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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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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步维艰,于是便滞留于原地,苦苦挨等。沙暴持续了几近两个时辰,在长时间的久耗无援之下,所有人都支撑不住,遂渐渐失去意识,我…亦然。待再次醒来,头痛欲裂,脑海中混沌一片,许多往事都已是模糊不晰,甚至还忘却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环视周遭,只见尚伊苦守在我的床前,见我醒来,便哭泣着告诉我,因为被巨毒的蜈蚣所噬,我已经昏『迷』多日,此间,还差一点『性』命不保,最后,还是有赖于她费心费力的照顾,才得以苏醒。后来,她又补言,她真实的身份乃我的未婚之妻,因中毒深重,大脑的神经已然被完全麻痹,那时,我几乎记不起来过往的一切,所以,我便信了她的言述,三载之后,我…又娶了她。”
韩子湛短短几言便将过去六年之间的往事俱数概括,凝睇着他那凝重隐忍的神『色』,我只觉得心房似掏空了般刺痛空洞。
“六载以来,我一直在服食汤『药』来释解体内的蜈蚣之毒,随着毒『性』缓缓流逝,往事亦开始慢慢地充斥脑海,渐渐地,我记起了自己的身份,记起了京都宛城,记起了菡若谷,亦记起了自己与你的婚约和承诺,但是那时,你的身边已有陆文航在陪伴,看着已成定局的情感归宿,一时间,我绝望了,亦退却了。”
事情的真相简直让我痛彻心扉,艰涩地咬紧下唇,我泪眼婆娑地追问道:“所以呢?”
“为此,我彷徨过,挣扎过,亦下定决心说服自己要维持现状,克制着绝对不去打扰你,但是,我却无法隐瞒自己的真心。忆起你之后,不自觉地,我常常会沉思冥想,故然,与尚伊的交流便愈来愈少,尚伊本来就患得患失,在知晓我恢复记忆之后,由于惊慌我会因此而责怪于她,并冷落于她,所以,在极度忧心之下,她…便不慎小产了。”
边言叙着,韩子湛边伸出手指,轻轻地为我拭去脸颊上的泪迹:“我并非无过的圣人,因此,我不会伪装着快乐,亦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在皇宫之内忍受煎熬,也许我亦是自私无情之人,此生此世,唯有辜负了尚伊对我的深情厚意。”
蹙紧了眉宇,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
“你没有猜错,我想要带你离开宫廷,和我在一起!”韩子湛切切地望着我,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渴求。
闻言,我极为震动,亦极为欣慰,不过须臾,理智便占据了主导:“韩子湛,此举万万不可!如此自私伤人之举,我根本无能接受!尚伊甫才小产,情感脆弱,身心疲惫,若是再被你无情地舍弃,必定会生不如死。夫妻相处,需要相互包容,方能琴瑟合鸣,我想尚伊她正是因为恋你至深,才会对你有所隐瞒,但是,即便她有错在先,你亦不能因此而休弃她!”
“为己私欲,无端休妻,是否在你的眼中,我已经变得很是不堪!?”韩子湛苦笑着询道。
我摇头否定道:“并非如此,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是,于平俗之世,牵绊众多,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任『性』而为,我着实做不到,做不到将愉悦和享乐建立在他人的苦痛之上。”
“那么,你便任由自己苦痛和伤怀?”
“我虽然平凡,但是却明白一个道理,人生在世,先是求得心安,其次,才是惬意自得地生活。”
“为何,你总是如此地善良,又如此地令我心疼!?”韩子湛的指腹柔柔地拂过我的耳鬓,怜惜地反问道:“裳儿,你可晓然,人的生命甚是短暂,一个人若是在有生之年,总是舍己顾他,无端地放弃自己的梦想和追求,那么,待他猝然老去,且概论一生所得之时,他的人生岂不充满了遗憾和茫然?现今,你让我为了责任和道德,从而漠离你、割舍你、冷淡你,其实如此所为,我并不心安,亦并不幸福,我只知道,没有了你在我的身边,生命便仿如一口枯井,杂草横生,了无生趣。没有了做梦的权利,裳儿,你可曾感到过快乐?”
我抽噎一下,良久都无能应答。
见状,韩子湛微叹一声,缓缓地将我揽纳入怀,声线温柔:“裳儿,我虽然孤寂寡言,但是却一直期盼着,你能够成就我生命中的一段奢侈,故而,你先不要这般迅捷地回绝于我,待回到萝旖宫后,你再好好地思虑一番,如此可好?”
