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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桃花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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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只见霜白袍子的祁正修出手比他更快,像闪电般准确地揽上了小桃的腰,一个旋身,轻轻把小桃抱到了自己的对面。
爆竹在祁正修身后炸得碎屑四处,小桃吓得像失了魂似的,脸色苍白,顾不得看自己,紧紧拉着祁正修的手,上下前后打量看着:“公子,有没有事?”
祁正修摇摇头:“我没事。你呢?”
“没有。”小桃猛地摇着脑袋,还有些心有余悸,“吓死我了。公子转过身来,看看衣服有没有事”
“好了。”祁正修抬手捏了捏小桃的脸,俯身温和地说道:“没什么要紧。”却由于看不见,俯身时恰好撞上了踮脚要看他身后的小桃,小桃便结结实实撞进了祁正修的怀里。
小桃的脸一红,却舍不得从祁正修的怀里出来,祁正修揉了揉小桃的肩把她扶好,也不觉脸上有些泛红,声音温柔:“怎么还是这么毛躁?嗯?”
赵匡义的身上开始泛凉,从手脚,到四肢,到心,他不知道自己两天一夜没睡打马跑到这里来,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情形。金陵的天,比开封还冷。赵匡义忽然有些冻得四肢发僵。路边有卖酒给行人取暖的,赵匡义扔了几块碎银子拿了一瓶灌了进去,才腾地一下从手脚又开始热了起来。可,心还是那么疼。
小桃和祁正修又向前走去,赵匡义没有犹豫,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跟了上去。
祁正修牵着小桃,继续听小桃讲着路边的热闹。走过了朱雀大街,很快到了秦淮河畔,元宵的秦淮河边,更是锣鼓喧天。祁正修和小桃走了很久,才终于远离了人群,到了一处僻静之处,河水在这里很浅,四周悬着几个灯笼,在风里摇曳着。
小桃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是她昨晚用纸连夜折的十几盏河灯,像船的形状,小桃摸出火折子,将河灯点起,对祁公子轻声说道:“公子,这里很安静,可以祭奠,也可以祈福。”说着将点燃的一只河灯放到水里,顺着秦淮的河流,幽幽地漂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地两相别()
祁正修沉沉叹了口气,需要祭奠的人,太多了。两个结义的兄弟,云笙,张彦卿小桃把河灯递给祁正修。扶着他的手将河灯放在水里,缓缓顺着河流漂走。元宵的喧嚣和繁华。与这里是两个世界。这里只有沉默,静寂,哀思……
赵匡义站在不远处,看着小桃和祁正修,中间不过是隔了一片空地,几丛枯树,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赵匡义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是那些人的死亡,是他、是周军造成的。
此刻,赵匡义才觉得在他和小桃中间,不只隔了一片空地,不只隔了两个国家,还隔了许许多多看不见的东西。她和祁正修,才有着共同的爱恨,共同的情仇。这是多少挂念、多少心思都抵消不了的。
赵匡义有些怅然,心也被扯得一丝丝疼痛起来。他攥了攥拳。
小桃和祁正修将河灯逐个放到秦淮河里。祁正修霜白的袍子,清峻的轮廓。和着天上一轮明月,成了小桃多少年都抹不去的记忆。
直到所有的河灯都放完了,小桃才低低地说道:“公子,这里冷,你穿得少,我们回去吧。”
“好。”祁正修站了起来,小桃顿了一下,伸手牵住了祁正修的手,他的手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凉,小桃微微用力揉搓了起来。祁正修的心一动,反手牵上了小桃,揽着她一起并肩走去。
赵匡义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也跟着一扯一扯地揪疼。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却也有些释然。起码。他知道她过得还好。虽然和自己原想的结果不同,但只要她好,他就可以安心。
赵匡义转身走了出去,守在不远处的侍从看他出来问道:“少将,接着去哪里?”
