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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弦作者安宁商战言情精选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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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十年里……你快乐吗?”她问。

    薄一心嗤笑出声:“快乐只对你这样的人才显得重要吧。”

    温暖合上眼轻吁口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与温柔自幼失母,少年丧父,她们就没有伤心事吗?只怕未必。

    只不过是,有什么必要以一颗残缺的心示人呢?

    非要时刻提醒自己无依无靠、可能死了也没人收尸的景况是多么凄惨,在顾影自怜之后再自我暗示要顽强、坚强,以从“活得不能比别人差只能比别人好”的成绩中获得心灵慰藉和自我满足——非得那样人生才算有意义么?

    可是如同天『性』的懒散,不管变故再大,她早习惯了随遇而安。

    这世上,能够登顶金字塔的人只有万分之一,其余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不管再如何出众,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凡人,有着平常人都会有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她也不过是这平凡众生中的无名小蚁而已。

    沉默良久,薄一心继续缓声道:“曾经一度,在你终于出现回来读书时,我以为自己超越了你,不管走到哪里我薄一心的名字人尽皆知,而从前辉煌得有如天人的你,只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女大学生。可是,从你进了南弦的公司后我才明白,这些年来他对你只字不提根本不是表示他已经忘了你,恰恰相反,正因为感情埋藏得太深,所以他才会对你的消息和行踪完全不闻不问。”

    薄一心攥着手中茶杯,眼底浮现无限悲伤。

    “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即使我如此努力,到头来就算能俘获全天下男人的心,却独独得不到他的。而你,那么轻而易举,十年来什么都不用做,却始终盘踞在他心头,却偏偏直到如今——你仍然还是不懂得珍惜。”

    温暖仰起头呆看着她,似乎不太能够反应她到底想说什么。

    “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你这个凉薄的女人,论感情你不会比我爱他更深,论付出你不会比我为他做得更多,论了解你不会比我更明白他的种种举措,可是我却永远只能是红颜知己。他内心有一个角落永远只储存着对你最深的情绪。他恨你当初坚持要分手,恨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恨你那七年里没有回过一次头,恨你直到现在还放不下往事去争取和珍惜,恨你就这样避之不及地要把他拱手让给我。”

    温暖跳起来:“别说了!”心头有种微弱的涩痛压得她无法呼吸。

    薄一心把茶慢慢饮尽,放下杯子起身。

    “当年如果不是南弦,我早被欠下大笔赌债的父亲『逼』去做舞女了,是南弦供我读完高中,也是他在我出道之初花了大笔的钱和力气,才使我不至于受圈子里那些男人的『骚』扰,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薄一心的今日。温暖,我坦白告诉你,占太太这个称呼曾经是我最深的梦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只是,我做不到像你一样自私,永远只顾自己单方面快不快乐。”

    她边说边走向门口。

    “你大概不知道,南弦最恨的其实是——他仍然爱你,你好自为之吧。”

    天空很阴,异样的暗淡灰蒙,在整一个下午,欲来的雨似在踌躇很久之后始终还是不愿落下,似这种阴郁低沉的时候永远少不了音乐,温暖在听s。e。n。s。的aphrodite。

    阿普罗狄,又译作阿芙洛狄忒,罗马神话中宙斯与狄俄涅的女儿,掌管人类的爱情和婚姻,即以美丽著称的女神维纳斯。

    温暖不知道这是连日来所听的第几张碟,因为它,她想起了古老的理想王国,已经消失的阿特兰提斯,米兰·昆德拉曾经如是说:“很久以前,美就已经消失,它滑落到喧嚣的噪音之下——语词的噪音,就像传说中沉入大西洋底的阿特兰提斯岛。唯一还留存下来就是语词,年复一年,它们的意义越来越失去了明晰与简洁。”

    从当年离开后,她就开始厌倦言语,曾经有半年里她只字不说,这许多年来她唯一只喜欢音乐,一个人安静的世界里,只有音乐才是她永恒最好的伴侣。

    落地长窗外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雨,扑打在树叶和楼墙上,如丝如线,绵绵不绝地低低淅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那样抑郁,也许因为雨,也许因为这首带点忧伤的低回曲子。

