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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绣衣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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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各走各的,行吗?”他忽然提出这个要求,语气有些冰冷。

    默了一瞬,阿蒙郑重地移动脚步,牢牢抓住素星痕双肩。

    他的神『色』无比坚决:“不行。”

    东山书院,整个淮安数一数二的名牌学堂。这里因每年培养出成功进学到帝都太学的优秀童生而驰名宛州;更有不少纵横东陆的商界英才出其门下,“东山学友”的名望颇不可小觑。虽已久闻书院大名,今番却是头回见识。这院中豪阔气派的建筑、学子名师络绎往来的气象,令素星痕也不禁暗自赞叹。

    在一位接引之人的带领下,三个伙伴穿厅堂,过小径,九转八回,来到书院中一处略显隐秘的内室所在。此时方知,离离所谓的“雇主”,原来竟是这座大学堂的山长——淮安名宿司徒延。

    “样子倒还好。”贵气飘逸的山长大伯只用侧脸对人,眼角打量素星痕一遭,半晌轻言了一句。

    “那是自然的!我们这位小哥生得极好,不仅样貌年少,而且打扮起来又乖又可爱!”离离笑眯眯答话,素星痕的眼皮向下一垂,满脸黑气。“山长大伯还满意吧?那么酬金……”

    司徒延漠然打断了离离的关键『性』谈话。他从袖里取出一纸卷轴,放在条案上“唰”地推开,卷长达到五尺。“算出这个给我看。”一句冷冷的吩咐。

    素星痕低头扫视卷轴。阿蒙、离离凑上来看,只见三寸宽的纸卷上细密地写着两行长长的算式,数字抄写得结构错综、上下翻飞,对于只晓得“加减乘除”四则算术的离离来说,其中很多符号根本看不懂。

    “算筹在那张桌上,自己取用。”司徒延语意苛刻,“若超过一定时候还算不出,或者算错,受雇的事便免谈。”

第10章 三家店(2)() 
素星痕将目光从长卷上移开,转身而行。司徒延见他并没去拿算筹,不禁有些怒『色』:“怎么,连算筹都不会用?哼,是哪个找来的无用小儿,徒然浪费老夫的时辰!”

    他拂袖要走,却见素星痕径到书桌近旁,提笔在一张方笺上钩了两下,转身递在他的眼前。司徒延皱着眉往那笺上扫了一眼,却是一怔,夺下笺纸又看两眼,不可置信地喝问:“谁人对你泄题?”

    素星痕淡淡一笑:“算筹这东西并不好用,还是心算来得快些。山长若是不信,立即出题再考过便是。”

    离离踱到素星痕身前,笑对司徒延道:“大伯啊,算算数可是我们这小哥最拿手的啦,这算什么,再长个两倍也不在话下呀!”她语气轻松地说着,一只手却藏到背后伸出拇指,上下晃晃。素星痕见了,不禁微微含笑。

    那司徒延听了离离的话,又重新打量素星痕,怠慢之『色』一扫而空,急切地追问:“小兄弟除了算术,还会什么?”

    “文韬武略、诗词歌赋、旁门左道、挖坟掘墓,无所不能。”离离学读书人的模样拗着脖子,言之凿凿。

    司徒延闻言更惊,激动地捋胡须,盯着素星痕低声念叨:“神童……是真正的神童啊!”

    “那个……”素星痕只觉得额角的血管在跳,“山长大伯,我不是神‘童’。”

    “就是你了!”司徒延突然拍手高喊,“这位,呃……素小兄弟,本院决意雇你三日,酬劳之事,尽从优厚!”

    离离、阿蒙喜笑颜开,击掌为贺。

    “不知贵院雇我何事?”素星痕淡淡问道。

    司徒延眯着眼,背着双手:“要你代我东山书院,出战今年的‘两院学子赛会’。”

    见三人都有些疑『惑』的模样,司徒山长解释道:“看来尔等是初来淮安,尚不知本地掌故。我东山书院乃学界翘楚,地位远非寻常学堂可比。这淮安城中可与我院一较高下者,唯有城北的‘曲江书院’一家。”

    “哦,晚生听说过。”素星痕点点头,“印象里,曲江书院的名望,仿佛比贵院还犹有过之。”

