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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词-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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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将人移到榻上,盖好了被衾,守了片刻见人睡的熟了,自己轻步走了出去。

    外间风雨稍歇,开阔的庭院毫无遮蔽,尽被淋湿,廊下亦是如此,未点灯就看不清脚下的路,纤云过来问可要用晚饭,卫凌词摇首,旬长清一睡只怕半夜才会醒,等她起来再一起用。

    可旬长清醒时,已是翌日清晨了,茫然不知身在何方,桃花眼含着迷离之色,纯真的模样让纤雨乐了,笑道:“公主睡了一夜,莫不是睡傻了,这是郡主府,可不是您的王府,您赶紧起吧,要回宫了。”

    听到回宫二字,旬长清又歪倒在榻上,贤贵妃就给她一日假期,一觉便睡没了,懊恼地在床榻上翻了几下,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卫凌词走了进来,狐疑道:“你醒了又装睡?”

    音落,便听某人控诉她:“昨晚你怎么不叫醒我?”

    原来是纠结这个,卫凌词弯了弯唇,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近她笑道:“我叫了,晚饭的时候唤你了,你不醒而已。”

    原来如此,躺在被子里的旬长清看不清卫凌词的神色,不知是被人骗了,只好怪自己睡得太沉了,她起身抱着被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清香,不是属于自己的,一双桃花眼便含笑如水,昨晚好似被人抱着睡的。

    她歪着脑袋望着卫凌词,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被衾上绣制的竹叶上,习惯性眯着眼睛,满满盛着心上人的容颜,“昨夜你也睡这里的?”

    卫凌词淡淡道:“没有,我睡在隔壁书房。”

    又是口是心非,旬长清也习惯了,从背后抱住了她,鼻尖的芳香与她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双手交叉着置于她的小腹上,脑袋还是喜欢贴在她的背脊上,蹭了蹭,语气似长者一般:“听说你要去接应穆师伯,我要进宫,帮不得你,我让紫缙陪你去,万事小心。”

    卫凌词按住了那双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宽慰道:“紫缙还是留给你,我这里有纤云姐妹就够了;宫里不安全,还是跟着你为好,记住了除了昭仁宫的吃食,其他娘娘给的不准吃。”

    前世皇帝的死期有待商榷,但卫凌词知晓并不远了,而她想做的便是延长皇帝的寿命,看似是逆天而为,可她做的事情皆是有违天意,报应与天道二字与她来说已没有用了。

    还有个更可怕的想法在卫凌词心中产生,前世的旬亦然既然掌握了整个朝堂,而皇后掌握了整个后宫,陛下的食物中是否有古怪?

    今生,旬亦然会不会仍旧选择这条路?

    卫凌词低垂着眉眼,望着旬长清一双手,她捏了捏,提醒她:“让贵妃注意陛下的吃食,她会懂得。”

    旬长清微微皱眉,但音色软绵,听上去很舒服,“师父,我都懂,宫里的事情有我,外面你要注意些,就怕邵家反扑,还有徐恪也不知所踪,你出去要注意些,有空传信回来。”

    朝堂上的事已经掺杂了很多江湖人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卫凌词的武功是一流,但绝非没有对手,旬长清不担心不害怕便是骗人的。此次参与的是凌云山,但一猜便可猜到与身在帝京的卫凌词有些关系。

    此时出京,定会惹人注意,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就是卫凌词了。

    吃过了早饭,收拾妥当后,旬长清便要回宫了。

    卫凌词叮嘱了几句紫缙,便被旬长清拉入了屋中,她闷闷不乐,想来也知,回来后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便要离开,二人的未来愈发清晰了,她才更会舍不得眼前人。

    卫凌词瞧她扭捏的模样,便猜到了她的心事,自己主动伸手抱着她,拍拍她的脑袋,笑话她:“昨夜抱了你一夜,还嫌不够?”