    阿普罗狄,那个美丽的维纳斯,许尽人世苍生的爱恨仇情,却在神的天界里最终也许不了一个圆满给自己。

    百无聊赖,她手中的遥控器把可以连播八碟的cd机翻过另外一张,这次是气质神秘的北欧女郎在唱shoulditmatter:

    这没有什么,

    我将做和已做的,

    和我的心一样深,

    你始终是恒久不变的唯一。

    我听到你如是说,

    可我想你根本不知,

    我希望我能够是你最忠诚的。

    shoulditmatter,此时此刻仿似唱出她后悔了半世的心,有那么一瞬她想拿起电话拨给占南弦……然而最终还是心怯,放下一整天都抓在手里的手机,对着空气无能为力地合上了眼睛。

    薄一心有一点说得没错,的确,她懦弱。

    她的爱情和勇气在辗转多年间早已消磨成灰,只剩下一点犹未肯彻底死心的余烬,即使把它扇旺,也未必能感动占南弦已冷硬如铁的石心,但如若失败,则一定会反噬她全身。

    所以,她非常懦弱,一直以来不敢踏出真正关键的那一步。

    只是薄一心已清楚地让她知道,占南弦恨她的退避,他强硬的自尊心不会容许自己对她再有任何表示,若她选择再度离开或继续沉默,一切,极可能会就此成为定局。

    她不肯定自己对他的爱能否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因此生再不想重回那段漫长黑暗的自我疗伤的日子,然而这也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她惶恐不安的是,她不知道他对她的余情是否真的足够让他彻底抛开从前。

    他对她一步一步地撩拨招惹,向她索求无条件的全然付出,却从来没有说过——哪怕是暗示,他以后会和她一起,从来没有。有没有感情是一回事,两颗伤痕累累的心重逢后能否再度在阳光下开始,是另一回事。

    大概就是这点,让她始终却步不前,一直患得患失。

    一遍复一遍,依然还是那些曲子,在已近停下的微雨中不见斜阳,唯有独自的阿普罗狄。

    当夜幕降临,她终于还是起了身,换过衣服,开车出去。

    漫无目的地在华灯初上的『潮』湿天空下游走,擦过高楼霓虹,滑离茫茫车流驶上不知名的路,当她意识到越走越幽静,车道渐阔而两旁林木渐葱郁时,已经停在了半山洛阳道一号紧闭的闸门前。

    熄了引擎,她伏在方向盘上瞑目许久,之后才疲惫地抬起头,张开眼帘时看见远程电子控制的闸门正无声地自动打开,镶嵌在门柱上监视器的『液』晶屏却依然黝黑,没有闪过任何光影。

    发动车子,双手把在方向盘上,她久久没有动作。

    到底应该进去,还是掉头离开?

    足足半个小时之后她才抬起头来,咬咬唇,把车子缓缓退后,方向盘往右一打,再不犹豫地直接驶了进去。世事不能重来,所以她没有任何机会改变过去,她唯一可以做的,仅仅只是努力尝试将来。

    当从后视镜中看见闸门迅速合上,再回头无路,她的内心反而有种豁出去后的轻松。

    林木与草地在车灯外一一隐去,生或者死,得或者失,就这样了。

    远远便看见一道人影站在主宅外,以全白楼层作背景,空旷的草坪,橘黄的铁艺路灯,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从车里下来。

    浴雨后的微风带着青草气息拂起他鬓边发丝,有几缕坠落,似遮未遮着眉下那双幽潜的眼,瞳『色』非常暗沉,深如黑夜没有尽头,眸心交织着长睫阴影和浅橘灯『色』形成的奇特光影,仿佛透出一丝飘忽情绪又显复杂无边。

    他的眸光那么异样,如深海漩涡,以致后来她一直记得这夜他的眼。

    “为什么来?”他平静地问。

    “对不起。”她早该亲口说一声,“对不起,当年是我伤害了你。”

    “我不想听这个。”

    “那枚印章,请你再送给我一次。”温暖的弦,事隔多年以后,你可依然还是我的弦?