赵匡义疲累地抬了抬手:“回去吧。”
“啊?”侍从一愣,拼了死劲跑到金陵。竟然什么都没做就回去?他搞不懂赵匡义想什么,但也只有听命的权力。
一轮圆月仍旧悬在空中,赵匡义偷偷潜出了城,踏着月色向楚州的方向赶去,直把金陵的烟火、爆竹、人声、笑语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祁正修和小桃沿着秦淮河边走着,很快便到了祁正修的别院门口。小桃轻轻说着:“公子,到了。”手却不肯松开,仍紧紧牵着祁正修的手。
祁正修怔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不早了,我让下人送你回去。”
祁正修的身上好像有股吸力般,每次都让小桃舍不得离开,可终究也要回去。小桃的声音有些落寞,应了一声:“嗯。”说着挪了挪步子,准备转身。
祁正修听着小桃的脚步,忍不住一伸手,把她紧紧揽进了怀里,小桃的心砰砰跳得很快,祁正修的气息让她抗拒不了,不觉抬起了头,却迎上了祁正修俯身而下的唇,瞬间便点燃了所有隐忍的情愫。祁正修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得让小桃有种被捧做珍宝的错觉。小桃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随着祁正修的动作顺承辗转,唇齿纠缠之间,早已忘了自己。
祁正修的手紧紧揽上了小桃的腰,小桃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也有些发烫,随即伸手拥上了祁正修的背,她可以给他,她愿意给他。
祁正修的身子僵了一下,动作缓了下来,微风一吹,刚才情不自禁的冲动黯了下去。祁正修松开了揽着小桃的手,揉了揉她的肩,声音轻柔:“不早了。”又补了一句,“回去想想谜底,想到了告诉我。”
小桃本来听到“不早了”心里有些黯然,却又被后面一句点的心里有些憧憬,想到了谜底便有礼物收呢,不觉抿唇笑道:“好。”
回到了花月坊,小桃还在喋喋不休着谜面,却也没个头绪。其她的姑娘也陆陆续续走百病回来了,七嘴八舌聊着街上好玩的,好看的。小桃却没心思参与讨论,还在想着谜底,要是大小姐在就好了,她那么有学问,一定知道是什么。
小桃看了看廊子对面,大小姐屋里黑着,不知道去了哪里。算了,即便大小姐在,她还哪有脸去和大小姐问东问西。小桃默默地躺在了床上继续琢磨着。
第二天一早,小桃才刚起来,却迎上了抱着琵琶回来的何之棠,看样子何之棠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披着水红的夹层斗篷,里面一件厚厚的荷色襦裙,全身都渗着凉气。小桃忙微微屈膝给何之棠行了礼,心里却有些忐忑。自从上次在祁公子家碰面后,她和大小姐也没有机会再迎在一起,大小姐一定恼死她了吧。想到这里,小桃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何之棠看了看小桃,微微笑道:“我早说过了,不用多礼。”说着从袖里摸出一个金锞子塞给小桃:“昨天得的赏,送你一个,好歹也是过节,讨个好兆头。”说完冲小桃点点头,向自己屋里继续走去。讨沟叨圾。
小桃手里拿着金锞子,愣在了那里。大小姐没有生自己的气?一时激动,欣喜,全涌了上来,小桃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了。真准备捏捏自己的脸看是不是做梦,被迎面来的下人撞了一下,小桃定睛一看,跟在大小姐身后的,还有几个下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红姑在最后乐得合不上嘴:“早说了,采樱才是这花月坊的台柱子,瞧瞧这赏赐真是多少年都没见过的。”
小桃侧身站在了一边,不觉有些好奇,昨夜大小姐是出去走春了吗?看来去的是个大户人家,赏赐这么多,那金锞子也不算什么了。不过也不足奇,大小姐的琵琶弹得那么好,早晚都是这里的红牌姑娘。
想到琵琶,小桃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昨晚那个谜面,“七弦妙音”难道是琴?凤求凰,司马相如弹的《凤求凰》就是琴曲,嵇康的《广陵散》也是琴曲,“空城”,诸葛亮的“空城计”也是抚琴,哎呀,自己笨了,这么简单也没想到。
小桃忙蹦跳着跑下楼,去兑牌处领了去祁公子别院的牌子。本来姑娘出去是要官爷出帖子的,但是小桃的春月被祁大人买了是人尽皆知的事,再加上这几天祁正修府里的下人每天都带着帖子来请小桃,所以也没有细究,便派了两个花月坊的下人把小桃送到了祁正修的别院。
小桃跑进了别院,心里雀跃着,公子,我猜到了,是琴。前厅没人,后院没人,小桃跑到书房,一个下人正在打扫着房间。小桃笑着问道:“祁公子呢?”