    司徒延的脸略略一僵,哼了一声道:“伯仲之间吧。……二十年前,我们两院开始举办学子赛会,双方各遣一名优异门生出战,当众比试各科技艺,最后决出胜负。此赛会一年一度,渐渐衍为淮安一件盛事,不但观战人数逐年而增,历届的胜负结果还会被张贴至淮安各处学堂,成为一时热议。每年赛会日期,恰在书院新春招生之前,因此赛会之胜负,对我们两院事后一年的竞争,都影响甚巨。偏今年的赛事又轮到在曲江书院内举行,彼为主,我为客,要想取胜恐有难处。”

    “哦……所以呢?”素星痕的脸『色』有点难看。

    司徒延叹气道:“我们两院这比赛,双方出战者都可谓少年天才,千里挑一。题目之繁难也是年年攀高,坊间俗称‘神童会’。然而此等神童,一两年中又能得几个?单凭我们书院里的学子,恐怕是支应不住了。所以……”他扫看素星痕,笑道,“老夫有意外聘高才,替我院学子出赛。”

    “意思是说,‘冒充小孩,去跟另一个小孩比赛,来骗其他小孩’?”素星痕问罢,笑了一声,冷下脸来转身就走。

    “哎哎!你又要不干?”离离连忙拉住他。

    “我素星痕还没穷到这个地步吧?”他没好气地往外走着。

    离离有些难『色』:“这买卖是有点……可是……”

    “白水面条再吃就要中毒了吗?我们去拦路打劫怎么样?”素星痕一副认真建议的样子。

    “留步,留步!”司徒延着急地叫,赶上来拦住素星痕去路,“小兄弟莫要误会!我们这番安排,虽听来不大入耳,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赛会一旦落败,书院便难以招收良才入学,束脩资费也不得不降,如此便致使来年的教学更落下乘。长此以往,岂是办学的正途?老夫苦寻多日,都未能求得合适人选,开赛日期已然迫近,唯有恳请小兄弟勉为其难,给老夫一个面子便了。”

    素星痕保持着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点头致意,然后绕开司徒延继续前行。

    “小兄弟!”老山长已顾不得体面,双手拖住了他,一副哀告的语气,“实不相瞒,越是我们这等家大业大的书院,越是有天大的难处。那曲江书院实是厉害,我院与他们较量多年,如今已被『逼』得累年亏损。近两月来,他们又抛出个‘成贤略案’的奇招,号称只要付上足够的银资,他们便能定制专案,对学童单独施教,短期之内便可成就贤才。淮安城几个财力雄厚的人家,已然尝试向曲江书院购买此略案,据说七日为一期,每期之后,孩子的进益便一日千里;如欲续期,便须再付巨款。说也奇了,那些受教的学童,无论是中人之才,甚或是天生痴儿,‘成贤略案’都一概奏效。老夫半生从教,只知因材施教、量才而为,实在参不透那曲江书院怎能成就如此奇迹。他们凭此奇招,在一个学童身上所得的银资,几乎等同我院整年的束脩收入;对手如此强悍,我院的经营已然岌岌可危。倘若此番再在学子赛会上落败,只怕东山书院百年名门,便要就此倒闭了。”

    素星痕静静地听罢,转回头来看着司徒山长,两眼却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什么。

    司徒延急得冒了汗,赔着笑再三说:“只要小兄弟肯援手,酬金从厚,酬金从厚!”

    素星痕捋了捋额头前的齐刘海,指着离离:“酬金的事,你跟她谈吧。”

    【二】

    在大燮帝国礼制光辉普照下的大部分人看来,宛州是个无君无父的地方。在这商人做主的世道里,偌大一个淮安城,既无文庙,更无辟雍,与学术相关的礼仪场所,竟就数城北曲江书院里这座私立的先贤祠最具规模。

    就一座学堂的内园而言,这祠前广场算是罕见的宽敞了,但今日观战“两院学子赛会”的人群涌入之后,此处实在是显得有点窄了。

    手持“东山书院嘉宾特帖”入场的离离回头看看那一团因拥挤而吵吵嚷嚷、跌跌撞撞的普通观众,得意扬扬地呼了口气。“太棒了,来东陆以后,我还是头一回坐这么靠前!”身旁的阿蒙满脸发光,高兴地说,“每次看戏都被挤在最后面!”

    “嗯,今天这戏可格外好看。”离离开心地靠上阿蒙肩头,顺手递过掌中的纸袋,“吃这个,糖蘸脆花生。”

    阿蒙抓了一把,边嚼边笑道:“真甜,也给星痕留几个!”

