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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桃花鼓-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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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用力挣了挣,没挣脱,喘着粗气冷笑道:“好得很。吃得好,睡的香。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夜夜失眠。从皇宫到南昌府,都是受着礼遇,自然好。”小桃一口气说完,还有些忍住了没说,她想说还不用被人凌辱虐待,不用被人骂唐人至贱。可这些,终究没说出口。
“可我过得不好。”赵光义缓缓接上了小桃的话,“我吃得不好,也常失眠。睡不着就得喝酒,喝多了就做梦,梦到你。”赵光义有些失神,这些年,用“熬”这个字眼不为过。他不知道小桃是死是活,理智起来他觉得小桃死了,但更多的时候,他不肯相信小桃已死。
小桃的心狠狠颤了一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微颤着声音道:“是吗?你过得不好?”小桃的声音滞住,顿了顿又道,“那岂不是月娥姑娘,还有你的儿子,都过得不好?”
小桃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声闷雷砸了过来,赵光义沉默了。天边的新月如一帘闲钩,火堆在哔哔啵啵地响。过了许久,小桃的声音几分酸涩:“月娥姑娘,终究是有福的。你不该说自己过得不好。”当初李月娥就那么喜欢赵光义,为了他,什么屈尊就驾的事都肯做。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赵光义怎么能说他过得不好呢?她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傻乎乎的小桃,这样的话在青楼楚馆骗骗姑娘还罢了。
过了许久,赵光义沉声道:“孩子,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小桃被震在了那里,声音也开始颤,“你又纳了别的妾室?”
赵光义摇头,声音很闷:“元佐,是府里一个舞姬所生,只是生了元佐便难产死了。月娥把元佐抱了回去,视为己出,对外只说是她亲生。”
“舞姬”小桃有些喃喃,没有问下去。她怕听到赵光义说那个舞姬和她长得相似或是跳舞相似,又或者是其它。她怕自己面临选择相信还是不信的两难。
赵光义也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说自己在小桃生日那晚喝得酩酊大醉,一身桃红衣裙、跳《长命女》的舞姬让他没有任何思考就沉浸在了幻想的欢乐中?似乎说什么都太矫情。
赵光义又道:“至于次子德明,他是冯瓒大人唯一的儿子的遗腹子。冯大人因我受累流放,我保全他家中的血脉,也是应当。”冯瓒由于依附于赵光义,被赵普视为眼中钉,设计陷害,冯瓒险些被处斩,多亏了赵光义来回周旋,才免了死罪,被流放到了登州。刚出生的孩子没法随着他去流放颠簸,赵光义便收留回了自己家中,却只说是家中姬妾所生。否则收容罪臣家眷被赵普逮着了必然又会参一本。
小桃并不知道赵光义还有一个儿子,这一番听得惊心动魄,赵匡胤当上了皇帝,赵光义的日子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过。似乎各种不见刀的争斗比从前还烈。小桃没有吭声,只是抱着膝坐在火边出神。
赵光义紧紧攥着小桃的手,很用力:“别的,我不想再解释什么。”说完看着小桃目光炽烈,“这么多年,我没变过。”
小桃只觉得旁边的火苗真的是太热了,炙得脸烫的要滴出血。小桃往后倚了倚,轻声道:“大人的确没变,还是很英武。”
赵光义微微向前俯了俯,声音是极少有的柔和:“你明知道我说的是我的心。”古人说的什么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大概就是说的他这种死心眼吧。过了片刻,赵光义又道,“跟我回家,不要管别人,我们再造一处别苑,只有你和我,和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情不自禁说出,赵光义自己也怔了一下。以前他想念小桃发狂的时候,会拼命地想她的坏,她的三心二意,她对自己的背弃,可是当他此刻面对小桃的时候,他仍然只想和她守在一处,有一个他和她的“家”。
