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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桃花鼓-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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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包厢内张姓官员点头赞叹着:“好,果然好。”刚才那个女子是顺着绸子从上落到下的,而桃娘没有借助任何东西,直接从上落了下来,动作还那么轻盈,不仅可以从上往下跃,也可以从下往上跃,真的像会飞一样。
一旁的世家子弟笑道:“接着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笛声戛然而止,琴的声音铮铮响起,七弦泠泠;紧接着瑟的声音相随相伴,仿佛在云层里追逐。桃娘勾唇淡淡一笑,眉眼挑起,几乎能勾人心魄。身体也随着琴瑟的声音腾空而起,在树桩上飞旋。
琴的声音厚重,瑟的声音清亮,犹如一男一女,相伴而歌。而桃娘的动作,先是缓缓地来回舞着,时而折腰,时而回旋,身体柔软得仿佛怎样都能舞动。引得看的人一阵阵惊呼。
随着琴瑟的声音越来越快,桃娘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在灯烛的照映下,身子和影子相互追逐着,众人的呼吸也屏住了,看着桃娘的身影在烛影间幻化。
桃娘的身形动作太快了,众人都不敢眨眼,桃娘在树间来回翻跃的身影让人眼花缭乱,只看见两个鲜红的身影相互追逐,分不清是桃娘和桃娘的影子,还是桃娘前后身影的幻化,只是看着像两只轻盈的燕子,在树间翻飞。
张姓官员站了起来,眼睛盯着桃娘一眨不敢眨。低声呓语着:“我可算明白,这舞为什么叫双燕舞了。我还想着,一个人,怎么演两只燕子。原来这一个人真能变成两只燕子啊。”
琴瑟声音渐渐缓了下去,树上的两只燕子也迷离起来,一只燕子没有了,只剩下另一只,桃娘的动作缓慢起来,仿佛失偶的孤燕,茕茕独立。桃娘的身体仿佛有魔力,所有的感情都浓浓地盈在舞里。让看的人心里都扯疼。如果说刚才的双燕,让人惊艳于她的舞技,那么快,那么缭乱,而现在的孤燕,才让人沉浸在那份离愁中,随着她的动作,悲凉落寞。舞里面最难表现的那个“情”字,被桃娘刻画得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四周像被湮没了一般寂静,忽然就雷鸣瓦釜地爆发了掌声和喝彩声。
桃娘淡淡地笑了,把所有看的人一个一个扫了一眼。然后轻轻落到台子后面,走了出去。
张姓官员瞠目结舌,直摇头:“要不是亲眼看见,真不敢相信。能有这样的舞技,跳到人心里头了。不像看她跳舞,倒像自己心里所有的难为事,都让她勾了起来似的难受。”
一旁的世家子弟略微有些惊讶地说道:“咦,今天怎么没写字?往常桃娘会边跳边在白帛上写字的。”
桃娘回到了屋里,青青紧跟了上来,还没走到门口,桃娘已经一个甩门,紧紧关上了。青青只好站在了屋外,心里说不上的滋味,低声对着屋里说道:“姑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过,不过”青青支吾着,“月娘刚才让我转告你,那人让你别再磨蹭,否则”
话没说完,桃娘在屋里冷声说道:“知道了。”她不想听。否则能怎样,除了杀人就是杀人,还能怎样?
桃娘从枕头下,拿了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出来,别到了中衣的腰带上。宽大的外袍遮着,也看不出。桃娘理了理妆容,方才的一支舞,又折腾半晌,离三更越来越近了。记得第一次进花月坊,就是半夜三更
【花月了无声】正文
数年前,也是三更,花月坊里还热闹的很。花月坊属教坊管辖,虽不是什么清高的地方,也比一般的娼门门庭高贵得多。红姑是花月坊日常事务的总管,正在前堂张罗吩咐着,忽然一个下人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皱了皱眉,向后院走去。他吐亚血。
前几天教坊的周大人就说会有几个新来的,早不来晚不来,正忙着来了。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货色。
红姑扭着身子来到了后院,歪歪斜斜地站着十来个人,像霜打了似的,红姑扫了一眼,看背影,有几个还不错的。红姑走进了后院的一间房子,命人掌了灯,扭身坐在了木椅上吩咐道:“挨个拉进来,我看看都能干什么。”
红姑剔着指甲,第一个被拉了进来,头发散乱,目光躲闪,看着原来也是个下人,红姑勾了勾唇:“叫什么?”
