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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钧侯-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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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他远点!”萧桓沉声道,欺身几招将苏勒格开。

    林熠目光钉在萧桓身上一时愣了神,原以为是林斯鸿派的人,怎知远在金陵的萧桓会这么快赶来。

    林熠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萧桓修朗剑眉拧起,桃花眼中满是寒意,一身劲装持剑势不可挡,下一刻,醉易裹挟着凛冽杀意,将苏勒硬生生逼退到一旁。

    林熠连忙抽出冶光剑抵开醉易的锋芒,萧桓深厚内力蕴满剑身,林熠被震得手臂一麻,好歹拦下他险些夺了苏勒性命的一击,抬手抵在萧桓胸口:“别杀他!”

    “没什么不能。”萧桓声音沉得发冷,握住林熠手腕,手上力道显然是动了真怒,林熠不由顿了顿。

    可他释放的内力又顺势流入林熠经脉,以防方才硬挡的一剑伤了林熠手臂。

    “就听我这一回。”林熠上前一步拦萧桓,几乎贴着他胸口,语气有些焦急,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状况,若萧桓决意要杀苏勒,他根本拦不住。

    萧桓低头深深盯着林熠片刻,眼中盛怒这才平息一些,似乎又只是暂时压下去,林熠几乎能感觉到他要跟自己慢慢算账。

    他瞥了苏勒一眼,一倾身,不由分说将林熠拦腰抗在肩上转身离去。

    林熠实在没见过萧桓这样发怒,解药一时半会不能完全起效,林熠只觉得一没了武功太难混,被萧桓抗出大帐后轻轻挣扎几下,低声道:“缙之放我下来。”

    帐外追来的一众柔然士兵与萧桓手下人马相互对峙,不敢轻易靠近,零星火把发出劈啪声。

    苏勒跟着走到帐外,众人就看着萧桓把林熠放在地上站好,林熠微微仰头,两人说着什么,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林熠环视一周,觉得这场景着实怪异,只得朝萧桓服软,轻轻晃了晃萧桓的手:“咱们先回去。”

    林熠转头看着苏勒,苏勒知道他想说什么,微笑道:“费令雪是你的人,自当随你们一道走。”

    苏勒又对手下人马做了个手势,众人放下手中兵刃退到一旁。

    林熠和萧桓畅通无阻原路折返,天光已渐亮,草原上一轮灿烂朝阳,萧桓侧脸被勾勒出分明轮廓,林熠犹有些恍惚,没想到萧桓会追到这里。

    费令雪早在营中发生异动时就醒了,身边少年与他肌肤相贴,眼睫轻闭,沉睡时极为乖巧,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甜美单纯的脸。

    费令雪穿好衣服,帐门缝隙透进来的一缕微光,细小尘埃漂浮着。

    江悔披上衣袍,费令雪转过身看着他。

    “你该回去了。”江悔笑吟吟道,湛蓝的眼睛映着费令雪的面容。

    费令雪走过去,给他系好腰间袍带,整了整衣襟,江悔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怕费令雪下一刻改变主意推开自己。

    他眼眶泛红,环住费令雪的腰:“你还恨不恨我?”

    费令雪的手顿了顿,低头在他额间亲了亲。

    “恨的。”

    费令雪过来的时候,林熠正看见曲楼兰,一身暗色武袍,皮肤白得毫无血色,清瘦英俊,与当时鸾金楼药池内昏迷的模样很像,微笑一颔首。

    林熠担忧地看着费令雪,费令雪朝他安慰摇摇头:“他不能回去了。”

    曲楼兰已经死过一次,更是在柔然当过将军,回到定远军中绝无生路。

    既然隔着一回生死,该怎么选,还是要由他自己来定,费令雪不能逼他走。

    林熠没有多说,对曲楼兰一抱拳,转身上马。

    萧桓来时只带了三十手下,从见到林熠开始,他没再让林熠离开自己五步范围外,此刻在马背上也不例外。

    苏勒送林熠他们离开军营,手下将领未有敢提异议的,翡裕河潺潺流淌在乌珠穆沁草原上,骏马疾驰远去,天边再也望不见影子。

    苏勒回到帐内,吩咐人清理残局,在座上饮了杯酒:“他心有所属,你可知道?”

    江悔点点头:“那人在遂州城时就与林熠同行大汗要放弃他么?”

    “这种事谈不上放不放弃。”苏勒笑笑,“你会放弃阳光、雨水和自由么?”

