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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绣衣使-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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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沉香是什么东西?”离离问道。
白琬呆了一瞬,眨了眨眼睛:“就是用浩瀚海洋中珊瑚深处沉埋百年以上的龙脊巨贝里的珍珠加梅蕊香蜜,以越州红髓玉杵手工精研而成的珠粉。施用夜彩之前,先用此粉匀脸,便可免受毒『性』侵蚀。”
所有的人都呆了一瞬。
“……那,万一忘了打底,沾上了这毒,又怎么办?”离离又问。
“用海沉香沐浴啊。”白琬淡定自若,“此法不仅祛毒,且是养生的妙方。——你问这么多,难道当真不懂?这些事,尽人皆知。”
“除了你这种无聊的有钱人,谁会知道!”离离含着三分悲愤,用力打了下他的头。
白琬愣住,很是诧异:“用这彩妆的人都知道啊!”
“用得起这彩妆的,又有几人。”素星痕低沉地说道,转眼看着旁边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敢问班主,这位姑娘的夜彩,是贵班日常上妆所用吗?”
那老班主捶着胸口,如同痛失了至珍至宝一般地涕泪横流,全然答不上话。
“那个……是柳儿姐姐自己买的。”挤在门口的小学徒中,一个瘦小女孩怯生生地说道,“柳儿姐姐说,去蓬阁跳舞,一定要很漂亮很漂亮,不管怎么样,也要用夜彩上妆。她把整个钱箱都抱去了,只买回来几个小盒。”
素星痕听了,不禁闭了闭眼睛,随即说道:“海沉香之价,只怕并不比夜彩低廉。就算她侥幸活着舞完那一曲,也不会有一丝救活自己的机会。”
“如今的蓬阁彩妆,早已不是任谁都可以拥有的美了。”百木英神『色』冷肃,还带着一丝嫌恶,“不过是那些‘人上人’的小圈子里,争奇斗艳的游戏,何必跟在后面苦苦追逐,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因为她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人上之人。”星痕双手拈起白『色』布巾,慢慢盖在舞娘柳儿的脸上。
“……是哪个黑心的,卖这种毒物给我的柳儿!”突然,悲痛的老班主恸骂起来,“没了柳儿,让我们怎么活!谁来撑这个台……以后的生意可怎么办!老老少少都要饿死……赔我的柳儿来!我、我去找那『奸』商,砸了他的黑店,大家一起了账!”他已全顾不得年岁和体面,一边哭喊,一边挥着枯瘦的拳头,向外冲去。班子里的学徒们七手八脚地拦着他,大家哭作一团。
“班主且节哀。”素星痕淡然地说了一句,“我替你去吧。”
哭闹稍稍停了下来,青柳班的人都看着他。“你……你真能做主?”老班主用沙哑的嗓子问道,既惊疑又期待。
“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绣衣使。”星痕直视着他。
愣了片刻,老班主忽地跪倒,死死抓住星痕的衣袖:“绣、绣衣使大人,一定、一定给我们讨个公道!”
扶起泣不成声的老者,星痕点了点头。“阿蒙、阿英跟我去便可。”转过身来,他望着离离,声调略低,“尸首不可随意移动,你就在此留守吧。顺便照看孩子、老人,还有白公子。”
“……嗯?”白琬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没人理他。
“放心吧,我罩着。”离离下巴微扬,顺手掏出一小包苦荆茶,塞给星痕,“这个带着,免得突然睡死,摔个满头包,还得我家阿蒙背你。”
素星痕看着她,默然刹那,浅浅地一笑。
“晚饭多吃点哦。”阿蒙抚着离离的肩头,温声嘱咐了一句。而后他横过手中乌黑的长棍,用袖口擦着:“我们去砸哪家店?”
【二】
“砸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明白了吗?”百木英吹着八宝茶里的泡沫,说道。
阿蒙大口咬着新鲜的雪梨,眼光笔直,摇了摇头。
精明强干的姑娘扶额静默了片刻,继而她抬起头来:“不过我也不明白,你为何要找上李伯琰?”
“因为他是淮安最大的彩妆商人。”素星痕将一撮漆黑的苦荆茶梗撒入瓷碗,沏上热水。
“可他并不是害死柳儿的人。”百木英很是不解,“我们该去找那个『乱』卖东西的店铺。”
星痕衔着茶杯,摇了摇头。“区区一个店铺,并不是症结所在。”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蓬阁夜彩必须与海沉香搭配使用,所以也必然会搭配出售,虽然昂贵,但在蓬阁君盛名之下,绝对不愁销路。同时卖出这两样东西获利更多,一个彩妆铺子,怎么会愿意将夜彩单独出售,少赚一半的钱呢?”
