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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犀燃烛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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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皮皮忽然意识到身上所有的疼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她想趁着还有力气尽快完成工作,最好不要打扰到人家,四下看了看却没找到花瓶,只得干咳了一声,道:“先生,我是来送花的,请问花瓶在哪儿?”

    一股熟悉的深山木蕨的气味若有若无地向她飘来。那个男人慢慢转过身,半笑不笑地看着她:“你好吗,关皮皮?”

    皮皮足足怔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贺兰觿。

    其实看到背影就觉得眼熟,但皮皮与贺兰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贺兰也很少把自己的背面甩给她看。此外贺兰不爱西装,就算有些场合必须要穿,也绝不会穿皮鞋。而眼前的贺兰觿一身得体的西装一看剪裁质料就知道价格不菲。可他却能把这套衣服穿出一种休闲随意的味道,仿佛这不是西装,是他的第二道皮肤。

    皮皮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祭司大人太帅了,这种帅只有两人在生分的时刻才能感觉到。倒不是距离产生美,而是美一定要有距离才能观察得到吧。

    “贺兰先生,你的花瓶在哪?”

    “从二十层送到五十层,不觉得累吗?不想坐下来吗?”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套蓝『色』的沙发,阳光的折『射』令上面有一团晃动的水影。

    “不用了,”皮皮将那束花交到他手上,她只想赶紧走,“我还有别的工作。”

    祭司大人幽幽地笑了,自己走到一旁的酒柜边,倒了一杯酒,淡淡地呡了一口:“差点忘了,对你来说,忍痛也是一种工作。……一项艰巨的工作。”

    他端着酒杯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不再看她,只是挥了挥手,意思是,既然不想留下,就请便吧。

    他这么一说,正戳到皮皮的痛处,而且似乎有点幸福灾乐祸,皮皮的血一下子涌到头上,本来已经拎着花桶走到门边,又蹬蹬蹬地跑到他面前,大声道:“贺兰觿,不要告诉我我身上的痛跟你有关喔!”

    “难道以前你没被祭司大人治疗过?”

    “什么意思?”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或者只是靠近我,就不会饱受无明之火的折磨呀。”

    “请问你这是用法术『操』纵我吗?”皮皮吼道,“贺兰觿你要不要这么无聊!”

    “不是无聊,是治疗。”

    “给这几十层楼的几百间办公室送花也是你的主意,耍我玩的?”

    “请把这理解成我在支持你的生意。”

    “流氓!地痞!无耻!”皮皮骂道,“钥匙给你了,你也答应了不再打扰我的生活!说话不算数!”

    “我有打扰吗?”贺兰觿一下站起来,看着气势汹汹的皮皮,“我找过你吗?”

    “那我身上的痛是怎么回事!请你马上让它消失!”

    “痛是你自己招惹出来的吧,跟我有关系吗?无明之火这种东西,就连狐族人看见它都跟见了鬼似地,何况你们人类?”皮皮越生气,贺兰觿越发笑得好看。

    道理说来没错,皮皮一肚子火被他一番话堵在胸口发不出来,于是咬咬牙:“说吧,什么条件可以让我免除痛苦?”

    事态正在向他喜欢的方向发展,祭司大人的眉头微微一舒:“皮皮,你愿意做我的冰奴吗?”

    什么?正经老婆变小三?皮皮火噌地蹿出三尺高,想都没想就一拳头向贺兰觿的鼻子砸过去,“嗖”被他头一扭敏捷地叼住了手腕。皮皮还想挥出第二拳,贺兰觿干腕将她双手向背后一拧,皮皮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动,贺兰觿的脸却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又想动手?好好说话不行吗?”

    祭司大人的声音永远是平静地,冷淡地,抑扬顿挫的,像配音演员那样字正腔圆。

    “我绝对不会当你的冰奴!”

    “关皮皮,我是不是你至尊无上的夫君?”

    “不是!”

    “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不听!”

    “那你还想不想活了?”

    “就算我死,也会先咬死你!”

    祭司大人怒了。

    他忽然堵住了皮皮的口,忽然吻起她来。皮皮用力挣扎用力摇头,她想一口咬掉他的鼻子,却怎么也够不着,忽然间嘴唇一痛,自己居然被祭司大人咬了一口!