    旬长清不住摇首,嘀咕道:“不够,你让我不要拈花,你也是,离穆师伯远些,还有你要注意他的徒弟,她不简单的。”

    原又是醋劲大发了,自己望不见,便想着叮嘱她了,卫凌词莞尔一笑,心中也有些甜美,不答话,便伸出手掌扣住她的后脑,低头覆下唇来,黏住她的唇角,索了长长一吻,直到旬长清因气息不顺而红了脸色,才舍得放开,贴着她的唇角而柔声道:“现在不是够不够,而是你不会喘气。”

    旬长清怔了怔,未料卫凌词的‘保证’竟是这样,她痴痴笑了一声,“我去找袁顷名,让人派些好手跟着你。”

    说着,挣脱了卫凌词的双手,推开门便雀跃地出了廊下。

    人影消失后,卫凌词才动身去了上饶。

    铁矿便在上饶,也是邵成精明之处,母亲卫晓的封地亦是皇帝不会多加管问之处,二人多少有些情谊,皇帝不会派人去查看,才让他这有心人得了天大的空子。

第58章 撮合() 
暴雨过后;原以为会是晴天,可淅淅沥沥的小雨竟下了近半月,而卫凌词也走了半月,时不时回信都是让她注意安全,不可乱吃东西;不可乱与旁人说话;一张信纸从头至尾,最多的便是不许二字。。

    旬长清又恼又羞,这是拿她当七八岁的孩子了;这个不许那个不许;想烧了信又舍不得烧;思来想去,扯过一张宣纸;写了六字便让人去送信。

    收到信的卫凌词翻开后,抿紧了唇;哭笑不得;上面写着:切勿拈花惹草。

    卫凌词的猜测成了现实;贤贵妃悄无声息地命人查了御膳房,重重暗查下,在皇帝的一道汤羹里发现了;毒性缓慢;不足以致死;但是毒素在身体里积累多了之后就会让人‘暴毙’而亡。

    听了太医的叙述后;旬长清觉得这种与邵唐的死状很像;命人秘密通知了邵兰衡往昭仁宫一叙。

    贤贵妃见惯了这些事情,觉得旬长清多此一举,直接将人抓了便一了百了,何必多次一举。

    旬长清摇首,宫内这些日子见识了贤贵妃铁血的手段,宫内私刑无数,不免多些冤魂。但为高位者,必不会怜惜蝼蚁一般的宫人,但此事牵扯太大,弑君一事,若贸然揭开,最多是邵兰衡之过,背后真正的主子不会露出马脚。

    而邵兰衡不是傻子,知晓其中的奥秘,且又是贪生怕死之辈,不会为他主子听命,而旬才清要做的便是放长线钓大鱼。前世的邵兰衡屈服在父亲邵成的威逼之下,并未有很大长进,依旧是太学博士。

    而今生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自不会再听邵成的话,但他背后是谁,她竟分不清了,难不成是旬亦然?旬长清猛然一惊,失手打碎了茶盏,惊到了趋步而来的邵兰衡。

    她抬眼便看到了那抹身影,儒雅的俊俏公子,依旧是宫人倾心的对象,昭仁宫外的小宫人交头接耳,珠帘后的人却是隐隐不悦,吩咐身旁的管事姑姑出去,喝退了那些不省心的小蹄子。

    邵兰衡早已娶妻,也是庶女,但好在夫人识大礼,并未嫌弃他的身份,因此也未有妾侍,在奢靡成性的帝京,哪家官宦子弟不是几房妾侍,亦算是众人眼中‘佳婿’了。

    旬长清屏退了众人,这是她寝宫,没有外人会来打扰。她开门见山,将太医的证词递于了邵兰衡,直言道:“这种发作与邵唐的死状一样,邵唐怎么死的,相信没人比你更明白。”

    旬长清本就是一副好皮囊,笑时便是温顺的姑娘,敛下笑意时,无端多了几分皇家威严的气势,眸色凌冽,似笑非笑,邵兰衡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幅模样,与之前任他诓骗时差之甚多,但他心底仍旧告诉自己,这只是个黄毛丫头,不然怎会被他轻易骗去几万两银子。

    邵兰衡作势扫了一眼证词,笑道:“公主,你想多了,这种无色无味,是宫内迷药,与臣无关,再者宫里是贤贵妃娘娘的天下,臣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旬长清把玩着桌上的玉佩,白玉无瑕,这是佳品,是皇帝赏她玩的,帝王眼中的玩物便是千金万金的东西了,出了宫可值不少银子。邵兰衡眼中又现贪婪目光,恰被旬长清捕捉,她故意将玉佩上的花穗绕在指尖上,笑道:“陛下病重,眼下你邵家又是鼎天之势,小小的御膳房宫人还不是轻易被收买了。”

    邵兰衡心中一冷,眸色闪烁,未料旬长清还是认定是他,心中有些焦急,便道:“公主,不是臣所为,臣与父亲不和,怎会听他的话。”

    旬长清眸光精明,扮猪吃老虎的事她干得最多,邵兰衡连亲弟弟都可以毒杀,她可不能被之所骗,面色寒意不减半分,冷冷嘲弄道:“若是邵成知道是你杀的邵唐,你就会乖乖听他话了。”