我埋首在他的怀中,嗅闻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冰雪气息,心『乱』如麻,脑海中亦是苍然『迷』沌一片。
“裳儿,其实此时,我很是忐忑不安,因为事去经年,我已经不能再肯定你的心意若何,陆文航待你,亦是一往情深,况且,你与他之间还有婚约限制。也许是我轻慢欠虑,在见你不甘不愿入宫之后,一直思虑着陆文航会救你出宫,但是,眼睁睁地观你日益憔悴,日益瘦弱,日益苍白,他却似人间蒸发了般销声匿迹,无动于衷。我候等多日,心急难耐,恰时于御花园内再次见你,遂沉不住气,向你道出了我的内心所想,不过,如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归宿,或者,你已经不再认同和恋慕于我,我是…绝对不会勉强你接纳我的。”
“其实,我与陆文航的关系,并非如你所想。”感觉到韩子湛的低落和失意,我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定定地回望着他,且起语澄清道。
闻言,韩子湛的脸『色』舒展开来,霎时间,其眼眸中的光彩熠熠:“后宫内院,若是无有今上的谕旨,我等不得随意入内,半月之后,乃太后之千秋寿诞,彼夜,今上会宴请一干朝臣及家眷,故而规矩松宽,行动得缓。若是你思虑清透,那日亥时初刻,我会于此地待你回复。”
我正欲颔首示意,这时,却从右前方的假山曲折处传来一句清晰的跪地请安声:“贵妃娘娘万安!”
不由得顺着声音向其发源地望去,只见秦贵妃一行人姿态闲适,悠悠地穿越过重叠堆砌的瘦石盆景,步伐虽然散缓,但是距离我与韩子湛的方位却愈来愈近。
众星捧月之中的秦贵妃仪态雍容,姿容华贵,凤眸顾盼有神,其视线不经意地向前方投来,遂与我的遥遥相接,霎时间,她的身姿微微停顿了一下,但是其步姿却未作停留,依旧按照原节奏继续行进,只是其注意力已然集中在了我右侧的韩子湛身上。
韩子湛掩饰下面上的所有情绪,走前一步,不落痕迹地平静施礼:“贵妃娘娘!”
秦贵妃先是审视了韩子湛片刻,复又将研究『性』的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只不过其面容上一贯的娴静柔『色』已经宛然全逝,惊异般地幻变成了凌厉的刀光剑影:“你一介平民,出身寒微,只因貌美绝世而备受皇上爱宠,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感恩,依仗着皇上给你的特权而肆意妄为,青天白日之内,居然都敢张狂地和别的男子卿卿我我,相互勾搭。秦乐师,你可否知晓,适才,皇上已经直接下旨将你封为了正三品的宸妃,然而,晋升典礼还未择日举行,你便做出了如此败坏宫闱的丑事,要知道,妃嫔私通之罪,可…当诛九族!”
言毕,她优雅地略略错身,笑着问询身后的来人道:“臣妾所言可否属实,皇上!?”
其话音甫落,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便紧接着跟了出来,只见皇帝脸『色』铁青,步步『逼』近我,话语举止中酝酿了浓浓的恨意:“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秦羽裳!”
我震动愕然,一时无了主意,遂转向身旁的韩子湛求救,然而,于瞬刻间,御花园内的花木菊饰便尽数消逝,渐渐地演变成了萝旖宫的内室景象,无有其他陈设,唯有暖床前的幔帐随风摇曳,似血般触目惊心——
皇帝阴沉地望着我,一个箭步便牢牢地捉住了我的手臂,并一举将我拦腰抱起,毫不迟疑地往床前走去,顿时,我恐惧骇然,无限的绝望,遂极力挣扎着叫嚷道:“不要!有谁能来救我!?”
……
一着急,我便睁开双眼,攸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浑身上下已是冷汗敛敛,待惊魂甫定,才意识到原来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罢了,不过回忆起适才梦境中的场景,不禁有些怔忪呆滞,莫名地为白日里秦贵妃凝睇韩子湛的不舍眼神所慑,于不安和耗神之下,竟然做就了如此的一场噩梦,复再思畴一番,遂觉得自己有些无奈和可笑。
第42章 故人旧事()
声音并非蕊欣的,闻之,我不禁赫然一震,遂迎着微弱的烛燎光泽,模糊辨认,方才发现内室中央的圆几前竟然端坐着一抹纤瘦的身姿。
那身影依稀熟悉,此刻却透着高高在上的漠离,只见她此刻安之若素地拈着一枚茶盏,正细细地品缀着杯中的茶水。
我用寝衣的袖端试了试眼角,蹙眉疑『惑』地探询道:“公主殿下!?”