半晌,那人开了口:“若素。”
“原来做什么的?”红姑看她长得普普通通,没了兴致。
“服,服侍大小姐的,端茶倒水。”若素有些结巴。
“会什么?琴,棋,书,画?”红姑说一样,若素都怯怯地摇摇头。红姑没了耐性,这个鬼样子,又是个赔钱货,红姑不耐地问道:“破了身子吗?”
若素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摇头。红姑的眉头舒了舒,也就这一样还有点价值,初夜能讨个赏。红姑手一挥:“去下三堂吧。”下三堂是娼门,做些皮肉生意。这丫头养个两三个月,退退脸上的晦气,做那生意不错。
下人把懵懂的若素带出去,又带了个进来。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一双眼睛不甘里又有着愤怒,见了红姑冷冷瞪着,一声不吭。
这样的,红姑见多了,抬眸迎上她的眼睛,问道:“叫什么?”
那女子没有吭声,继续对峙着。红姑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模样生的真不错,虽说额上有些伤,但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红姑淡淡笑道:“是个小姐?”
依旧没有应答,红姑坐了回去看着她说道:“来我这的,大家小姐有,小家碧玉有。我不管以前是谁,到了我这,都是花月坊的姑娘。第一件事,是要学规矩。”
说着一抬手:“把外头那几个都拉过来看着,学学什么叫规矩。”下人把其她人推推搡搡扯了过来,红姑眸子一冷,吩咐道:“开始吧。”
一个二十多岁,短衣襟的男人走了过来,冲着方才倔强的女子的腿一脚踹过去,女子支应不住,跪在了地上。男人拿起手里的竹板,冲着女子的脸左右开工,五六下下去,女子嘴里的血漫了出来。
外头一个女子声音哆嗦着低声喊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她叫何之兰。”
第一百零二章 傲骨逢霜染()
何之兰一扭头冲那女子瞪眼道:“要你说?呸,软骨头。”
红姑笑了笑:“看来你骨头硬?很好,我最喜欢骨头硬的。”转身对拿着竹板的男人说道,“正好,用来训练这些人的二十八招也好久没用了。给这个硬骨头试试,看看能熬到第几招。”抬头冲其她人笑道,“都看着点,还有骨头硬的,一起试试。”说着扫了一眼其她人,除了一个病歪歪靠着身边人的女子,其她人都低下了头。
红姑看了眼何之兰,对那男人说道:“挨个试吧,还等什么?”
那男人出了门,过了一会回来,手里拿了条蘸了盐水的鞭子,冲着何之兰抽了过去。何之兰疼得跌在了地上,皮鞭每抽上一次,都疼得一哆嗦。衣服很快被抽得破烂得一缕一缕,血浸了出来。随着何之兰在地上翻滚,拖出了一道道的血痕。但何之兰始终不肯哼一声,把嘴里咬出了一嘴血。
旁边看着的人脸色惨白,有一个已经晕了过去。红姑示意男人住了手,冷笑道:“还真挺硬。下一个。”
男人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副夹棍,另一个比他年纪小些的男子进来,冲地上奄奄一息的何之兰泼了一盆冷水,何之兰一个哆嗦,用力瞪着那人。先前的男子爽利地把夹棍套在何之兰的手上,和另一个一起,左右一扯,十指连心,何之兰终于忍不住,“啊——”地大声喊了出来。全身的冷汗像被水洗过一样冒了出来,疼得全身发抖。他台私弟。
何之兰惨烈的声音让看着的人又是一哆嗦,红姑满意地点点头:“才第二招,就嚎出来了?下一个。”
年纪小的男子出去,另个男人把何之兰的上衣扯了下去,露出了血迹斑斑的身子。何之兰羞愤难当,她长这么大,哪曾被男人看过一段胳膊,现在却整个上身裸露出来,一时拼尽了力气想骂,却疼得没一丝力气,最终只是张了张嘴。
不多时,年纪小的男子回来了。手里抱了一只猫。看着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手一松,猫落到了地上,闻着地上的血腥味,冲何之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何之兰拼尽全身力气向后缩着。眼睛里全是绝望。
猫伸出舌头舔了舔,继续向何之兰走过去,忽然一个纵身,扑上了何之兰的胸前,开始沿着何之兰上身的血痕舔过去。何之兰用力扭着身子,但毫无作用,她的脸又红又涨,红姑冷笑道:“把她裙子扒了。光舔上面有什么意思?”
