这辈子就认定你是我大哥了。刚才你说的那些事,乞食漂母也好,胯~下~之辱也罢,我根本不介意。相反,我十分佩服你的胸襟。越王勾践也曾屈辱求和,入吴宫为奴,后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终灭吴国,成春秋一霸。”
他说着便激动起来,“韩大哥,你身怀奇技又胸有大志,我料你此生必成大业。有大哥如此,我吕台亦不愿做粥粥无能之辈。今日,当着祖父和全家人的面,我和你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吕台的话说完,吕太公和吕泽他们那一群男人倒是平静,可吕雉这边的女眷都慌了。尤其是吕媪和吕雉的大嫂,听到自己的长孙、长子如此维护一个外人,公然悖逆家中长辈,双双急得坐不住,生怕再不开口劝和,这个家就要『乱』了。
吕媪才刚站起来,吕太公便遥遥朝她挥了挥手。而后不急不慢地对长子吕泽说道:“泽儿,你是台儿的父亲,你说说该怎么办?”
吕泽听了老父亲的询问,眼神落在吕台和韩信二人身上。韩信心里甚感不恰当,想开口,却被吕台死死地拉住手,不让他说话。
“韩公子,我可否问你一句话?”吕泽客气地问道。
韩信谦卑地微微颔首:“伯父请讲。”
吕泽:“若果将来,你富贵发达了,你将如何对待昔日侮辱你的屠户?”
吕泽的问话一出,众人皆不解,唯有吕太公默默不言,吕释之玩味一笑。而引起这整个事端的吕雉,心里虽然明白将来的事,但也不敢再次在全家人面前强出头,因此也默不作声。
韩信未及思考,便慨然答道:“若韩信真有出头的一日,便要千金答漂母,万钱酬乡里。至于那屠户···”
韩信顿了顿,嘴角『露』出难得的半分笑容:“那屠户,我虽然恨他,但我更加感激他。是他的出言讽刺和公然侮辱坚定了我此生必要建立功业的信念,所以我会亲自赠他金银钱财,谢他昔日之辱。”
一众女人和小孩都恍然不解地望着韩信,唯有吕释之和吕雉处之泰然,置若罔闻。吕泽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他看了看坚定站在韩信身边,寸步不离的长子吕台,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
“忍人之所不能忍,容人之所不能容。韩公子,你虽年轻,可这广阔胸襟和肚量,当今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及得上。因此,你完全当得起我吕家所有人的钦佩敬重!”
吕台听到父亲的话,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而韩信显然没料到吕泽会这样看他,有些微微发怔。
一直玩笑旁观的吕释之此时也站起身:“韩公子,我们吕家虽然不是什么富庶天下的豪门巨贾,但也不缺你的一张床榻,一副碗箸。你怎么连一顿饭都没吃完,就说要走?莫不是嫌我们招待不周,亦或这些饭菜不合你的味口?”
吕公见两个儿子和长孙都是内心通明之人,心里十分欣慰,他抚了抚花白的胡子,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出面挽留韩信。
“《道德经》有云:“胜人者有力,胜己者强。”屠户出口相辱,你面上不怒已是难得,心中不怒反而感激他这就异常可贵。你不过比台儿大两岁,可这份见识和才干足以当他的老师。台儿有你这样的朋友,不仅是他的幸事,也是我们吕门之幸。”
吕太公扫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吕雉,话锋随即一转:“儿女子眼界狭隘,言论浅薄,韩公子切勿与她计较。老夫诚请韩公子在敝宅长住,还望韩公子不要嫌弃吕家屋舍简陋、饭食粗粝。”
韩信自小漂泊无依,四处吃闲饭,十几年来蹭吃蹭喝已成习『性』,脸皮磨炼的比城墙还厚。可此时刚刚当着吕氏全家的面剖心析肝,坦『露』心志,吕家众人不仅不鄙夷自己,反而视自己如贵宾,以礼相请,不能不使他大为感动。
虽然他对自己充满信心,坚信自己有朝一日必能一鸣惊人。但是目下,他穷困潦倒,而腾达之日尚不可望,脸皮再厚,也不能不心存惭愧。
韩信正犹豫推辞之际,忽然听到清朗的女声:
“既然韩公子剑术了得,父亲不妨聘任他为我们吕府西席,好教几个小侄儿习武强身。”
第7章 007 吕媭拒婚()
“要你多嘴!”吕太公故意沉声说了吕雉一句,转而谦笑着对韩信说道:“韩公子,老夫确有此意想请你做家中西席,但就恐大材小用,屈尊了阁下。”
吕太公亲自开口,韩信不再推辞,答应留下来教授吕产吕种等几个孩童的武艺。
饭毕,吕台拉着韩信到廊下僻静处讲了几句私话,便神『色』异样地出门去。韩信目送完吕台匆匆离去的背影,一抬眼便对上不远处吕雉幽深的眼神。
吕雉的眼神让他心虚,莫不是,昨晚假装醉酒让她看出了破绽?
