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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犀燃烛照-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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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没事了,下来,到姐姐这里来。”皮皮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拉住她,小菊低声道:“你看。”
她手上的戒指已经红得发紫了。
还没等皮皮反应过来,梨花已经从石头上飞下来,一口咬住了小菊的胳膊,眼睁睁地看着她咬下了一块肉。
梨花很享受地嚼着。
皮皮连忙将小菊拉到自己身后,“唰”地一下抽出猎刀比着她,颤声道:“梨花,我知道你饿了……那边……那边有只狼……我带你去!”
“我现在就要吃。”她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吃了……这个姐姐就要死了。”皮皮急着道。
“光她一个不够。我——”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突然冲过来的家麟一脚踹倒。家麟二话不说,拉着小菊、皮皮就跑。刚跑两步,只见空中一个细小的身影飞过来,正好落在小菊的身上,小菊“啊”地一声尖叫,双手抱头,摔倒在地,所幸闪得快,不然已被梨花咬掉了耳朵。家麟一把扯开梨花,举起斧头就要砍下去……
“家麟哥哥!”
梨花哀哀地叫了一声。面对眼前这一双亮晶晶泪盈盈小女孩无辜的双眼,家麟下不了手,叹了口气将她猛地往地上一推:“滚!”
说罢正要将地上的小菊拉起来,冷不防梨花一下子又扑上来,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一刀刺中家麟的大腿,家麟回手就是一斧,梨花将头一缩,一口死死咬住家麟的手。
皮皮只听得“喀喀”两声,她已咬下了家麟右手的两根指头,满嘴是血,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们……
十指连心,家麟疼得丢下斧头,差点晕过去。梨花做势又要扑来,这回直奔家麟的喉管。皮皮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扯开家麟,扑到梨花身上,将她的双臂死死按住。
岂知梨花个头虽小,却力大无穷,双臂一振,居然将皮皮手中的猎刀振飞,整个人紧紧抱住了她,向她的颈上咬去。
情急中皮皮手中已没有了武器,身子用力一歪,梨花没咬到喉咙,便狠狠咬在她肩头上不松口。似乎要把肩头上的一大块肉全都撕入口中。
皮皮伸手在地上『乱』『摸』,企图『摸』到一块石头好去砸她的脑袋。可是地上只有一丛一丛的草皮和泥土。忽然间皮皮想起了裤子口袋中还有青阳给她的一枚丹石。忍痛不让自己晕过去,将手伸入口袋掏出丹石,见梨花正专心用力嘶咬,猛地一转身,将丹石塞入她的左眼。
梨花的身子蓦地一抖,松开口,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呆呆地看着皮皮。
第53章()
她的右眼还是那么大; 那么亮晶晶; 充满泪光。她的左眼已剩下了一个黑黑的洞。她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响亮而可怕的惨叫……
皮皮吓得汗『毛』直竖; 连退三步; 这才想起这叫声她曾经听过……就在峰林农场里给白狐剥皮的时候; 那里的狐也发出了同样的惨叫; 只是没有这么大声……
紧接着她闻到一股皮肉焦胡的气味; 一道黑烟从梨花的双眼冒了出来。她整个人仍然站着,痛苦地发抖,又摆脱不掉; 就那么十分无助地哭叫,无休止地哭叫……渐渐地,黑烟从她的七窍冒出来; 恶鬼般在她身上环绕着; 哭声渐渐地断了……黑烟越来越浓,已将她全身笼罩了起来。
小菊和家麟都看呆了……
几件衣服完好无损地落在了地上。黑烟渐散; 梨花的人已经不见了; 草地上多了一枚紫『色』的元珠; 随风飘『荡』; 渐渐上升……碰到一根松枝; “啵”地一声,破裂了……
皮皮吓得发『毛』的心刚刚恢复了心跳; 猛听家麟叫道:“有人追过来了!快跑!”