    离离撇着嘴摇头:“远不如青石城卖的好吃。”

    阿蒙已经又抓了一把:“现在除了白面条,我觉得啥都特好吃!”

    两声洪亮的钟鸣,现场的嘈杂迅速平息,这派安静却让人更加感到兴奋。先贤祠廊下的平台上,一个仪表儒雅的男子走到中央,向着在场众人款款行礼,高声言道:“多谢各位莅临,今年的东山、曲江学子赛会正式启幕。”一言之下,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声。

    这人便是曲江书院的山长莫隐之,看上去比司徒延年轻不少,言行也谦和温润,不像司徒老头那般骄矜。离离望着他言道:“看看,这才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阿蒙见她这样说,也望了望,十分认真地问道:“呃,你……你喜欢这样的人?”

    离离略一怔,看了看他,眸光稍转,不禁一笑。她凑近了些说:“我喜欢能打的!”

    阿蒙眨着眼想了片刻,笑得『露』出光洁的牙。

    这时台上的莫隐之言道:“有请双方出战的学子登台。这一位,是东山书院的少年才子——苏星子学友!”他伸手向祠廊的左边,众人随之望去,见到一个身材清瘦、脸庞稚嫩,身着东山书院学服、梳着两个团髻的貌似十三四岁的学童半低着头走了上来。

    观众中有一批支持东山书院的人士不禁鼓噪欢呼,离离是其中骨干,一边尖叫,一边冲着台上热情招手。

    瞥着台下那雀跃的姑娘,素星痕的头不觉垂得更低。他完全不知“苏星子”这样一个玻璃弹珠似的名字是属于哪个郁闷的人,不过看到眼前情形,也就不言自明了。他还是有点后悔自己做出到这里来骗小孩的决定,就算要来,至少不该把一切都交给离离安排。

    莫隐之山长彬彬有礼地将素星痕引到平台中间,而后又指向祠廊的右边:“这一位是曲江书院的后学——木小石。”

    随着他的介绍,平台另一头走上一位学童,身量比“苏星子”更娇小些,眉眼也更清秀圆润,眼神明澈,举止端庄,真真可谓粉雕玉琢的一个清纯好少年。

    “他就是要被我骗的那个小孩了吧?他就是吧?”素星痕这样想着,有立即掉头离开的冲动。

    莫隐之微笑道:“文武切磋,学者之乐。两位小学友不必以胜负为念,各自尽量发挥就是。那么便开始吧。”

    原来这学子赛会自有程序,赛场共备下十科不同的题目,两院出赛者轮流抽取一题,共比五局,由淮安各学堂山长、名师二十人旁观评判,最后以计分论胜。莫隐之主让客便,先请东山书院抽题。素星痕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十个题牌跟前,随手取了一个,将上面封纸撕下亮给众人。只见牌上赫然两个大字:“算学”。

    台下的离离双拳一握:“手气太好了!”

    两名出赛者在平台左右的两副书案后各自落座。场上有两名专司督赛的先生,是特地从白水城请来的学界名宿,身份中立。他们从密封题箱中取出一个卷轴展开,就如先前在司徒延处所见一般,上面是十尺长的复杂算式。

    素星痕在面前铺平一张白纸,侧目看见那木小石开始摆弄算筹。“小兄弟的神算为老夫生平仅见,这些年来我们两院所出的神童,也没一个能赶上你十分之一的速度。若上了场时,还须略作收敛,否则太过技惊四座,恐怕『露』出马脚”——司徒延事前的叮嘱回响在心头。星痕提起笔,饱蘸了墨汁,无聊地在纸上画起小人来。

    他照着离离的样子画了个长辫子的小人,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大些的代表阿蒙,向台下扫了两眼,又打算画这两个小人正在吃花生,正待落笔,忽闻右边一个男孩的声音叫道:“学生算好了。”

    “啪”!一大滴墨汁滴在离离小人的脸上。素星痕呆呆地抬起头,看着木小石将计算结果抄录纸上,起身递交给督赛先生,走回来的时候,向着自己这边轻傲地瞥了一眼。

    素星痕愣了一会儿,觉得此时氛围过于平静了,似乎该有个气急败坏的人在身边跳脚才合理。他看看台下,果然见离离瞪圆了眼睛,正把手里的脆花生什么的往自己这边『乱』扔,阿蒙凌空捞住了几个,看着那些落在地上的,『露』出惋惜之『色』。