他朝吕雉略一点头,便转身出了回廊,往昨夜歇息的吕台房间走去。结果才出院门,就远远看到几个小孩站成一排,挑衅似地等待着他。
最大的吕产站在中间,愤愤道:“哎,姓韩的,你真要作我们的习武师傅?”
韩信道:“依吕太公的意思,确是如此。”
吕产看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急躁的脾气又上来了。
“哼!想当我们的师傅,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我看你根本就是来我们家白吃白住的!”
韩信也不恼,耐心地说道:“既是不愿意让我教你们习武,刚刚席间当着吕太公的面,为何不直接说出来?你们未说话,我便当你们是默认了。”
稍小的吕种挺直脊背道:“你要想当我们的师傅不是不可以,你得给我们看看你的真本事,好教我们拜师拜得心服口服。”
“就是,就是”,另几个六岁以下的小萝卜头齐声附和道。
韩信思索少倾,旋即解下腰间的佩剑,放置在一旁的地上,浅笑道:“诸位小公子要看什么本事?”
吕产指着地上的剑:“你既然佩剑,当然要看你使剑的功夫如何!”
韩信摇头:“我的剑是杀敌立功用的,岂能拿来炫技?”
他略停顿,说道:“这样吧,我打一套拳,且当作是给诸位小公子的见面礼。”
说完,韩信便当场打起拳来,只见他上下腾跃自如,拳法忽左忽右,双掌所到之处,皆有劲风扫过。他身姿矫健,挥袖似舞,一套拳打下来如行云流水般酣畅淋漓,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只是拳法并非剑术,也比不得骑『射』,让这帮小家伙们看不到明显的威力。因此吕产并不满足,他提出要和韩信直接对打。吕种也不是个省事的,叫道:“你一个大人,赢了我二哥也是平常。倘或你能在三步内打赢我们兄弟俩人,就算你胜,我们便恭恭敬敬尊你为师。”
韩信看着这两个倔强的小子,心里是又无奈又好笑。他不是打不过他们,而是他的左臂已受伤,行动受制,就怕无意间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吕家的两个小公子。
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伤口处,果然一触就疼。正为难间,吕雉从院中走出,边走边呼道:“产儿,种儿,还不快去温书,刚刚你们的父亲可都说了,晚饭前要检查你们的功课,做不好的,就要受罚。”
几个小孩一听,脸『色』顿变,也顾不得韩信,四下里逃散开。只剩下吕雉和韩信二人,直面相对。
“多谢姑姑再次为我解难。”韩信低声谢道。
吕雉重重地瞟了眼他的左臂,轻声道:“韩公子,屋里请。”
进了屋,韩信和吕雉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无人开口。韩信自小就寡言少语,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单独相处过,所以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雉转身对着韩信身后敞开的房门,终于沉不住气。
“你的伤严重吗?”
韩信一愣,旋即正『色』道:“昨夜行路不小心,被树枝擦伤而已,不打紧。”
吕雉全然不信,指着靠墙的床榻:“坐到那边去,我要亲眼看看你的伤口。”
她的语气果断坚决,倒像是把他当做亲侄子一样命令了。
韩信踯躅不安,慌道:“伤口污秽,姑姑还是不要看了。”
吕雉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来帮你去掉外衣。”说着就要上手朝韩信走过来。
韩信又窘又急,连连摆手,“男女有别,姑姑为何执意要看我的伤口?”
吕雉轻蔑一笑,不屑道:“莫非你当我没看过男人,所以要占你便宜?”