小桃的心用力狂跳起来,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情景,是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桃林满院的别苑,绕欢膝下的孩子可是,如今不是八年前。小桃有些出神地自语:“但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且不说如今的大唐,有窅娘、祁公子和陛下,有兰裳阁,有很多她放不下的人和事。更何况当年千方百计想弄死她的人,现在做了皇帝,她再回去更是死路一条;小桃不由打了个哆嗦。
“过去的,都不要再想。”赵光义伸手揽上了小桃,小桃几乎没有挣扎便被他拥进了怀里。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那一刹那,小桃不知怎么,眼圈有点潮。
而赵光义更是有些微颤,当小桃软软地被他圈进怀里的时候,那丝柔软,像一束疯狂缠上他的丝,紧紧缠得他喘不上气来。他以为他对女人无法再有激烈的冲动,但是遇到她,何止是冲动,简直是一缕缕,一丝丝,从肌肤钻到骨头的疯狂,赵光义忍不住俯身覆上了怀里的人的唇,顿时像点燃的火焰般“腾”地燃烧起来,心几乎要冲出胸膛。
赵光义搂着小桃的手不禁用力,几乎要把小桃揉碎,小桃疼得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却让赵光义更加一片空白,只想缠绕蚀骨。赵光义用力噙着小桃的唇,唇齿纠缠间,小桃只觉得自己素来跳得缓缓的心,今天竟然跳得激烈而痴狂。不该是这样,小桃挣扎着,却是越挣扎,赵光义的侵袭越深沉缠绵。
当赵光义的吻用力缠上小桃的脖颈时,小桃的全身都在颤着,抵触和快乐不停纠缠。赵光义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痛楚的动情:“桃宜,我好想你。”做梦、沉醉,记忆里永远只是这个女人。让他疼醉,又疼醒。
一句话让小桃的心疼得再没了依托,只随着赵光义的动作沉下去,沉下去她不想再挣扎了,就这样吧。小桃伸手攀上了赵光义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赵光义一怔,随即用力地揉上了小桃,挺身而入。他已经等得太久,此刻他只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化在一处。
天边的新月藏进了云里,小桃仿佛在江水中一般,承受着一浪又一浪的激荡。小桃只觉得身子是烫的,脸是烫的,心也是滚烫的。原来情浓的时候,是灼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小桃才从如洪流般的激荡中清醒了过来,却全身瘫软,不想起来。月牙不见了,漫天的繁星异常地闪亮,小桃看着星星,唇角挑起一个笑。
赵光义顺着小桃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由勾唇笑了:“知道那是什么星宿?就笑。”
“不知道。”小桃指着其中一颗,“你告诉我啊。”
“参星。”赵光义答着,心里却扫过一丝沉重,参星和商星,两颗永不相遇的星。不禁转而看着其他道,“还是不看这个。我教你,东方苍龙七宿”赵光义开始缓缓讲着二十八星宿,小桃随着他的指点一一看去,只觉得哪颗都闪亮,哪颗都好看。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今宵多珍重()
赵光义的声音沉稳又温和,小桃听得入神,不禁往赵光义的怀里钻了钻,赵光义把小桃往紧搂了搂,忍不住唇际勾起。他不是个会讨好女人的人,比不得那些纨绔公子。而且也没有那个心思,当年李月娥只问问他是什么星,他也没有耐心回答。可面对小桃,许多事情都是情不自禁,给她讲些有的没的,对着她说些事后想想很愣的话,在当时,都是种带着微甜的幸福。
赵光义俯身看了看怀里的人,细细抚上了小桃的发丝,头发很软很细;又抚上了脸,比从前瘦削;顺着脸颊、耳朵,眼看要抚到脖颈,小桃支起了身体,对赵光义说道:“反正也无聊,我给你跳舞吧。”
“有夜风。回去再慢慢跳。日子还长。”赵光义把外袍捱上了小桃的肩。
小桃道:“就这么不动弹才会着凉呢。”说着站了起来,在火堆旁站着烤了烤,抿唇笑着:“现在就给你跳,我可不是每天都有心情跳的。”
“好。”赵光义的唇角漾开一抹笑。
小桃背着身子,把衣领往上提了提,经过江水的长期浸泡,不知道颈下的桃花有没有褪色,千万别露出那黑色的刺青。小桃整理好衣服发髻,转过了身,冲着赵光义微微一笑,眼眸中都是流转的风情。
