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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嫁-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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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得是有道理,但是陛下毕竟还小,腕力不够,你让他一晚上临摹两百张字帖,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李淑吃了颗葡萄,笑眯眯道:“比起你当年来,怎么算得上多?你说是不是?”

第八十八章() 
张瑛没说话;许久后;张瑛垂下眼眸;淡道:“当年的事;难为娘娘还记得这样清楚。”

    “我这个人啊;没其他本事;就是记性特别好。”

    李淑说着;抬起手来,露出她手上的疤痕。那疤痕很深,从颜色上来看;似乎久经岁月,她摩挲着自己手臂上的疤痕,慢慢道:“你说他们这次去了南边;会见着巫礼吗?”

    “见与不见;有区别吗?”

    张瑛没有回头,拨弄了一下秦铭的手;让他笔立起来;秦铭抬眼看了一眼张瑛;垂下头去。

    张瑛直起身来;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手上染到的墨,平静道:“他也不是咱们族人了;早和咱们没了关系。”

    “也是。”

    李淑点了点头,同秦铭道:“铭儿;将字帖给母亲瞧瞧。”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通报声,却是柳诗韵来了。

    李淑颇有些诧异,忙让人传了柳诗韵进来,柳诗韵跪拜后起身,恭恭敬敬又叫了声:“张大人。”

    张瑛点了点头,同李淑告辞:“太后娘娘,老臣告退。”

    李淑应了声,张瑛便退了下去,秦铭跟着告退下去,就留下柳诗韵和李淑留在了水榭中。

    “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李淑端了茶,抿了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柳诗韵跪坐在地上,恭敬道:“今日秦书淮和秦芃回来了。”

    “秦芃居然还能回来?”

    李淑挑了挑眉,随后笑出声来:“倒是个有本事的。”

    说着,她放下了杯子,转动着手镯,倒没说话,似是在思索什么。

    柳诗韵抬头打量了李淑一眼,继续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哦?”

    李淑抬眼看向她:“说说,怎么个微妙法?”

    “两人之间关系,似乎如夫妻冷战一般,虽互不搭理,却亲密无间。秦书淮正在讨好秦芃,但秦芃没有理会。”

    听了这话,李淑明白了柳诗韵的意思:“你对秦书淮还不死心呐?”

    寻常女子听见这话,大多是要觉得难堪的,然而柳诗韵却面色坦荡:“我就看上过这么一个男人,左右该试一下的。”

    “诗韵,”李淑叹息出声,抬起带着甲套的手,抚在了她面容之上,颇有些惋惜道:“你母亲没教过你,别在一个男人身上放太多心思吗?”

    “她教不了我这些。”

    柳诗韵面色从容,执着道:“她对父亲,难道没花很多心思吗?”

    “真是巫乐的好女儿,”李淑拍了拍柳诗韵的脸,退后过去,斜倚在扶手上,声音中带了冷意:“我可以帮你,可是后面的造化,就看你自个儿了。”

    “若是嫁不了秦书淮,”柳诗韵冷了声音:“那我就拿这条命送秦芃上路。”

    “好。”

    李淑鼓掌起身:“我成全你。”

    ****

    秦芃回到卫府时,卫老太君正教着五个孩子在院子里笔画。

    秦芃在一旁候着,等着卫老太君比划完毕,她拿了帕子上前去,递给了老太君道:“母亲老当益壮,舞起刀来仍旧不逊青年。”

    “我老了。”

    卫老太君摆了摆手,叹息出声:“你就别哄了我,咱们不管这套,说点实诚的。”

    说着,卫老太君抬头:“阿衍怎样了?”