闻言,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定定地回望着我。
待看清她的脸,我顿时睁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醒悟过来,遂急忙趿鞋下床,速行几步恭迎道:“贵妃娘娘!?”
她即刻从椅凳上起身,虚扶我一把,示意我不必多礼,而后则握紧我的双手,搀拉着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我不禁有些怔愣,不解究竟其意若何。
她出神地审视着我,眼眶内渐渐氤氲起了雾状的泪水:“你应该还在责怪我吧!?白日里,无论如何我都不肯认你!?”
我恍然大悟,欣喜地回握她的双手,不确定喃问:“雅卿!?”
她重重地颔首,眼眸中的泪花闪烁:“小姐,我是雅卿!”
闻听到她肯定的答复,我的泪瞬刻便落了下来:“雅卿,真的是你?”
“是我,小姐!”
“你…还活着,真好!”泪水缓缓滑行入唇角,渗入味觉,却丝毫感觉不到苦涩,我只是紧紧地回握着她的双手,定定地凝望着她,心中的欣喜无以言表:“雅卿,你可否知晓,此时此刻,我有多么地感激上苍,感激上苍竟能给我如斯的恩典,让你还活着!”
“我亦是,小姐!”她虽然落着泪,唇角却扬起了一丝由衷而发的欣慰笑意。
欢喜过后,我突然意识到她对我称呼中的不妥之处,遂急言道:“现下,你乃皇上爱重的贵妃,身份高贵,而我却只是官职低下的乐师,所以,雅卿,请不要再唤我为‘小姐’,我…实在无能承受。”
雅卿的神『色』坦诚,眼神澄澈:“小姐,你我之间,何必还要计较这些虚礼,似往日般随意即好。白日里,碍于宫廷的眼线不肯认你,遂忧心你会因此而责怪于我,故而待到晚上,便急切地换上宫娥的服饰连夜赶来,就是特意来向你致歉,并求你谅解于我。”
经她提点,我方才注意到,她此时穿就的竟然是普通宫娥的衣衫,思及宫廷内的算计和陷害,不由得心酸不已:“你让我不要见外,然而,奈何你却多心了呢?白日里,你不肯认我,必定是有你的苦处,虽然我入宫时间不长,但是却深深地通晓宫廷生活的艰辛,但凡宫人,每日经历,皆如履薄冰,必须小心慎微,方能安然长存,何况,你还身居贵妃之位,几载来又备受皇帝爱宠,日子久了,自然会有他人对你心生怨妒,从而费尽心机来针对于你,此种境况,倘若你思虑不周,堪能于宫廷之内存生!?如斯道理,我俱明晰,为何还会责怪于你?你应该了然,能够再见到你,我已是无尽欢喜!”
她缓缓地抽出手,拈帕拭泪:“此下,亦唯有小姐能了解我!”
我心疼地望着她,千言万语皆难以诉说,思及一事,遂忍不住询道:“雅卿,你…怎会入了宫,又成了皇帝的妃子?”
她展了展眉,清咳一声,但是嗓音却依旧浊哑:“那夜,明汝山上遍布追兵,何况我又心存死念,刻意往追兵密集的方向跑去,故然,我算定自己必然逃脱不掉谕王的追捕,但是却蒙上天顾眷,在引开追兵之际,恰巧落入了猎户所挖设的捕兽陷阱之内,遂遭受重伤,陷入了深度昏『迷』,待再次醒来,自己已置身于一位好心的猎户家。后来,经救我的猎户大哥所言,在他救我之时,我已在陷阱内困『迷』了七日,亦就是这七日,谕王遍山搜索无望,便撤了兵,我亦就因此而逃过一劫。”
听其叙述自己的逃生过往,我既是庆幸,又是感动,遂心酸难耐地『插』话道:“后来呢?”