    冷淡的话语似刀锋一般刺进了邵兰衡的心中,只觉得脚下无端端虚软,双膝下跪,求道:“公主饶命,臣也是被父亲逼迫,无奈之举。”

    望着邵兰衡苍白惊悚的脸颊,旬长清心中冷笑,眸中更增一分阴森的狠厉,邵兰衡这般精明的人,这么快就认罪,显然不是他的风格,她敲了敲桌面,道:“邵家弑君,只要你写下证词,亦可算戴罪立功,我可求陛下饶你一命。”

    邵兰衡等的就是这句话,忙磕头:“写臣这就写”

    殿中没有宫人在,旬长清只好寻了笔墨置于邵兰衡跟前,亲眼看着他一笔笔写下邵家“罪行”,写完后,旬长清直接抽出了纸张,随意扫了一眼,又让他按下自己手印。

    她微笑着将桌上那枚玉佩丢给他,赞许道:“邵大人果然识趣,我不会将你送入天牢,不能打草惊蛇,你依旧命人按着往常的惯例行事,回去后帮我看着你父亲的举动,一有风吹草动便告知我。”

    邵兰衡得了玉佩,忙叩首谢恩,回身间眼神渐渐凝聚成精光,握紧了手中玉佩,快速地离开了昭仁宫。

    珠帘后莲步走出一位女子,年过四十,风韵犹存,只是眉宇间更多的是狠厉,狠声道:“邵家真是胆大包天,你为何放走邵兰衡,直接将人送去大牢就可。”

    旬长清将供词递给她,眸色微变,提议道:“娘娘,长清熟悉邵兰衡的为人,他会这么般轻易地招供,只怕背后不是邵家。我放他出去,他亦会被人追杀,且看看是何人想杀他,我们救下他便可,长清立即去通知袁统领,让他注意邵兰衡。”

    贤贵妃望着她的目光微微一滞,随即温和一笑,拍着她的肩头,了然笑道:“卫凌词担忧你在宫中会愈发麻烦,可是本宫看她是多虑了,你足以挑起大梁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旬翼的嫡女嫡子都强,你那两个庶出的姐姐也不如你,旬翼啊,就这点比陛下强。”

    闻言,旬长清缓缓垂落的眼睫,投下暗暗睫影,尽数遮掩了眸中浮现的回忆,再活一世,她终得学会保护自己,再抬首间,已是安宁的笑颜,道:“娘娘夸奖了,只是陛下的吃食只怕不能经过御膳房了。”

    贤贵妃眸色一凝,微微淡笑,“此事,本宫知道如何做,你且安心,本宫先去含元殿。”

    贤贵妃走后,紫缙便疾步走进来,道:“属下派人通知袁统领了,时刻跟着他,还有卫姑娘来信了。”

    前半句激不得旬长清的兴趣,后半句,便是她日思夜想的,距离上次亦是三四日不曾接到她的书信了,一去半月,来的书信一只手都可数得清,不知是她忙还是她懒,接过书信后,旬长清的笑意在嘴角凝结,眉梢不住上挑,信上仅二字:知道。

    敷衍,也该敷衍出十几字,可这人就两个字,知道是何意,知道不会在外拈花惹草还是知道会拈花惹草,恼恨之际,又有担心,书信的那一头到底是何景象。

    帝京连绵十几日小雨,可上饶却是阳光和煦,万里晴空。

    穆尘的性格本就不是拖泥带水,雷厉风行地带人搅入了铁矿之中,第一件事便是解放被抓来的矿工,让他们联名写了书信,揭开了这座铁矿之下的血腥。

    矿工都是从大齐各地招来的,应该是骗来的,用巨大的利益诱惑而骗来,他们称这里的工作轻松,工钱更是其他地方的几倍,吃得好穿得暖,过年回家会发银子做路费。

    他们大多都是穷困出身,靠力气和庄稼吃饭,哪儿见过大市面,一听这话立时背着包袱和人走了,到了才发现是个骗局,可又出不去,有人偷偷跑出去,被抓回来就被活活打死了。

    一经恐吓,大家都不敢逃了,只好在这里没日没夜地挖矿。但这里的食物又不够吃,活又多,有些人就是活活累死的,死了就被拖出去埋了。

    穆尘写出了这些经过,让矿工在供词上面签字画押,又将这些矿工悉数送回了家,如今他手中的联名书才是几人的目的,至于账簿之类的早就留在了帝京平南王府,只需将二者一起送至皇帝的含元殿,便足以让邵家连根拔起。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真正未死的骆驼比之更大。朝臣外戚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皇帝。

