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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犀燃烛照-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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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问题,这绝对不是问题,皮皮心想,只要是跟你,什么样的婚礼我都可以。
“你愿意吗?”她问。
“愿意什么?”
“举行婚礼,娶我?”
“愿意。”贺兰觽认真地握着她的手,“经过刚才一翻折腾,我觉得你没了我不行,日子过得不快活。所以这个忙我一定得帮。”
“只是帮忙吗?”皮皮窘了,“多没劲啊,好像我上杆子求你似的。就不能是你真心喜欢我吗?”
“哪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呢,对吧?皮皮你肯定是个好姑娘,贺兰静霆的眼光也绝对没错。可是我——怎么说呢——强扭的瓜不甜。这种事急不得,要慢慢培养。多一点点时间,多一点点考验,最终定会水到渠成……”
这话听来像是推搪,皮皮却觉得是个大实话。如果眼前的人天花『乱』坠地许给她一张空头支票,最终不过是为了拿走那把钥匙,那才虚伪呢。这么一想皮皮就更喜欢他了。于是点点头,双手握拳:“我可以等。我有耐心,也不怕考验!”
“戴上这个。”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有颗甲虫大小的蓝『色』宝石,在台灯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皮皮脸红了,以为这是婚戒,看式样又不像,太普通、没特『色』、与祭司大人的品味严重不符。难不成魅珠没了,换成了这个?皮皮在心中呜咽,这也太低档了吧?难道她的待遇真的降成冰奴级别了?
贺兰觽将戒指套在她右手的中指上,低声说道:“那个金鸐来自狐族的游牧部落,是沙澜族的酋长。正常情况下,他是个招人喜欢的家伙。但是……”见皮皮有点走神,他将嘴凑到她的耳边,音量无端地高了两度,“他不能饿肚子,肚子一饿就变得极端危险。假如那时你恰好在他身边,得赶紧逃走。或来找我或去人多的地方,万万不能被他抓到。”
皮皮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他会吃人吗?”
“是的,绝不心软,到时候你是他亲妹妹也没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刚从黑帮的枪管子下捡了条命,现在倒好,才出虎口又进了狼窝。皮皮不禁大发牢『骚』:“好嘛,这么大一个祸害你让他住到咱家,那我早晚还不成了他的腹中餐?”
“我需要他替我办些事,这些事只有他能帮我办。”贺兰觽说,“所以他不能走,得一直跟着我们。原则上来说他不坏,我跟他交情还可以。”
嫁狐随狐。虽然狐族是个陌生的世界,但她要尽力去理解。皮皮想了想又问:“那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肚子饿?”
“你记得观察这只戒指,这不是一般的宝石。它若是改变颜『色』,渐渐变成粉红,你就得赶紧给他找吃的。若是越来越红,红若滴血,你就得扔下手头的一切赶紧跑,跑得离他远远的。记住了吗?”
皮皮点点头:“记住了。既然他是你的朋友,我会为他准备充足的食物。他都爱吃些什么?”
“肝脏。动物的、人的都可以。”
皮皮的头皮开始发麻,腿也开始发抖:“他是种狐,对吗?”
“种狐是你们人类的叫法,我们叫‘战狐’。最凶狠的一种。金鸐的父亲得罪了狐帝,整个部落被去籍驱逐。数百年来沙澜族人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正因如此,保存了狐族最野蛮最残忍的狩猎本能。饥饿的时候是绝对的禽兽,连同类和亲人也不放过。”
本来皮皮只担心自己,听他这么一说,急了:“怎么?连你也攻击吗?”
贺兰觽摇头:“会攻击,但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有我在你是绝对安全的。我只想提醒你尽量避免单独和他在一起,因为你的肝脏对他相当有吸引力。看过《西游记》吧?你就是那个唐僧,他就是那个妖怪。明白?”
皮皮忽然笑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其实我一点也不怕。”
“你不怕?”
“我有我的杀手锏。”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木头做的东西,掌心大小,圆圆的,扁扁的。
“这是什么?”贺兰觽正想接过来细看,皮皮将手一抽,将那东西塞回枕下。
“这里面装着一个用照石拼成的镜子。”皮皮说,“反光率很好的。谁敢碰我,我就用镜子照他。”
贺兰觽的脸『色』变了:“你应当知道我也很怕这东西吧?”
