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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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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
秦芃淡然开口:“如今我弟弟登基,他独揽大权,若不出意外,等过些年他声望渐起,阿铭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白芷沉吟不语,似是在思考。
她从来是一个理智的人,从动机上说服白芷,比其他任何理由效果都来得好。
秦芃不慌不忙:“你今日来,不就是已经想明白了吗?”
“既然公主已经明白在下的意思,在下也就不再多说。”白芷抬起头来,面色中全是坚定:“在下手中有扳倒秦书淮的证据。”
“哦?”
秦芃抬眼看向白芷,白芷从怀中拿出一堆按了手印的纸来,冷静道:“这是秦书淮当年指使他人杀害姜漪的供词,当年姜漪在淮安王府被杀,我窃走了姜漪的尸体……”
听到这话,秦芃手微微一抖,发出了一个颤音。
白芷奇怪看她一眼,秦芃停下弹琴,轻咳了一声道:“你继续。”
原来自己的尸体居然被白芷偷走了……
白芷记下秦芃奇怪之处,继续道:“姜漪验尸结果在这里,她的尸体被我藏了起来,不过时间太长,如今只剩下白骨了,但是骨头上的伤口可以呼应我的说辞,上面剑伤的手法,的确出自于秦书淮手下一个叫陈迩的人。而当时姜漪身边人的口供我也都录下来了,最关键的人物,陈迩,也在我手里。”
说着,白芷抬头看着秦芃,认真道:“如今卫家军队尚在京中,可逼着秦书淮将他的军队撤走,等双方军队撤走之后,如今宫中禁卫军首领王秋实是张瑛的人,南城府军首领柳书彦是一个遵循圣旨的古板之人,只要公主能看着刑部不动手脚,就能给秦书淮定罪。”
“定罪之后呢?”秦芃喝了口茶。
白芷从来都鬼主意多,她对白芷的谋划能力向来十分放心,问这么一句,也不过就是为了接话罢了。
听了秦芃的话,白芷抬手给自己倒了茶,笑了笑道:“定罪之后,只要进了天牢,他秦书淮有多少罪,还不是公主和张瑛一句话的事?”
秦芃轻笑起来。
白芷的话她明白,进了天牢,证据不过准备,口供屈打成招,酷刑全部用上,只要秦书淮认了罪,就是定了罪。
“姑娘怕是不太了解淮安王……”秦芃喝了口茶,慢慢道:“这世上谁都可以屈打成招,可秦书淮?你打死了,也不见得能让他开口说一句你要听的。”
秦书淮的倔强,她领教过太多次。
要是酷刑有用,当年他在宫里,早就扛不住招供,那就没有她赵芃的后来,更没有秦书淮的如今。
北燕宫廷的酷刑,可比这齐国新鲜多了。
秦芃的话让白芷想了想,片刻后,她慢慢道:“的确……秦书淮不是这样一个人。”
“不过,这些姑娘不用操心,”秦芃放下茶杯,眼中带了冷意:“这些事儿,我来就好。”
白芷似乎是很满意秦芃的意思,笑了笑,举杯道:“那在下恭候殿下佳讯。”
秦芃点了点头,看向白芷,却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本宫有个问题很好奇。”
“嗯?”
“您是玉阳公主身边的红人,玉阳公主作为淮安王第一任妻子,您为何不但不帮淮安王,还想杀他?”
白芷没说话,她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秦芃便道:“姑娘见谅,是本宫冒昧……”
“他杀了她。”
白芷骤然开口,秦芃僵住动作。
她知道自己是有缺失的,关于她死前的记忆,她只记得最后的时候,但是之前的事,却不太清楚。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是不是误会,可是最后一刻那种拼命挣扎的感觉却印在她脑海里,饶是经过了三辈子,她依旧记忆犹新。
秦芃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色:“姑娘的意思是,秦书淮,杀了玉阳公主?”
“嗯。”
“玉阳公主是他发妻,他竟下得去如此之手?”秦芃声音里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而且如今他依旧念着……”
“猫哭耗子假慈悲!”白芷冷笑出声:“他杀她,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当年陛下身陷险境,他见公主没了用处,又要在齐国站稳脚跟,和齐国姜氏立下协议后毒杀我主,公主死时我亲眼瞧着,难道是我眼瞎吗?!”