第38章 宴蓬君(2)()
百木英微微皱眉:“想必是柳儿一心要买,一再恳求他们。”
星痕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一家为了赚钱而出售毒物的店,岂会在意这种恳求?”
百木英一怔:“你的意思是……”
“只有一种解释:那家店里,夜彩的存货已经多于海沉香。这恐怕不只是一两个店铺的情形。”星痕喝了一大口苦荆茶,“依我的推算,整个行市都在发生这样的变化。要么是夜彩的供货正在猛增,要么是海沉香的货源减少,于是有人囤积居奇。也有可能这两件事正在同时发生。”
百木英不禁放下了茶碗。
“李伯琰掌控着全城店铺的供货,『操』纵行市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星痕的声音有些发冷,“行情如此发展下去,单独出售夜彩的事会越来越多。如果我们不阻止他,受害的,将不止柳儿姑娘一个。”
“……如此说来,事态已很是紧急。不过——”百木英四下一望,“我们在李伯琰家的客厅里说这些,似乎未免嚣张了一点吧?”
她的话音未落,这间豪华厅室的朱漆木门被猛然推开,一个穿着体面的上等仆人怒冲冲地走了进来。“好哇,亏我捧出茶果来招待!”他叉着腰,声『色』俱厉,“敢情你们不是拜访,是来找麻烦的!”
“我们是来解决麻烦的。”素星痕耐心地解释道,“可以见见你家老爷吗?”
“休想!老爷在谈大生意,吩咐下来,不可打扰!”
“大生意?”百木英敏感地一挑眉梢,“莫非真在谋划『操』控行情?那就非打扰不可了。”
那仆人气得瞪大眼睛,转身向外奔走,一边喊道:“来人——”
一条木棍猛蛇般蹿出,客厅大门顿时在一声巨响中关上了。那仆人被关在了客厅里,喊声戛然止住——他看见那条黑『色』的棍子,竟将两寸厚的门板捅出了个窟窿。
“带我们去见李老爷吧。”阿蒙用力地拉出嵌进了木门的长棍,诚恳地说道。
那仆人面『色』惨白,慢慢转眼看他,颤抖地点了一下头。
“……有阿蒙在,事情变得简单多了。”百木英耸肩一笑。
素星痕默然站起,取出钱袋,将整袋钱都倒了出来,又从怀里『摸』出一枚金铢扔下。“赔你的门。”他对那发抖的仆人说了一句。
在李家哆哆嗦嗦的仆人带领下,三个不速之客站在了李伯琰老爷的会客室前。
“还、还是别进去吧,老爷吩咐了,谁也不许打扰。”仆人磨蹭着不肯叫门,压低嗓音,万般为难,“已经谈了整整一天,只怕是要紧的大生意。”
“砰砰砰!”阿蒙砸门三声,响彻屋宇,那可怜的仆人抱头蹲在了地上。
静了片刻,房中并没有任何响动。
“年岁一大把了,躲猫猫?”百木英一句冷嘲,与阿蒙交换了个眼『色』。素星痕一惊,刚叫一句“没钱了,不要”——两人已抬脚踹开了房门。
房中的景象,却顿时将所有人震住。
陈设奢华的室内并没有什么生意谈判,唯见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赤身『裸』体地被吊在当中。他头颈低垂,毫无声息,白肥的肚皮上涂写着一个硕大的字,笔画纠结,在黄昏的斜光下泛着奇异的『色』彩。
大家愣了一瞬,星痕和阿蒙突然同时伸手,挡住百木英的眼睛。
姑娘沉默了片刻,淡定自若地扯出一条布巾:“与其挡我,不如先挡住他的下面。”
“……啊!!老爷!!”李家仆人这才恐慌至极地嘶喊出来,瘫软在地。阿蒙奔进房内,将长条布巾系在那赤『裸』的男人腰下,拔出匕首割断了吊着他的绳子。“还有活气!”探着男人的颈脉,他抬头说道。
素星痕和百木英走到近前,低头去看那赤『裸』胸腹上浓艳的字迹,一时默然。
“是蓬阁夜彩。”星痕皱着眉,“直接涂于皮肤,让毒『性』慢慢渗透——好狠毒的谋杀。”
“这是个什么字?”阿蒙所认的华族文字不多,李老爷身上这个奇怪的字,他从未见过。
“雠,也就是仇恨的‘仇’,一种比较烦琐的写法。”百木英说道,“这摆明了是为报仇而杀人,故意选择这个笔画较多的字,大概是为了把更多的毒涂抹在他身上。奇怪的是,这些笔画歪斜稚嫩,写字的,好像是个小孩子。”
“或者,是外族。”素星痕忽然猜测道。“来府上谈生意的是什么人?”他转身去问瘫坐在门口的李家仆人。
那仆人浑身发抖,断断续续地说道:“几、几个披青『色』斗篷的人,高高高……个子高、高……”
星痕睁大了眼睛——答案,好像驱散了疑雾,蓬阁门外所见的那几个身影,倏忽闪现在他脑海中。
“星痕,他快不行了!”阿蒙喊道。星痕看去,只见李伯琰半睁着两条眼缝,短促地喘着气,声音沙哑,却说不出话。“夜彩涂得太久,大概要毒发了。”百木英有些着急,“怎么办?”