“知道。”
“那你还把它塞在我的枕头底下?”
“贺兰觽,现在你怕我了吧?”
第10章()
无论怕还是不怕,关皮皮生活在一群狐狸中间。这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最最荒谬的是,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她是唯一的一个生活在两界中的人。在人界,她是再卑微不过的花贩子。在狐界,本来她是贺兰觽的女人,现在才明白,她不过是个向祭司大人提供精气的奴隶。
在人类,她不被理解;在狐族,她是异类。想到这里,皮皮的心底一片悲哀。她望着窗外阴霾四布的天空,自怜自叹、自怨自艾地进入了梦乡。
没睡多久,檐顶的瓦块突然“咔嚓”一响。
皮皮顿时惊醒。
闲庭街靠近山间,庭院中常有小动物出现。每到春季,常可听见屋顶上□□的野猫。但那“咔嚓”一响,却明显是瓦片断裂,乃是沉重的足步所至。
问题是,“咔嚓”了两下之后,声音又消失了,仿佛走在房顶上的人正好停在了她们的上方。
“贺兰,醒醒。”黑暗中,皮皮推了推贺兰觽,“房顶有人。”
“嗯,”贺兰觽说,“在对面的屋顶上。”
“不对,是在我们的屋顶上。”
“对我们有威胁的那个在对面的屋顶上。”他更正了一下。
“来的……不止一个?”
还有谁会来找她们?虎头帮吗?可是,皮皮觉得这完全不像是虎头帮的作风。一来支票已交,说好明天办手续,犯不着多此一举。二来,就算有此一举,他们有枪,用不着跑到房顶上打架。在皮皮的记忆中,穿林渡水、飞檐走壁、上百个来回的格斗那是冷冰器时代的事情。
那么,来者又会是谁呢?
透过半挑的窗帘,可见中庭的走廊里挂着一溜灯笼,装着最低瓦数的节能灯泡,浅浅微光如夜雾中的一排海上浮标。曲折的庭院四处都是阴影,皮皮起了疑,顿觉风声鹤唳,所有的犄角旮旯都藏着人,四方的围墙仿佛进了千军万马。
悄悄探出头去观察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便是青灰『色』的屋顶,也只有几丛茅草迎风摇曳。
便在这时,明月钻出云间,天际蓦然一亮,对面屋檐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人。穿着黑『色』风衣、斜背着一个大包、手中拿着根洞箫般长短的黑管。虽然看不太清楚,从轮廓上可判断那是个漂亮的青年,中等个头,象牙般『奶』白皎洁的肌肤,很年轻,似乎还不到二十岁。那人向对面的同党做了一个手势。足尖轻飘飘地一点,身形忽纵,隐于槐荫之下。
片时间,庭院复归宁静,月华如水,山『色』空濛,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脑中的幻象。
皮皮正待说话,忽听“砰”地一声,房门大开,一团白影直冲了出去。恍惚间只见衣袂飘飘如仙人临世。定睛看去,却是穿着睡衣的金鸐,一头卷发如群蛇『乱』舞。大约起得仓促,也没来得及穿鞋,凌空一纵,赤足踏过庭中的假山,倏忽间已到了对面的屋顶。
皮皮的心开始紧张。无论是敌是友,金鸐的准备都太不充足。他没带任何兵器,全身上下,除上真丝睡衣和一条短裤,一无所有。
见他飘然而至,穿风衣的青年轻轻一跃,从槐间跳了出来。
“金兄,”他的声音很清澈,“别来无恙?”
“大人夜半光临,”金鸐垂首,“有何见教?”
“奉青桑之命查问千花的下落。”那人打量着他,“有人在贺兰殿下的隐修之处见过你,特来相问。”
“怎么可能?”金鸐抱臂而笑,“荒野草民,岂可驻足北关?”
“可愿意与我同回北关面见青桑?”
“沙澜族与蓄龙圃的恩怨,你想必了解,女巫大人一向讨厌我。”
“也没那么讨厌,至少她还留了你一条『性』命,不是吗?”