    “我来时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一事我得同母亲禀报。”

    “嗯,你说。”

    “小叔说,他打算留在边疆。”

    听闻这话,卫老太君顿住了步子,她抬起头来,定定看着秦芃。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她的唇颤动了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收回目光,仿佛方才想说的什么都不存在一般,将帕子搭在秦芃手上,淡道:“嗯,他决定了就好。把卫德再教两年,就送战场上去陪他,也算有个接班人,其余的……”

    卫老太君抿了抿:“还是好好读书吧。”

    秦芃将帕子交给旁人,上前扶着卫老太君声:“母亲您放心,小叔不在,还有我。”

    “当年老二媳妇儿也是和我这么说的。”

    卫老太君骤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这位老二媳妇儿,就是当初跟着丈夫自杀了那位。

    秦芃明白卫老太君的担忧,这位丈夫儿子都战死沙场的老人,她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忠烈是卫家选的,卫家的男儿总是义无反顾走向这条路。

    秦芃从未见过这样的家族,重生到这样的家庭里,大概是秦芃觉得这大半辈子,最幸运的事。

    “芃芃,”卫老太君转头瞧她,突然道:“嫁人吧。”

    “母亲……”

    秦芃一时语塞,卫老太君想了想:“之前你不是对那个柳书彦有意思吗?还有秦书淮,不行咱们想想其他……”

    “老太君,大夫人,”两人说话间,管家走了过来,恭恭敬敬道:“摄政王在外求见。”

    “轰出去!”

    “请进来!”

    两人同时开口,秦芃看向卫老太君,带了哀求之色:“母亲……”

    “叫进来,赶紧的。”卫老太君给管家使眼色,秦芃有些无奈,干脆起身,回了自己房里,眼不见为净了。

    秦芃刚进去没多久,秦书淮就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行礼后,转头道:“老太君,芃芃可在?”

    “在!”卫老太君赶紧朝着丫鬟比划:“去,赶紧领着王爷过去。”

    秦书淮抿了抿唇,谢了卫老太君后,便跟着丫鬟去了后院。

    秦芃把门锁得死紧,秦书淮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上前,敲了敲门道:“芃芃。”

    秦芃不说话,坐在屋里看书。

    秦书淮想了想,继续敲门,就这么不厌其烦的敲着门叫秦芃的名字。

    秦芃没理会他,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秦书淮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开门,叹了口气道:“你不要同我置气了,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

    “错哪儿了?”

    秦芃翻了一页书,在里面提了声音。

    见秦芃回应她,秦书淮立刻兴奋起来,然而这个问题出来,秦书淮憋了半天,终于道:“我……我不该让赵钰受伤?”

    “你走吧。”

    秦芃直接开口:“夜深了,王爷请回。”

    “等一下!”

    秦书淮赶紧阻止,拼命思索:“我……我不该强迫你回来。”

    “继续。”

    秦芃坐在里面,语调平静。秦书淮实在是说不出了,只能道:“芃芃,你直接同我说吧。”

    “还有下次吗?”

    秦芃合上了书,看向门外,秦书淮没有说话。

    秦芃提了声音:“还有下次这么逼我的时候吗?”

    听着秦芃的声音,赵一和江春拼命给秦书淮打眼色,陆祐冷笑了一声,扭过头去。秦书淮低着头,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慢慢道:“还有的。”

    一听这个回答,赵一和江春就用手捂住脸,知道今天这门是进不去了。

    秦书淮看着里面,认真道:“我有底线的,芃芃。赵钰让我觉得危险,你若跟他去了,我怕你不回来。下次若还是这样的选择,我还是会把你抢回来。”

    “秦书淮,”秦芃有些头疼:“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选择权,哪怕你不喜欢,你得尊重,你明白吗?”

    秦书淮站在外面没说话。

    秦芃站起身来,继续道:“秦书淮,你偏执太过。”

    秦书淮没说话,许久后,他慢慢道:“若不是偏执至此,哪里还有你我如今?”

    “有些东西是等来的,有些东西是求来的。不是说求来的就不好……”

    “你走吧,再多废话一句就别怪我不客气。”

    秦芃这话说出来,已是气急了。

    秦书淮也知道,他也没走,想了想,便走到台阶上,双手笼在袖间,坐了下来。

    一坐大半夜,陆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坐到秦书淮身边去,颇为感慨道:“王爷,您说您倔什么呢?撒一句谎的事……”

    “我不能骗她。”

    秦书淮说得认真。陆祐一时梗住,只能道:“行行,您开心就好。”

    秦书淮就在门口坐着,等第二天天亮了,秦芃瞧见秦书淮还在门口坐着,不由得有些诧异。

    她本来想问出声来,却生生憋住。假装这人不在,洗漱过后便上了朝。

    秦书淮就一直尾随着她,倒也不说什么,就是跟着。

    等到了大殿上,两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大殿上依旧如往常一般,争辩着些芝麻小事儿。等要朝会将散,所有人都打算离开时,秦铭突然开了口。

    “等一下!”