说罢不顾腿上的伤,拾起地上的斧头; 拉着两个女生没命地往森林深处跑去。
皮皮一面跑一面回头; 看见梨花燃烧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脸的伤,一身的血,仿佛刚经过一场鏖战,猎服上的布被刀剑削成了无数的细条,旗帜一样飘扬着。
方尊嵋。
愤怒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了。他仰天长啸,拔足向他们追了过来……
皮皮边跑边道:“家麟,我们三个不是他的对手,也跑不过他。请让我跟他讲道理……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是……我们是正当防卫!”
弓在手中,皮皮却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射』击。一来这箭不中则已,一中必死,毕竟是条人命,在沙澜也算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下手还须慎重。二来皮皮不知道方尊嵋的状态,他应当比谁都了解梨花,如果头脑清醒,就知道皮皮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防卫个屁!”小菊吼道:“戒指又红了!他就是来吃我们的!”
皮皮瞄了一眼小菊的戒指,按理梨花已逝,戒指应当恢复成本来的蓝『色』,可是它仍然红得发紫。
当下拔出冻蛇,回头『射』出一箭。
冻蛇在空中逶迤而去,眼看就要『射』到,方尊嵋身形一纵,手中猎刀反手一削,蛇头从七寸处断开。
几乎只是刹那间,方尊嵋已经追到脚边。三人却已跑出了草地,前面是道陡坡,陡坡下面是个杂树丛生的山谷。
皮皮止步转身,咬呀喝道:“拼了!”
家麟忽然将皮皮和小菊猛地往陡坡下一推,喝道:“你们先跑!”
两个女生一下子没站住,两人同时滚下坡去。只听见坡上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皮皮的眼晴红了,知是家麟决定牺牲自己只身迎敌,让她们先走。
她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坡上冲去,被小菊一个飞扑死死摁住。
皮皮一个跟头重重地摔在地上,披头散发,脸紧贴着草皮,泥土扑进鼻子,她大声地喘息着。小菊在她耳边低声道:“听,你听。”
头顶上传来一记闷哼,紧接着,一声钝钝的,“噗”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撕两半。
“放开我!”皮皮吼道,“放开我!!!”
“如果现在杀过去,我们两个都不够他一顿的。家麟,”小菊哽咽地道,“家麟就白死了!”
“不!我要救他!家麟不能死!让我去!放开我!小菊!小菊!”
皮皮用力挣扎,小菊整个人都扑在她身上,双腿紧紧地夹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嘘!小声!”
皮皮将脸埋在草中哭泣,小菊将拳头塞进嘴里用力地咬着。
所有的声音都像一把嗡嗡作响的电钻钻进她的大脑,钻得她全身瘫软,头痛欲裂。伴随而来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愧疚。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带家麟来这里?为什么不听他的话早些逃跑?为什么要来找梨花?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这群野兽走在一起?
头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一个轻脆的声音叫道: “尊嵋?”
是千蕊。
“那边还没打完?”方尊嵋的嗓音已恢复了平静。
“死了二十多个,剩下的跑了。”千蕊道,“贺兰和辛崃都快撑不住了,你倒好,跑到这里吃——咦,这……这不是陶家麟么?”
“饿了,管他是谁。”
“梨花呢?”
“死了。”
“快收拾一下,陶家麟是关皮皮带来的,我姐夫要是知道就麻烦了。”
头顶传来几声响动,几个东西扔了下来,掉进树林中。有一个正好掉在皮皮的身边。
一只胳膊。
皮皮认出这是家麟的半截右臂,小指和无名指被梨花咬掉了,她只觉胃里仿佛被人放进了一个称砣,浑身沉淀淀地,想吐但又发抖得厉害,想起刚才逃命的时候,正是这只带血的手一直牵着她,好象他还活着,不禁将那半截手臂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扑扑直掉。
头顶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人问道:“皮皮她们呢?”
是贺兰觿,只是声音有些疲惫和沙哑。
“没看见,”千蕊道,“我们也在找她。”
另一个声音道:“梨花呢?”
是辛崃。
“我看见她往这边跑了。”说话人腔调古怪而陌生,是五鹿原。
“应当就在这附近。”贺兰觿将头探出陡坡,呼道:“皮皮!小菊!”