    “第一局,曲江书院木小石胜。”督赛先生与二十位评判合议之后,高声宣布道。

    素星痕不禁打量了那木小石一番——自从上台来,他心中万分惭愧,都没正眼瞧过这个对手。虽说这孩子用的是算筹这种并不高级的方法,但运算如此熟练精准,也确实令人叹为观止;若真是十三岁时的自己,恐怕也未必是他对手。

    已退到台下主宾席就座的莫隐之微笑着站起来,向着身旁的东山山长司徒延拱手一礼。司徒延勉强起身回礼,而后又与莫山长并肩坐下,眼神简直能剜下素星痕的肉来。

    第二局比试很快开始。木小石前去抽题,选到一块写着“音律”的牌子。

    “音律音律!”离离急得攥着拳头,低声问阿蒙:“他音律行不行?”

    阿蒙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低声反问:“什么叫音律?”

    台上的素星痕却已捂住自己眼睛,泄气地仰倒在椅背上。

    音律之道不比算术简单明了,众师长饮茶的饮茶,闭眼的闭眼,做好准备要细心品评一番。木小石当仁不让,径自请人取出一张琴来,摆在书案上落指弹奏。

    琴曲古雅,指法繁难,情态飘逸,善哉美矣。一曲弹罢,一众评判不禁鼓起掌来,满场观众也随之掌声雷动。

    两名督赛先生待众人掌声渐息,转问素星痕道:“东山学友,用何乐器?”

    场上十分寂静。半晌,素星痕问道:“一定要用乐器吗?”

    督赛先生言道:“莫非学友不喜器乐,而擅长讴歌?也可。”

    “啊不不不,不。”素星痕连连摇手,汗差点出来。干坐着想了一会儿,又看看满场众目睽睽,他忽然起身跑下平台,到先贤祠一角种着的大柳树旁,摘下一片柳叶。

    他将叶子放在唇边吹了吹,发出一声怪响,相当干瘪。他一皱眉,只得扔下柳叶,又从枝上摘了一片,再吹,声音仍是不佳。如此这般在脚下扔了多片绿叶,他小跳着从更高处扯下一片修长的叶儿,唇边一试,总算满意。跑回台上,双手拈着柳叶,他轻轻吹了起来。

    细细的叶笛声下,先贤祠前异常安静,偶然莺声,仿若击磬和鸣。这是一支极简单的小曲,反反复复仅由三个音节组成,街上跑的十个孩子,大概八个半能吹。短短小曲很快吹完,星痕向大家鞠了一躬道:“我只会这个,献丑了。”

    过了片刻,观众中响起一片唏嘘议论之声;司徒延的脸『色』已经变得有点发青。

    离离举目望着台上,有些出神。阿蒙看了看她,轻轻问:“你爱听这个吗?我也会吹。”

    离离恍惚了一下:“你?”

    阿蒙笑道:“小的时候,星痕教过我。就算风浪再大,吹起它,心里也好像是亮的。”

    “风浪?”离离觉得怪异,追问一句。

    “是啊,你不知道吗?”阿蒙的目光转回了台上,“海上风浪大的时候,黑得可怕,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海上……?”离离自语般地叨咕一声,须臾,三分怒『色』又重上眉梢,甩了甩手道,“我爱听有什么用啊!”

    督赛先生已从评判席取得对两人奏乐的评语,各执一张。一人念道:“梧桐琴——清商润徵,雅韵流芳。”另一人跟着念道:“柳叶笛——五音未全,何谈六律。”

    “第二局,曲江书院木小石胜!”

    一片更热烈的欢呼声中,那学童木小石站了起来。“多谢各位师长赞赏。”他向台下的二十位评判行了个礼,却转望着素星痕,笑道:“不过学生倒觉得,苏学兄的叶笛很好,听来十分感人。希望今后能切磋一下。”

    素星痕一怔,冲着他点了点头。

第11章 三家店(3)() 
督赛先生咳了两声,宣布进入第三回合。司徒延掏出丝帕来擦着汗,离离、阿蒙也紧张得不行。星痕已经连败了两局,这第三场若再输,后面也就不用比了。面条汤里的肉片也不用指望了。

    素星痕亮出抽取的科目后,在场观众十之七八都有些疑『惑』。因为那块题牌上写着的是:“界画”。

    所谓界画,指借助界尺引线工具描绘亭台楼阁图样的特殊画法,乃是设计、营造土木建筑的必备功夫,寻常人大多没听说过。东山、曲江两家书院培育的不过是十五岁以下的童生,如此专精且超出必要的学科竟也有修习,还拿出来比赛,长年竞争之下,两院已将这光芒耀眼的“神童教育”发展到何等地步,可见一斑。