白芷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声音中满是激愤,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已经是极力克制,然而所有的愤怒却依旧在言语中爆开,激动道:“他如今念着公主挂着公主,那是自然,他们两自幼相识结发夫妻,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他能不记挂一辈子吗?!可这又如何,再多的挂念也掩盖不了他做的肮脏事!我不会原谅他……我绝……”
话没说完,白芷就感觉手背上附上了一股暖意。
一双素白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那手不像习武的人,没有茧子,光滑柔软,带着温暖和安定。
白芷呆呆抬头,就看见秦芃瞧着她,眼中都是安抚和心疼。
那神色和她记忆里的人太像,白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明明不是这么多愁善感一个人,却在触及到对方眼神那一刻,眼泪骤然落下。
“别想了。”秦芃温和了声音,看着这打小被她看作妹妹一样的姑娘,慢慢道:“或许……她还活着呢?”
这话让白芷骤然清醒,她安定下来,神色慢慢趋于平静。
“她死了,我看着的。死了就是死了,便不可能再活过来。”
白芷低垂眼眸,附上自己腰间一个绣得特别丑的香囊,沙哑着声道:“我不信鬼神,那不过是别人用来骗人的把戏,人得往前走,我没这么软弱。”
“我既然活着,”白芷抬起头来,眼中全是坚定:“便一定不会让她白死。”
“我明白了。”秦芃叹息出声:“姑娘放心,你我目标一致,我必然竭尽全力与姑娘合作,”说着,秦芃举杯,面色郑重:“共谋大业。”
第二十一章()
“有公主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
白芷抿了口茶:“如今多有不便,在下先行告辞。”
“明日去人市等我。”秦芃淡道:“如果不回北燕,不如先跟在我身边。”
“好。”白芷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等白芷走了,秦芃喝了口茶,从庭院里走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这时候,老远躺在树上的卫衍睁开眼睛,看向白芷离开的方向,勾起嘴角。
他这个嫂子,还真是很多秘密。
第二日午时,秦芃去了人市,这时候白芷已经伪装好了在哪里,秦芃挑挑拣拣,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将白芷买了回来。
进屋之后没多久,卫衍便走了进来,含着笑道:“我听说嫂子今天买了个人进府。”
“嗯。”秦芃看着书,面色平静:“手里缺用的人,怎么了?”
“手里缺可用之人,嫂子同我说啊。”卫衍横躺到秦芃身边来,一手撑着自己脑袋,一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含着笑道:“要能打聪明的或者好看的,我手里多着呢,人市那种地方,能遇到什么好的?”
听到这话,秦芃含笑抬眼。
“怎么,”秦芃直接道:“卫将军如今对我还有疑虑?”
卫衍面色一僵,没想到秦芃如此敏锐,片刻后,卫衍笑了笑:“哪里,我就是问问。”
说着,他垂下眼眸:“嫂子多心了。”
秦芃不想和卫衍纠缠在这件事上,她向来知道卫衍是个七巧玲珑心的。要打消他的疑虑,必须要他自己想明白。于是秦芃换了个话题道:“你如今露了面,可以去找张瑛了吧?”
“嗯?那是自然。”卫衍点点头,想了想明白道:“你想让我去找张瑛说秦书淮退兵的事?”
“他军队一直在这里,不是个事儿。”
秦芃敲着桌子,认真思索着:“你的兵也不能一直在城里,可他不退,你就不能退。”
“我明白你的意思。”卫衍思索着:“我等一会儿就去找张瑛。”
两人说着话时,秋素走了进来,恭敬道:“公主,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请我过去?”
秦芃抬起头,皱眉道:“可说是什么事了?”
“娘娘没说,就是让您过去。”
看来是没什么大事。
秦芃点点头,淡道:“给报信的公公一些碎银,让他稍等,我即刻便去。”
和秋素说完,秦芃便去换了衣服,而后带着白芷跟着人进了宫里。
一进宫中,便看见李淑抱着秦铭在哭,见秦芃来了,李淑立刻起身道:“你可算是来了,你还记得我和你弟弟吗?!”
