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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犀燃烛照-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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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五鹿原……和三妹?”他的眉头拧成一团,显得十分意外,“不可能。五鹿原的确提过亲,但三妹什么也没跟我说啊。”

    “女孩的心事怎么会告诉你?装作不知道就好。睁只眼闭只眼让他劫走。”

    “睁只眼闭只眼?”他突然“砰”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椅子,把皮皮吓了一跳,“她是我妹!那小子在我眼皮底下说抢就抢,门都没有!他要敢动我三妹一根毫『毛』,我先把他的头咬下来!”说罢气得摔门而去,皮皮冲着他的背影叫道:“人家有翅膀,能带她飞出去!”

    院子里回『荡』着修鱼稷的吼声:“不行!绝对不行!”

    送亲的马队浩浩『荡』『荡』地向东驰去。

    迎亲的方雷家来了二十人,都是精锐,戴着翻耳兜鍪,穿着细鳞皮甲,由新郎方雷盛领队。修鱼堡这边送亲的也是二十人,由修鱼稷引队。皮皮披着件灰『色』的连帽斗篷,骑马走在队伍的尾端。

    营地一战,狐族这边死了钟沂、梨花、家麟,重伤了金鸐、跑了皮皮,战斗力所剩无几。贺兰觿唯一叫得动的帮手是宫家兄弟。狐族战营不会超过十人。如果打群架,胜算几乎是零。

    狼族这边,修鱼稷没跟方雷家提到可能被抢亲的事,只是叮嘱他们一路格外小心。因为最近修鱼与安平两家局势紧张,北山家也蠢蠢欲动,路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方雷盛在狼族中算是长相比较文静的。瘦高个儿,浅浅的胡须,笑起来有些腼腆。因为是新郎,着意打扮了一番,待人非常周到有礼貌。他与修鱼清并排骑行,一直用狼语交谈。

    无论是修鱼稷还是关皮皮都很注意观察修鱼清的表情。她看上去从容不迫、谈笑自如,一点也不失落。皮皮在心中暗自佩服:狼族女人的心理素质果然强大,眼看就要私奔了,还跟新郎聊得火热,降低他的戒备之心。

    四十人的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一上午,什么人也没碰到。狼族人一天只吃一顿饭,遇到特殊情况可以几天不吃,所以一路上谁也没停。皮皮在马背上吃了一点干粮,喝了几口水,修鱼稷策马过来问道:“刚才走过的那段路,是偷袭者的最佳选择,你确定他们会来?”

    “会的。”皮皮很自信,但她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不选择去龙关驿站坐车呢?那样岂不快些?”

    “快是快,没有仪式感。”

    皮皮笑了,心想如果添上一排锁呐、一顶花轿、就更有仪式感了。但她没说出来,怕修鱼稷问她什么是锁呐、什么花轿、龙族结婚都有些什么仪式,又要解释半天,不免心累。

    “哎,我看你妹还挺淡定的,跟方雷盛聊得挺来的样子。”

    “也许她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昨晚皮皮的话虽然说得修鱼稷大发雷霆,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出发之前,你没旁敲侧击地问问她?”

    “你不是让我装做不知道么。”

    “好荣幸喔!我说什么你听什么。”皮皮瞪了他一眼,“等下人家来抢亲,你放人还是不放?”

    “只要我妹喜欢,放。”修鱼稷一咬牙,“借口都编好了。就说五鹿原带着她飞走了。——说实话,他要不是五鹿家的,这谎还真不好编哪。”

    然后他的话就多了,问五鹿原的人品怎样,脾气好不好,打算在什么地方建立领地……

    皮皮默默地看着他,有点哭笑不得。五鹿原的计划就是联合狐族消灭修鱼亮占领你们的地盘,这她可不敢说出来。

    “你对你妹真心不错。”皮皮叹道。

    “她对我也很好。”修鱼稷道。皮皮看出他有些焦虑,握着腰刀的虎口紧崩着,整个胳膊都是硬的。

    “怎么了?”她四下张望了一下。

第63章() 
“我听到——”