此时此刻的皮皮就好像刚吞了一颗炸弹,怒火万丈地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双眼就从坡底冲了上去。小菊紧随其后。两人爬上坡顶,看见方尊嵋,抽出猎刀就砍。见皮皮、小菊一副拼命的架式,方尊嵋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避过刀锋,将她们一推,两个女生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被贺兰觿一手一个地拉住。
其余的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皮皮、小菊大呼小叫:
“食人魔!”
“禽兽!”
“我跟你拼了!!!”
皮皮用力一挣,又要向方尊嵋砍去,被贺兰觿死死拉住,他看不见她们脸上的眼泪,问道:“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他杀了家麟!”皮皮一面哭一面吼,“把他活生生地……活生生地吃了!”
贺兰觿怔了怔,皱起双眉。
“她手里有丹石,用它杀了梨花! 陶家麟是条命,我妹就不是一条命了?”方尊嵋狠狠地道,“她是青桑派来的『奸』细!”
一听这话,方辛崃的脸也变了,目光森然地盯着皮皮。
贺兰觿的声音微微一冷,道:“皮皮,你有丹石?谁给你的?——青阳?”
皮皮沉着脸拒绝回答。
“哈!我说呢!本来大获全胜好好的,怎么突然冒出个灵鸦和无明箭,”千蕊冷笑,“关皮皮,钟沂是不是你杀的?你一定跟青阳他们碰过头,里应外合,借狼族之手消灭我们……”
“胡说八道!”小菊吼道,“皮皮出战了第一场,卖命赢了第一局!这叫里应外合?千蕊你少在这挑拨离间!”
“我是知道!”方尊嵋冷笑,“你也知道!我饿了,别说家麟,就是辛崃在附近也跑不掉。这里是沙澜,别老拿你们人类的道德来说事儿。”
千蕊淡淡地道:“皮皮你既然这么勇敢地要替陶家麟报仇,何不拿出你的刀按咱们狐族的规矩和方家的人单挑?老大、老四你随便挑一个。”
“这是我们跟方家的恩怨,关你屁事!”小菊吼道,“你别在一边煽风点火好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事,你就想弄死皮皮,对不对?”
“辛小菊,你的话真搞笑,我修行几百年,弄死一个二十岁的小丫头还用想?”
“你才是搞笑——”小菊还要继续骂,皮皮一摆手制止。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贺兰觿,一眨不眨地道:
“贺兰觿,此时此刻,我要你替我杀了方尊嵋,为陶家麟报仇。你愿意吗?”
她的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清晰。
第54章()
祭司大人没有回答。
“贺兰觿; 再问你一遍。”皮皮铁青着脸; 用目光碾压着; “我要你杀了方尊嵋; 现在就要。你杀; 还是不杀?”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回答我!”皮皮紧握双拳; 双眸如火; 大声道,“贺兰觿,你说话!”
他抬起头:“皮皮; 我不能杀他。”
皮皮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心一点一点地变硬,声音一点一点地变冷:“好。很好。”
贺兰觿挥了挥手; 示意方尊嵋等人离开。走到她身边; 轻声道:“皮皮,我知道你很难过; 家麟死得这么惨; 我很痛心。这是一场灾难; 我们之所有要来沙澜; 就是为了结束它。”
皮皮漠然地盯着他; 一言不发。
“沙澜族每到饥饿形同疯子,见人吃人; 见鬼吃鬼,连自己的兄弟儿女也不会放过。这个族就是这么灭亡的。今天是你第一次看到; 但几百年来这悲剧已发生过太多次。……这不是尊嵋或梨花在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行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我们不能要求他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得好轻松!所以陶家麟的死就是个遗憾?就是个偶然事件?”
“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想听!”皮皮吼得嗓子都哑了,“出了这种事,你还替凶手说话!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家麟是无辜的!杀他的人必须要负责,必须要承担后果!你必须要替我还他一个公道!否则——”
贺兰觿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否则怎样?”
“否则从此刻开始,我跟你们这群人没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她转过身,大步向山谷走去。没走两步,忽听贺兰觿一声大喝:“站住!”
在她印象中,祭司大人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大声过。皮皮身形一滞,停下脚步。
“那我们之间的协议呢?”