    贺兰觿放开她的手,皮皮抹了抹自己嘴,一滴血滴出来。她挥舞着拳头,凶狠而防范地看着他,贺兰觿冷笑一声,拉开自己的领带往沙发上一扔,一把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关皮皮,”他说,“你愿意做我的冰奴吗?”

    “不愿意!”

    “宁肯去死也不愿意?”

    “死一千遍也不愿意!”

    他的喉咙咕哝了一下,仿佛在咽下某种想吃人的冲动。然后他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凝视着面前宁静飘浮的水母:“那你可以去死了。”

    皮皮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第17章() 
五十层的电梯几乎是瞬间到了楼底; 皮皮也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从迈出电梯的第一步起; 背部又开始火辣辣地烧痛起来。她咬牙快步向大厅走去; 一位擦肩而过的蓝衣女子扭头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皮皮觉得嘴唇湿湿地; 像涂了某种唇膏; 用手指『摸』了一下; 指尖上有一滴血迹。她赶紧掏出餐巾纸擦了擦嘴; 嘴唇被贺兰咬破了一道,伤口很小,也不是很痛; 可是血就像是橡胶树上被割了一刀,一滴一滴,源源不断地渗出来; 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皮皮这才想起被天狐咬过的伤口是不会愈合的; 当年贺兰身上的咬伤,流血不止; 终究为此送命。如今被他咬回一口; 天道也算公平。

    盘算着以目前身上的疼痛; 骑车回店不大可能; 皮皮于是改坐租车来到“花无缺”。店里一切如常; 有几个顾客正在挑花,小菊正在理账。皮皮恍恍忽忽地下了车; 一步一挨地蹭到门口,小菊抬头看见; 吓了一跳; 放下账本走过来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皮皮心中一暖,毕竟多年闺蜜,就算分手,见自己受苦,仍然不忍,语气中透出了关切,皮皮把痛出来的眼泪憋回眼眶里,抬起头,勉强笑了笑:“身子有点不舒服。”

    “大姨妈来了?” 一般来了月事的女人都会说这种话,小菊以为是痛经。

    皮皮一边说着,身子虾米一下弯了下去,小菊将她半拖半拽地拉到里间沙发上躺下来,从柜子里翻出个水杯倒了点热水,加了一勺蜂蜜递给她:“喝点?”

    皮皮摇头。

    与无明之火相比,她的喉咙更痛,像被开水烫过一般,每吞咽一下如有硬物强行通过刀割的伤口。在路上皮皮就试图吞下止痛剂,根本咽不下去,一大口全部呕出来,所幸随身拿着花桶,才没呕到坐椅上。此时此刻,剧痛愈发难忍,就算吞咽自己的口水整个食道都像岩浆流过一般,更别说喝水吃『药』了。

    小菊看着她,片刻,忽然道:“皮皮我得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歇会儿就成。”

    “你病了,”她递给她一面镜子,“样子怪吓人的。”

    镜子里面的自己不但面白如纸,满脸还爬满细小的血丝,眼珠充血,嘴唇发黑,看上去活像个吸血僵尸,皮皮吓了一跳,手一抖,镜子跌在地上摔成两半。

    小菊掏出手机就要拨120,皮皮忽然尖呼一声,一把夺过小菊的手机扔到一边:“不去医院,去了也没用!”

    “皮皮,皮皮!”小菊强行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我们必须去医院!”

    皮皮用力一挣,身子缩在沙发上,紧紧抱住一个枕头:“听我说……小菊……”

    小菊只得坐下来:“究竟出什么事了?”

    “贺兰静霆回来了。”

    “我知道啊。前几天你不是带他来过我们店吗?他现在在哪?我帮你打电话?”

    “别找他,”皮皮的眼泪终于涌出来了,“小菊,我恐怕活不过今天了。”

    皮皮急促地喘气,小菊呆呆地看着她。

    “有些事……关于你爸爸……我觉得你有权知道。”皮皮拉着小菊的手,“当时我是想救他来着……”

    人之将死其言也哀,小菊轻轻地说:“皮皮,我知道你是想对我好。我也老嫌我爸。真的,自从他病了之后我就老在想,这老头怎么这么烦人啊,怎么老添『乱』啊,怎么还不死啊!可是——”

    “我没有杀害你爸。”

    小菊的身子猛地一怔,眼睛冒出了亮光:“我爸还活着?”