    回到北大营,林熠事先的安排周到,一切有条不紊,萧桓显然也不关心北疆军务是否被耽搁了,一来就直奔林熠而去,不少人都还记得这位“江州阮氏”的公子。

    副将们看到一行人平安无缺回来,纷纷松了一口气,林熠简单安抚了几句,将领们被萧桓漠然寒冽的目光扫过,感觉帅帐内似乎要平敌起波澜,便又纷纷赶紧借故退下,叮嘱林熠好好休息。

第68章 惩爱() 
萧桓的眼极好看;眼尾微挑;弧度如月。

    此刻这双桃花眼里蕴了寒意,他走一步,林熠就退一步。

    萧桓握住林熠小臂不让他躲;林熠已经退到桌案边;靠在桌案边沿微微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里有点茫然无措;又有点乖巧可怜。

    “怎么突然来了?”林熠垂下眼睛问道;自己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不想看见我?”萧桓声音也是冷的,一身清冽气息让林熠无处可躲,“在叱吕部大汗那很愉快?愉快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林熠轻轻倒吸一口气;这是真生气了。

    从不发火的人怒起来最可怕;林熠心里乱成一团;这些天很想念萧桓,可见了面竟然是这情形。

    “费令雪被掳走,我去救人而已,两天之内肯定能回来。”林熠信誓旦旦认真道;还举起一手,三指并着,一副对天发誓自己绝没有胡来的样子,却始终垂着眼睛,说完还吸了吸鼻子。

    “林姿曜;你很委屈么?”萧桓抬起他下巴;剑眉蹙起;清亮的眸中映着林熠身影。

    林熠看见他眼尾的痣,心里当真涌上一股酸涩,闷闷道:“不委屈,这么久没见,一见就是生气”

    “知道叱吕苏勒看你的眼神像什么?”萧桓语气一点也没缓和,攥着林熠手腕愈加收紧,他浑厚内力涌入林熠脉中,“你以身犯险,连内力都交出去,本王若晚去一步,他又打算对你做什么?不要命了么!”

    林熠服下的解药已渐渐起效,连忙催动内力制止萧桓,可萧桓已驱真气入脉,直接封住林熠两道大穴,林熠立刻失去反抗的机会。

    “缙之,我心里有把握,不是胡闹。”林熠急道。

    萧桓拿起案上奏笺塞给他:“你不胡闹,可有的是人盯着你。”

    林熠展开那奏笺,内容简明扼要,有人第一时间得知他孤身去柔然军营的事,以主帅不得擅自离军的理由,要对朝中批林熠一个渎职之罪。

    林熠根本也不管这是谁写的,把纸张丢到一旁,急怒交加,又跟萧桓有些赌气,沉声道:“违反军律?好,本侯自去领军棍便罢。”

    他说话就要大步出帐去,被萧桓一把拉回来,直接被拽到宽大榻边丢下:“长本事了,脾气挺大,谁要你领罚了!”

    林熠被萧桓封住经脉更加反抗不过,挣扎着怒道:“给我解开!不就是挨几棍子,打完你就不气了,看戏的也痛快,小爷不至于抗不起。”

    萧桓也不用内力,就这么压制着如困兽怒起的林熠,一股火窜上心头:“就这么想挨罚!把你带回来还错了!”

    林熠使出浑身解数,愤怒委屈交加之下手脚并用,擒拿反锁的招式一气呵成,跟萧桓在榻上缠斗成一团,毫无章法乱打一通,始终挣不开萧桓的压制。

    “放开!憋屈着有什么意思,几十棍打死我拉倒!”林熠越挣斗越激动,日盼夜盼,盼来的人一句想自己的话也没有,林熠什么也没心情想,什么狗屁道理也不讲了,胡乱吼道。

    “林姿曜!你胡说什么!”

    混乱间,萧桓的海东青给林熠送来的那条黑色锦带从林熠怀里掉了出来。

    萧桓一把扯过锦带,干脆直接绑住林熠双腕,把他手臂扣在头顶榻上,两人呼吸起伏剧烈,萧桓压着他低声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乱来?这一趟若回不来怎么办?”

    林熠眼尾发红,瞪着一双清澈黑眸道:“我的命我心里有数,上辈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就是折了也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等你的人怎么办?你一走了之谁都不要了么!”萧桓声音有些几不可察地颤抖。

    “林姿曜你知不知道等一个人有多难熬?”