星痕略略思忖,冷声问道:“你家囤积的海沉香在哪儿?”
“啊……在、在冰库里……”李家仆人茫然回答,又突然一惊,“啊,你、你怎么知道!”
“带我们去冰库!”百木英已明白过来,高声叫道。
“不、不行!那都是老爷的宝贝,老爷说这种货越来越少,要、要好好存起来,能卖高价!”那仆人突然跳了起来,用力摇手。
“李伯琰老爷的命,值什么价?”星痕的眼中,闪着冷冷的光。
冰冷刺骨的地下仓库中,数百包精装的珠粉被拆开,装满了半个澡盆。李伯琰被埋在当中,他的身体动弹不得,一张脸却是龇牙咧嘴,痛心疾首。
“我的货……糟蹋……停手……”他喑哑的喉中挤出不成语句的几个字,发红的双眼瞪着素星痕。
星痕瞥了他一眼,举手将一大桶清水倒进了澡盆。李伯琰简直绝望了似的摇头晃脑,张开大嘴哑哑地呐喊“哗”“哗”,在他的“喊声”中,阿蒙和百木英的两桶水也兜头浇下。
“你遭谋杀之事,我们会查清楚。”素星痕平静地说道,“淮安市面上的海沉香已经短缺,请你暂时收紧蓬阁夜彩的供货。”
李伯琰全然没听进去,只顾怒极转悲地哭了起来,一直往下流的鼻涕与光泽华贵的海沉香水『乳』交融:“小贼……毁我……我告你……坐牢……”
“……喂!!你脑袋坏掉了吧!”百木英瞪着眼睛,踢了他的澡盆一脚。
素星痕觉得无力感油然而生。“我是第十三绣衣使,不是小贼。”他从怀中取出檀木执牌,举到李伯琰的眼前三寸,正反两面,都让他看个清楚,“若有投诉,就去十城商政使官邸告素星痕,别冤枉了旁人。”
他冷冷地说罢,甩手往冰库外走去。
出了李伯琰家,夜『色』已是黑沉。街道上一派寂静,三个人的脚步声清晰地回响在街道上,听来都有些沉重。
“‘利益’二字实在是可怕。”百木英忍无可忍地说道,“他已是非不分,命都不顾!”
“自己的命都不顾,别人的『性』命更顾不上了。”星痕望着黑漆漆的前方,低声地说道,“就算没有海沉香,蓬阁夜彩也会大肆出售。”
百木英疾走了两步:“只怕明日市面一开,就会有人步柳儿后尘!可有急策?”
星痕转目看她,星光之下,映出一脸的疲惫。“这件事,就要拜托阿英了。”他盘算着说道,“请你尽快在《淮安商报》上撰文,公布海沉香断货的消息,将夜彩含毒之事广而告之,以做警示。”
百木英的眼睛一亮:“……好!我连夜就写,明日一早见报!”
星痕点了点头,拖着脚步继续前行。走了一阵,他忽然幽幽地问起:“阿蒙,你记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见到过鲛人?”
阿蒙一怔,瞪大眼睛,三步过后,猛然想了起来:“记得!在‘猎星团’的黑船上,有一次他们抓来了一只……啊不,一个鲛人。他们把他伤得很重,后来……”他说到这里,突然哽住。
“后来,他们把他分尸,吃掉了肉,骨头扔回海里。在那之后,就再没有鲛人袭击黑船。”星痕阴郁地把话说完。
百木英的心头一颤,震惊地望向身边的两人。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星痕凝着眉,又问道。
阿蒙闷闷地点了点头:“样子很怪,有条带鳞的尾巴。你……怎会想起这些?”