看着的女子都开始哆嗦得打摆子,屈辱和疼痛把何之兰彻底击垮了,她看着红姑沙哑地说着:“不要”眼睛里的不驯散去,只剩满眼屈辱的眼泪。
红姑满意地站起来,走到何之兰面前勾起她的下巴,笑得灿烂:“不硬气了?”
何之兰闭着眼睛,含泪点了点头。
“现在后悔了?”红姑冷冷笑了两声。“回头就好。不过为了避免你下回再犯,还是得给你点小惩罚。”吩咐着那男人,“今晚季大人来,把她送过去。季大人就喜欢身上皮开肉绽的。”
转身对外头看着的女人们说道:“哪个还敢骨头硬的,她就是榜样。”说着一挥手,“好了,送过去吧。”
何之兰被那男人驾着出了房门,地上的血痕,泛着狰狞的光。
陆续有女子被扯进了房门,但是没人再敢抗争,被红姑从头到脚仔细看了番后,各自打发到了各自的去处。
何之棠走进房门的时候,红姑的唇角勾了一下。这些女人应该已经在教坊被关了几天,个个形容憔悴,但惟独这个女子,头发一丝没乱,衣服虽然脏,但也是整齐的,身上倒有点大家风范的样子。红姑见的人多,眼睛也毒,看着她笑道:“你也是个小姐?”
何之棠低头说着:“只是个落难的人。不说从前。”
红姑笑笑:“识时务的,才能活的好。”顿了下问道,“你会什么?”
何之棠答着:“认识几个字,也能写,会弹琵琶。”
红姑点点头,吩咐着:“拿把琵琶过来。”
不多时下人把琵琶拿来,红姑对何之棠说道:“随便弹个什么。”
何之棠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把弦挑了挑,轻拢慢捻,续续而弹。琵琶声里是无尽的悲凉和凄苦。红姑边听边点头,一曲罢了,声音也缓和了:“花月坊里,只要有本事,就能做人上人。你这把琵琶,也够你好好活下去了。”
何之棠微微屈了屈膝,看着红姑道:“谢姑娘。”
红姑淡淡扯了个笑:“叫我红姑吧。”说着吩咐下人道,“先把她安顿到宜春堂秀梅的房间。”下人带着何之棠出去,红姑叹了口气,这一晚上,可算有一个能入眼的了。
最后进来了两个,一个畏畏缩缩不敢看她,另一个病怏怏地斜靠着她。红姑也有些乏了,没怎么仔细看,两个都不怎么打眼,便吩咐着:“送到下三堂去吧。”下人把那两个人带出去,红姑打着哈欠出去,这一通折腾,天都快亮了,扭着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过了几天,估摸着新来的都歇息得差不多了,红姑把上三堂新来的姑娘召到一起,细细看了看,还是有几个不错的。何之棠看了看周围,伤愈的何之兰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芸娘,若素,小桃都不见了踪影。倒是瑶台阁的几个舞姬也在上三堂。
红姑坐在最上首的椅子上,喝了口茶,缓缓说着:“这里时常都要来些新人,来一批我就要讲一次。不过,只讲一次,你们细细听着。”
“花月坊,就是你们现在在的这个院子,是朝廷教坊管着的。今天我来和你们说说教坊的规矩。教坊的人多得很,十条街也装不下。教坊分成内教坊,外教坊。内教坊,那是给朝廷用的,掌管着雅乐,朝廷祭祀、庆典、出征那些大阵仗的乐舞是内教坊的事儿,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花月坊归外教坊管,乐令周大人,那是外教坊直接管咱们的,偶尔也会来花月坊看看,你们机灵点,看到周大人,要好好侍奉着。”
“花月坊,分上三堂,和下三堂。上三堂,宜春堂,会春堂,点春堂。下三堂,风月堂,秋月堂,醉月堂。有什么分别?不想做皮肉生意的,去上三堂,只能陪睡觉的,去下三堂。不过谁也不用瞧不上谁,谁也别嫌谁不干净,服侍好官爷,甭管用什么手段,他们愿意买你的春,就有脸面。”
“上三堂的,甭管琴棋书画,得会来一样。当然技多不压身,要是有愿意学的,花月坊里有师傅,也能再去学。花月坊要学的东西多的是,我会派人带着你们一样一样学下去。”
“最要紧的,是学规矩。在花月坊里,技艺可以慢慢学,但规矩要是学差了,等着的就是死路一条。所以都放聪明点。”红姑冷笑道,“想要守着身子做清倌人,先把身上的本事练好了,在姑娘里做个拔尖的,官爷们才能尊重你。”