    众人还没弄明白界画是怎么回事,督赛先生已设下了题目,以曲江书院先贤祠为描摹对象,出赛双方各作界画一幅,以精、准、美、快者为胜。各类作画工具随即被摆好在两张书案上,巨幅画纸铺开,先生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木小石先跑到平台的边缘,仰起头,十分冷静地观摩整座先贤祠的构造。成竹在胸之后,他并没动用书案上那些从淮安最好的笔庄定制的精良『毛』笔,而是『摸』出自己怀里的一个布包,从里面取出一根通体乌黑、细长的尖笔。握着这支样子少见的硬笔,他熟练地腾挪着界尺、规、矩等各种用具,迅速在纸上勾勒起来。

    看了看自己这个虽然年少,却异常优秀的对手,星痕也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平台边上。然而并没回头观望,他却是蹲下来,对坐在台下第一排的离离说道:“你那镜子借我。”

    离离转了转眼睛,只得从阿蒙替她背着的绣包里拿出一面手把镜来,交到星痕手中:“全靠你了,千万别输啊!”

    星痕笑了一笑,走回自己的书案旁,举起镜子。双团髻齐刘海的小脸在镜中一映而过,害得他禁不住一个冷战。心里恨了两下,他微转镜面,反照着背后大祠堂的斗拱雕梁,提起一支最细最细的叶筋『毛』笔,轻轻点落纸上。

    这一场比赛却是漫长。众人等到郁时三刻,两位赛手的画还远未完成,观众便都纷纷散去吃午饭;两位山长退席,邀着各位做评判的同行去用膳,两个督赛的先生也轮流午休。离离与阿蒙没走,始终忠实地坐在台下为星痕打气,反正他们也没有饭钱。

    待到郁时已过,全场观众差不多都已归位,两个少年的画作犹未收尾。这般又等了一个对时,太阳竟已有些斜了,观战的人群无聊不已,各自闲谈起来,整个广场上闹闹哄哄。

    “苏学兄,你可画完了吗?”平台上,木小石埋首于画纸,忽然问了一句。

    “你又如何?”星痕反问,手眼未停。

    “几乎成了。”木小石答道。

    “你成了,我就成了。”

    “好,那么同时放笔。”木小石轻轻的一声,两人忽然一齐弃笔,齐声叫道:“完工!”

    众人猛然闻此,如释重负一般,还未听到胜负结果,便是兴高采烈的一通鼓掌。

    两院山长,并那二十位评判都走到台上来看画。他们先围在木小石的书案旁观看,一看之下,发出一阵好奇的议论之声。“孩子,这是什么笔法?”一位年老的先生问道。

    木小石拈起案上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细黑硬笔,微笑道:“这个叫作炭笔,源自宁州,后来洛族绘制图纸也常用它。这笔尖是硬的,画线省力,做界画再好不过。”

    众师长纷纷点头,将那截炭笔互相传看,出言赞扬,看来对木小石的画作十分满意。品评完毕,督赛先生将那幅画拿起,向台下众人展示。只见粗细均匀、横平竖直的线条错综联结,活脱脱描绘出一座宏伟的先贤祠,描摹简洁、构图精严,按照这张图稿,径直再造一座一模一样的祠堂,绝无问题。观众是一片喝彩,唯有离离有些绝望地捧着头,愤愤然说道:“哪有这样厉害的臭小孩!太不讲理了!”

    她正自哀叹,却被阿蒙拉扯着衣袖,让她去看台上。望去,只见那素星痕的书案旁,二十位评判紧紧地围着,许久不见有人说话。这些饱学之士时而面面相觑,时而又一起去看星痕,如此半晌,直到台下的众人不耐烦了,纷纷叫着要求将东山学子的画作展示来看。那些评判们闻得,互相点了点头,默然让开书案一角,叫督赛先生将星痕的画展开在众人眼前。

    一瞬静默后,满座间响起深深吸气、赞叹之声。

    这幅画不像木小石所做那等简单明了,而是繁复精细,极尽细腻,简直让人意识不到这是一幅没有『色』彩的黑白画稿。不仅祠堂的整体形制跃然纸上,甚至斗拱上的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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