    “我也不想听这个。”他说,薄唇渐抿。

    “我看到报纸上薄一心和潘维宁的照片,那是在金壁王朝,对吗?潘维宁想害我是因为他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去成全薄一心,而薄一心之所以想害我其实不是因为你,而是她以为潘维宁真的追求我,还有你一而再强调不许我接近潘维宁,是因为你早知道薄一心现在爱的人是他,是这样吗?”

    “我不要听这些!”他一把将她压在车门上,人隐隐焦躁,“告诉我,你为什么来?”

    半垂的长睫内升起雾气,她低低地问:“你呢?你为什么开门?”

    他的右手倏然握上她的脖子,力道深了又浅,似极力控制,最后以额抵着她的额,如绝望的困兽嘶哑了声线,似胁迫,似诱哄,还似恳求:“就一句话,有那么难吗?乖,快说,快告诉我。”

    最后的心理防线被他夹杂着痛苦和渴望的急切全然扯断。

    她抱着他,颤声轻道:“我爱你,真的爱,爱到不敢再爱的地步。”

    他霎时再也不动,全身每一寸线条都变得极其僵硬,任她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腰身,整个人呆呆地一动不动,仿佛不相信耳中所听到的这些说话,又仿佛一颗心在石化了一千八百年之后,终于还是等来了她亲口说出这一句。无边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此时此刻他心底毫无欢欣,只觉大悲大恸。

    她伏在他胸前,强自抑压心间直冲眼眶的酸涩而沙了嗓音。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遇见什么人,不管经历多少事,不管我身在何方,我爱你,从来,从来没有变过。”

    他几不可察地抬了抬肩,将她感觉到他动作而想抬起的头压回自己的胸膛,他的手臂终于环上了她的脊背和腰肢,把她紧紧箍在怀内,力气之大似渴望这一刻就这样变成永恒,永别过去。

    夜『色』静谧,不远处传来一两声虫鸣,然后是风过树梢的微沙之音。

    她悄然止住了溢出的泪,隔着一层衬衣她手掌下紧贴着的他的肌理,也慢慢从僵硬恢复了韧软。

    “为什么现在才来?”他终于开口,很轻很轻,“为什么现在才说?”

    拂在耳际的气息,轻到她需要确认:“什么?”

    “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多年?”

    “我……”脸庞被他热烫的颊线擦过。

    他堵住她的嘴将她压向车门。

    后腰被车把猛磕得生痛,她试图把他推开一点,这轻微抵触的动作却如导火线一样使他的情绪在瞬间爆发。他全身线条再度僵硬,掣住她的手几近发狂地卷咬她的唇舌,凶猛到令她无法呼吸。裙下被他迫不及待地撕扯一空,下一秒『臀』后触到金属,那种冰凉感迅速传递到她被强硬外力抬高的大腿。

    她的紧窒在刹那间被『逼』张到最大容限,他一寸寸无情地推入直至把她完全涨满,她贝齿咬紧,掂高着地的脚尖尝试舒缓不够『潮』润的难受充塞感,而他恶意地忽然抽动,刚硬猛扯紧绞的内壁引发她的尖锐撕痛,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因此而紧缩,忍不住叫了出声:“啊……会痛。”

    “你有我痛?”伤心到了极点的反问几乎让她澘然泪下,她被勒抱得喘不过气,只在耳际听到他恨极的悲鸣,“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狠心到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南弦……”她痛得苦叫,耳中收进他的说话,意识却被他不间断地来回抽『插』扯撕得全然涣散,无力地攀住他的肩颈,她强忍得额上渗出了汗,“求你,别再动……”

    他在激喘中停下所有动作:“第三件事。”

    “什么?”