    皇帝现在对邵家已到了非灭不可的地步了,以前他想着给旬亦然这个新帝留下势力,可是这股势力已经大到旬亦然无法控制,那就只有先灭了。

    回到上饶后,一行人定会居住在卫府。

    穆尘刚进府时,风尘仆仆,一身白衣成了灰色,发丝上也染了灰尘,一张脸更是看不到原来的肤色。

    卫晓在多年前见过他,可看到‘面目全非’的人后,心中发怵,这孩子长成这样?她还想着卫凌词的年龄与之差不多大,意欲撮合二人,可看到这般形象后,埋藏很久的念头就彻底打消了。

    一辈子不嫁,也总比嫁这个人好,看着都不舒服。

    可待穆尘沐浴换身白衣之后,半个时辰前打消的念头又再次冒出,在心里生根了,随意支开了卫凌词,命人将今年好茶煮好送过来,将一干人等散去。

    华贵的宽厅中,穆尘坐在下首,他喜白衣,更喜洁净,徐徐端起眼前茶水,吹了一口,如玉的面色更加精致朦胧,雾里看花,一双眸子漆黑如墨,瞳孔更似星辰,点亮了广袤无边的苍穹。

    卫晓生了一个念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她望着穆尘,笑道;“穆公子,我多年前见过你,你可曾娶亲了?这次过来怎么不将夫人带过来住上几日。”

    话中有话,乐坏了穆尘,看了眼无人的屋子,便知晓了卫晓的用意,立时敛去了懒洋洋的神色,端坐了身子,恭谨道:“未曾娶妻。”

    正合卫晓之意,她忍住了笑意,端起了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故作不解道:“你和阿词师兄妹好似十多载了,我看你二人感情好像不错。”

    穆尘心中偷乐,忙顺着她的话道:“是,近二十年了,我与阿词感情尚可,尚可。”

    他只能说是尚可,卫凌词身后日日跟着旬长清这个小尾巴,原以为二人师徒有意,谁知旬长清是女子,二人并无成亲的可能,如今卫晓问起,便是有这等意思。

    穆尘起身,站在了花厅中间,神色温和,眉宇英气,轻声道:“伯母,我对阿词真心,不知可愿将阿词许配与我,我穆尘今生只此阿词一人,再无其他人。”

    卫晓怔忪,穆尘如此表示吗,倒真真出乎意料,如此好事,也是她方才所想,当即便允了,二人一拍即合,等铁矿一事解决,穆尘便来登门提亲。

    而不知情的卫凌词此时收到了旬才清的来信,隔着信封就可窥探出里面放置了数张信纸,她有些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将她每日做的事情都记录下来,转写在信上了。

    可是打开后,她就觉得旬长清在宫中定是闲得很,三张写满了墨字的纸张,第一页写的都是一句话,六字:切勿拈花惹草。

    第二页依旧写得满满,四字:仔细头疼。

    第三页,还是四字:记得想我。

    墨迹渲染的三页纸,卫凌词翻来覆去看了数遍,渴望看出些其他名堂,半晌后可还是依旧十四个字,别无它话。

    她黯然发笑,心中除了欢喜再无其他,提笔回信,寥寥数字:不日回京,十里亭外接应。

    落笔后便将信装置信封里,欲让人送回帝京。

    未来得及喊人,句看到母亲定然站在屋中,喜气溢满眉梢,她忙将一侧的诗书压在书信之上,惊异的心思尽数敛在深沉某眸心,淡淡道:“母亲,您怎地过来了,有事吗?”

    桌上的烛芯爆出了刺啦火星,高华焰焰,卫晓的目光落在书案之上,缓步走过去,状似随意道:“阿词,你与穆尘感情如何,他方才与我提起,想娶你,我想你二人同门多年,定是感情深厚,我便应允了。”

第59章 发现() 
春末的夜晚;在帝京偏僻的院落里可听到蝉鸣;葡萄架之上爬满了青藤,坐在下面;寂静时可以听到隔壁院落小孩子背书的声音。无限好文:尽在

    一间两进的小院子里;站满了便服的禁卫军;袁顷名同样一身常服守在了门外,整个院落里藏了无数双眼睛;屋檐上、走廊下、葡萄架内都是带刀的男子。

    旬长清进院的时候,被这般阵容惊住了,袁顷名很少有这般严阵以待之时;想来是为了防止刺客入内了。

    屋内,烛影摇晃,月透纱窗。

    旬长清缓步走进去;便被屋内血腥气味和难闻的药味熏得捂住了鼻子,伤者躺在榻上,双眸无神,脸上似有痛苦挣扎,看到漫步而来的旬长清,无神之光又被浓浓恨意去取代,漠然道:“襄安公主好大的手笔;历来不涉党争的袁统领竟然听命于你,简直让我大吃所惊。”

