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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后别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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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信上前扶住他,劝慰道:“太公莫动气,韩信自小便飘零无依,孑然一身惯了,从无娶妻的打算。况且二小姐千金之尊,韩信自是配不上。太公的美意,韩信也绝不敢接受。”

    “哼,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吕媭一扬头,也不管老父亲身体不适,径自逃离了。

    一直站在门外观火的吕雉,这才走进房,给吕太公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亲手送上前。吕太公接过茶水,摇着头连连哀叹:“老大不小的两个女儿,眼看着就要误了终身,可还是这么蛮横无理,一点儿不让我省心!”

    吕雉见父亲当着外人的面,直接数落自己,老脸一红,心里也内疚起来。

    韩信最不会劝人,此时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上几句。

    “太公切莫迁怒于两位姑姑,姻缘自古由天定,两位姑姑如此优秀,他日定能择一良配,幸福终身。”

    吕太公苦笑道:“哎,你呀,太忠厚啦。她们两个讥讽你,你还说她们的好话。我这两个女儿,我最清楚,不是过于优秀,而是过于混账。如今,连老天爷都嫌弃她们了。”

    吕太公数落起两个女儿来,一字不歇,一气不停。吕雉和韩信老老实实听着,一句话也『插』不上。

    直到大儿子吕泽面『色』沉郁地走进房,吕太公才止住话。

    “怎么了?”吕太公关切地问道。

    这时跟在吕泽后面的长孙吕台,向前两步,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第8章 008 迁居沛县() 
韩信的身子猛地一震,吕雉看到他的脸『色』因为吕台的下跪而突然间变得慌『乱』。遂想起他手臂上的伤口,心知此事大为不妙。

    吕太公一头雾水,吕雉急着抢先问道:“你闯什么祸事了?”

    吕泽看了一眼吕雉,吩咐跟在身后的吕释之:“二弟,把娥姁带出去,把家里的女眷和孩子们都集中在厅堂,听候父亲的安排。”

    吕释之郑重地点头,强行拖走吕雉。

    吕家的厅堂里,女人和孩子挤成一堆。孩子们难被拘束,都吵着闹着要出去玩。而女眷们,尤其是吕雉的大嫂和二嫂更是察觉了什么似得,惶惶不安。唯有吕释之一个男人守在厅堂通往后院的侧门口,闷闷不语。

    吕媭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嘴里碎碎念地骂道:“一个低贱的懦夫而已,一来就把家里搞『乱』了套。什么东西!”

    吕雉独自靠在窗前,脑子里纷繁杂『乱』,心里又恨又悔。和吕媭一样,她恨韩信一来就惹出许多是非。但她更后悔,后悔自己昨晚没有查探韩信的伤口,没有将这件事及时地告诉父亲和大哥。若是昨晚就将韩信赶出去,也许就不会有今天吕台嘴里说的“祸事”了。

    时间慢慢过去,窗外暮『色』渐沉,后院里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吴嬷嬷进来禀告说晚膳已经备好,问什么时候开饭。

    吕媪站起身,示意吕释之去书房问一句。

    吕雉急忙跑上前,说道:“我去。”

    谁知一向对她温和的二哥,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去。

    吕雉望着面『露』难『色』的二哥,问道:“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吕释之忍了又忍,终于小声道:“台儿惹下大祸,恐怕这单父县我们是呆不下去了。吕家世代经营的生意只怕也要丢掉大半了。”

    吕释之说完就走了,只余下吕雉呆呆地站在原地。

    避祸迁居?

    吕雉的脑子里霍然冒出这四个字。她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嘴里喏喏吐出两个字:“沛县?”

    可是在前世的记忆里,迁居沛县明明是两月后才发生的事情,而且是因为二哥吕释之在生意上得罪了郡尉的表亲,才不得不搬迁避祸。怎么可能现在就发生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扰『乱』了天命,事情因此发生各种变化,所以今世之事不同前世?