“你的人杀了家麟,还跟我谈协议?”皮皮转过身,目眦欲裂,“贺兰觿,我关皮皮哪怕是把沙澜搅它个天翻地覆也要替陶家麟报仇。既然你不愿意把方尊嵋的脑袋交给我,没关系,我会自己去拿!你不帮我,我找别人。”
“找谁?”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静,冷静得近乎冷酷,“青阳?”
“你管不着!”皮皮吼道。
祭司大人极少怒形于『色』,但这次,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的怒气。但他很快镇静下来: “不要意气用事,皮皮。狼族的人还在附近,我们马上转移去别的地方,你现在离开我们很危险。”
“留下来可以,你杀了方尊嵋。”
“对不起,这一点我做不到。”他的回答直截了当,“第一,如果方尊嵋伤的人是你,作为夫君,我可以为你报仇。但他伤的不是你。第二,别忘了昨天晚上,他们兄弟为家麟治了一夜的伤,不然家麟活不过今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警告过家麟不要来沙澜。他自己一定要来,既然来了,就要面对各种后果,包括死亡。如果你是狐,是狼,或者是这里的任何一种动物,就可以心平气和地理解这件事。关皮皮,你一定要挑这种时候来证明你是个人吗?”
皮皮闭上眼,努力平息疯狂的心跳,但她的脑子很烫,脸很热,全身的气血都在沸腾。
“那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皮皮狠狠地盯着他,“再见。”
她转身又要走,被贺兰觿一把拉回来:“走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皮皮的眼眯了眯,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口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皮肤下面的夜光犀:“这不是你的东西。”
“这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皮皮冷笑,“你叫一声试试,看它答应不?”
“啪!”贺兰觿凭空打了个响指,那枚原本藏在皮肤之下的夜光犀忽然出现在颈间。皮皮心中一愣,原来它不是自己钻到皮肤下面的,而是祭司大人让它藏起来的。正要张口,颈间蓦然一凉,夜光犀已到了贺兰觿的手中。
就在这一瞬间,皮皮引弓搭箭对准了他:“还给我。”
弓越拉越满,她一字一字地道:“还,给,我。”
“想『射』我?”他将夜光犀塞入口袋,淡定地道,“你不敢。”
“嗖——”
冻蛇飞出,直扑贺兰觿的咽喉,前后之间,不到一秒。他反身一让,双指一夹,金环蛇光滑的身躯在他指间拼命扭动,“喀嚓”一声,蛇头拧断了,掉到地上。
皮皮正要搭起了第二支箭,蓦地一道人影闪到她的身后,一只冷凉的手『摸』着她的脸,她的下巴,她知道那只手再往下,一用力,会卡住她的咽喉。
不知道是想象,还是他真的在用力,皮皮感到一阵窒息。
“难道你忘了——”他在她耳边喃喃地道,“杀了我,有个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别再装了,贺兰觿!”他的气息吹在她的颈间,很苏很痒,却失去魅力,“昨天夜里,温泉旁边,我在你的水壶里放了『迷』『药』。你喝了,发作了,告诉我你的老家在东海。——所以你不是贺兰静霆,你是一个冒牌货。你是把他怎么了?劫持了还是绑架了?还是……和千花一起杀了?好汉做事好汉当,有种你现在告诉我!”
抚在她脸上的手僵了一下,抽了回去:“你,给我下『药』?”
“不论你是谁,你是个男人,”皮皮的话象一把刀子,“最起码要做你自己。戏演太多会累。万一你连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怎么办?”
“……”
“假如你伤害了贺兰静霆,你就是我的敌人。我跟你势不两立,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你。”皮皮的声音很冷,愤怒的顶点往往是平静,一种绝望的平静。
“不要做我的敌人,皮皮。”祭司大人的声音很空洞,“既然不想和我在一起,咱们好说好散。”
“他还活着吗?”
忽然间,皮皮觉得自己正在接近某种可怕的真相,一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事实,也许早已经存在,只是她不肯面对:贺兰静霆已经死了。
她永远也等不到相聚的那一天了。
“他是不是还活着?”她又问了一遍,声音颤抖,嗓子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拒绝回答。
“带我来沙澜,只是想骗我帮你做事,做完你也会杀掉我,对吗?”