“你这是怎么了?”
秦芃皱起眉头,如今和李淑相处,对于这个妇人,她真是半点尊敬都又不起来。李淑一听这话就落了眼泪,将秦铭拉扯过来:“你在这么久都不进宫一趟,我和阿铭就算是被人欺负死你也不管了吧?”
“母亲,”秦芃压低了声音:“您是太后,是太后就有太后的气度,宫里宫规写得清清楚楚,谁犯了事,宫规如何写你如何处置,便就是打死了也没人说你什么,这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而且,退一步将,”秦芃吸了口气:“我是公主,您是太后,论品级论地位都是你比我高,怎么还有你被人欺负我来管事的道理?”
“好啊,你大了,翅膀硬了,就这样挤兑我,”李淑听着这话,蛮不讲理撒气泼来,抱着秦铭就道:“我是太后,可谁又把我放在眼里了?!让你当镇国长公主是为的什么?你当初又是如何说的?你说你要护着铭儿,护着我,如今你当上镇国长公主了,又不作数了?!我这个太后算什么啊……”
李淑哭哭啼啼闹起来,秦芃脑子被她闹得发晕,揉着脑袋跪坐到一边,明白和这人是说不清楚的,便干脆绕开了话题道:“你别闹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铭儿被打了!”
李淑拉起秦铭的手来,上面青一条紫一条,倒的确是被打了。
秦芃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抬头看向一直闷着头不说话的秦铭,冷着声道:“谁打的?”
秦铭没敢说话,李淑立刻道:“还有谁?太傅呗!一大把年纪了,还欺负一个孩子,更何况铭儿是皇帝了,他也敢下手,我看他就是造反!谋逆!”
听李淑的话,秦芃脸色好了很多。
如今秦铭刚刚登基,她还没来得及给他挑选老师,秦铭现下还小,老师格外重要,她本来都忘了,如今刚好提上日程来。
孩子读书,大多是要被打的,可秦芃从来不喜欢对孩子管得太严的老师,因为以前北燕宫廷的夫子都不太喜欢她,可她觉得自己还是成长得挺好的。
秦芃将秦铭召过来,看了伤口,平淡道:“他为什么打你?”
秦铭没敢说话,秦芃笑了笑,温和道:“你说出来,姐姐不会怪你。”
“我……上课打盹。”
“为什么打盹?”
秦铭不说话了,秦芃想了想:“你是不是晚上偷偷出去玩了?”
“没有!”
秦铭焦急出声,秦芃挑眉:“那是为什么?”
“我……我……”
“陛下挂念殿下,”旁边一位侍女终于开口,小声道:“陛下听闻殿下坠崖,夜不能寐,后来又闻殿下回来,一直挂念着殿下为何不进宫来……”
秦铭不挣扎了,他红着眼,低下头来,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秦芃愣了愣,没想到秦铭居然是为了这个。
她心里骤然柔软下来,心里暖暖的,她抬手揉了揉秦铭的脑袋,转头看着那侍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双燕。”
“嗯,”秦芃点了点头:“平日是你贴身伺候陛下的?”
“是。”
那侍女跪在地上,十分忐忑,秦芃打量着她,见对方神色坦荡清澈,点了点头,继续道:“这话你同太傅说了吗?”
“说了……”
“太傅如何说?”
“太傅说……”双燕有些犹豫,秦芃往身后靠椅上一靠,懒洋洋道:“但说无妨。”
“太傅说陛下,犹如妇人尔。”
听着这话,秦芃含笑不语,但众人都觉得气氛冷了下来。秦芃抬手断了茶杯,抿了一口,点了点头。她抬头看向白芷,给了白芷一个眼神,白芷立刻了然,退了下去。秦芃这才转头,看向李淑旁边的大太监道:“太傅如今在何处?”
“应在翰林院办公……”
那太监应了声,神色颇为忐忑,秦芃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便直接朝着翰林院走去。
“唉?你去哪儿!”李淑站起来,着急道:“铭儿你不管了?!”
“管!”秦芃朗声道:“我这就去管!”