    她没有时间细究,心里急得是眼下的事。

    不知道吕台到底闯下了什么祸事,父亲和大哥又会如何应对?吕家能否躲过这一遭,全员安然无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必然与韩信脱不了干系。否则不会在他才来一天就发生事端,父亲和大哥也不会单单留他在书房一起讨论。

    吕释之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传了吕太公的话,说是让大家先吃,不用等他们。又专门走到吕雉面前,告诉她,吕太公喊她进去。

    吕雉快步赶到书房,里面只余父亲和韩信两个人,并不见大哥吕泽和侄儿吕台。韩信的外衣随便搭在身上,胸前敞开,『露』出灰黑『色』的粗麻里衣。

    “姑姑,我答应你要给你看我上臂的伤口。”韩信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衣。

    吕雉定睛一看,只见他左臂上方缠着一条白布,那布条上面隐隐有显目的红『色』。她走上前,亲手揭开那包扎简单的布条,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张着血口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底。那伤口切口处整齐,足有半指深,皮肉向外翻卷着,望之触目惊心。

    这样深的伤口怎么可能是树枝划伤的?吕雉愤怒的眼神直直『射』在韩信的脸上,叫他直视不得也回避不得。

    “娥姁,不得莽撞!”吕太公轻喝一声。

    韩信低着头,也不理那『裸』『露』说纳丝冢焕潜返刂匦麓┥贤庖隆

    他边穿衣边解释:“昨日下午,我和吕台赶路的时候遇到一个恶霸,那恶霸看中我的青铜剑,便贱价求购。因我坚持不卖,便上来强抢。那恶霸身边虽有四五个人,但依然敌不过我们。本来我们夺回剑就跑,也没甚么事。但那恶霸不甘心,只一个人骑着马便来追。追上之后,二话不说,就红着眼拿剑『乱』砍,慌『乱』之中,我和那恶霸各自受了伤,互相没占着便宜,也都作罢了。”

    他用一只手艰难地穿好衣服,额头上全是汗,也不擦,见吕雉一双眼正急急望着他,便继续说下去。

    “昨夜回来之后,我们本想,秦法禁私斗,不光是我们,那恶霸必定也不敢泄『露』此事。此事又别无他人知晓,只要彼此间不提,因当是无忧的。只是我心里终究不安,所以今日一早便叫吕台兄弟出去打听打听那恶霸的消息。”

    韩信的语气很平淡,但吕雉越听心越沉,她知道她担心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谁知吕台兄弟出去一打听才知道,那恶霸昨夜竟然死了。其实他伤得不重,本无大碍。只因他先前喝了酒,腿又受了伤,回去的路中不幸从马背上跌下来,滚到野塘里淹死了。他的家人将他的尸身抬到官府,说他身上有剑伤,必是被人先杀害再抛尸,『逼』着官府即刻封城搜拿凶犯。”

    “先前那恶霸身边的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吗?”吕雉赶紧问道。

    韩信没想到吕雉第一个问的是这个问题,倒让他对她再次感到意外。

    他一愣神,一直不出声的吕太公便开口:“幸好,他们两都没有暴『露』身份姓名,否则此事便大为难办了。”

    “那父亲打算如何应对?”吕雉又问。

    吕太公将此前和吕泽商量好的办法说了出来,四个字,便是吕雉意料之中的“迁居沛县”。

    “为什么偏偏是沛县?”

    吕雉的第三个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似是心有不甘。吕太公平时对这个大女儿要格外看重些,家里的事无论大大小小都与她商量探讨,好叫她从心里头明白许多事理。因此,对于吕雉的这个疑问,他还是详细地解答了。

    原来那恶霸的姑姑是本郡郡尉大人的继母,仗着这层亲戚关系,他家里的人便死死缠着官府,要官府派兵缉拿凶犯。出了命案,又涉及秦法命令禁止的持械私斗,郡府是不能不管的,何况那死者还是郡尉的表亲,更是要特办严办。若是韩信和吕台一直留在单父,那么迟早会被郡府的兵士缉捕入狱,届时二人不是砍头便是去长城骊山等地服苦役,连带整个吕家也要受连坐之罪。

    所以韩信和吕家在单父、在砀郡都不能呆了,必须即刻秘密迁居出去。

    所幸的是,郡守大人正回秦都咸阳述职,短日内暂且回不来,而郡尉大人没有郡守的亲笔手令是不能随意封城的。因此,这便给了吕家宽裕的时间准备。

    至于为什么选择沛县,那是因为沛县离单父县不算太远,三日的行程便可抵达,方便一大家子女眷和孩童迁徙。更重要的是沛县令杨大人是吕太公的知交好友,他曾多次来信,要吕家迁居沛县,与他比邻而居。有杨大人做靠山,加上沛县所属泗水郡郡守与砀郡郡守一直是政敌,所以即使查到吕家头上,没有十足十的铁证,谁也不敢跑到沛县缉拿吕台和韩信。