    这话还没说完; “哚!”地一响; 一枚箭『射』过来; 将皮皮前面的一个随从『射』了个对穿。那人“噢”了一声; 摔下马去。

    还没看清情况; 箭如雨下; 众人纷纷举起盾牌; 只见前方一队人马冲了过来,将队伍截成两段,两边人都下了马; 拿着兵刃厮杀起来。

    皮皮连忙溜下马,摘弓搭箭,悄悄猫在一棵大树后观察。

    她首先看见了贺兰觿; 左手拿刀右手拿杖与方辛崃联手攻向方雷盛及他的三个手下。方尊嵋则一人独战修鱼稷。果然狐族这边多了四个帮手; 其中两人是宫家兄弟,另外两个皮皮没见过; 是一对双胞胎。双胞胎手执双刀、身手不凡、眨眼功夫就杀到了修鱼清的身边。

    一个灰影忽然疾掠过来; 一个空翻抱起马上的修鱼清就跑。他几乎是与皮皮擦肩而过的; 从侧颜可以清晰地辨认那是五鹿原。皮皮冲他点了一个头。修鱼清哪里认得出那是五鹿原; 蓦然被人抱住; 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是一串狼语的惊呼——

    修鱼稷正被方尊嵋死死缠住; 根本抽不了身,听见了三姑娘的叫喊; 心中焦燥; 攻势更加猛烈,手中左钺斜飞而出,五鹿原怀抱修鱼清,眼前银光一闪,凭直觉身子一低向左一歪勉强避过,鸳鸯钺紧贴着头皮飞过,削下一把头发,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回到修鱼稷手中。他将双钺往地上一扔,整个人突然拔起而起,放开方尊嵋,化作巨狼向五鹿原扑去!

    方尊嵋正与修鱼稷激烈搏杀,对手忽然变形不见,正要喘口气,一抬头,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举着弓箭的灰袍女人。

    “方尊嵋,”皮皮大喝一声,“拿命来!”

    “嗖”地一响,冻蛇飞出,直奔方尊嵋的心脏!

    就在这一刹那,旁边闪来一只手臂将方尊嵋推了一下,“哚”的一声,这一箭正中那人的左肩。皮皮使出了十足力道,冻蛇贯肩而过,反首向那人咬去。

    方尊嵋一剑疾削,蛇头飞出——

    皮皮毫不罢休,眼早已经红了,一心只想着替家麟报仇,也不顾自己的死活,抽出猎刀向他砍去,方尊嵋亦挥斧向她斫来!与此同时,两人却谁没注意到修鱼稷已经赶回来了,比他回来得更快的是飞在空中的鸳鸯双钺。

    “噗!”

    皮皮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温热的鲜血喷在脸上,低头一看,方尊嵋中钺倒下,人首分离。皮皮抹了把脸转过身去,这才看清中箭的那人竟是贺兰觿。左肩被血染红了,冻蛇贯穿之后在上面留下一个清晰的血洞。

    三十多人已将他团团围住。

    他的风衣已被削成了彩旗,胸前、腿部也满是伤痕。贺兰觿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狐族人迅速撤离。

    满地一片狼籍。狼族这边死了七个,狐族这边,除了死去的方尊嵋,被捕的贺兰觿,其他人全身而退。皮皮在地上挖了个坑将方尊嵋埋葬,将他的剑『插』在坟头。

    狼族人以战死沙场为荣,他们会拼死救回伤者,但不会掩埋尸体。

    贺兰觿嘴里塞着棉布,被五花大绑地扔在马上。

    修鱼稷正在轻声安慰受惊的修鱼清,皮皮不知道他为何改变主意,不由得叹道:“我以为你会成全她们。”

    “我是想成全,”修鱼稷的脸『色』很难看,“可是,我妹在喊救命。你说那人是五鹿原,他的翅膀在哪?”

    皮皮愕然。这才想起抱走修鱼清的人虽然长着一张五鹿原的面孔,背上并没有一团隆起之物,难怪他在密集的林中穿梭,身手如此敏捷。

    “奇怪……他看上去明明就是五鹿原啊!”她争辩。

    “关皮皮!”修鱼稷一把将她拎到半空,切齿吼道,“你摇唇鼔舌地想让人劫走我妹,就不怕被我撕成两半?”

    皮皮的腿徒劳无益地在空中蹬了两下,叫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见两人大声争执,方雷盛走过来察看。修鱼稷放下皮皮对他耳语几句,方雷盛点头上马到前面带路去了。

    皮皮对修鱼稷道:“帮我翻译一下,我要问个清楚。”说罢翻身上马,拉住修鱼清问道:“三妹,你认识五鹿原?”