“我还记得他的眼睛。”星痕低垂着头,“很大的眼睛,很深的黑『色』,还有深蓝『色』的光。”他停住了脚步,出神地看着地面,“今天,在蓬阁门前,我好像又看见了几个鲛人。”
阿蒙和百木英也停了下来,都有些惊讶。
星痕说话变得有些慢:“我听说,鲛人有时也能像人一样走路。”
“那是化生双腿的秘术。”百木英说道,“我师父曾讲过,鲛人用这种秘术,可以暂时化为人形,上岸行动。”
“果然如此。”素星痕絮絮地说道,“谋杀李伯琰的人,多半正是他们。他们来自海中,也许带着海沉香一类的贵重之物,假称来谈生意,所以李伯琰才会上当。”
百木英听了,不禁慢慢地点头道:“听闻鲛人极少能通华语,那个‘雠’字笔画稚拙,若说出自鲛人之手,倒是十分合理。可是鲛人远居深海,与李伯琰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上门仇杀?”
“只怕……只怕……”星痕含糊地念叨了两句,忽然没了声息。阿蒙早已绕到他身前,让他倒在了自己的背上。
“先让他睡吧。”蛮族少年背起自己的兄弟,轻声地说道。
【三】
星痕并没有睡得很好。鲛人奇异而深邃的眼神萦绕着整个梦境,仿若来自深海的怨尤,隔膜难解,一见难忘,继之而来的是拉杂的声响,狂涛怒浪,颠簸的海船,伤痛、死亡,不见家乡。星痕蜷缩着身体惊醒的时候,天已亮了,透过窗棂洒进来的光却苍白而暗淡。
是个阴天,空气凄凉凉的,沾衣欲湿,夏日的第一场雨就快要到来。简陋的房间里,清寒的枕席,一墙之隔,箫鼓之声和闲散的喝彩声不绝于耳——这里是青柳班舞坊的后台。
“哎呀,”端坐在床边的白琬扬眉一笑,转头向外喊道,“他醒了!他醒了!”——他被嘱以“看着素星痕睡觉”的重要任务,要求乖乖的,要专心致志,不要『乱』走『乱』动让人『操』心。
听到喊声,阿蒙、百木英很快出现在房间里。“睡醒啦?吃点吧!”阿蒙手里拿着一袋包子,热腾腾地捧到星痕的面前。
星痕轻轻摇头,转目看向百木英。
“你说的文章我写好了,昨夜已送报馆付印。”才思敏捷的采风使微微地笑着,“放心。”
“辛苦了。”素星痕轻道一句,扶住头,尚有些神思恍惚。片刻,他扫视着身边,忽然略有担心地问道:“离离呢?”
“她在上妆。”百木英答。
“……上妆?”
百木英点头而笑:“青柳班原定了今日一场歌舞,票都已卖出,柳儿不在了,场面支撑不住。老班主很是愁苦,离离便自告奋勇帮他救场,稍后便登台了。”
“呵呵,真想不到,离离很会唱歌跳舞呢!”阿蒙『露』出一种由衷的灿烂笑容,挠着头,两边脸颊有些微微发红。他的话音才落,墙外的箫鼓声稍稍停顿,转而换了一支悠扬的曲子,一片掌声随即响起。
“开始了,快,一起去看!”憨直的少年拉起星痕跑了出去,满脸兴奋的光芒。
青柳班的舞坊设施简陋,舞台与座席都是『露』天,此刻天阴阴的,将要下雨,半数看官已经离场。但当离离登台亮相时,剩下的一半看官并没有再走,纷纷仰目关注着台上,一时忽略了不佳的天气。
星痕他们几个站在人群的后面,远远地看着。舞台中央那位身姿修美、雍容自若的主角,恍然与平日厮混的调皮丫头判若两人。
她一身雪白的舞衣,腰若约素,袖若水云,乌黑的长发盘出精致的髻子,尖尖的脸上并无蓬阁夜彩那般繁复贵重的红妆,唯以素净的水粉匀着,细眉淡扫,薄唇轻点,清亮的光线之下,人如皎月。箫鼓声声,她轻盈旋舞,骤然舒出长长的水袖,仿若展开了一对洁白的翅膀。
“《羽嫣然》。”星痕望着那舞,喃喃地念道。
“你们不在的时候,她给我讲了这舞中的故事。”白琬轻摇折扇,忽然说起。
“什么故事?”百木英很是好奇。
“说是本朝开国之君——羽烈王的故事。”白琬开讲,满口纯正的离离语气,“有一个华族的男孩,还有一个蛮族的男孩。这两个男孩都很好,而且他们是好兄弟。又有一个羽族的女孩,她能长出漂亮的翅膀。两个男孩都喜欢她,但她只喜欢其中一个。”