没有丝竹音乐伴奏,但小桃依然跳得有韵有律,似乎天为幕景,地为舞台,风声、江水声、树叶在火里的哔啵声,都是自然的伴奏。而小桃的舞。把这些没有节律的声音,串联成了一曲摄人心脾的舞曲。
新月帘钩,小桃像一株桃花般妖娆袅娜,冉冉生春意。在地上来回舞着,忽然一个凌波微步,便顺着一旁的树踮着脚腾了上去,赵光义的心揪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桃已经在树间轻盈盘旋,仿似随着春风逐次盛开的桃花,一点一点把春意皴染。以纵找才。
赵光义想嘱咐她小心,可是她的身姿柔媚婉转,浑然一体。似乎自己一个重重的呼吸都有种打断的败兴,更何况是说话的声音。那句“小心”一直梗在赵光义的喉头,只跟着小桃的动作上下翻飞。不过小桃的舞姿倒充分说明了曹植那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虚。想到这句话,赵光义不由想起沈同口里桃娘的封号“婉夫人”,一定是那个酸文假醋的文人李煜的杰作。赵光义胸中又有些闷闷。
还没容他走神片刻,小桃已经从树上翻跃而下,像凌波仙子般盈盈落地,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字句,连在地上书写的舞姿,都婉转缠绵。赵光义看得痴了。唐人擅歌舞,而小桃的舞又是唐人中的极致。何况是在月夜良宵。这辈子他见过最美,最动情,最刻骨的舞,也就是此时此刻吧。
片刻,小桃写完,把树枝丢下,走到赵光义身边,扭头看着自己写的字笑道:“怎么样?好看吗?”
赵光义伸出手,把小桃紧紧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沉声而动情:“很美。”小桃如今的舞技的确令他刮目相看。他在大宋是找不到能比的上小桃十分之一的。
“那是我跳得好,还是窅娘跳得好?”小桃看赵光义只简单回答一句,故意再问。
赵光义蹙眉思索了一番,两个人各有各的长处,在自己眼里当然窅娘不及小桃,赵光义在小桃耳边温声低语:“她跳得让人炫目。你跳得让人心疼。你问我,你说谁好?”小桃低声笑了,正要接话,已经被赵光义紧紧箍上,“不过以后,你只许给我一个人跳。”
小桃的面上扫过一层阴霾,笑得几分僵硬:“只给你跳有什么意思?岂不辜负了我好容易挣下的名号—南方有桃娘。我要跳给许多人看。”
话没说完,已经被赵光义用力地覆上了唇,把她的声音堵进了喉咙里,小桃没有时间喘息,便又和赵光义的唇齿纠缠在了一处。过了半晌,赵光义才把小桃松开,目光看着她清凛而郑重:“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我听不得。”
“听不得又怎样?你还能吃了我?咬了我?”小桃吃吃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淘气的情绪。只是听着赵光义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既暖暖又好笑。没有人,对她这么在意到别人多看一眼。
“我会杀了他们。”赵光义勾着唇际,眸子闪过一丝寒光。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反而有种认真的庄重。
小桃的心一凛,笑意僵在了唇边,顿了顿扯着赵光义到自己刚才写字的地上指着道:“看我的字进步了吗?”
赵光义看了看,心里微微扯疼,她的字,和自己真像。赵光义从地上捡起树枝,放到小桃手里,握着小桃的手在地上继续书写着,写着叶桃宜和赵廷宜的名字,写着在天愿作比翼鸟,写着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小桃的眼睛潮潮的,多少事都如同昨日之梦,当年在濠州城外他便是这么握着自己的手在树林里写字,十多年过去,如今情景依旧,人依旧,心却不如旧。当初的自己懵懂无知,毫无情感;而如今的自己,却满怀缱绻。不到今天,是不是她永远发现不了,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心跳得激烈,才会情动得炽热,原来,这和年纪无关。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许多,月亮退了去,天色变得蒙蒙亮。小桃的心里没来由地慌了起来。为什么一夜会这么短?
小桃把手中的树枝丢下,反手紧紧握上了赵广义的手,竭力抑制着微颤的语调,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轻声道:“写得也乏了,聊会吧。”
“好。”赵光义扬唇笑道,“你想聊什么?”
小桃深深呼吸了一口,展出个明媚的笑:“聊聊到了开封府,你怎么待我?你不怕别人会反对我这个南唐官妓做你的女人吗?”