    “你许诺我的三件事,现在,第三件。”

    “唉……你又……你说吧。”

    “这一生只给我,绝不许有别的男人。”

    她一怔,别的男人?他已然动作:“快答应!”

    “你……”

    他猛然加剧,毫无耐心:“别废话。”

    她的思维被震得无法集中,已然潜出的润泽虽不再扯痛,却因他过快的速度而仍难消受,理智散失的她睁不开眼,徒留的反应是顺承他心意,“唉……好,我答应,嗯……你……你慢一点……”

    唇边浅漾绝美的微笑,他终于缓下节奏,嗓音轻如夜魅,嗔然满足中带着说不出的舒畅,以及莫名的诡谲:“宝贝,这一次,我会好好宠爱你。”

    近来各大报皆争相报道,对于之前温暖事件淡不回应的占南弦,在薄一心和潘维宁传出绯闻后,在出席某个宴会于入场前被记者拦下时,一反常态地大方回答了问题,高调表明自己的态度是绝对信任薄一心。

    由此众皆揣测,占南弦是否因此事而非常不悦。

    这日下午,浅宇六十六楼总裁办公室里,高访和管惕刚从益众回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占南弦问。

    管惕嘿嘿笑道:“高访很委婉地转达了你的意思,如果潘家无法就此事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你会不惜任何代价像打击代中那样摆平他们。”

    此话一出,当时会议室里在座的潘家大老们无不脸『色』微变,业内有眼所见,占南弦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把已经富过三代的代中玩得一蹶不振面目全非,已到了很难翻身的地步。

    占南弦勾了勾唇:“高访,我们幕后所控益众的股额已经达到多少?”

    高访笑:“要是让各大基金联手抛盘,足够把益众股价打下去百分之四十。”

    管惕惊道:“真狠,基金这样异动,肯定会引起大户和散户们的恐慌而跟风出仓,到时益众想控制局面都很难。”

    “先出一部分,下午收市前把他们的股价打下百分之十,当作是警告,如果明天他们还没有明确的答复,就等着筹钱救市吧。”

    管惕假装抹抹冷汗:“高访,我发现一个真理,就是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惹,但绝不能惹到占美男,否则一定死无全尸。你说潘维宁谁不好追,偏偏去追一心,唉,真想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占南弦瞥他一眼:“据我所知,最近好像有一个人你还真的惹不起。”

    管惕眼光闪烁:“我不是惹不起,我是大人不记小孩过,随便让让她。”

    高访摇头:“你明知道她和温暖要好,所以不喜欢张端妍,还非得一视同仁,在她面前像逗温暖那样逗张端妍,她不给你脸『色』看才怪。说真的,你在闹什么别扭?”

    占南弦浅笑:“他是吃醋,前段时间有个新聘回来的经理,上来六十六楼开会时发现丁小岱竟然是他高中学妹,一时同门相认,忘乎所以,天天约她午饭,于是就……”他摊摊双手,一副“你明白啦”的样子。

    管惕嘟嘴:“占美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你说你既然那么重视一心,为什么还去招惹温暖?要不是那个猪小妹认定是你害得温暖离开,无端迁怒把我当成猪的朋狗的友,我也不用遭受那些非人待遇。”

    “好吧,既然是因为我,那我把你的猪小妹调下去做你的私人助理,隔绝除你以外其他任何男人的狼爪,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嗯哼,这还差不多,我勉强原谅你一次。”

    一旁的高访失笑,他看看占南弦:“说起来,挺长时间没见温暖了。”

    占南弦靠向椅背,微微一笑:“我上星期见过她。”

    两人一怔,管惕道:“难怪,我说你最近怎么那么反常。”整日里笑眯眯的,好像心情出奇的好,那些高阶们因为『摸』不着头脑反而变得心惊胆战,私下都在问总裁是怎么了,却原来是从小温妹妹那里充电了,“占美男你到底和哪个在一起?不会真的想妻妾同堂吧?!”

    占南弦星眸一挑:“我就是这么想,不然你说我该选谁?我听你的。”

    管惕叫起来:“占美男你疯了?!”