韩信呆愣了一下,随即向旁边退了一步,俨然端肃道:“姑姑如此做派,实在容易落人口舌。”
“韩信!”吕雉怒目轻喝道:“秦法禁私斗;私斗则被刑。若你惹下祸事,不仅自己死罪难逃,我们吕家也要连坐。所以,我今日一定要看看你的伤口,是擦伤还是刀剑所伤,一看便明!”
韩信内心震动,心有惭愧,但是一张黑脸始终面无波澜。
吕雉紧『逼』道:“你脱还是不脱?”
韩信长吁一口气,“姑姑既要看,韩信也不好推辞。只是能否等吕台兄弟回来?”
见吕雉有些不明,他赶紧解释道:“姑姑光明磊落不在意世俗眼光,可韩某客居吕府,不能不遵守礼教。否则名声败坏,有何脸面忝为人师?”
吕雉登时一怔,遂又讥讽道:“这么说好像韩公子的名声很美似的!”
韩信猝不及防又被她暗讽,前一秒还正气凛凛的脸顿时就黯淡下去。看得吕雉心里满是痛快,一直郁结不安的心稍稍舒畅了些。
“好,那我就等台儿回来再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再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了!”
说完,吕雉正欲离开,打算等吕台回来时,再过来一探究竟。此时,屋外却突然响起二哥吕释之清润的声音。
“韩公子,在吗?”
韩信连忙迎出门去,吕释之见到他,温和地笑道:“家父想请韩公子品茶叙话,还请韩公子随我同去。”
韩信和吕释之去后,吕雉才从屋里走出,走到前院恰好看到吕媭端着茶盘从父亲书房里走出来。
“父亲和那韩公子在说什么?”吕雉上前问道。
吕媭嘴一撅,翻着白眼道:“还能说什么!韩公子一坐下,父亲就问人家要生辰八字。现在铁定忙着给人卜相算命呢。”
吕雉一惊,又听吕媭笑道:“姐,你说父亲的相面术到底准不准?怎么见到这个就说面相尊贵,见到那个又说命数不凡。”
吕雉急忙打断她:“父亲说韩信面相尊贵?”
吕媭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嗯,吃完饭后就听到他跟母亲说,这个韩信面相不凡,将来必定大富大贵。所以这才要他的八字,大概是想再细细推算论证一下吧。”
吕雉脑中突然闪过前世父亲给刘邦相面时的情形,就是因为他看出刘邦面相奇特,有大贵之名,所以一时激动便将自己许配给了他。念及此,她再也忍耐不住,飞快地跑到父亲的书房前。
“韩公子年已十八,不知道可曾娶亲了没有?”书房里,吕太公合上手里的《周易》,平静地看着谦卑无比的韩信。
虽然心里已作了这方面的猜想,但吕雉亲耳听到父亲这样的话,仍然禁不住心跳加剧。
当韩信说明自己未曾娶亲,也没有任何婚约时,吕太公明显心情大悦。他捋了捋灰白的长胡须,笑意洋洋地问:“你觉得我那两个女儿如何?”
韩信答道:“两位姑姑端庄秀丽,不失为名门闺秀。”
吕公见他如此拘礼,连连摆手道:“别一口一个姑姑,娥姁大你几岁倒还罢了,媭儿可是与你同岁,且比你整整小上三个月,你叫她姑姑生生把她叫老了。”
韩信低下头,凝神倾听,一字也不争辩。
吕太公满意地啜饮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老夫次女吕媭骄纵任『性』,若韩公子不嫌弃,我有意将她许配给你做个洒扫的妻妾,你意下如何?”
脑袋轰然炸开,吕雉万万没想到,父亲是打算把吕媭嫁给韩信!她扭头去寻吕媭,却只看到一道鲜绿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父亲,我不嫁,我宁死也不嫁给这个没用的懦夫!”
吕太公的话落地不过数十秒,吕媭就像风一样卷进书房,抢在韩信前表明自己坚决不从的态度。
吕媭的突然闯入和傲慢无礼的言语把吕太公气得直呼胸口疼。
韩信上前扶住他,劝慰道:“太公莫动气,韩信自小便飘零无依,孑然一身惯了,从无娶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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