赵光义抚了抚小桃的发丝:“我说过,再造一处别苑,只有我们。谁有资格,谁又有胆子反对?”
小桃心中苦涩,看着赵光义问得失神:“要不我们再回云湾村?”话音刚落又摇头,自己在扯什么,如今他家里一妻一妾,还有两个儿子,怎么能像当初那样一走了之。
赵光义的眉头微微蹙起,云湾村?赵光义淡淡摇头:“现在不同以前,躲不是办法。”没有权力在手,躲到哪里都是任人宰割的命运。更何况那个人是当今的皇上,一纸金匮盟约,赵匡胤是不会让自己活着逍遥江湖的,只会把他钉在眼皮子底下。更何况他已经辛苦经营了八年,如今放弃与否,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赵光义看着小桃,郑重地说道:“我们不能走。等我能够掌控局面的时候,我会给你最尊贵的身份和荣宠。”
小桃的脸有些苍白,看着赵光义拼命摇头:“我不要那些。我要不起。”她不奢望,她也不想要。大宋的人容不下她一个南唐的官妓有那份尊贵和荣宠。
赵光义握上了小桃的手,沉声道:“我的女人,我说要的起,便要的起。”进而深看着小桃,“我要给你的,也绝不止是尊贵,还有这里。”赵光义握着小桃的手捶上了自己的胸口,他的心,此生早已无可再收回。
赵光义的坚定和沉重,把小桃的心震得一颤一颤,她几乎脑子空白,对着这样炽烈的情感,这样庄重的承诺,她无法不跟着醉进去。小桃偎在了赵光义的肩上,声音很轻:“为什么?你会这么对我?”她从没问过,赵光义的情感是从何而来。
为什么?赵光义眯上了眼睛,仔细想了想,不由轻嗤了一声,只叹了句:“不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记得第一次见她,那副傻头傻脑花痴的样子,就让他很印象深刻,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印象。而再次重逢,她在横尸遍地的夜里,紧紧攥着他的手没松开,让他从死亡的绝望里挣扎上来的那一瞬,也许,她就暖开了他的心吧。从那之后,再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似乎就都变得有趣好玩了,而且还是越看越有趣。而她的有趣,她的善良,她的坚韧她的很多,在他的眼里都成了不可替代。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地上的火堆燃尽了,天也完全亮了。远处的人家起了炊烟,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小桃从赵光义的怀里挣了出来,整理了整理衣服,对赵光义说道:“天亮了,我们该走了。我有些口渴,你可以帮我去人家要碗水喝吗?我的腿有些酸麻,不想走了。”
赵光义笑笑:“你等我。”说完大步向不远处的人家走了过去。不过就是几百步的路程,赵光义敲开门讨了碗水喝,又打听了哪里可以雇马车。便端着农户借给他的水囊走了过来。
只是树林里静悄悄的,再也没了小桃的踪影。只有地上用他的字体写了几个字:廷宜,珍重。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言心自愧()
赵光义全身的血流都停滞了,手脚僵在了那里,那四个字像小桃唇际的一抹笑一样看着他,赵光义死死盯着那四个字,突然向树林外大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小桃的名字。
可是四周都没有小桃的影子。就那么一瞬间,她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赵光义顿了顿,向着树林深处跑了进去,树林的尽处是一片山坡,小桃会不会从山坡那边跑了?赵光义顺着山坡跑了许久,越走心越慌,那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过了许久,赵光义终于停住了步子,嘶哑着声音绝望地喊着:“桃宜!”你说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呢?你说的三愿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呢?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骗人?!还骗得这么狠?!
从没有过的绝望,伤心,疼痛,一起涌了上来。赵光义的心跳得飞快,直跳得喘息不上的难受。赵光义紧紧攥上了拳头。何苦,到底是何苦!