    修鱼稷译成狼语,修鱼清听罢点点头,叽哩咕噜说了好几句。

    “她的确认识,在蚁族的网络上。他们都对生物学感兴趣,聊得很投机。”修鱼稷道。

    “然后呢?”

    修鱼清又说了一堆话。

    修鱼稷道:“他们通过几次信,五鹿原说想来沙澜看看,我妹就劝他别过来。一来蚁族正在流行僵尸症——那天你也看见了——过来了有可能会传染;二来进入沙澜必经潼海,怪兽会飞出水面捕食,很不安全。”

    “然后呢?”

    两兄妹交谈了几句,修鱼稷道:“然后她们就没再联络了。”

    “什么?”皮皮有点傻眼,“你是说——他们根本不是恋人?”

    “五鹿原的最后一封信的确向她表达了爱慕之心,但我妹觉得这事不知根不知底不大靠谱,再说我父亲已经把她许给了方雷盛,她挺喜欢的,就没再回复。”

    这可是天大的乌龙啊!皮皮窘哭了:“五鹿原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说他们热恋已久,谈婚论嫁,三妹提出让他来修鱼堡求亲,所以他才冒死飞过来的。”

    修鱼稷将这话翻译过去,修鱼清拼命摇头,情绪激烈地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

    “绝无此事,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根本没聊到这个程度。”

    “很短?有多短?”

    “从认识到停止交谈,只有五天。”

    皮皮呆呆地看着他们,忽然,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丁丁!”

    ——皮皮遇到丁丁的那天,正是她的死期,她在唱歌,在给自己掘墓,还把一腔莫名其妙的愤怒发泄到皮皮身上。

    “丁丁?”修鱼稷也意识到了。

    “你三妹不懂中文,一切依赖丁丁的翻译。丁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当丁丁发现三姑娘对五鹿原不感兴趣之后,她开始假冒三妹继续跟他恋爱……我不知道她的动机,也许她想尝尝爱情的滋味,又或许死期将至人格分裂——”

    修鱼稷将皮皮的话翻译给修鱼清,她愣了一下,拼命点头,叽哩咕噜说了一堆话。

    “我妹说很有可能。丁丁临死前的一段时间情绪很差,经常彻夜哭泣,说不想死,因为恋爱了。我妹以为她爱上的是蚁族的小伙子,还陪她一起流泪呢。在生前的最后两天,丁丁说想去龙关驿站坐车见爱人最后一面。我妹给了她一些红豆,还给了她一套新衣服做礼物。”

    “她冒充别人谈恋爱,也许只是为了寻找刺激、排遣郁闷。没想到五鹿原真的飞过来求亲,还大闹了修鱼堡,她害怕被揭穿,就提前逃跑了。只有五鹿原还蒙在鼓里……”

    三人面面相觑。皮皮对着修鱼清深深地一鞠躬,“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差点坏了你的大事。”

    修鱼清微微一笑,拉着皮皮的手轻轻地摇了摇,放到修鱼稷的手中,柔声地说了一句话,一脸的祝福。

    修鱼稷急忙抽回手,不自在地看着别处。

    “你妹说什么?”皮皮问道。

    “没说什么,瞎、瞎说。”修鱼稷有点结巴,“我去前面看一下……”说罢拉着修鱼清打马去了队伍的前端。

    皮皮默默地看着前面绑在马背上贺兰觿,他晕了过去,像一块软布那样搭在马上,垂下来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滴血。他当然不会俯首就擒,背上被方雷盛重重地锤了一斧。皮皮能听见祭司大人骨头开裂的声音。

    不知为何,见他受此折磨她并不觉得快意,反而有些惘然。需要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此人居心叵测、巧舌如簧,把自己从c城骗到了沙澜,企图欺骗青桑、偷袭蓄龙圃、夺取贺兰静霆的半壁江山。

    他是假的、假的、假的!她有多傻才会错成这样!

第64章() 
这天晚上; 皮皮早早就睡了。修鱼稷过来敲门; 发现皮皮赤着脚; 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

    月光从头顶照下来; 裙子在风中拂动; 她很瘦; 在他面前犹如一道影子般地飘动着。

    “这么早就睡了?”

    皮皮拉开门; 脸上有泪痕:“我有一个好朋友去世了,今天是头七。”

    “头七?”

    “人死之后的第七天,他的魂魄会回家。”

    他皱起双眉; 指了指院子,当中的一张石桌上摆着三碗菜和一双用树枝削成的筷子:“那是什么?你要请客?”