“留我的命,不过是为了羞辱我。”
“桑中的朝会,千花错过两期,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算是殿下的意思,也不是借口。”
“从什么时候开始,青桑连贺兰殿下的面子也不给了?”
“殿下闭关,帝位虚空,按狐律由青桑摄政。千花召而不至,便是藐视之罪。”
“我同意,关鹖。”金鸐笑了笑,“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说过了,我没见过千花,也没去过北关。”
“请叫我祭司大人。”那人严肃地更正。
“好吧,祭司大人。”金鸐的嘴边浮出一丝嘲讽。
“跟你客套了半天都不领情,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怀疑你杀了千花。”
“证据是——”
“如果我杀了你,你身上蹦出了两颗元珠,这就是证据。”
大约觉得这句话很荒谬,金鸐笑了起来:“如果只有一颗元珠呢?你岂非枉杀一命?”
见金鸐态度轻慢,关鹖的脸也板得很硬,傲然说道:“沙澜贱族命如草介,杀不杀你,都谈不上一个‘枉’字。跟我回去或者受死——你自己选!”
“沙澜族人什么时候选择过听话,或者受死?”金鸐冷笑,“你混得这个职位不过是靠拍青桑的马屁。有几年修行能收得了我?”
关鹖抽出腰间的黑管,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我有这个,你有什么?”
金鸐扫了一眼他手中之物,不为所动:“峻锾铜管?青桑真是喜欢你——连这个都舍得送给你。”
“怎么样?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来不及,”金鸐说,“既然她给了你峻锾铜管,想必也给你了马脑、丹石——”
“你肯定不想我拿出来,”关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鹿皮口袋,“我呢,也不怎么舍得用在你身上……”
“你来得正好。”
“什么正好?”
“这几样东西正好我也想要。”金鸐右手一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去林间说话,留此地一个清静,如何?”
“好。”
一白一黑的两个人影向前一纵,倏然而逝。
皮皮趴在窗边听得很专心,一个字也没漏下,因为出现了太多的生单词,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最讨厌的女人千花出了事,或失踪或死亡,总之不在贺兰的身边。皮皮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随手拍了拍贺兰,不料拍了个空。一回头,贺兰觽不知何时已穿戴整齐,正在弯腰系鞋带。
“我出去看一下,你先睡吧。”他说。
她连忙问道:“关鹖是谁?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狐族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他拍了拍她的脸,“好好睡,我去去就来。”
“小心,他们不止一个人。”
“我知道。”
“带上这个。”她从枕下掏出镜子,扔给他。
他将镜子塞进口袋,忽然笑了:“万一用错了,照着自己了,可怎么办。”
“那还是给我吧。”皮皮一听就急了,“这可错不得。只能照别人,不能照自己,一个反光也不行。要不这样,你去叫金鸐回来。你们藏好,我这里有剩余的龙膏,我去见那个人,火柴一划,立即完蛋。两个字:酸爽!”
“棒槌打在鼓点上行吗?”贺兰觽又不高兴了,“酸爽?你要去了,还没来得及划开火柴已经被人抓着吃了!——关皮皮,你这大女子英雄主义的『毛』病得治。”
“人家只是想帮帮忙而已,用得着这么损我么?”
“你跟我们在一起,四个字:负担、麻烦。”
贺兰离去,皮皮在床间辗转反侧,猜想这一行人去了哪里。竖起耳朵也听不出什么动静,与困意搏斗了一个小时,贺兰仍未回家。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新鲜事,又有太多的担心受怕,皮皮身心皆疲惫,终于进入梦乡。
不知是一夜未归,还是清晨早起,皮皮在啁啾的鸟鸣中独自醒来,并没有看见贺兰觽。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到厨房喝了杯酸『奶』,发现蒸笼是热的,揭开蒸屉,里面是她喜欢的酱肉小包,皮皮一口气吃了四个。放下碗去中庭转了一圈,没找着一个人影,想着今早还要和那群虎头帮的人交接,这种事儿,贺兰觽不在身边可没安全感。正忖度间,不经意瞄了一眼手中的戒指,不知何时已变作粉红。皮皮霍然转身,发现金鸐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正默默地打量着她。
狐仙们神出鬼没的范儿,皮皮已习以为常,便远远地向他招呼:“早!金鸐!吃早饭了吗?”