    秦铭变着声的嗓子,提高了声音的道:“朕,朕有一道圣旨!”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看向秦铭。

    秦铭登基这么久了,这是他第一次下旨,大家不免好奇是什么。

    秦芃抬头看了秦书淮一眼,想知道点消息,秦书淮却也不知晓,朝着秦芃摇了摇头。

    秦铭从旁边拿了圣旨,递给了一旁的大太监。大太监颤抖着声,念出了上面的话。

    念完之后,全场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出声。秦书淮静静看着秦铭,神色平静:“陛下,您要给我和柳小姐赐婚?”

    秦铭坐在龙椅下的腿微微颤抖,面上却是尽量维持着平静道:“朕觉着,摄政王孤家寡人多年……需得有人照顾了。”

    “是需有人照顾了。”秦书淮点点头。

    在场人都不敢说话,谁都知道,如今的天子是傀儡,王爷却是实打实的实权王爷,这傀儡天子把婚事打倒王爷头上来,怕是要出大事。今日秦书淮要么遵旨,要么就是抗旨。抗旨若是办了秦书淮,这不可能。可若秦书淮若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抗了这旨意却无事,那秦铭的皇帝威严就是连面子都没了。

    一旦开了这个口,就没完没了。

    秦芃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她今日不可能让秦书淮接这个旨,但也绝不能让他抗这个旨。

    她盯着秦书淮,在秦书淮即将开口下一句的瞬间,她骤然惊呼出声。

    “啊!”

第八十九章() 
第1章

    秦芃一声惊叫;便倒在了椅子上;侍女春素看明白秦芃的意思;大叫出声来:“公主晕倒了!快叫太医!太医!”

    秦书淮一听这话;什么都顾不上;掀了珠帘就冲了进去;焦急道:“太医!”

    然而一触及秦芃;秦书淮便被秦芃反手抓住了袖子,秦书淮低下头来,看见秦芃对他摇了摇头;秦书淮立刻明了了秦芃的意思,他抿了抿唇,掀了帘子同秦铭道:“陛下;长公主晕厥过去;臣欲送公主前往太医署,还望陛下批准。”

    “摄政王赶紧!”秦铭从龙椅上站起来;慌慌张张想要去看秦芃;秦书淮直接将秦铭打横抱起;匆匆忙忙赶了出去;大太监张德礼拦下了要跟着赶过去的秦铭;低头道:“陛下,早朝还没散呐。”

    秦铭顿住步子;下意识朝张瑛瞧了过去,张瑛冷眼看过来;秦铭吓得一个机灵;还是慢慢往龙椅上退了回去。

    秦书淮抱着秦芃一路进了偏殿,放秦芃躺下后便让人退了去,只留下春素在屋中。人方一空,秦芃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忙道:“太医来了你就拦住,今日早朝你别回去了。”

    说着秦芃就去穿鞋,秦书淮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去?”

    “问清楚。”秦芃冷着脸:“小铭他一个孩子,能下出这种圣旨来?我去找李淑。”

    说完,秦芃便拉开秦书淮,急急忙忙往李淑的宫里赶过去。

    去的时候李淑正在绣花,见秦芃来了,面上露出诧异之色来,赶忙起身道:“芃儿来了?是下朝了吗?”

    “都退下去!”秦芃一进屋中,便满脸冷色,下人们什么话都没说,立刻乖顺退了下去。李淑有些忐忑,面上带了些慌张:“这是怎的了?你今日在外面受气了?”

    “给秦书淮赐婚的圣旨是怎么回事?”

    秦芃压着怒气,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女人,有时候觉得不如直接一杯毒酒毒死了算了。却又觉得这毕竟是原身的母亲,她占了原身的身体,不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李淑听着秦芃的话,愣了愣后,小心翼翼道:“那圣旨可是……有什么不妥?”

    “所以圣旨果然是你让小铭下的?”