说着,秦芃就消失在了李淑视线中。
春素秋素紧跟在秦芃后面,看秦芃走得风风火火,脚步又稳又快。
秦芃一路走到翰林院内,此时翰林院中人来人往,秦芃进了屋中,直接道:“太傅大人何在?”
听了秦芃的声音,大家都愣了愣,旋即有人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叩首道:“见过公主殿下。”
“太傅呢?”
“微臣在。”
一个白须老者从人群中抬起头来,秦芃打量着他,他恭敬跪着,面上刚正不阿,秦芃点了点头,同他道:“你过来。”
老者皱了皱眉,还是站起来,跟着秦芃走到了隔壁的茶室。
进屋之后,秦芃坐下来,同老者道:“太傅请坐。”
“不敢。”老者警惕看着秦芃:“有什么事,微臣站着回话便是。”
“本宫今日来,是为了一事,听闻太傅打了陛下,可有此事?”
听了秦芃的话,老者眼中闪过不屑,面上却是恭敬道:“确有此事,可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愿闻其详。”
秦芃点点头,那老者道:“昨日微臣给殿下讲学,殿下却在课上睡了过去,殿下如今尚且年幼,若凡事都依着他的性子,长大又如何学得会自律,学不会自律,又如何当一位明君,一位圣主?”
“太傅说得是。”秦芃点着头,表示赞同,老者扫过秦芃,带了浓重的不屑和嘲弄,仿佛是在用眼神在说着,“秦芃是个女人,便应该十分好糊弄”一般。
春素秋素看得气极,但又不敢上前,秦芃含着笑瞧着太傅,听着那人继续道:“打盹虽然事小,但发生在陛下身上,那便是大事。老朽虽是臣子,却也是陛下的老师,只能冒大不敬之罪,给陛下小小惩戒,殿下应该能理解老朽一片苦心吧?”
秦芃没接话,这时候,白芷走了进来,手里捧了一堆纸张,恭敬放到秦芃面前。
“殿下,就这些了。”
秦芃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冷淡道:“在做些什么,这么热闹?”
白芷豁然抬头,秦芃也跟着白芷一起,含笑看去。
却是秦书淮站在门口,身着湖蓝色长衫,外披白狐大氅,面色平淡看着白芷和秦芃。
他将目光落到白芷神色,神色平静,仿佛毫不意外,点了点头,却是道:“好久不见,白姑娘。”
第二十二章()
秦芃将白芷收在身边;也没想过要偷偷摸摸。
白芷会在她身边;秦书淮应该也不觉得一般;简单来讲;这个事儿就是;你当年干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然而秦芃还是要假装毫不知晓两个人的关系;含着笑道:“怎么,摄政王认识白姑娘?”
秦书淮点点头,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言;却是换了个话题道:“公主今日来翰林院做什么?”
秦书淮没纠缠这件事,秦芃倒是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秦书淮多少是要问一问这件事的;至少应该问一句;身为北燕承恩侯的妻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秦书淮却是完全没问;仿佛是不想为难她们一般;转头问起了现下的事情。
于是秦芃想起来;如今的太傅是秦书淮的人;她来找太傅麻烦;应该一早就已经报给了秦书淮,他可能正在宫里处理政务;便赶了过来。
身受重伤仍旧身残志坚坚持工作,秦芃为秦书淮的敬业程度感觉惊叹;她是那种能偷懒就偷懒的;要是她的腿摔断了,一定要躺着静养上好几天才行。
她眼中又怜悯有敬佩,秦书淮皱了皱眉头:“公主?”