百木英不禁一怔,觉得这故事真是应景得有些过头。她悄悄地转目去看星痕,却见他只是平静地听着。
“那,后来呢?”阿蒙就是那种很容易被故事吸引的人,而且永远是单纯的吸引。
“后来?”白琬翻起眼睛向天上看,争取将灌进耳朵的话语一字不落地原样倒出,“后来华族男孩做了华族的皇帝,蛮族男孩做了蛮族的皇帝,他们各有一片天地,但女孩的天地不知在哪里。女孩虽然长着翅膀,但天空太高,大地太远,伤心的时候真的很难受,她告诉自己要每天都开心。其实女孩无所谓天地在哪里,有她爱的人在哪里都有天地,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飞翔,何况她真的有她爱的人。”
几个人听了都沉默了,唯闻台上乐舞清音起伏。白琬叹了一口长气,左右回头,看向身边的三个人:“你们觉得这故事怎样?我觉得其实还蛮好的。”这三人的沉默让他略感失落,“呃,听完可有什么感触?”
阿蒙仍在专注倾听,此时才明白故事已完了。见白琬一脸期待地望向自己,他眨了眨眼睛,便说出感想:“我们蛮族没有‘皇帝’。”
说罢他转头去看台上,此刻,箫鼓伴奏已渐转高亢,这一舞正到精彩之处。雪白的裙影飘旋婉转,刚柔水袖道尽无限传说,那舞者沉醉其间,恍然沙鸥,恍然白鹭,恍然佳人,恍然云雾。蛮族男孩看得入了『迷』,热血搏动着心跳,听起来比乐舞的鼓声更响。
——那是他的姑娘,长着翅膀,发着纯白耀眼的光。
素星痕也静静地看着。初时的怦然心动,后一刻的思绪微茫,浸『淫』到了某一个瞬间,霎时酿成凉凉的感伤。
第39章 宴蓬君(3)()
他看见那姑娘眉眼戚然,入了戏般的黯然神伤,她一次又一次挥舞着长袖,好像真的想要冲天飞起。《羽嫣然》的故事絮絮叨叨、颠颠倒倒,不知哪一句说的是古人,哪一句说的是她自己?
空中的云朵垂得更低,一条雨丝悄然滑落。坐看歌舞的人们开始走神,抬头、挡脸,有的人起身离席。
“阿嚏!阿嚏!!这水好凉!”白琬颤抖了一下,惊叹道。
“荒谬,才淋两滴雨就这样?!”百木英惊讶地瞪着他,转而想到一个会把雨称为水的白痴,必然是个有生以来从未淋过雨的豪门废物。她觉得有些无奈,一展衣袖遮住大少爷的头,扯着他跑进有屋顶的后台。
落雨渐次细密,台下的人们纷纷退场,很多人离开座位之前,仍对表演报以了几下掌声。所有看客都离去之时,伴奏的箫鼓也停了下来,青柳班的乐师搬着乐器去避雨,只留台上孤单的姑娘,慢慢收敛住旋转的身姿。
星痕仍立在原地看着,阿蒙也没有移动,雨中只剩下三个人静静地伫立着。雨点落地的声音越来越大,须臾,星痕从遐思中醒转过来。
他看见离离的衣裳已经打湿,不禁动手去解自己的外套,带扣才解开一半,却见阿蒙大步冲向舞台。矫捷的少年一跃跳到离离的面前,敞开宽大的外袍一下将她裹住,紧紧拥抱。
“……干吗,人家还想淋淋雨呢。”一曲华舞、喘息未定的姑娘抬头,嗔着她的情郎『露』出一丝浅笑,气息撞上滚烫的胸膛又融入冷雨,化成几缕浅白的水雾。
“好,那再淋一会儿。”阿蒙想了想,点头答应,“就一会儿哦。”
素星痕垂下双手,半开的衣襟中灌入冰凉。雨帘已经变得很密,模糊了他的眼睛。
三个人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浑身透湿地回到后台时,却听见老班主开怀的笑声。他出去了一个上午,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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