“给你们举个例子,花月坊五年前有个叫霜莲的,歌唱得好,还会自己写诗填词,名声都传到皇上那里了。皇上宠幸过一次后,教坊也不敢再让别人碰,在城南置了座宅子供着,现在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不过毕竟能见到皇上,那得托几辈子的福气。只要肯用心,做出点名堂,教坊会给你们封“内人”的名号。几年前,花月坊有个跳舞绝佳的梦竹,封了内人,朝廷名册都记录了的,直接给她发俸禄,都不用经过花月坊。还赐了金子做的鱼袋,风光极了。鱼袋那是朝廷命官才有的东西,你们想想内人是什么分量吧。”
红姑说了半晌,啜了口茶:“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先这样吧。以后逐渐说,逐渐教。今天先把名字改了,原来的名字都抹了吧。我看你们也不想让人知道你们原来是谁。”
何之兰改成了冰兰,何之棠改成了采樱,其她的舞姬也纷纷改了名字。
改好名字之后,红姑说道:“东西慢慢学,这几天先学第一个本事。这第一个嘛,说简单,也简单,但说难也难。”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第一个要学的,就是笑。”红姑扫了眼众人,缓缓说着,“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笑嘛,谁不会。”
顿了下,红姑声音有些威严地说道:“不过,你们还真不会。第一,要学会一直笑,哪怕官爷们骂着你婊子,把酒泼到你头上,你也得给我笑,敢支楞着脖子顶嘴的,想想怎么死痛快;第二,要学会怎么笑,不要笑得傻,笑得呆,笑得像个青头鹅。要笑得美,笑得俏,笑得有味道,让官爷看着喜欢。”
红姑说完吩咐着;“让玉娘过来,教教她们怎么笑。”
第一百零三章 含悲忍辱重()
用了七天的时间,在不知道多少次打骂咒怨和哭哭啼啼里,上三堂新来的女子们终于学会了第一个技能,就是笑。何之棠学得容易,何之兰却学得难。在竹板的调教下,最后终于学会了含着眼泪笑得魅惑。
下三堂里,翠娘看着红姑挑剩的这些女子,叹了口气。同在花月坊,下三堂的地位可远远比不上上三堂。
上三堂里,便是当朝的一品大员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叫声“姑娘”,遇到了清倌人,便是想有些非分的念头,也得度量度量。上三堂行走的大多是有身份的人,有了身份便自然要面子,姑娘们也能少受些窝囊气。
下三堂就麻烦了,来的大多是武将,兵油子,来了就直奔主题。不需要诗词歌赋那花花事儿,但是体力太好,常常把姑娘们折腾得几天下不了床。即便有些知书识礼的,到了下三堂也尽做些不斯文的事。
翠娘看着这些女子,心里也有些酸楚。原来都是大户人家好好的女孩儿,不知道得罪了谁,就得受这些非人的待遇。翠娘把这些女子一个个细细看了看,她们都吓得直往后缩,看着她的眼睛里也全是恐惧。得,一定又在红姑那被收拾了过来的。
翠娘问着:“都还没吃饭吧?”说着挥手让下人端来些吃的,让她们先吃着,自己坐在一旁慢慢看。心里也在琢磨着该把谁分到哪个堂子里,做些什么事。下三堂里虽然做皮肉生意,但里面的门道也不少。翠娘看着吃得顾不上形象的一堆女子,忽然注意到一个,虽然衣服又脏又破。头发也散乱着,但模样实在是出挑,即便现在看着病恹恹的,也有些病西施的味道。
翠娘伸手指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原来做什么的?”
小桃半靠着墙,手里的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听到有人问话,勉强睁开了眼,一旁的若素替她答着:“她叫桃宜,原先是服侍大小姐的。”
翠娘点点头,又问道:“得了什么病?”