下人抬头看了看小桃,正要回答,屋外走进来了别院的管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里的人都叫他“泉叔”。看到小桃拱了拱手道:“桃姑娘。”
小桃这几天总来,别院的人也都与她相识了。小桃转身笑道:“泉叔,公子呢?”
泉叔的眉梢沉了沉,看着小桃道:“公子走了。”
走了?小桃没有反应过来:“去哪了?”
泉叔答着:“公子不是被皇上封了洪州防御史吗,自然是去洪州上任了。今天一早天没亮就走了。”
好像一记闷雷敲过了小桃的心,怎么就这么突然走了,为什么也没有一句半句的交代?小桃的心麻了一下,接着狠狠疼了起来。
泉叔把书桌上的盒子拿起来,递给了小桃:“公子吩咐,把这个给姑娘。别再丢了。”
小桃木然地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一朵白玉桃,玉是好玉,白皙莹润,只是雕工不怎么样,磕磕绊绊,大致有个桃花的线条。
泉叔插了一句:“姑娘可别嫌这块玉雕工不好,这是公子亲手雕的。我来来回回路过看着,公子雕了好几天呢。”
小桃的心揪了起来,她无法想象看不见的祁公子,是怎么摸索着一刀刀雕出了这么朵桃花?这是祁公子送的第三块玉,没有前两块的细致,却像一记锉刀,细细剜得小桃心疼。
第一块玉,是他的无心之礼,第二块,是他的补偿之意,惟独这一块,他用了心。
泉叔又说道:“公子还说,姑娘若是有了好的去处去便是,不用顾忌公子。”
小桃的心一颤,是让她忘了他?这是要告别,才送了这么用心的礼物?小桃把玉桃攥在了手里,心疼得喘息不上。半晌才说出一句话:“陈大人和徐大人知道吗?”
泉叔点点头:“知道,公子带着人马走的,二位大人一早来送。”
小桃的眼泪,此时才像醒过神来,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他对谁,都比对自己慷慨。他舍不得对自己动心,舍不得对自己用情,甚至连个告别,都舍不得给她。祁正修,你怎么这么小气?还是你的心太凉,凉到放不下一个炽热的我?
小桃把玉桃收进了袖里,跌跌撞撞,不知道怎么回的花月坊。整个金陵,都没了颜色。昨夜的元宵,还是情到深处,你侬我侬,他会不让自己受伤,他会一起放河灯,他会执子之手,他会情不自禁,可转眼,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夺军生两意()
小桃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花月坊,正月才刚过了半个月,本以为可以陪着祁公子一个月,谁知道又是妄想。小桃躲在屋里,像生了场大病。心痛到每呼吸一口,都揪得心肝脾肺肾都疼。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太难熬。小桃的脑子里每天都是祁正修的身影,祁正修的眉眼,像片段一样,不厌其烦地在她眼前反复地现着。而每一次的浮现,都让她的心跟着扯痛。相思最苦,她算是尝到。
正月是花月坊的姑娘争奇斗艳的好时节。因为正月里宴会多,官爷们常来点几个姑娘走春,也有直接在花月坊做东请客的,所以红姑卯足了劲,想了各种的法子在正月赚银子。
譬如“行云流水”,花月坊在一楼前堂辟了一条水渠,水流环绕过一楼的每个房间,在水流上放置一个轻薄的荷叶盘,上面放着几个姑娘的名牌,随着乐声,荷叶盘流到哪个房间门口。哪个房间里的官爷就可以随机挑选一个姑娘,或是才艺。或是陪酒。
这个法子新鲜有趣,不少朝廷里的达官显贵都不免放下架子,也来凑这个热闹。每次荷叶盘出来的方向都是随机,而且流到哪里也是随机,每个人都想试试自己的运气。一时一楼的房间每晚一百两银子都大有人挥金如土,提前几天就定了下来。
红姑的眉眼都舒展了开来,但姑娘们却个个惶恐。显贵来得越多,越让她们心惊胆战。虽说有身份地位的人讲究个脸面,不会对清倌人们用强。但红姑却最会看这些人的脸色,若是有达官显贵看上的姑娘,不用客官强求,红姑便把姑娘主动送了过去。至于客官要做什么,红姑自然吩咐姑娘们一切顺从。
有两个模样出挑的舞娘,已经被红姑送到了当朝宰相公子和御史大人的房里。出来后。一个几天都下不了床,另一个原来住在清倌人住的会春堂,那晚之后便搬到了宜春堂,花牌也上了九面花鼓,成了宰相公子热捧的姑娘。