    萧桓清冶俊美的脸近在咫尺,林熠心里翻涌的酸涩涌上头来,他猛地挣掉腕上缚着的黑色锦带,攥着萧桓肩膀道:“日夜盼着什么时候再见你,上了战场下了战场都想着,好不容易见了就跟我生气,我怎不知难熬,怎不知委屈!”

    萧桓不由他争辩,一手控住林熠双腕,压着他将他衣袍扯开:“委屈,不把自己命当命,你到底有没有心?叱吕苏勒对你野心十足,若扣下你不放你待如何!你就一点不在乎!”

    他俯身在林熠耳侧颈边噬咬一口,林熠衣襟被萧桓解散开,无名火气轰然加倍,挣扎开压制就去扯萧桓衣袍。

    两人几乎是仇人一般失了理智地搅在一起,谁也不听谁解释,到最后锦袍散乱,林熠一不做二不休,疯了一般揽住萧桓后颈就凑上去,萧桓倾身将他狠狠压倒在旁,辗转深吻下去,分不清是惩罚还是疼爱。

    林熠眼睛泛红,骄傲恣意的面庞上满是委屈,呢喃着恨道:“你就一点不想我么?我不犯险、不挨罚,你就不想我了?”

    “不想你,只想把你扔出去挨军棍,打乖了为止!”

    萧桓的手贴着林熠紧实的腰际绕到背后,手臂有力地将他揽着贴在自己怀里,两人衣袍乱成一团,散敞得不成样子,分不清是在打架还是在纠缠,一个吻的架势几乎要把对方拆吞入腹。

    林熠最后到底是落了下风,被萧桓收拾服帖,吻得七荤八素节节败退。

    他也不乱发火了,只是攥着心里那点郁闷,搂着萧桓不撒手,躺在那眼巴巴看着七王爷,心想这可真要命。

    不过也值了,好歹光明正大亲着了。

    “知道错了没?”萧桓稍稍松开他,撑在他上方问道。

    林熠心里赚得欢喜,几乎对萧桓的吻上了瘾。嘴上却要装得得便宜卖乖,眼睛微红,还蒙着一层水汽,一脸无辜看着萧桓:“生我气就来强的,还封我内力”

    萧桓被他的无赖劲儿逗得气而反笑,修长有力的手贴在他身上游走,道:“还有更不讲理的,趁着侯爷内力还没解封,要不要见识?”

    林熠生怕自己收不住场,于是见好就收,迅速抬头在他眼尾的痣上亲了一口,立即撤到榻旁去整理衣服:“留着改日慢慢见识也好。”

    萧桓不紧不慢起身,却不让他跑,一把按住林熠:“先认错。”

    林熠乌溜溜的眼睛一眨巴,干脆翻身跨坐在萧桓腿上,面对面搂住他,埋头在他颈边蹭了蹭:“以后绝不会乱来,这条命留给你呢,别生气了。”

    小侯爷能屈能伸,萧桓脾气瞬间消了,拍拍他后背:“数你道理多。”

    林熠揉揉鼻子,蔫蔫问道:“你这回来了都没有好脸色,我可伤心了,是不是得赔我?”

    “怎么赔?开个价吧。”萧桓轻笑道。

    林熠看着萧桓,思索片刻,道:“说到做到?”

    “嗯。”萧桓把他微散乱的发捋好。

    林熠深吸一口气:“那你不许推开我。”

    萧桓还没问,林熠这回凑上来,没了方才的粗暴野蛮,也没了方才的混乱,他小心翼翼而认真地重新贴上萧桓的唇。

    “你赔我就这就一次。”林熠轻声道,似是着了魔。

    萧桓顿了顿,方才两人都失控,尚好解释,这下若还纵容林熠胡闹

    可看着林熠眼角未退散的红,听他还带着点鼻音的语气,萧桓实在不忍心。

    他轻微叹了口气,默许地依言没有推开林熠。

    他轻轻抱着林熠的腰,回应林熠,亲吻宁谧绵长,温柔而认真,说不清是谁纵容谁,又是谁赔给谁。

    “好了,别闹了。”萧桓蹭蹭他鼻尖,没再说逗他的话,怕把林熠吓跑。

    林熠起身站好,低头整了整衣襟,掩饰自己一时沉溺的情绪。

    “禀报侯爷,军中粮草有点问题。”帐外一名副将道。

    林熠迅速转头看了萧桓一眼,遇上他温柔带笑的目光,心里定了定,走出屏风对外面的人道:“进来说。”

    “侯爷。”将领一礼道,“林将军自去年底就有意加贮粮草,周边州府也都打过招呼,让他们屯仓充备些,可眼下粮草仍是紧张。”