    如此之时;邵兰衡竟还会出言讽刺;与平时假装温润的模样相比倒更像他了;旬长清就近坐在了凳子上,眸色清澈,淡淡道:“你错了,我是听闻你被人刺杀,被恰好路过的袁统领救了,党争之类的事与我无关,我不过来看看朋友罢了。”

    朋友二字钻入了邵兰衡的耳朵里,他不择手段为利所驱,交的都是官场上人,与他一般都是口蜜腹剑,佛口蛇心,落难时恨不得踩他一脚爬上去;雪中送炭更是闻所未闻。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白如霜,神情瑟瑟然微变,这般变化自被察言观色的旬长清捕捉到,神色从容笑道:“陛下今日还与我说要赏你,你的供词很重要,不日将去捉拿邵成,你也算有功劳了。”

    邵兰衡猛地一惊,胸腔恨意陡然而起,眸色似血,焕着惊而狠绝的光色,牙根死死咬住:“不是是旬亦然。”

    他已经赌不起了,此事是他替旬亦然出谋划策,若成功了,他是唯一适合登基的皇子,而自己从龙有功,自然会是万人之上;若是失败了,则直接嫁祸于邵成,旬亦然不仅没有损失,而邵家倒下后,他可顺势收下邵家的人脉钱财。

    失败与成功,得益者都是旬亦然。

    那日,他假意写下嫁祸的供词,待出宫后告知旬亦然,原以为他会对自己推心置腹,毕竟他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可谁知自己出了府便被人刺杀,千钧之际,被路过的袁顷名救下。

    否则,他早就去见了阎王,而那份供词将是摧垮邵家、死无对证的铁证了。

    旬亦然!旬长清面上豁然开朗,心中却是冷笑,旬亦然狠毒之极,殊不知正中了她的计策,他若不杀邵兰衡,自己怎么有机会听到这些真话。

    “可是你那日供词写的是邵成,怎地又会变成了我二哥,难不成你的话都是骗人的?”

    邵冷衡伤后苍白的容颜又是一红,旬亦然的做法让他心如死灰,特别是刺客声称是奉了二皇子之命,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傻子,替人卖命,又被人一脚踢开,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可体会。

    他无端抓紧了身下被衾,恨声道:“这原就是二皇子的计策,若陛下中毒身亡,他可登基为帝,达成多年夙愿;若此事失败,则嫁祸于邵家,而邵家背后的势力就会成为他的助力。”

    旬长清拿剪子剪去了灯花,挑亮了灯烛,烛影摇曳在邵兰衡仇恨与悔意交织的容颜上,她故作叹息道:“你莫不是又在骗我,邵家是二哥舅家,更是他的助力,邵家倒了与他而言并未益处。”

    “那是因为我父亲已经与他不和,此次皇后被禁足,父亲束手旁观,二皇子便记恨在心,如此不听话的人,不如除去,而父亲的属下都知父亲为他卖命,父亲死了,那些人便会主动跟着他。”

    手中的剪子一滞,旬长清侧身望着他,道:“邵成背后有何人让旬亦然这般惦记?”

    邵兰衡见她一个半大的丫头好心来看他,便顺口道:“帝京五十里外的康城驻守着十万兵马,其将者便是父亲的门生欧阳肃。”

    兵将历来是高位者想夺取的,如此也可解释得通,旬亦然嫁祸邵成之意,邵成不听命于他,而他又需要兵马,那便只有杀了中间人,让欧阳肃直接听命于他。

    而康城又是距离帝京最近,旬亦然想兵围帝京,逼陛下禅位了。

    旬长清更想知道朝中哪些人是邵成的党羽,可邵兰衡脸上冷汗连连,呼吸也有些微弱,她目光依旧深而幽邃,退而求其次道:“你先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

    她缓步走了出去,在门口停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打开门,袁顷名恰好从外面走回来,她抿了抿唇角,望着门外漆黑迷蒙如雾的夜色,“陛下来过?听到了什么话?”

    袁顷名觉得自己以前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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