何之兰的酒量如今十分了得,不仅喝多少都神清气爽。而且格外会挑动酒桌的气氛,不论是行酒令还是酒桌上的各色戏耍,都做得有模有样,成了花月坊里数一数二的酒妓。
而何之棠虽然没有参加正月初一的打头春,但弹得一手好琵琶的名声也传了出去。红姑把何之棠的花鼓摆在了最上面正中的位置,最为显眼。有时官爷出的银子多,何之棠也会在前堂奏一曲琵琶。只是无论行云流水,还是别的花式,都不会放何之棠的花牌。红姑留着她还大有用处。
前堂的热闹,似乎都与小桃无关。论舞技,她还没到了能挂出花牌的地步,只能在群舞里走个场,也并不显眼。论喝酒陪客,她更是哪样都不行。红姑碍于祁正修三千两银子包了她的春月,在正月里对小桃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为难她。
正月很快过去了,祁正修赶赴洪州的消息也传到了花月坊。红姑便无法再容忍小桃晃来晃去了。吩咐教导小桃的舞娘雅竹狠狠把小桃训练出来,她可不养吃闲饭的人。
小桃在红姑的紧盯之下,每天从早练到晚,几个月下来,舞技有了不小的提高。只是想在花月坊里出头,还是不够。雅竹开始训练小桃的一些技巧,比如腾高跃低的一些舞技。把台子从矮到高逐步搭起来,让小桃试着跃上。
随着一天天的训练,台子已经到了一人多高,小桃实在跳不上去了。无论雅竹怎么调教都已经是极限。雅竹对小桃叹气道:“要是给红姑看到了,又得上鞭子让你跳起来了。”
小桃无奈地摇摇头:“鞭子也跳不起来啊。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雅竹想了想说道:“你的身子软,跳起来动情,这都是长处。光这几点,已经可以做到中上。再假以时日,可以做到上。但是你看那些个拔尖的舞姬,哪个没点绝活?你却只是都好,没有一样让人看了叫绝的,终究还是不行。”
“那非得跳得高才行吗?”小桃也犯愁,没个绝技镇不住场子,只怕红姑早晚让她陪客人。
雅竹拍了拍小桃的肩:“我在这里调教姑娘十多年,看人很准。你身子软,跃高是最适合你的绝技。只是你胆子小,慢慢来吧。”
小桃似懂非懂,自己适合跳跃?可明明一看到台子就不由地有点哆嗦。一来是的确蹦不上去,二来想到自己曾经丢丑地爬盘子,就更是心理障碍。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日复一日地训练。
而红姑也早已等不及,每天都会让小桃出场,也会派她去大户人家的家宴上一舞助兴。不过只是群舞,偶尔会做群舞里的领舞,还没有到了可以独舞的地步。
大唐和周朝的战事一天紧似一天,舒州城破,刺史被抓。周军已经到了迎銮镇的江口,如果再将东沛州攻下,便可拿下庐州,那么周军在长江上就可以自由出入。长江是大唐的天然屏障,在长江失守,便几乎等于亡国。讨沟妖扛。
祁正修到了洪州,晋王李景遂起初对他并不在意。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又是初次入朝为官,即便有太子做靠山,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再加上祁正修温和儒雅,二人倒是你来我往,相处得还算融洽。
但是过了一个多月,李景遂才发觉祁正修是用了“润物细无声”的法子,在渐渐渗透洪州的各个政事。每次商议洪州的政事或是防御布局,祁正修并不会先发表意见。等李景遂和几个主要的将领说完之后,他才缓缓道来他的意见,而他的高明之处,是起初附和李景遂的意见,让李景遂听着颇为入耳。但到了最后,却会补充一些细微的调整。
这个法子让李景遂起初毫无察觉,尤其是当有的将领和李景遂的意见相左的时候,祁正修的看似支持,让李景遂非常受用,对祁正修的表态赞不绝口。
一个晋王,一个防御史,两位最高统帅的意见都一致,其他的将领即便对李景遂的决定有什么腹诽,也不再坚持了。李景遂起初觉得皇帝李璟简直是给自己派了个得力助手。
但一个多月后,才渐渐咂摸过了味儿。祁正修每次看似支持他的意见,但最后的那些细枝末节的调整,开始他不在意,不过是几百人马的调配,或者一村一镇的调度,而且每次也都理由充分。