金鸐摇了摇头。
“我给你做去。”皮皮一阵小跑奔进厨房,拉开冰柜,里面放着一块块冰冻的牛肉。翻来翻去没找到昨天买的鸡肝,皮皮不信,以为贺兰觽挪动了位置,又从上到下地翻了一次。眼见戒指上的那滴粉红越来越深,已接近血的颜『色』,想起贺兰昨夜的叮嘱,预备夺路而逃,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咣当”一响,皮皮扣住冰柜,情急中从刀架上抽出一把菜刀,握在手中。
也活该她倒霉。那枚“照妖镜”平日都是随身携带的,昨夜偏偏给了贺兰。真真是除了逃跑别无他路了。越这么想,腿却越发不争气地发了起抖来。正在此时,门前光线一暗,金鸐已踱进了厨房。他没有完全进来,就是站在门边,高高的个子,正好将去路挡住。
“你在找什么?”金鸐问道。
“昨天给你们买了一些吃的,放……放在这冰柜里了。”皮皮将菜刀往身后一藏,脸『色』苍白地说,“现在找不着了。”
“嗯,”他走进屋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她,“那是谁偷吃了呢?”
皮皮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子便顶住了冰柜。慌张中她猛然抽出菜刀,大喝一声:“别过来!”
金鸐身形一顿,低眉冷笑。手指了指冰箱:“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东西在保鲜柜里呢。——冻得硬邦邦的怎么能吃?自然是需要先解冻的。”
皮皮警惕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手中的戒指上,脸上浮出奇怪的表情:“这是贺兰给你的?”
“是,”皮皮说,“你认识它?”
他点点头:“它曾经属于我的一个冰奴,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我给她做了这枚戒指。”
也不能说这人没有一点感情啊,皮皮心想。神『色』渐缓:“那她……没跟你一起来?”
“她死了。”
皮皮手一抖,菜刀掉到地上,幸亏她跳得快,不然正中脚尖:“死了?……是你杀的?”
这不是一件容易承认的事,他沉默了一下,点头。
皮皮怔怔地看着指上鲜红欲滴的宝石。
“该吃早饭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正欲转身想拉开冰箱,却被他一把按住。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双眸长久地凝视着她,手指略过她的脸庞,气息吹到她的脸上。
皮皮受到了诱『惑』,不禁微微地喘息。
“她是情愿的。”他说。
“不是的!没人情愿白白送死!”
“九百年前的你就是这样。”
“我不是!现在我不是!”
“冰奴都这样,”他看着她,目中含着『迷』『惑』,“这是冰奴的本『性』,你不必这么激动。”
“这么说,贺兰的母亲也是冰奴?”
“对。”
“别碰我,”皮皮紧张得快要崩溃了,“如果你伤害了我,贺兰不会放过你的。”
手指划过她的鼻尖,将冰箱的门拉开,从里面端出一个水晶的碟子:“我从来不吃冰冷的食物,一定要提前三小时解冻。下回不要让我帮你做,记住了吗?”
皮皮一下子来气了:“哎!你这什么意思啊?提前解冻——这是我的事吗?”
“当然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你的身份是奴隶。”
他坐下来,款款地举起了刀叉。
皮皮气乎乎地坐到他的对面:“说说看,在你们狐族,冰奴都主要做些什么?”
“看过宫庭剧吗?那里面的奴婢对主人做些什么,你就做些什么呗。无非是伺候主人的起居。”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是奴隶,也不是你的奴隶呀,”皮皮语重心长地说,“你不可以使唤我。住在我这,养成这种习惯不好。”
与贺兰觽一样,金鸐吃相优雅。皮皮尽量强迫自己将水晶碟内的鸡肝想象成生鱼片。看着他端坐在胡桃木长桌上,用刀叉气度非凡地切割着盘中的食物,时而佐以红酒,时而以餐巾拭嘴,皮皮有一种正在看电影的感觉。
“我使唤你,你又不是没有好处。”他说。
“我……我有什么好处?”