她不在意笑笑,以示自己已经忘却了那段沉痛的经历:“藏心阁的一场大火,随风而引,绵延开来,一燃多日,遂将陈府的所有一切焚烧成尘,待大火之平息后,不知为何,谕王竟向皇上谎称道你我已与大火同焚于藏心阁内,皇上听闻,不再计较,我这才完全摆脱了生存危机。因为手无所长,不忍心连累救我的猎户大哥,待伤势好转之后,我便到京城的一家当铺内去典当外衫和发簪珠翠置银,不成想那当铺执事乃吝啬坏心之人,见我孤怜,刻意压价,彼时,当铺之内还有一位年轻的公子,可能是见我凄悲无助,遂示意其侍从出高价买下了外衫和发簪珠翠。话转回来,其实那外衫和发簪珠翠,还是小姐你的。”
我先是『迷』茫,而后恍然大悟:“那夜…为了救我,你特意与我调换的那件外衫和发簪珠翠?”
她轻轻颔首,沉思于追忆的脸上逐渐溢出一丝绯红之『色』:“正是因为你的外衫和发簪珠翠,我…遇到了自己此生的归宿。”
我渐渐理清思理:“买你外衫和发簪珠翠的年轻公子,莫不是当今皇上!?”
“起初,我并不知晓那位年轻公子的真实身份,而他亦未曾多言相告,只是自当铺遭遇之后,他便常常到猎户大哥的家里来寻我,总是默默地资助我并关心我,也许…是日久生情,在不知不觉之中,我…渐渐喜欢上了他。后来,每次他来,我总会欢欣无比,但是愉悦之下,又会极其不安,因为看他的穿着气度,超脱清朗,与众不同,毋庸置疑,其必定出自于富贵之家,而我,仅仅是平凡的农家女子,论姿貌出身,是无论如何都配不起他的。此外,我还惶恐他一如别的纨绔子弟般,因为被规矩束缚久了,故而一心去追求开脱和自由,待我好不为其他,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一段『露』水情缘罢了。不过,他乃聪慧细心之人,不经我提点,未几,便察觉出了我的心思和不对劲,所以,在再一次来访之时,他便对我直言了其真实身份,并承诺不日内便会遣人来接我入宫,而且还允诺我最高的际遇和名分。”
她的神『色』旖旎,双眸内焕发着无尽的光彩,可见她的幸福和满足之情,见状,我不禁为她感到欣慰:“你快乐便好!”
闻之,她渐渐敛住笑意,眉宇中的忧『色』渐聚:“我慕眷皇上,并倾我所有全心全意地待他,然而,皇上却毕竟是君王,其天子的身份注定了其不能为我一人所独有。后宫嫔妃众多,个个才貌俱佳,而我却无所特长,无缘无故地备受皇上的爱宠,虽然欢喜,但是却忧心当『色』衰爱驰之时,自己亦会变成冷宫之内煎熬度日的怨『妇』。”
我温声安慰道:“雅卿,你多心了!今上虽然高高在上,但是,其亦有常人的心态,后宫妃嫔虽多,然而却大都华而不实,个个皆用尽手段,肆意争宠,今上于宫廷内长大,自幼便见惯了如斯的是是非非,早就对其心生厌倦,避之而唯恐不及。但是只有你,没有怨言,没有猜测,没有算计,只为心内那份真挚的爱恋之情,无所计较地全心全意待他,今上乃睿智明细之人,深通于此,所以才格外看重于你。我想于今上而言,你不仅是动人心弦的,独一无二的,而且还是无人可以逾越的!再者,道句不中听的话,撇去皇上对你的重视不言,你还尚有皇三子的护顾和维系,现下你之地位稳若金汤,何须还要忧心那飘渺不靠之事呢!?”
“小姐所言甚是!”她的容『色』渐渐缓展,良久,才浑若无意地解释道:“皇上近来国事繁忙,方才无暇顾及到后宫杂事,我以贵妃之尊,备受皇上爱重,尚且还不体恤他的辛劳费思,居然还会因为他一连数日皆未曾到贞雅宫来看望我和铄儿而生就无端哀怨,思来思去,真是罪过,亦让小姐你见笑了!”
“雅卿,你何须如此客套呢!”我急忙应和。
她略略垂首,淡淡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仰头迟疑地询道:“小姐,你进了宫,那…韩子湛…他怎么办?”
我生生地一怔,话语哽于喉间,咯得心房刺痛。
她见我脸上现出凝『色』,眸芒遂变得有些复杂:“是不是…因为皇上的缘故?皇上…他亦喜欢上你,所以,就直直地拆散了你和韩子湛?”