赵光义木然地返了回去,又把所有的路都细细捋着找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小桃的踪迹,甚至连脚印都找不到。赵光义盯着隔在面前的长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怕她已经又从江上逃了。只恨他不能把大宋的船开到南唐。总有一天,要把江那边的地,收到囊中。到时就算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掘出来。
小桃躲在芦苇丛中,看着焦灼的赵光义四处奔跑寻找,她不知道要拼着多少力气才能抑制住自己跑出去的冲动。心像在油锅里煎熬,全身都没有了一丝力气,唇上是咬出的斑斑血迹。心疼就是这个滋味,疼得全身都颤。小桃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她怎么敢跟他回去?在大宋,赵匡胤会毫不客气地再要了她的命,赵光义为了护着她又不知道是怎样的腥风血雨,而赵光义家里的妻妾她又怎么应对?一日为妓,终身难洗。在身份高贵的赵家。她是人人厌弃的南唐官妓。
而对于大唐,李煜声称她死了还李代桃僵是莫大的欺君之罪,不知道又给大唐带来多大的灾难。大唐如今动辄得咎,护卫疆土便被大宋减了军盐,再生出这事,更是给了赵匡胤借口。更何况,昨晚的计划,都是毁在了她的手里,她又怎么心安理得的一走了之?总归,唐人和宋人,这骨子里血脉里的烙印,在这个两国对峙的时候,是无法跨越的高墙。以团巨技。
目送着赵光义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背影渐渐远去,小桃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痛哭起来。直哭得每抽一口气都心疼,才停住了抽噎。
过了许久,日头已经上了很高,四周都泛起了融融暖春的气息,小桃平息了一番呼吸,从芦苇中出来,向西沿着江水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处狭窄的江面,一头扎进了水里,向对岸游了过去。
祁正修在水军营帐里和陈述对坐着下棋,陈述抓耳挠腮根本不在状态,终于忍不住把黑子一摔:“子介。我就不信你还能坐得住。还下棋,下个什么。那位姑奶奶一跑连个影儿都没有。把我们扔在这里晾虾米似的。”说着捶了下桌子,“去他的,什么事这是。”
祁正修有些出神,把棋子一颗一颗捡了起来,放到桌上,缓缓道:“急也没有用。她,应该会回来。”只是语气里,再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而是满满的艰涩和沉重。
“你——”陈述没有再说话,祁正修应该比他更难受,但他永远是那个样子,心里痛成什么,难成什么,面上总是一副悠然的笑意。陈述也不好再发火。坐了下来,敲着棋子发怔。
直到傍晚,忽然有士兵进来禀告:“祁大人,桃娘求见。”
祁正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吩咐道:“请进来。”顿了顿,又嘱咐着下人,“端些松软的吃食来。”
陈述把棋子甩进了盒子里,扯扯嘴角:“你真是神了,她还真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头水的小桃已经被士兵带进了营帐,还没说话又是一阵喷嚏。祁正修忙命人端了个火盆:“先赶紧烤烤。”
陈述没什么好气道:“又游回来的?真没枉费你的一身好本领。”
小桃顾不上回应陈述,把下人倒来的热茶喝了个精光,这才有了一丝热气。连续的两次过江,小桃又没有吃东西,只觉得江水都浸到骨头缝里了。
陈述还要说话,祁正修说道:“吃点东西。”
小桃点点头,在炭火盆边烤了一会,下人把饭食端上来,小桃很快地吃了起来,两碗米饭见底后,对祁正修说道:“公子,吃好了。”
“还合胃口吧?”祁正修微微笑问,细细打量着小桃,脸色苍白,眸子却比平时还大,里面说不上是空洞还是挣扎的凄楚。
“嗯。”小桃低下了眸子,随口应道,“有点淡。”菜的确是寡淡了些,连小桃这不怎么挑的也觉得清寡无味。不知道祁公子他们是不是就吃得这样。
陈述不由插了话来:“大小姐,你还嫌淡?如今军盐减了一半,哪里还有盐。能吃就知足吧,士兵们连你这样的饭菜都没有。”
小桃一惊,眸子有些慌乱:“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
小桃的话惹得陈述胸中更是沉闷,不由扯着小桃几步走到大营门口,指着外面道:“你看看外面的士兵,没了盐,吃肉吃菜都食不甘味,还浑身没力气,有的还开始了抽搐的症状。可恶的宋贼把我们的盐城都掠夺了过去,现在逼得大唐的人没有活路。本来抓着赵光义可以多换些盐来,可倒好。”陈述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他是由衷地痛心。
“对不起,对不起。”小桃垂下了眸子,脸色更加苍白。惭愧和内疚让她的心一阵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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