    其实吕太公不说,吕雉也知道背后的因由。只是听着这些话亲口从吕太公嘴里说出,她才能明了,这件事已经铁板钉钉,不是她所能改变的,也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

    “父亲,马和路上用的包裹都已经准备妥当,该让韩公子和台儿启程了。”房门被推开,吕泽站在房门口轻声说道。

    吕太公点点头,拿过写好的帛书对韩信说道:“韩公子,委屈你带着台儿连夜先走。这是我写给沛县令的信函,你们到了沛县就直接拿着信函去找他,并请告诉他,我带着全家人稍后两天必到。”

    韩信接过帛书小心收好,恭敬地朝吕太公拱手鞠躬。当他跟着吕泽往外走时,吕雉也跟了出去。

    一直走到西墙边上的角门处,吕雉才看到门外的老槐树下,吕台牵着两匹马,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手上还提着一个小包。见韩信过来,吕台把手里的小包递给他,然后跟父亲和姑姑微微点头告别后就上了马。

    “台儿,路上小心点”,吕雉急忙嘱咐道。

    旁边韩信背好包后,朝吕泽和吕雉行了礼便上马,谁知却没上去。吕雉知他是由于左手臂的伤无法用力,便叫住他。韩信闻声回头,只见吕雉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条光洁的绣花丝帕,快步朝他走来。

    “把外衣脱了,我给你重新包扎伤口。”她漠然吩咐道。

    韩信默默褪去外衣,吕雉便用丝帕简单地给他包扎了一下。

    “你先忍着,小心伤口别碰到水,也别私自外出求医,等我到了沛县再帮你上『药』换布。”

    韩信点了点头,吕雉忽然想起什么,又小心交待道:“到了沛县,什么都别多说,受伤的事更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沛县令。”

第9章 009 泗水亭长() 
吕雉想了想,摇摇头,不再说什么。韩信顺利上了马,和吕台一起朝另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驰去。

    吕泽和吕雉兄妹俩站在槐树下,看着两个黑影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远方的夜幕里。

    “台儿少不更事,真希望他这次能长些教训,以后不要再冲动行事。”吕泽嗟叹道。

    吕雉不平道:“这次的事怪不得台儿,要怪只怪那个韩信,花言巧语骗了台儿与他做兄弟,这才惹祸上身。”

    吕泽和吕雉回到堂屋时,吕太公把全家人集在一起,郑重地宣布了迁居沛县的决定。

    除了吕媭和几个孩子有些闹腾不愿意之外,吕媪和两个儿媳都默默不语。吕家是吕太公当家,吕泽帮着管家,迁居沛县既是他们父子定下来的,就算没有什么过硬的理由,全家人也只能接受。闹腾了不过半个时辰,各人便都回了房收拾物件。

    吕氏姐妹俩的闺房里,吕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自己的衣物首饰杂『乱』地堆满床榻。吕雉只呆呆看着妹妹忙『乱』地开箱关箱,自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命运像一双无形的手,把她一步步推到设定好的故事里去。前世今生,她信命也怀疑过命,但是到底还是被命运左右着,不得自由。她想不通,如果这一世的命运还是和前世一样,那老天爷为何叫她重生呢?

    难道上一世受的苦难还不够,要她再清醒地经历一遍吗?

    想到这,她的背后忽然有冷风钻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她想起戚夫人被她下令做成“人彘”的丑恶模样;她想起刘如意五窍流血死在儿子刘盈龙榻上的惨状;她想起长乐宫钟室内韩信被宫女们刺得体无完肤的破烂尸身;她还想起刘邦命人将彭越剁成肉酱,煮成一碗碗肉糜分食给诸侯大臣时的情形。

    这些人还有其他许多人都是直接或间接死于她之手,所以她被人说成是毒『妇』妖后。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杀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必须要杀。

    如今,吕家再次要从单父搬迁到沛县,且比前世早了两个月。难道说重生后历这一世,是老天对她上一世凶残行为的惩罚?

    可是上一世那么些年她所受的磨难,难道老天爷没有看到吗?