    李淑听着秦芃的声音,立刻觉得不好,赶忙将秦芃拉过来,讨好道:“你别生气,你先消消火,喝茶,来,喝茶,有什么错我改就是了……”说着,李淑将茶碗送到秦芃手边,秦芃接过茶碗,冷着声道:“你且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嗨,”李淑将帕子一甩,转头瞧着外面,强笑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柳诗韵出身柳家,柳家一向是向着皇室的不是?她嫁给秦书淮,给秦书淮多说说咱们的好话,咱们日子不久好过许多吗?”

    “这是柳诗韵同你说的?”

    秦芃喝了口茶,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来,抬头直接叫了外面:“雀香进来。”

    雀香是之前她安排在李淑身边的丫鬟,之前将李淑身边人打死之后,她直接将人调到了李淑身边来。李淑一听雀香来便知道不好,强硬着声道:“你有什么问我就可以了,你是连我都信不过了吗?!”

    秦芃没理会她,瞧着雀香道:“我不在这些日子,太后都见了哪些人?”

    “张瑛张大人、国舅爷、柳诗韵柳小姐等人时常来走动,柳小姐多次给太后娘娘赠礼,与娘娘相谈甚欢。”

    “你血口喷人!”李淑猛地站起来,焦急道:“芃儿你听我解释,这绝不是这个贱婢说的这样,你听我说……”

    “送了些什么东西?”秦芃却是完全没理会李淑,看着雀香道:“说说。”

    “夜明珠十颗,黄金两万,鎏金项链十条,白玉镯两对……”

    “闭嘴你这下作东西!”李淑骤然起身,便朝着雀香扑了过去,秦芃一把抓住李淑,吼出声来:“你给我坐下!”

    李淑被秦芃吼呆了,片刻后,她红了眼,绞着手帕道:“芃儿……”

    “李淑啊李淑,”秦芃看着李淑的模样,本来那满腔怒火瞬间化作了怜悯和无奈:“你是一定要害死自己的子女才肯罢休是吗?”

    “我没有的!”李淑赶忙摆手,解释道:“那柳小姐这样好看的容貌,这样好的性子,这样好的家世,而且她与秦书淮本来也是私下有往来,只是她父亲拦着,我也只是成人之美,我让小铭赐婚,秦书淮当感激才是!”

    “这也是柳诗韵同你说的?”秦芃嘲讽开口。

    若是其他人同她这样说,她可能还会怀疑,可李淑这个人,一贯就是这样没谱的。

    你说她胆子小,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她却是什么都敢干得出来。你说她胆子大,但随便吓唬一下,便就扛不住了。

    说白了,这个人就是蠢。

    秦芃心里思索着,有些疲惫坐了下来:“钱呢?把秦书淮卖了这么多银子,你把钱弄去哪儿了?”

    “你舅舅……”李淑低着头,小声道:“在外做了点生意,资金周转不灵……”

    听了这话,秦芃不由得苦笑,李淑这些个兄弟,她早就查清楚了,没一个好的。就他们那点生意,能花这样多?无非是哄着李淑,拿钱又去赌去嫖了。

    “母亲啊,”秦芃伸出手去,将李淑的头发挽在耳后,认真瞧着她:“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太蠢,还是活得太好。都到今天了,你还不用脑子做事的吗?”

    李淑呆呆瞧着秦芃,全然看不透这个女儿的神色。秦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此事就这样吧,小铭懂事前,你别见他了。”

    “芃儿!”李淑猛地抬头,满脸震惊:“你什么意思?你不让我见铭儿?!”

    “不止小铭,”秦芃面色平静:“日后,你谁都不许见。”

    “你放肆!”李淑来了气,猛地站了起来,指着秦芃道:“我是太后,我是你母亲!哪里有轮得到你来指挥我的道理?你反了!当真是反了!”