    “说,如果你是我,你选谁?”

    管惕为难地蹙眉:“按说一心跟了你那么多年,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抛弃她,可是在情,我又觉得你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小温妹妹,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问题。高访,要是你你选谁?”

    高访笑:“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这时桌面的电话响起,占南弦摁下对讲,扩音器中传来张端妍的声音:“占总,温暖在一线。”

    他的双眸骤然闪过晶光,下一瞬却暗得如鬼似魅,缓慢弯起唇线,神『色』深得格外难以捉『摸』,他道:“以后凡是她的来电都说我不在。”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管惕和高访愕然对望,后者忍不住道:“南弦你在干吗?”

    占南弦转过皮椅面向玻幕,背对着办公桌对面的两人,隔着又高又厚的椅背,平稳得不带一丝情绪的说话声从空气中传来:“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浅宇?”

    管惕和高访面面相觑。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一心到现在还不结婚?你们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同意让温暖上六十六楼?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做我的秘书后我就搬到了浅宇附楼?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在洛阳道建一座宅院?”

    高访皱眉,管惕却似有所悟。

    “惕,还记得在飞机上,你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你说那时你母亲管不了你,只好叫你父亲回来。”

    皮椅后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一丝细微的有点紊『乱』的呼吸,占南弦低声道:“我父亲没有回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怎么了?”

    “他所乘的航班……飞机失事。”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毁灭全世界,他觉得人生已经到了尽头,往后不管如何都再没有意义,不过最终他没有把那个疯狂的念头付诸行动,因为有一个人比他更不想活下去,那就是他的母亲,他在她面前跪了三天三夜,陪着她不吃不喝,最后才让她重拾生存的意愿。

    “你们相不相信有时候世事真的很邪?当我陪我妈去航空公司领取赔偿金时,竟然发现,温暖的爸爸也在罹难名单中。”

    原本迁怒使他恨到无以复加,禁止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她,当看到温和也在是次空难里死于非命时,他的心情在震惊中变得非常复杂,第一个想法是不知她怎么样了,紧接着想以后她怎么办好。

    她从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像公主一样供养,世界单纯得没有灰『色』,也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如果连他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更无法想象她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我强忍着一直没去找她,这样过了两周,在父亲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我找了一个下午去她们学校……我很想看看她,想知道她还好不好……谁知道去到时,却看见她的座位空空如也,一心这才告诉我,她在举行完温爸爸追悼会的第二天就去了英国……当时我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彻底死了,永远也不会复活。”

    当一种伤害足够巨大,人就会在心死的麻木中变得平静。那时他就是这样,因她的离去,曾经的一切全都随风而逝。

    他恢复了正常生活,每天早上按时回校,下午回家陪伴母亲,晚上按时休息,专心课业,成绩斐然。然而只他自己知道,在她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上下课外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做过什么。

    那段空白的记忆要过许多年之后,他才能够慢慢回想起来。

    曾那么深爱过。

    玻幕外遥远天边出现火烧一样的紫霞,漫天绚丽美得惊人,却在短暂的黄昏里迅速暗淡,最后消弭于悄然拉起的灰暗『色』夜幕。

    占南弦收回飘离无限的视线,嗓音平静依然。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这个电话,我已经等了多少年?”

    答案是,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着一个目标,这十年来的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底还要再过多久,多少年,多少时候,她才会——回来他的身边。

    “从我十八岁和她分手到现在,今天,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和我联系,是她第一次想到我。”

    整整十年。

    谁又知道,这十年对他意味着什么?

    记得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吗?

    在她离开后的第一年,他曾天真地心存祈盼,希望她什么时候看开了,放下了,想他了,会主动和他联络。

    第二年,依然还是没有她的一点音讯,他开始失望。

    第三年,对她的思念渐渐变成了恨。他想不通,难道过去的感情全是假的?她怎么狠得下心就这样消失?

    第四年,他在等待中逐渐绝望,开始刻意让自己遗忘。

    一年又一年,他把自己彻底投入到工作中,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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