    初嫁头五年,刘邦日日在外鬼混,她三伏天,顶着毒日头,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地里劳作。刘邦在芒砀山落草为寇时,她被抓入狱中,受尽毒打,还差点被『奸』污。刘邦在蜀地做他的风光汉王时,她在老家替他伺候老人抚育儿女。刘邦打了败仗,她就被抓到楚营,当了两年多屈辱不堪的人质。刘邦当了皇帝,她总算当了皇后,却日日夜夜担心戚姬母子取代她和刘盈的位子。

    她的前世,是苦难的一生,是不堪的一生。想起那噩梦一样的痛苦折磨,比十八层地狱还叫她惧怕。上一世她受够了,这一世,她真得不想把那样的日子再过一遍。

    过不了几天,她就要迁到沛县,就会遇见刘季。父亲会惊喜地看到他天下至尊至贵的面相,会决然地把自己许给他为妻。

    吕雉紧紧闭上双眼:不!这一世绝不允许自己过得如此窝囊!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像前世最后的十五年一样,她要把主动权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

    “哎。也不知道沛县怎么样?街市热不热闹?吃食多不多?”吕媭收拾完自己的衣物之后,抚『摸』着几只箱子半是忧愁半是憧憬。

    见吕雉半晌不回应,吕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姐,你小的时候,父亲不是带你去过沛县吗?听说你和那杨县令的大公子玩得挺好,是不是啊?”

    吕雉被她一喊,才想起自己小时候确实去过沛县。可她脑中对于沛县的记忆却并不来源于此,而多在于前世与刘邦结婚之后。至于那杨县令父子,她清楚地知道他们都是拜高踩低的势利小人,并不良善。

    “小时候的事,哪还记得,早忘光了。”她敷衍道。

    吕媭对于她的回答很不满意,怨道:“姐,我发现你最近像老了十几二十岁似的,又呆又无趣。家里出这么大事,你也跟无事人似的,真是没良心。”

    吕媭的指摘,倒让吕雉无话可辨。自己生死苍茫历经两世,皮相虽还年轻,可心境怕是再也无法回到年轻之时了。

    第二日薄暮时分,吕家老老小小十几辆车排成一列长队,趁着茫茫暮『色』踏上迁居之途。仅余吕释之留在单父一面变卖处置部分家产,一面留心打探事态的发展。

    吕雉坐在『逼』仄的马车上,忍不住将头探出窗回看了几眼。

    门庭宽广的吕宅,背山面水,草木盈盈,伫立在古齐道边,不隐不现,是世间一处不可多得的美宅。如今的它似是古卷中的美人,寂立在名利喧嚣之后,相去渐远。而从古宅中走出的吕雉像是被命运抛出去的棋子,终于还是走上了博弈之路。

    本来预计三日的路程,因为几个小孩路中不适,而整整耽搁了一日。吕家长长的车队到达沛县时,已是四日之后。

    因为有私家护卫护送,兼之吕泽自己又是行伍出身,警惕勇武,所以这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山匪恶霸之流。只是没想到在仅距沛县城十里之外的三叉路口,倒遇到了一帮似匪非匪、似官非官的无名之流。

    吕家行进有序的车队戛然被叫停,吕泽驭马从中段赶到队伍最前头。只见路口散布着七八个壮少皆有的粗糙汉子,三三两两或坐或站,有的光手、有的持一根粗木棍,全部都是平民打扮。

    看这气势,既不是民间喜丧之事,更不是拦路抢劫的草寇,倒像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无赖之徒。

    吕泽心里虽不屑,但处在异地他乡,凡事不能不小心稳妥。于是他双手抱拳,恭敬喊道:“在下单父吕氏,因贵县县令大人之邀举家迁居贵宝地,还望各位好汉们给让个道,吕某自是感激不尽。”

    他一席话说完,那些粗糙汉子们纷纷聚到其中年龄最老,个头最高的一个中年汉子身边。那中年汉子鼻梁高挺,双目突出,容貌十分特异。

    “还请这位贵公子下了马跟我们对话。”中年男人回道。

    吕泽不想与这群人过多纠缠,他下了马,重复道:“请各位好汉给让个道,吕某感激不尽。”

    中年汉子走过来,将信将疑地问:“你说你是单父吕家人?如何能证明?”

    吕泽微笑道:“单父吕氏并不是什么显赫贵族,难道除了我们,还另有人假装不成?”