    “魂魄回来的时候,我们要为他准备一顿饭; 他吃了好上路。”

    “那你干嘛睡觉?哭累了?”

    “我必须回避。”皮皮幽幽地道; “躲进被窝,不让他看见。他要是看见了我……就会惦记、就不肯走……”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哗哗地往外涌; 忍不住低声抽泣:“会影响他去投胎……”

    修鱼稷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半天没说话; 末了只得道:“去睡吧。”

    皮皮转身进屋; 又被他叫住:“这个给你。”

    他摘下手中的戒指放到她的掌心:“谢谢你帮我抓到贺兰觿。”

    他怔怔地凝视着她;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皮皮什么也不想说。她点点头; 擦了一把眼泪,回屋了。

    狼人尚武好斗; “勇敢”是他们最看中的品质。

    因为皮皮一箭导致贺兰觿被擒; 族人们都对她产生了敬意。修鱼稷带她参加会议时,大家也对她客气了许多,女眷们主动过来搭话,还叫人送来各种零食。大家都以为她是修鱼稷新交的女友。皮皮没有解释,修鱼稷也不解释,以至于散会的时候,方雷燕也开始叫住皮皮跟她聊起来。问她的家乡,问她的父母……一副将她看作是准儿媳的样子。

    贺兰觿被关押在后山的一个洞『穴』,皮皮一直没见到他。接下来的三天,审讯工作并不顺利,每天晚上,修鱼稷回来都很沮丧:无论怎么严刑拷打,贺兰觿都不开口,不回答任何问题。

    修鱼稷最后说,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贺兰觿也被打得差不多了。

    ——与狐族相比,狼族人普遍『性』急、缺乏耐心。吃东西都是三口并作两口,嘶,咬,呑,咽,如风卷残云般地扫『荡』。打一场仗,不论胜负,掉头就走,同胞的遗体也不掩埋。他们相信武力,也只屈服于武力。在这样的文化里,喜欢诗歌的修鱼稷绝对是个异数。如果连他都失去了耐心,贺兰觿只剩下死路一条。

    “明天他要是再不回我的话,我就把他扔进鼠洞,让那些老鼠把他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皮皮听罢站起身来道:“让我去试试?”

    他研究着她的表情,声音很冷:“你该不会想救他吧?”

    皮皮连眼皮都没眨:“不会。”

    地『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

    寒冷、『潮』湿、凹凸的岩壁滴着水。

    地上也是湿的,混着黄黄的泥泞,青苔很滑,皮皮一步没站稳差点滑了一跤,被修鱼稷极时地拉住。

    拉住她的那只手再也没有放下来。

    皮皮不自在地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他丝毫不肯松手。她抗议地看了他一眼,修鱼稷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拉着皮皮,目视前方,从容前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甬道很长。

    忽然,他在黑暗中笑了一声。

    “笑什么?”皮皮道。

    “觉不觉得五鹿原抢亲的事很乌龙?”

    “人家是认真的。”

    “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抢亲。”

    “如果是你,肯定不抢?”

    “绝对不抢。——我要喜欢一个女人,会让她自动往我身上扑。”

    皮皮觉得话中有话。

    在修鱼堡的这些天,修鱼稷几乎天天过来找皮皮,美其名曰“学习龙族文化”。但他从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也没限制过她的行动。反而是带着她四处串门,广而告之,介绍给亲友。皮皮不想与狼族有太多的瓜葛,修鱼稷却以最快的速度让她在自己的圈子里混熟了。

    每次出征回来,不论有多晚有多累,他都会沐浴更衣,再来见她。有时夜半醒来,她会看见窗外的院中有一只白狼,像只警犬默默地蹲在门边——修鱼稷一点不在乎显示自己的本来面目。

    有次走在街上,皮皮玩着手里一只『毛』皮缝制的小球,无聊地往草地上一抛,“唰”地一下,身边人瞬间变形飞出去,一口叼住空中的小球,向她飞跑回来,眨眼间变回人形,手中多了一只小球,得意洋洋地向她晃着,皮皮哭笑不得。

    ——也许早晚有一天,皮皮也会这样扑向他吧。

    甬道的尽头是一道沉重的铁门,打开门,是一个球形大厅。修鱼稷指了指左侧的刑室:“他在里面。……要我陪你吗?”