若素结结巴巴答着:“先前,先前被何公子踹了一脚,郎中来开了药。还没养好,就被关到教坊了。又到了这。”
翠娘眉头一展,不是痨病就行,外伤养养就好了,这是块好料。收拾收拾打磨打磨,能给下三堂撑场子。下三堂已经多少年没出过个像样的姑娘了。翠娘来了兴致:“快去请郎中,给她好好治治。”
过了七八天,小桃养得也好了些,脸上有了红润的光泽,身上用药调理了后,也不咳血了。只是肋下一动还疼得紧,郎中给开了方子,让坚持服个把月,便能好利索了。
翠娘看小桃行走也自如了,便把新来的姑娘召集到了一起,大致介绍了一番教坊,接着说道:“我们在的,是下三堂。下三堂是娼门。做的是皮肉生意。”
话音刚落,聚在一起的女子们已经面红耳赤,微微抖着。翠娘淡淡笑着:“别怕,别一说娼门,就吓得哆嗦。娼门也有娼门的规矩,只要按规矩做,日子过得也不会很辛苦。”
“来下三堂的,武官多,性子直爽。所以在下三堂的好处是不用学那些琴棋书画的劳什子,更自在些。得的赏赐也不比少。但下三堂服侍的,是官爷的身子,那也不是躺下去就完事的,自然有种种妙处,以后会一步步训练你们。”
翠娘顿了顿说道:“今天先给你们改了名字。上三堂是花名,下三堂是月名。”于是小桃改名叫瑶月,芸娘改名叫碧月,若素改名成素月
改名之后,翠娘继续说道:“下三堂要学的第一件本事,是不要逃。”说着看了看四周愕然的女子们,笑了笑道,“有些不明所以的女人,一听说下三堂是做皮肉生意,总要想办法溜走。但你们不想想,下三堂也属于教坊,朝廷开的,能随随便便让你们跑吗?我在花月坊已经十五年了,前后进进出出的女人有几千,没一个跑得掉的。”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讨官爷欢心的方式不同,上三堂和下三堂有什么区别呢?一样没法赎出去,一样得在这里待到老,待到死。对着迎来送往的官爷,进了这个门郎情妾意,出了这个门互不相识。别指望有人真心待你们。所以我觉得没差别。就算上三堂混好了,给个“内人”的名分当当,不也一样卖笑一辈子?都是虚名。下三堂待好了,也能舒服过一辈子。”
翠娘说完,抬手叫了个下人进来:“把宋婆叫来。”转而看着众人说道,“别怕,宋婆来给你们验个身,这里的姑娘没破身的,第一次能卖个好价钱。要是运气好再碰上个重情义的,也没准只跟了他。好了,去吧。”
小桃的手紧紧攥着,看着翠娘问道:“除了皮肉生意,还能做什么?”
翠娘一愣,看着她脸色沉了下来:“你不愿意?”
小桃咬了咬唇,抬眸看着翠娘坚决地说道:“在何家犯事之前,我已经许了人家做妾室。也委身于他,我不能对不起他。”小桃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女子都看向了她。若素是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芸娘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翠娘看着认真的小桃“嗤”了一声,还有这种傻丫头?不禁冷笑道:“下三堂真没什么别的好活儿。端茶倒水用不着你们,也不许你们做这种轻省活儿。你以为你们是谁?罪臣的家眷,做的是官妓,朝廷是惩罚你们,不是让你们享福,所以哪有好活儿?”
说着一挥手,让其她人先过去验身,独独把小桃留下了。这么个好模样,她是真不舍得浪费了。翠娘抬手把小桃的脸抬了起来,又捏了捏身上,对小桃温声说着:“以你的资质,我敢保证,花月坊这么多女子,上三堂我不敢说,调教调教,你在下三堂一定是出头的。日子过得不会差,何必犯傻呢?”他台纵血。
小桃摇了摇头,何家遭遇这场变故,对她来说,就像做了一场梦。当初何之训的一脚把她踹到了疼痛得几乎窒息的深海里,她唯一的一根浮木被人抽走了。
她只觉得四处都是冰冷。等她强挣扎着醒来,曾经的高楼瑶台、纸醉金迷,只成了教坊的四堵围墙。周围的人都成了教坊的玩物,连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成了强颜卖笑的,绝望一次次地几乎把她吞没。她不知道半夜多少次哭醒来,她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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