    皮皮凝视着她,半晌,咬了咬嘴唇:“叔叔已经走了。只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小菊,我想跟你说点事儿,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了。在说之前你得先帮我个忙。”

    “你说。”

    “咱们……装现金的箱子里,有面小镜子,你去拿给我。”

    小菊打开柜子里面的一个小铁箱,一直以来都是用来存放现金和账目的,此外还有些两个女生觉得重要的一些零散的小东西,比如银行卡、存折、契据之类。有店里的,也有自家的。各自装在密封的文件袋里。小菊打开锁,拿出写着皮皮的文件袋,从里面翻出一面小圆镜,递给皮皮。

    小镜子其实是皮皮以前的一个粉饼盒,粉饼用完了,准备扔掉时,皮皮把里面的镜子抠出来,将几枚从燕王墓里挖出的“照石”用强力胶粘了上去,拼成一个镜子的形状。这样的小镜子皮皮一共作过两个。一个给了贺兰觿,一个悄悄地收在花店里,谁也没告诉,以备急用。皮皮心想,贺兰要她死,反正她也欠他一条命,就只求安安静静地死去。怕就怕他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花招,『逼』着自己去当奴隶,做各种不想做的事情。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不能让他好过啰,就用这块“照妖镜”跟他同归于尽!想罢,将小镜子塞进贴胸的口袋,对小菊道:“小菊,你记『性』好,帮我……记一组密码。”

    一听她这是交待后事的光景儿,小菊也急了:“干嘛呀你!我什么密码都不听。走,看医生去,病好了该干嘛干嘛!”

    “没时间了,我多半活不过今天了……”皮皮急哭了,“你听我一回行吗?”

    见她如此郑重,小菊只好道:“说吧,我记着!”

    皮皮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长串的密码,说了两遍,小菊记下了。皮皮于是拿起一旁的剪刀将自己的头发绞下一把,拧成一团塞到小菊的手中:“假如有一天,有位自称是‘祭司’的人来找我,我不在了,他可能会向你打听我。但他不会相信你,除非你把这个交给他。”

    小菊看着手中的头发:“交给他,他就相信了?”

    “对。上面有我的气味。”皮皮接着道,“他会报出这串密码的前十位数,如果完全正确,你就把剩下的全部告诉他。”

    小菊越听越莫名其妙:“皮皮,你是加入了国安局,还是加入了黑社会?”

    “都不是。”皮皮喘了两口气,摇摇头:“小菊,有件事说出来难以置信,我当初也不相信,可它们都是真的!因为是我亲眼看见的!”

    小菊怔了怔,认真地听着。

    “你爸爸他……不是人。”

    小菊呆住。

    尽管意识已有些模糊不清,但这并不妨碍皮皮把狐族的故事、贺兰的故事、小菊爸爸的死前后不搭、简明扼要、一股脑地都说出来。她一面气喘吁吁地说,一面紧紧地拉着小菊的手,生怕再过一小时喉咙就会肿得不能说话,或者一口气喘不过来小命交待了……

    从头到尾辛小菊一言不发,认真地听着。直到最后讲完才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好象终于看完了一部强情节、高悬念的玄幻大片:“也就是说,我爸他……是只……狐狸?”

    皮皮心想,坏了。她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假如没有父亲的干扰,小菊将会成为一名数学家,或者说是科学家。怪力『乱』神这种事她从来就不信。果然,小菊看着自己的表情充满了同情,就像在同情一个高烧中的呓症患者。

    “你不信?”皮皮绝望了。

    “我信。”

    “真的信?”

    “信。说完了吧,可以去医院了哈!”

    小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皮皮从沙发上拉起来背在背上。这时的皮皮完全没有力气挣扎了,晕晕乎乎、东倒西歪地被她背出门外,一路都招不到出租,唯一的自行车也留在普安大厦了。好在医院就在对街不远处,小菊背着皮皮一路狂奔……皮皮在小菊的背上颠来倒去,嘴唇不断滴血,背痛如割,胃里也翻江倒海地涌酸水,涌到喉部痛如火炙,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皮皮,你要挺住!知道吗!你不能死!皮皮,说话呀!关皮皮你跟我说话!”