“你也可以使唤我呀,”他抿了一口酒,“比如将来你想让我帮你杀个人什么的,我一定会帮忙的。”
“谢了,这是法制社会,我才不会让你干这些呢。”
“话可不要说得太早喔,劳驾递下胡椒。”
“自己拿。”
虽这么说,胡椒瓶就在手边,小小方便何乐不为,皮皮只得拿起来递给他。
“贺兰呢?”她问。
“去修炼了,在街心花园。”
皮皮低头看手中的戒指,已恢复成了浅蓝『色』。咚咚的心跳这才平静下来。
她微微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我去找他。”
第11章()
皮皮闷头走在街上; 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贺兰的归来本来让人惊喜; 紧接着却跟上来一个阴森森难伺候的金鸐; 半夜里还有人找上门来打架。房子没了、钱也没了、明天不知道住哪儿。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两位爷该干嘛干嘛; 就当没事人一般。
皮皮一路走一路想; 今早的头等大事就是跟虎头帮交接房产; 这事得跟贺兰商量; 因为房产证上写着他的名字。转过一道围墙她立即看见了不远处坐在一张长椅上喝豆浆的贺兰觿,样子很悠闲。
面前三步之遥,一群五、六十岁的大妈们正在欢快地跳着广场舞。大妈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熟透的苹果『色』; 她们正在以她们那个时代的集体文化对抗着这个时代的个人主义。皮皮认为,对于老年人来说这是个很健康的娱乐方式,强烈地向妈妈推荐。可妈妈却说; 跳大妈舞就说明她是个大妈; 她是大妈吗?绝对不是呀!所以坚决不去。倒是『奶』『奶』很捧场地去了,跳完后顺路买个菜; 回来的时候脸还是红扑扑的; 欢乐地说以前菜场里的小贩都叫她“『奶』『奶』”; 自从跳了广场舞后就改口叫“大妈”了; 把她给乐得。
虽然戴着墨镜; 祭司大人的视线直视前方,嘴角的右边微微挑起; 『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皮皮已经习惯了在白天通过祭司大人的嘴角而不是眼神来观察他的表情。作为广场舞的唯一的观众,他正在懒散而愉悦地享受着什么。所有的大妈都盯着他; 都冲他笑; 都在享受着他身上挥之不去的荷尔蒙。特别是站在第一排的七位穿着大红『毛』衣的阿姨——“火辣辣的情歌,火辣辣地唱,火辣辣的草原,有我爱的天堂。”——阿姨们就是一群野马,贺兰觿就是那片草原。
“早,贺兰!一大早来这健身呢?”皮皮走到他面前,踢了他一下,压低嗓门,“你又不缺钱,还是买张票看nba吧。偷这些年过花甲的老太太的元气,厚道吗?”
话还没说完,一位大妈从舞队中走出来,交给贺兰一支话筒:“小伙子,刚才那首歌唱得太好了,阿姨们都说了,你必须得再来一首!”
“行啊。”贺兰觿好脾气地接过话筒,站了起来。
祭司大人本来就帅。在这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大妈面前就更加帅得突出、帅得抢眼。大妈一直把他拉到音箱的旁边,扭开『迷』你小音响,几秒功夫,伴奏曲锣鼓喧天地响起来了。还没等皮皮会过神来,贺兰觿已经淹没在扇子舞的浪花里了。
不对吧!皮皮傻眼了。
就算前天、昨天见到的祭司大人就是祭司大人,这个绝对不是!
从认识贺兰的第一天起,在皮皮的字典里,祭司大人就是跟“高贵冷艳”、“深居简出”、“沉默低调”、“孤芳自赏”、甚至“空谷幽兰”、“遗世独立”之类的蓝『色』形容词联系在一起的。你会在很多公共场合的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他,他会半闭双目直视远方浅心修炼,不会惊吓到一只苍蝇。
祭司大人绝对、绝对不会low到在公园里为一群大妈献唱。
扇子的波浪里『露』出了一脸坏笑的贺兰觿,手举话筒,对着目瞪口呆的皮皮唱起了最受欢迎的广场歌:
“春天的黄昏,
请你陪我到梦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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