我领悟到她的迟疑和不安,平静地陈述道:“你且放心,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成为皇帝的妃嫔的,何况,今上并不喜欢我,因为他早就知晓了我乃陈沅江之女的身份,所以才执意地困我于宫廷,以此来牵制于陈明峻。”
“陈明峻?”她先是不解地反问呢喃,未几,其神『色』攸地一正,遂惊喜地反问道:“你说…陈少爷!?陈少爷…他居然亦还活着!?如若…陈少爷还活着,那么,他现下该处于何地?”
“此次的丁零来使,若是我判断不错的话,也许便乃陈明峻本人。”
“竟然…还有此等奇事?”她的表情极为惊讶,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我颔首以对:“不过现下,我还不太肯定,因为皇帝在我身边安排了太多的线人,行止和自由受锢,所以,我根本无有机会去证实此事。”
闻言,她深深叹息,眼眶内又渐渐朦胧上了一层雾痕:“倘若陈将军不是谋逆罪名,倘若静柔公主对我的芥蒂不那么深重,我想…我还可以为小姐尽一些绵薄之力,但是刻下,静柔公主已在宫闱周遭布满了眼线,正极力搜罗着我的错处和不是,稍有不慎,我便会陷于设计,万劫不复。虽然于生死欲念,我早已置之度外,然而,现今却与彼时不为不同,铄儿他还尚在襁褓,体质孱弱,唯待我的尽心护顾和照看才行,故而,我委实帮不了小姐太多,还望请小姐能够谅解。”
“雅卿,你万千无须如斯自责,你之现状,我皆了然于心,所以,我又何尝会为已私心而责怪于你呢?皇帝之心深奥不测,其留我『性』命,定有其打算和计划,我之处境,尴尬微妙,以防将来被我牵连,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承认你与我的关系为好。”
“小姐……”她深深蹙眉,欲接话反对。
我急忙打断了她的话语:“雅卿,在此事上,你万千要依我所言而行,我无所牵挂,凡事皆肆意而为,但是你却不同,三皇子尚且年幼,还离不得你。再者,你已为我做出太多,于此,我心感甚,若是又次连累你受苦遭难,我…怎堪承受?”
她泪眼婆娑,有些发怔,见状,我强自莞尔一笑,握紧了她的双手,示以安慰,因为不忍心她为难伤怀,遂转移了话题:“为何静柔公主对你的敌意会有如此之深?”
“此事言来,倒有一番缘故。”顿了顿,她陈述道:“六载前,陈氏族人突遭变故,我有幸而逃离死境,且遭遇皇上,并入宫为妃。自安定下来之后,我便多次遣人暗地里寻你,然而,每次线人皆无功而返,虽然,我一直为你的安危忧心重重,但是却因为陈氏的谋逆罪名,又不敢明目地依仗皇上去寻你,几载下来,都是关于你杳无音讯的消息回报,长此已久,我的心情则一日比一日濒临绝望,于是便在恼怒之下,游说皇上做了一件狠事。”
“狠事?”我不解地反问。
“我猜测,也许你已经落入了谕王之手,故此,谕王才向皇上谎报道你已经与大火同焚于藏心阁内,所以,于愤怒之下,我便借着谕王骄横起兵的声势,游说皇上将谕王流放不杀的罪名改作了斩立决。”
吸了口气,眼眶微微酸涩:“雅卿,你如此待我,我……”
“我本想着谕王一死,你便会逃离其控制束缚,得以自由,但是,我却失算了,因为谕王死后,我还是无法查询到你的形迹,反而却为谕王之事而被静柔公主所记恨埋怨。”
“谕王依功自傲,已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其实无须你游说,我想皇帝亦有除其之心,静柔公主应该通晓其理才是,奈何还会因此而责怪于你?”
“当年,太后并不受先帝所宠,故而生活清苦寂寥,很不如人意,静柔公主虽然贵为金枝玉叶,亦因彼时母妃之故而遭受宫人冷落,谕王乃先帝幼弟,离京去往封地甚晚,其虽非善人,却反常地对其多番照顾,为此,静柔公主记念于心,十分敬重于他,故而,在谕王起兵被捕后,她多次拜求皇上能够饶其『性』命,而我,则与其意见相驳,一直坚持让皇上除掉谕王。后来,谕王终于被杀,未如其愿,便因此而恨我入骨。”
“如此,雅卿,你…受委屈了。”
“不提如此不快之事了,还是说说小姐你吧!尚记得,韩子湛在归朝之初,皇上曾欲将静柔公主婚配于他,而他却为自己的妻子而严词力拒,坚决不允,听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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