“哦,是这事儿,”秦芃回过神来:“我在同太傅说殿下学业问题呢。”
秦书淮点了点头,从门口推着轮椅进来。这时候秦芃才发现,这翰林院的门槛已经被拆掉了。怕是昨天让人连夜拆的,方便秦书淮进出。
秦书淮被人推着到秦芃身侧来,今天江春不在,是陆祐当值,秦芃左顾右盼,觉得如今是刺杀秦书淮的绝好机会……
开玩笑的。
按照秦书淮的身手,除非卫衍在,不然腿断了也打不赢他。
“继续吧,”秦书淮停在秦芃边上,从陆祐手里拿过茶,淡道:“我一同听着。”
秦芃笑了笑,低头理了一下资料,秦书淮侧眼看她,见阳光斑驳落在她身上,白芷安静站在她后面,她嘴角噙着笑意,仿佛狐狸一般不怀好意地样子。
如果不是那张脸差别太大,秦书淮几乎觉得,这就是赵芃坐在他身边。
赵芃想要惩治起谁来,就是这副模样。
“太傅是大同三年的进士。”
秦芃含笑说着,太傅跪着,不太明白秦芃提及这个做什么,恭敬道:“是。”
“大同年间咱们齐国真是人才辈出,那时候国教未立,百家争鸣,太傅那时候的师父是谁来着?”
秦芃提着问,太傅心中陡然一紧,秦芃的指尖在卷宗上滑到一个名字,温和道:“当年的华宗清大人,我记得这位大人可是一位十分激进的大人,他曾著文评判世家制,言天下人皆同等尊贵,甚至对陈胜一事十分赞赏……”
“公主偏颇。”太傅听到这里,察觉不对,立刻开口:“华大人当年文章之意……”
“太傅果然是好学生,”秦芃叹了口气:“华大人过世多年,却仍旧愿意为他说话。”
听到这里,太傅不敢再说了,他僵着脸色,一时进退两难。
华宗清当年著文之后,被人逐字逐句拿出来批驳,当夜自杀。平民百姓以为华宗清是自杀,然而作为华宗清的门生,太傅却清楚知晓,当年这位老师之死,全然是为了避祸。当年他若不自杀,这篇文章必然要查下去,到时候身为华宗清的门生,仕途大概就是毁了。
华宗清也知晓此事,所以早早自杀。此案便了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朝中人来来往往,大家都忘了,结果不想这位公主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开口就撞在他软肋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秦芃笑着开口,看着太傅:“太傅觉得,这话说得对吗?”
“自然是……不对。”
太傅艰难开口。
秦芃接着道:“是啊,人理伦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是生来就是一样的,陛下又为何是陛下呢?太傅说是吧?”
“是……”
此时太傅虽然不明白秦芃到底要做什么,但一种危险却已经逼近了他。他直觉不对,冷汗从头上流了下来。听了太傅的话,秦芃将手中卷宗猛地砸了过去:“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谁给你的胆子向陛下动手的?!”
说着,秦芃怒喝出声:“你当你的太傅,就真忘了自己当臣子的本分吗?!怕你是学了华大人精髓蛰伏多年,还打算再写一篇《王侯赋》吧?!”
“臣不敢!”
一番软硬兼施下来,太傅早已慌了神。
此时他根本不敢忤逆半分,华清宗之事悬在他脑袋上,就像一把随时会斩下来的剑。他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任何的辩解都可以被秦芃说成是他为华清宗的维护,如今他说什么都已经不对。
争执时候向来如此,道理不重要,立场才是最重要的。秦芃先站在了高地上,无论太傅如何辩解,也无论真相如何,华清宗的弟子,就是太傅的原罪。而太傅所坚持的儒道作为国教,就是太傅的枷锁。
太傅在地上冷汗涔涔,秦芃却是又将情绪收了回来,含笑看着秦书淮道:“摄政王。”
“嗯?”秦书淮面色不懂,低头瞧着手里的折子,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放在心上。秦芃内心冷哼,觉得秦书淮真是一个假正经,明明竖着耳朵听完了所有事,还装作“我不在意,我不关心”的样子。
可是秦书淮要装,她也只能装下去,继续道:“我觉得,太傅年事已高,大概不太合适当太傅了,您觉得呢?”
秦书淮不语,抬眼看着秦芃,太傅慌忙道:“臣请辞!臣年老昏聩,不适再当太傅,还请摄政王、长公主恩准,臣请辞归乡!”
太傅一面说,一面磕头,磕得砰砰作响。
秦芃的话他是怕的,华清宗当年连夜自杀,可见此事之严重。太傅心里清楚,以秦芃的性子,这把柄在她手里,哪怕今日秦书淮护住了他,早晚他要死在这事儿上。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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