    林熠示意他坐下,萧桓也走过来坐在一旁,林熠道:“正是青黄难接的时节,各州府也得调粮赈济、调拨市价,军中粮草紧张,外面也一样,都是正常的。”

    副将见他心里有底,便也放心些,只道:“不过还有一事,最近有传言,说昭武军私吞粮草转手牟利,造成军中粮草不足、外面粮价哄抬,传得有鼻子有眼,就差指着谁栽到他头上了。”

    林熠和萧桓对视一眼,对副将道:“明白了。先调整三餐伙食,从俭来,这事我会留意。”

    副将退下去,林熠从书案上拾起方才那封弹劾自己罪状的奏笺,回到萧桓身旁坐下道:“原来都是一起的。”

第69章 入梦() 
副将才退下;亲卫便来报:“侯爷;营外三位太守大人求见。”

    林熠抱着手臂半靠坐在书案边缘,又把那张奏笺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兴味十足;不急不慢道:“请进来罢。”

    萧桓走过来把那奏笺拿走;原封不动收起来,道:“萧放对定远军下了手;如今对昭武军紧咬不放;是想依样激怒陛下,让北大营收归朝廷,保证连太子也不能争取到你们。”

    “动作接连不断;也算跟我们撕破了脸;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林熠摇摇头;“他还做了不少事吧,等我回去的时候,金陵恐怕已经风向转变,容不得本侯啦。”

    “萧放一直紧盯着死牢里的邵崇犹;聂焉骊留在金陵应付此事。”萧桓给他整整衣领,“等咱们回去,你会听见很多不好的话。”

    林熠笑道:“没关系,肯定没有上辈子骂的难听。”

    萧桓手上顿了顿,心里不是滋味:“都过去了。”

    林熠歪歪头看他;平生顺遂的人不知世间苦;萧桓却很能体谅人。若不了解他;大概想不到萧桓从前的不容易,一个小孩子守着一座丹霄宫,守着一个疯且擅毒咒的母妃。

    爱一个人,是从心疼他开始的,不甚顺遂的寒冷人世,两个人彼此心疼对方的苦,那些过去才真正成为一句轻描淡写的“都过去了”。

    亲卫带着来前来拜访的太守们入营,三位太守大人林熠都识得,是北疆边城要地官员。

    “诸位先请坐,难得来一趟,也没什么好招待,见谅。”林熠客客气气将三人请进来。

    寒暄几句,林熠便也不费时间周旋,道:“大人们来此,想必有要事?”

    一人看看坐在林熠身边的萧桓,有些犹疑,林熠笑道:“他是我的人,大人们有话可以直说,不用避讳。”

    萧桓但笑不语,一身武袍坐在旁边气度不凡。三名太守彼此看了看,交换眼神,一人抬手一礼道:“侯爷,林将军不在,我们也与侯爷不算生分,有些话还是直说了。”

    “但讲无妨。”林熠做了个手势。

    “自年前起,北疆周边州府就按林将军的意思注意屯粮,如今真的开战,可见林将军有远见,给北大营粮草供应也不算太紧张。”其中一人道。

    另一名太守接着说:“不过毕竟是春夏之交,这阵子各地粮储都不宽松,一边要开仓供应百姓,一边不能断了军需,我们也都尽心尽力。本来是齐心的好事,可最近外头传言不少,侯爷应当也有所耳闻。”

    林熠摇摇头:“大人见谅,本侯才回来,无暇顾及外头风声,不知有什么传言,大人们说来我听听。”

    太守犹豫片刻,尽量委婉道:“有个说法,传得厉害,说北大营军粮原本充裕,但军中与黑市有来往,一头从各地收粮草,转手再卖外头也确实查到大批私屯倒卖粮食的,来源不明”

    这事怎么讲也委婉不起来,三人一时有些忐忑,虽说林熠脾气随了林斯鸿,一贯挺好,傲骨而不蛮横,但这话到底不好听,说了很可能惹得侯爷发怒。

    林熠却不恼不怒,大笑道:“原来是说这个,本侯只当流言荒唐没有理会,看来外头不少人信了,才让诸位匆匆来质问。”

    三人连忙道:“不敢,并非质问,只是想跟侯爷核实一下,提个醒,非常时期,若闹大了说不准会很严重。”

    林熠一摆手,道:“这不是小事,应当让营中人一起来听听。”

    说罢命令亲卫将营中将领都召集来此。

    人来齐了,林熠让太守们把事情再讲一遍,众将领听了又是不屑又是愤怒:“北大营何时有过这等事,究竟怀疑谁,不如明说,这顶谋私利的黑锅昭武军可不背。”

    “先别激动,人都在这里,总能讨论出个结果。”林熠安抚道。

    林熠又问太守:“诸位都来直接问我了,想必也查过传言起源,可有什么结果?”