    秦芃没说话,她站起身来,旁边春素给她披上披风。李淑继续骂骂咧咧道:“我生你养你,把你一手拉扯到大,你今日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秦芃不理会她,穿上披风,便往外面走去,李淑紧随着追出去,用着市井字眼骂了起来:“你这个小贱。货小破鞋,活该你守寡一辈子!你以为你和秦书淮那点儿破事儿我不知道?你以为人家会娶你?无媒无聘被人睡的破烂货色,我给秦书淮赐婚也是为你好!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娘的吗?你的身份骨血皮肉哪点不是我生的,你……”

    李淑一路追到门口,秦芃骤然转身,冷眼看着她。

    “你若再多说一句,”她平静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李淑骤然收声,惊恐看着秦芃。

    上一次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她身边的人都死了。

    她身体瑟瑟发抖,秦芃看着她惶恐的模样,转过身去,走出了大殿,同外面人道:“将屋子封了,就说太后染疾,不便见客,别让她再见外面的人。”

    “是。”雀香恭敬行礼,送着秦芃离开。

    等秦芃走后,雀香回来,看见李淑坐在高位上,捧着茶碗,轻抿了一口。

    “告诉柳诗韵,”她笑了笑:“剩下的,就是她的造化了。”

    秦芃处理完李淑的事回去时,早朝已经下了,秦铭坐在水榭里听课,新换了一位太傅后,秦芃就不再来水榭守着秦铭。

    秦铭心里记挂着秦芃,有些心不在焉,秦芃进去时,秦铭正在发呆,墨染了纸页,也浑然不觉。

    “下去吧。”秦芃将旁人都遣了下去,秦铭骤然回神,起身道:“姐姐!”

    说着,他将笔往旁边一扔,到秦芃面前去,握住秦芃的手道:“姐姐可还好?”

    “没事。”秦芃拉着他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我装病呢。”

    “姐姐为何装病?”秦铭有些迷茫:“可是不想上早朝了?我也经常不想上早朝,想着若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走。反正我每天也就是坐着,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胡闹。”秦芃戳了戳他脑袋:“你若不在,这早朝就有不了。”

    “哦,”秦铭有些失落,抬手揉着秦芃戳过的地方,秦芃正了脸色,严肃道:“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装病?”

    秦铭摇了摇头,想想又点了点头。

    “你点头做甚?”

    “我不大明白,可我又觉得,或许是和那圣旨有关系吧。”

    秦铭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秦芃:“那圣旨我不该下,对不对?”

    “对。”秦芃应了声,秦铭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该下,秦书淮是摄政王,我哪里能赐他的婚?母后让我下这个圣旨,我便觉得不妥,可是母亲说得也有道理,柳小姐和他两情相悦……”

    秦铭说着,声音里有些压抑,秦芃想了想,其实秦铭说得没错,他和秦书淮之间最关键的问题,便是秦书淮比他强。他以弱者的身份妄想操控强者的命运,那就是找死。

    然而这话秦芃不能这样告诉他,因为若是这样说了,秦铭难保不会记恨秦书淮一辈子。任何帝王都有他的操控欲和尊严,而这样高高在上的操控欲,往往也是让他们灭亡的原因。

    秦芃想了想,斟酌了用词道:“其实,不管是不是秦书淮,这封圣旨你都不该下的。”

    秦铭有些茫然,抬头瞧她。

    “一个人活着,就有基本的权利,拥有了这样的权利,他才会拥有尊严。他有活着的权利,有选择婚姻的权利,有选择做什么,去哪里的权利,这些权利都是该被人尊重的。若你不尊重他,哪怕今日不是秦书淮,只是一个弱者,他内心都会因此记恨于你。”

    “你想赐婚,那你赐婚之前,便该问一问双方,是否喜欢对方。若这段姻缘是定下来的,那才该赐婚。若不是,那便不该。你赐婚之前,问过秦书淮吗?”

    秦铭没有有说话,他低下头,抿紧了唇,摇了摇头。

    秦芃忍不住笑了:“这不是了吗?你问都不问,便将事关一生的事强加他人,这不对。”

    “那,”秦铭深吸了一口气:“有没有什么命运,是生来就背负的?”

    “没有被背负的命运,”秦芃抚摸着他的发,声音温柔:“只有被强加的命运。但是,人一生其实都是在为了自己想要的自由而战。努力赚钱,是为了自由买到自由想买的东西;努力拥有权势,也是为了得到应有的尊敬,保护想保护的人。所有被强加的命运,都是用来改变的。人先律己再律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愿意被人问都不问,就给你安排一个妻子吗?”

    秦铭摇头,随后他抬起手来,抓住秦芃,认真道:“那,姐姐,”他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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