    对方不在意道:“噢,那倒不是,只是前几日,有单父吕家的两个『毛』小子来找我们县令大人,我们大人见了立马奉为上宾。昨日我们萧大人便叫我带几个兄弟,日夜守在这路口,说是来接单父来的吕太公一家。我们守了一天一夜,一条吕家的狗都没见着。现在你说你是吕家人,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吕太公啊?”

    吕泽笑道:“诸位弟兄们辛苦,在下确实不是吕太公,而是吕太公长子吕泽。家父就在我身后第一辆马车上。”

    中年男子听吕泽如此一说,才做恍然大悟之状,长揖道:“在下泗水亭亭长刘季见过吕大公子。既是吕太公在此,还请吕大公子引为拜见。”

    吕泽见这中年男子虽有泼皮无赖之气,但正经起来,又十分尊礼,因此当下便客客气气引他来到吕太公的马车前。

    “父亲,沛县令派人来迎我们进城了。”

    吕太公掀开车帘,『露』出须发皆白的慈祥面孔,脸上有赶路的疲惫之『色』,也有听闻好友派人来接的欣悦之『色』。

    刘季赶忙恭恭敬敬地行礼:“泗水亭亭长刘季奉萧大人之命,特出城十里,迎候太公尊驾。”

    吕太公拱手回礼,谢了一句,疑『惑』道:“刘亭长刚才所提萧大人是什么人?”

    刘季解释道:“萧大人是沛县府主吏,深得县令大人信任,县府内一应杂事多是萧大人亲自安排。”

    末了,笑嘻嘻补上一句:“我和萧主吏素来交好,平日总以兄弟相称,所以今日这事,他便托给了我。”

    刘太公与他一番简单寒暄,便邀他上车一同进城。刘季自然推辞了,走到路口让众兄弟们分列两队,护送着吕家车队进城。

    吕雉在车中听到刘季的声音,不啻于被五雷轰顶,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同车的吕媭听到县令竟然特意派人来接,以为是县衙的府兵,特别兴奋。她忍不住悄悄掀开帘布,往外看去。结果威武挺拔的府兵没看到,倒看到好几个邋遢丑陋的庄稼汉子,顿时失了兴致。

    沛县城,报时的钟声早已响过多时,本该关闭的城门却一直敞开着,只是百姓们依然不能再出入城门。城门外两列戎装甲兵一左一右排开,气势肃穆,威严以待。沛县令的大公子杨玦和两个面生但俊朗的年轻公子一起守在城门口,昂首以望。

第10章 010 屠夫和疯狗() 
城外的沙土路上卷起漫漫黄烟,随着黄烟落入众人视线的正是由精壮马匹、各类轺车辎车、剽悍勇士和无数大小木箱等组成的吕家长队。

    队伍驶近城门时缓缓停下,杨玦带着吕台、韩信上前迎见吕泽和吕太公。吕媭迫不及待地掀开布帘瞧着外面的热闹,一直沉默的吕雉也忍不住探头向外看去。

    吕太公已经下了马车,和吕泽一起站在城门前。他的对面是杨玦,还有吕台和韩信。吕雉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越过,开始紧张地向周围慢慢扫去。果然,穿着黑『色』破布衣的刘季正百无聊赖地靠着城墙歇息。那群兄弟聚集在他周围,看着杨玦和吕太公等人都是同样的一副散漫无视的表情。

    吕雉暗自紧张着,她没有料到这一世,父亲和刘季的第一次相遇会这么早。不过幸好是这样普通的相遇,看父亲的神情,应当没有注意到刘季特异的面相。也许上一世,那相面许婚的荒唐事不会再发生了。

    “娥姁妹妹”,杨玦一声亲密的呼唤将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第二辆装饰精美的轺车上。车上貌美的吕氏两姐妹顿时成了所有围观百姓、城门甲士和其他诸人的目光焦点所在。

    “娥姁妹妹,我们终于再见了。”杨玦疾步走到轺车前,热情寒暄道。

    吕雉淡淡回应:“娥姁见过杨大公子。”

    杨玦满腔的热情换来吕雉不冷不热的客套,当着众人的面,顿时觉得脸上下不来。微恼之时,突然看到本县臭名昭着的老无赖刘季不知何时竟也凑到了车前来,正无耻张望着车内的吕家女眷。

    他心中的烦懑不快顿时找了个由头发泄出来,他直指着刘季的脑门,大声喝斥道:“刘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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