    皮皮被小菊的大嗓门吼醒了,赶紧叮嘱她:“小菊,刚才的话……不信就算了,请你一定保密。”

    “我会的!你放心吧!”

    小菊背着皮皮一路『乱』吼着向前冲,完全忘记了背上的这个人体重比自己还要重两斤。开始皮皮还哼哼几声,渐渐地就没音儿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了。

    皮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背上吊着点滴。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奶』『奶』和妈妈,爸爸、小菊和家麟站在床头,五个人将她团团围住。

    “好些了吗,皮皮?”『奶』『奶』问道。

    皮皮摇摇头,觉得一点也不好。喉头依然肿痛,背上的痛也丝毫没有减轻。妈妈向她解释说,根据小菊描术的病情,医生什么检查都做了,血、『尿』、x光、b超、脑部ct之类一切都正常,现在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因素,问皮皮这段时间是否受过重大打击,大家都说没有。皮皮这才知道自己已在医院里晕睡了近两天,现在已经是次日的夜晚了。大家一愁莫展地看着皮皮,都愿意相信医生的话,皮皮没有病,是心里产生了幻觉。却不知皮皮此时已痛得如上刀山、如下火海、了无生意、只求速死,想嚎啕大哭又怕『奶』『奶』伤心,只能默默地流泪。

    “皮皮,喝点汤吧!来,银耳汤,你最喜欢的。”看着皮皮这个样子,妈妈拿着汤碗,一边哭一边劝。

    “妈……我……喝不下……”

    “你什么都没吃,连口水都没喝,不能光靠营养『液』啊!吃一点,会好得快一些!”

    “喉咙好痛……吃不了……”

    “好歹吃点,忍着痛也吃点儿,妈妈求你啦!”

    “妈……我活不了啦……”

    皮皮这么一说,『奶』『奶』和妈妈不禁抱头痛哭,爸爸也流泪了。小菊眼泪婆娑地看了一眼家麟,家麟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想回家……送我回家吧。”皮皮轻轻恳求着。

    “不成,医生没治好,咱不能回去,回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再送医院来不急!”皮皮妈搂着皮皮放声大哭,“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小菊以为是打针的护士,拉开门却是两个陌生的英俊男子,虽然服『色』各异,均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你们找谁?走错门了吧?”小菊道。

    “没有。”为首的一位男子道,两人走进来,一左一右地站在门边,好像两个保镖。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均觉十分诧异。『奶』『奶』站起来问道:“躺在床上的是我的孙女儿,请问你们是谁?”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用下巴微微向门外一挑,传来脚步声,一个高个子男人从门外走进来。

    屋内忽然安静了。正在号哭的皮皮妈也收音了。辛小菊第一个认出了他:“贺兰先生?”

    贺兰觿穿着件深灰『色』的风衣,进门之后似乎嫌热,脱下来交给一旁的助手,然后缓步走到小菊面前,目光深邃、表情莫测地看了她一眼:“你好,小菊。”

    “皮皮病了。”

    贺兰觿点点头,走到皮皮爸面前,微微鞠躬:“爸,我是贺兰觿。”见皮皮爸呆住,似乎想不起来他是谁,又说,“皮皮叫我贺兰静霆。”

    一听见这四个字,皮皮妈和皮皮『奶』『奶』都暗自心惊。这位叫贺兰静霆的女婿终于『露』面了!皮皮的家人谁也没见过他,只在结婚照上看过一张小小的合影。虽然照片上也是很帅的男子,那是平面二维的,与面前的这位不怒自威的“3d立体版”在气场上有很大的差异。贺兰觿走到她们两前,微微垂首:“『奶』『奶』,妈妈。”

    大家以为这个消失的女婿早已经不打算承认有过关皮皮这个老婆了,不料他居然很大方地叫着“爸妈”——显然承认自己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多年的怨恨顿时一扫而光。

    “贺兰?”『奶』『奶』伸手『摸』了『摸』贺兰觿的脸,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是的,『奶』『奶』。”

    “怎么现在才回来呀?皮皮可是苦苦地等了你好几年呢!”皮皮妈泣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是过来接皮皮回家的。”

    贺兰觿一面说着一面走到皮皮的床边,就在他进门的一刹那间,皮皮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本来可以松口气,但一想到疼痛消失之后的代价,皮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一道黑影压了过来,皮皮抬起眼看着他。

    “皮皮,我们回去吧。”贺兰淡淡地说。

    “不。”

    贺兰觿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低声说:“皮皮,你真不跟我走?不怕我把你们全家人都吃了?”