    “北疆这一带向来人来人往复杂不定,一直没查出什么来。”

    将领中有人怒道:“你们拿着没鼻子没眼的流言来,是想以此定谁的罪不成?”

    “绝非此意,只是战时人心本就不定,这传言一出更加难平。”

    林熠静静看他们争执,看了半晌开口道:“都别吵了,几位大人也是好心来提醒。”

    林熠对太守道:“大人们也看见了,北大营将士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护的就是身后土地,如今反倒被流言质疑,本侯总不能因此就挨个审问,否则岂不是寒了大家的心?”

    将领们这才平静些,林熠让他们先各自去忙,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帐内安静下来,林熠起身拿起书案上被萧桓封存好的奏笺,朝三人扬了扬:“不瞒诸位,这几天有人盯上本侯了,连弹劾的折子都写好了,只是这人大概位置不够,打算先送到金陵,再转手由别人递呈与陛下——至于罪名,大概是渎职。”

    三人意识到什么,神情更加严肃:“侯爷是觉得这奏折和传言都是一伙人所为?”

    林熠把奏笺丢回去,点点头道:“定远军教训在前,如今轮到昭武军,大人们心里主意得摆正,不能让北大营重蹈覆辙,否则昭武军被折腾得打不动仗,你们的地界也安逸不起来,到时唇亡齿寒,可不是几批粮草的问题。”

    三人会意,拱手道:“侯爷放心,此行也绝非不信任侯爷和林将军,北大营和北疆素来一体,下官们也多得林将军照拂,必定整治传言,肃清心怀不轨之人。”

    “那便有劳诸位了。”林熠始终笑脸相待。

    送走三位太守,将领们心下不满,来找林熠问这事。

    “无稽之谈,为此收审军中部将才是昏了头,大家无需在意。”林熠轻描淡写带过,众人这才确定此事不必当真。

    末了林熠对其中一名校尉道:“李大人方才激动得很,这事掀不起风浪,别气坏身子。”

    李姓校尉似有些不安,笑笑道:“侯爷说的是。”

    清静下来,林熠回到帐中,萧桓问他:“散布谣言的就是这个人?”

    林熠点头:“先前我爹筛出来的人里就有这个姓李的,方才看样子,就是他没错了。”

    林熠又笑笑道:“萧放的手伸得够长,这李校尉在军中年头不短,能收为己用不容易。”

    “眼下先放着?”萧桓问。

    “嗯,让人看着点,走的时候一起算总账。”林熠道。

    接下来的日子忙得暗无天日,柔然王与林斯鸿在西境和北疆交界一带胶着,又留了一手,派出来一支大军,与苏勒麾下军队一起攻打北大营一带。

    敌军攻势愈加积极,林熠一贯身先士卒,前脚跟副将们定下计划,后脚拎起剑就策马又上战场,连着几天不合眼也常见。

    杀得浑身沾满血回营,睡一会儿,天不亮就又离开,林熠本想趁热打铁跟萧桓多亲近,这下没力气也没时间。

    萧桓从前只是听人说,这回亲眼见了林熠的拼命程度,想来前世在北疆那些年,林熠都是这么过来的,“鞠躬尽瘁”四个字完全当得起。

    这天匆匆回帐,照旧连衣甲也来不及脱,和衣在萧桓旁边躺下,中间却隔着一掌距离,也没伸手碰萧桓,身上血迹泥污不可避免地沾脏锦被,但仍不想弄到萧桓身上。

    两人面对面躺着看着彼此,林熠朝他笑笑,实在太累,转眼就阖目沉沉睡去。

    短短的一觉,林熠却梦见不得了的画面,梦里又是之前那次处境,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与一个人亲密无间地在一处,这回又有不同。

    他清晰地记得对方身体触感,那是个男人,身上有淡淡睡莲清香,锦袍下的身体结实修长,两人肢体交缠,林熠能感受到他的热烈和疼惜,梦里一团破碎涟漪般的彼此侵占。

    最重要的是,林熠虽看不见听不见,却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是萧桓。

    睡了两个时辰醒来,这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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