逻辑一旦有了前题,就像麻绳一样拧动起来,一道沉重的锚从深水和淤泥中缓缓升起。
他笑了,笑声中有一丝苦涩:“刚才你拿箭『射』我,没有一丝迟疑。你不也一样想杀我吗?”
“……”
“我们是一样的人,皮皮。谁也不比谁更有道德。”他信手用盲杖点了点地,似乎在确定方向,“祝你一路平安。”
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皮皮呆呆地看着贺兰觿远去的背影,身子在冰凉的空气中发抖,愤怒的同时又感到悲伤。脑海中全是家麟、家麟、家麟。
这个皮皮家的理想“女婿”,这个打幼儿园起就认得的男闺蜜,这个曾经背叛过她的前男友,终于用自己的命偿还了一切。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却被愧疚和悔恨拖进了深渊。
她不该把家麟扯进来,不该透『露』狐族的存在,不该不听他的话,一意孤行。
地上有一大摊血。她这才意识到刚才跟贺兰觿大吼大叫时自己就踏在这摊血上。
这是家麟的血。她跪在血中,一面哭一面刨土,将草叶和土灰洒在血上。
空中忽然飘下一片落叶。
轻轻地,在风中旋转,缓缓地落在她的肩头。
皮皮将树叶托在掌中,泣不成声。她从不相信鬼魂,但家麟死得太惨,太突然,他的魂魄一定还在附近,一定不愿意离开人间。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她一回头,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安静地站着小菊。
她一直没有走。
皮皮走过去,轻轻拉着她的手:“小菊,你没跟他们一起回去?”
“我是跟你一起来的。”小菊的手很小,但很温暖,“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金鸐受了重伤……”
“会有人帮他治疗……我也帮不上忙。”
“小菊,”皮皮紧紧地拥抱着她,“你的心意我知道,但跟着我太不安全,你还是留在金鸐的身边比较好。”
小菊喜欢金鸐,对这场“赐婚”十分满意,皮皮不想让她为了自己的立场与心爱的人分开。
“皮皮,家麟是因为担心你才陪你来沙澜的。现在他不在了,”她哽咽了一声,“但我知道他最大的心愿,我会替他一路陪着你,直到平安回家。”
两个女生相拥而泣,痛哭良久,方用猎刀在地上刨了一个深坑。将家麟四散的遗体收拾到一起,用他的衣物包着,埋入谷边的一棵巨松之下。末了又搬来一块大石放到坟前。用刀割开一块树皮,刻下“陶家麟之墓”五个大字。
第55章()
皮皮和小菊在家麟的墓边坐了大约一个小时; 头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不一会儿功夫就下起了大雨。皮皮忙从行囊中找出一块防湿布挡在自己和小菊的头上。
脸上的伤令她整个头都肿了起来。再看一旁的小菊; 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膊上被梨花咬掉的一块肉还在不停地渗血; 若在平时这都是要去医院挂外科打麻『药』缝针的光景。一想到暴『露』的血腥味会招来附近的野兽; 皮皮从包里翻出一个针线盒; 穿针引线之后将针放进酒精里消了消毒; 对小菊道:“闭眼睛,我帮你消炎,然后缝合伤口。”
小菊怀疑地看着她:“你会?”
“会。干过。”说罢将一个『毛』巾卷成一团递给她; “有点痛,咬住这个。”
——那一年,在井底; 受伤的贺兰静霆拒绝见医生; 是皮皮给他缝的伤。
一针刺进去,小菊整个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 为了减少她的痛苦; 皮皮加快进度; 三下五除二地缝好伤口; 在上面撒上消炎『药』粉; 用绷带包好。
小菊痛得脸无人『色』,指着皮皮肿得发亮的脸颊道:“你这伤口也挺深的; 要不我也帮你缝一下?”
“免了吧,这可是我的门面; 你这手艺; 缝不好会破相的。”
“我觉得贺兰觿不会这么丢下你……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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