    他的语气是恶作剧的,皮皮怔怔地看了他两秒,大声道:“不!”

    祭司大人一贯不爱听见“no”这个词,此时此刻,在众人面前十分尴尬。这时家麟走上前来,对贺兰觿道:“贺兰先生,也许你过几天再来看皮皮比较好。——她现在情绪不大稳定。”

    贺兰觿沉默地盯了他一眼。不理睬他,转身揭开皮皮的被子就要把她抱起来,正在这时,家麟一把拦住他:“她说了,不跟你回去。”

    两个男人的阴影在皮皮的眼前交叠。

    贺兰觿的脸阴沉下来,目光鹰隼般扫过来,家麟腮帮子很硬,冷静地看着他。

    两个男人对峙着,数秒过去,贺兰觿道:“皮皮,告诉他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皮皮说。

    “再说一遍。”

    “我不认识你。”

    这话还没说完,仿佛一阵大风刮过,贺兰觿将皮皮像小鸡一般从床上抓起来,抱在怀里,听见皮皮尖叫,家麟将贺兰觿推了一把,想从他怀中把皮皮抢过来,被两个助手一左一右地拉住。贺兰觿将嘴贴到皮皮的耳边,低声说道:“皮皮,你再『乱』说我可要发脾气了。你一定不想知道我发脾气会是一种什么样子。”

    虽然疼痛消失了,皮皮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她的头贴在贺兰觿的胸前,听得见他的心跳,她甚至认真的数了一下,一分钟的确只跳三下。同样的人,同样的气味,同样的心跳,为什么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贺兰觿?

    见皮皮半天不吭声,贺兰觿又说:“你真想我在他们面前『露』原形吗?”

    “别!别!我回去!我跟你走!”皮皮立即投降了。

    这就样贺兰觿终于抱着皮皮向门外走去,路过皮皮爸时停了一下,说道:“爸,我接皮皮回家休养几天,等她好些了,再带她回家看望您们。”

    大家都被贺兰觿的气场震住了,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让出一条道,看着他抱着皮皮离开了病房。

第18章() 
皮皮此刻的心情自然是宁死不屈; 可如果让英俊无敌的贺兰觿突然在家人面前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大狐狸并且张开血盆大口——这大大超过了她的心理承受力。爸妈是何反应不知道; 『奶』『奶』有心脏病; 年前还发作过一回; 一定吓死过去。皮皮自找麻烦爱上狐族那是自寻死路、死不足惜; 饶上家人朋友的『性』命就不对了。所以明知凶多吉少; 她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贺兰上了汽车。

    后座很宽; 皮皮想自己坐起来,太虚弱身子软软地往下滑,贺兰觿只得抱住她; 让她横躺在椅座上。于是乎皮皮的整个脑袋都倒在他的臂弯里,脸埋在胸前,好像吃『奶』的婴儿。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脖子; 立即被祭司的大手摁住:“别『乱』动。”

    “头发缠在扣子上了。”

    “我来吧。”

    手指绕了几圈; 头发撩开了。与几天前的粗暴相比,他的动作很轻; 皮皮转过头; 遇见一道调侃的目光。

    “还以为你要咬我呢。”他半笑不笑地说。

    祭司大人浑身散发着醉人的气息; 音调充满诱『惑』; 这种亲密、这种玩笑、这种呢喃耳语皮皮难以抵御; 内心的防线开始崩溃……她用力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回忆几分钟前的各种痛、各种难受、各种寻死觅活; 强迫自己憎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是身体就像是坐了一趟站名为“疼痛”的地铁,下了车; 疼就没了。

    皮皮不禁想起当年贺兰觿受伤时; 躺在井中默默流血的日子以及自己照顾他的那些时光。贺兰觿从不说痛,只是默然承受。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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