    “不用。”

    刑室也是球形的,令皮皮想起了蚁族的地宫。当中有一根一人多粗的木柱,顶端钉着铁环,祭司大人的双手被铁琏绞着,整个人悬空地挂在上面,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上身血肉模糊。小腿上皮开肉绽,血一直流到脚跟,凝固了,变成深紫『色』。

    皮皮绕着他走了一圈,发现他背后的伤更重,除了方雷盛的一锤,还有很多咬痕,清晰可辨是狼的犬齿『插』入,下颌用力咬出的深深牙洞。身上唯一齐整之处是他的脸,为了招供,必须留下脸部的肌肉,不然会影响到发声。

    地上堆着各种刑具,最恐怖的是一道长鞭,上面装着参差的锯齿。鞭子上沾满了血和撕下的皮肉。皮皮的身子抖了抖,从里到外地打了个寒战,走到他的面前叫道:“贺兰觿。”

    他原本好像睡着了,听见声音睁开眼,却没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夜光犀在哪?”

    他颈间什么也没有。她伸手顺着他的胸口『摸』了一圈,以为那东西藏在皮下,如果真是那样,她会『摸』到一个硬块,但皮下空空如也。

    “不在我这。”他终于开口,目光落在套在皮皮拇指的戒指上,“戒指已经到手了?很好。等你遇到金鸐,记得交给他。”

    他的语气一点不像阶下囚,皮皮不禁连连冷笑:“死到临头还对我发号施令,在你眼里我真有那么傻、那么乖吗?”

    “当然不是。”他叹了口气,“你要是又乖又傻就好了。”

    “贺兰静霆在哪?”她不想胡搅蛮缠,“你把他怎么了?”

    “你忘了?只有帮我救了人,我才会把贺兰静霆交给你,这是协议。”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资本跟我谈协议?”她拾起地上的鞭子,“交出贺兰静霆,留你一条『性』命。——天大地大,计划再大,也不比你的命值钱!”

    “呵呵。”

    “你说不说?”

    “no。”

    她一鞭抽过去,“啪!”,祭司大人痛得一哆嗦,紧咬牙关,额上青筋暴起。

    “贺兰静霆是活的还是死的?”她用鞭柄用力顶住他的下巴,“你是不是杀了他?”

    “别问了,皮皮。”他痛得嘶了一声,却半点不让步,“修鱼稷都没问出来,你的胆子不可能比他大,白白耽误功夫。”

    他一定不想活了,才这么故意激怒她!皮皮一咬牙,连抽三鞭,抽到手臂发酸,他痛得浑身抽搐,还不忘损她一句:“用点劲,打人也是会产生快感的。”

    “啪!”

    “姿势不对,手举高,往后扬——”

    “啪!”

    “好xin感,你是专门为了抽人才穿的这套紧身衣么?”

    “啪!啪!啪!”

    真正的祭司大人才不会对她说这种话!皮皮气得一顿猛抽,他晕了过去。

    她从地上拾起一个水盆,里面装着黑乎乎的脏水,发着浓烈的臭味,她知道贺兰觿有洁癖,将脏水往他脸上一浇,他被臭气一呛,苏醒过来。

    “关皮皮!”

    “很脏,是不是?”她冷笑,“我让他们去找堆狼粪糊在你脸上、塞进你嘴里、活活臭死你!”

    “最毒女人心,我终于信了!”

    “贺兰觿,你招是不招?”

    “no。”

    皮皮忽然抽出猎刀,一刀挑开他的裤子:“如果我把你的xx割了呢?”

    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贺兰觿整个人都僵住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挨在他的腿上,不知道是难受还是紧张,那东西受到刺激,反而银了。

    “我想喝水。”他忽然道。

    “少打岔!”

    “喜欢就割吧。”他冷笑,“这东西反正也是你的,也只有你用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蓦然间皮皮想起那天晚上,两人在温泉中亲热,不知为何,狠不下心来,手顿时软了。于是将猎刀『插』回腰后,凝视他的脸,一字一字地道:“知道吗,他们对你已失去了耐心。明天早上会把你扔进鼠洞。洞里有几千只老鼠,顷刻间会把你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贺兰觿,你我认识一场,就算你骗了我,害了我丈夫,我也不希望看见你是这么个下场。”

    他安静地说道:“那就给我个痛快。”

    见他主意已定,皮皮掏出那天家麟给她的『药』,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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