一个月后,李景遂回看地图上祁正修的布局,才大惊失色。这个书生,没用一兵一卒,就和他下了盘绝世好棋啊。洪州的东南边境,已经全换成了祁正修的人马,这些人马有的是祁正修来洪州时从金陵带的,而大部分却是一次次调整从李景遂这里要的,集腋成裘,聚成了一条完整的防御带。祁正修的高明之处,是不按顺序出牌,就像下围棋,从几个不相干的角落围了过来,起初看着毫无关系,但到了最后却连成了一片杀了过来,让人无力招架。
“妈的,被这小子阴了。”李景遂气得直拍桌子。东南防御最是关键,这里一边接着吴越,一边接着周朝,祁正修掐住了这里的咽喉,让李景遂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而眼下周朝和大唐的战事激烈,自己手里的兵力本不想折损在战场上,可现在祁正修把住了东南边境,很明显下一步会以此要挟,让他出兵抗周。李景遂简直都懵了,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简直是个鬼才。
李景遂的幕僚给他出着主意:“办法还是有的。如果祁大人提出派兵抗周的主意,我们可以先答应,但是兵力可以分批次地给他,只说调度需要时间,让他带着两万人过去,如果战事顺利,我们再增派人马,如果战事不顺,我们就按兵不动。”
李景遂皱起了眉头:“按兵不动?已经答应了再按兵不动等于诓军,这是掉脑袋的事。”
幕僚微微笑道:“战事不顺,大唐的前景都不一定怎样呢?皇上哪有心情管我们?实在不行,晋王自拥兵马,划城为国也不是不可。”
“大胆!你是叫我谋反?”李景遂声色俱厉。
“不敢,不敢。”幕僚擦着汗退了出去。
屋里灯火明灭,李景遂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但那幕僚的话却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憋屈了这么多年,先是被立为皇太弟,又迫于形势辞了,为了这个皇位前前后后真是胆战心惊。如今的机会,是不是能利用起来,放手一搏?
早春三月,花月坊里也碧桃锦绣,一片热闹。晚上听说要来个大人物,红姑三天前就接到了周大人的通知,要好好服侍。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向周大人旁敲侧击了一番,大致知道来人的身份。红姑心里便有了盘算,怎么服侍,才能对得上来人的胃口。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国衰无自洁()
下午开始,花月坊便停了所有的营生,专心筹备着晚上大人物的到来。红姑更是把上三堂所有能搬得上台面的姑娘都喊了来准备。何之棠的琵琶是当晚的重头戏。小桃在群舞《采莲》里也有个领舞的角色要出演。一时花月坊里里外外都忙碌做了一团,准备着晚上的盛大。
傍晚时分,日头刚落。暖风微微,送着春花的各种香气幽幽地飘进了花月坊。天边一弯新月浅浅挂上了枝头。这个晚上。似乎格外地妖娆。
花月坊外面,有了清道的侍卫,用帐幔拉出了一条禁严的路。前方礼乐鸣奏,仪仗队排到了花月坊。看着这派头阵势,即便是没什么心肺的小桃,也知道今晚来的人派头不小,不免心里又有些紧张。《采莲》虽然练得还可以,可是还是在盘子上跳。这要是再出了岔子,红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何之棠在屋里端坐在镜前,侍婢给她梳着高耸入云的仙云髻。何之棠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侍婢梳好头走了出去,何之棠取了些胭脂擦在了唇上,细眉俊眼,镜子里的自己的确姿容不凡。
从红姑让她今晚撑台子弹琵琶时候起,她已经猜到了,今晚来的人里,别人不敢说。七皇子是一定来了的。她对七皇子,有种说不出的畏惧。这种畏惧不是对七皇子的害怕。而是对自己的害怕。
初到花月坊,何之棠以为自己可以以柔克刚,凭着一技之长在这风月场所混个自己的名声和清白出来。戏文里不也演了吗,可以做清倌人,可以卖艺不卖身。可入了这泥坑,才知道都是假的。哪有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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