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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钧侯-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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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令雪微微蹙眉,拿开江悔的手:“阿悔。”

    “费令雪,你每次叫我‘阿悔’的时候,是不是都在后悔?”

    江悔松开手,垂着头迈着轻快的步子绕到费令雪面前,抬起头望着他。

    少年生得白皙漂亮,三分异族的深邃,深蓝的眼天真干净。

    费令雪有些无奈,抬手抚了抚少年垂顺的黑发,一如多年来的温和:“不要胡闹。”

    江悔蓦地上前一步,抬臂勾着费令雪后颈,微微仰头触到他的唇,低低的声音如同蜜糖:“我知道,你不记得别人,我才好留住你。”

    便如一株藤,缠上一枝清润的梨花,

    “说过不许再这样。”费令雪沉下声,要推开他,却发觉一股灼热从体内隐隐升起,清明的眼睛爬上血丝,“阿悔,你做了什么?”

    少年又凑近了些,眸中混入冰冷的质疑:“你想起了谁?”

    “胡说些什么?”费令雪侧过身要走开。

    “费令雪,我有时候想,要是我走了,你会想我吗?”少年的手挣了挣,天真的眼睛里有些茫然,“如果今天是最后一次见你呢?”

    这话如一根刺,费令雪垂下眼,握着江悔手腕的手似是带着恨,又带着挣扎。

    少年再次缠上这个温润清雅的男人,男人终于回以轻吻。

    院内梨花胜雪,随风飘落,仿佛千百只蝶沉溺在绝望夜色中。

    萧桓见他气鼓鼓的模样,便是一笑。

    萧桓这一笑便如春风化雨,封逸明顿时也不恼怒了,道:“那犷骁卫统领是叫卢俅对吧?”

    林熠若有所思,回忆道:“卢俅是一年前执掌了犷骁卫的?”

    顾啸杭已帮家里打理生意有几年了,对这些消息很是精通,点点头道:“没错,他出身穷苦,历经辗转,去年才到这个位置。”

    封逸明想了想:“那他侄儿卢琛明的做派,算是小人得志?”

    顾啸杭摇头道:“倒不尽然,我听人说过,卢琛明无父无母,是卢俅带大的。卢琛明跟着他叔叔,穷苦时看过人心凉薄,富贵后又看尽截然相反的嘴脸,不免变得刻薄,别人都说卢琛明有‘三样看不起’。”

    封逸明扑哧一笑:“哪三样?”

    顾啸杭道:“一看不起贫苦挣扎;二看不起生来富贵;三看不起埋头做事不钻营。”

    林熠想起今天卢琛明愤世嫉俗的讥讽,不由失笑:“怪不得把咱们鄙视个遍。”

    萧桓云淡风轻,听过就过了,对别的人一概不感兴趣,只是上下端详林熠,生怕林熠受什么委屈一样,问道:“他今天冒犯你了?”

    林熠笑笑,并不计较:“也说不上冒犯。”

    又突然在通明的酒楼灯火间,发现萧桓左眼眼角原来有一颗细致的小痣,那颗痣生在眼尾和颧骨之间,恰恰好好的位置,映着那双潋滟的眼,有种脱尘的柔情。

    先前近看怎么没发现?林熠偏着头又看了片刻,明白过来,萧桓这双眼太过漂亮,乍一看过去,令人惊艳得恍然,哪里还留神得到这些细节。

    可冤家路窄,说曹操曹操到,林熠话音刚落,酒楼廊上一阵喧哗,夹杂着兵铁的摩擦声,一群锦绣武服、佩剑威严的人上了楼,各个高大周正,脚步落下响亮,剑柄上盘龙卧虎雕铸珐琅暗纹,气势霎时笼罩了酒楼上下。

    客人纷纷看去,交头接耳,只觉这群人威慑逼人,甚是不好惹。

    封逸明抱起手臂看去,抬声道:“犷骁卫?”

    林熠瞥了一眼,那嚣张煞气,上一世也没少见,不是犷骁卫还能有谁?

    这伙犷骁卫并没有傲慢到极致,与前世所见的嚣张戾气还差了点,这是因为卢琛明正走在他们前面。

    卢琛明看来与他们挺熟,上了楼还回头说着:“今天我替叔叔请客,大家只管吃喝,玩得尽兴,不过别喝太多,耽误了这几天办事也不好。”

    他语气中依旧带着傲慢,但因为面对着自己人,说话客气得多。

    犷骁卫闻言一阵起哄,纷纷笑哈哈感谢卢琛明。

    封逸明看得直乐:“这小子究竟有几副面孔?替他叔叔笼络属下还挺有一套。”

    卢琛明转头也看见了林熠他们,立时认出来,脸色一冷,哼了一声,枯瘦焦黄的脸更刻薄三分,鼻孔恨不能喷出两股晦气的烟,身上艳丽热闹的绸缎袍子都晦暗了一半。

    旁边小厮时刻盯着主子脸色,见状也认出来,嘴一撇:“呦,这不是拎不清的那几位么?又来碍我们少爷的眼。”

    封逸明立刻就怒了,他生来金玉之身,何曾被这样的人冷嘲热讽,丹凤眼一挑,酒窝都蓄着烦躁:“你倒是问问大家,谁比较碍眼?”

    在场的酒楼客人看这热闹都笑了,卢琛明斜眉耷眼的,手下狗腿子杵在这里挑衅,谁碍眼,不言自明。

    卢琛明对这种嗤笑显然很敏感,身后拥簇着的犷骁卫见了此情景,怎能不帮上司的侄儿出头?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封逸明,见他一身白底金绣纹衣袍,长得好看,又瞥见林熠和顾啸杭,也是俊美出挑,便阴阳怪气道:“瀛州这地方人杰地灵,比皇都的小白脸水灵多了。”

    犷骁卫一贯在御前直属办事,朝中官员也得给他们面子,不乏有些人走路都是横着的,到了瀛州更是自觉比天高,便拿出平日里狂妄的调调来,轻浮之极。

    林熠靠着椅背,一腿屈膝往凳上一踩,右手手肘搭在膝上,似笑非笑道:“大人这话说得,是看上在下了?”

    萧桓坐在林熠身边,影绰的灯火将他挡在座内,原本很是不悦,见林熠开了口,便静静看着林熠,没有插手。

    那人看见林熠一身火红衣衫,生得苍白隽秀,那双黑瞳尤其带着不驯,慵慵懒懒望着人,不由眼前一亮,开口就滑腻腻道:“呦,够劲儿,怎么,跟哥哥玩儿玩儿?”

    林熠收了笑意,眼神顿时冷了下去,身子往前微倾,周身懒意化作一股极强的攻击性:“好啊,你想玩什么?”

第77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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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桓看着乱花下一身绯红衣袍的少年;这是他上一世未曾见过的林熠。

    都说烈钧侯少年时飞扬恣意;骄胜烈阳,他那时却错过了。

    又想起那时丹霄宫内;玄带遮目的男人,安静乖顺,唯独手握长剑笑着发脾气的时候,可见年少意气张扬的影子。

    萧桓轻轻笑起来,眼睛微微弯起;纷扬落花尽在那一双眸中。

    他没有回答;只开口道:“小侯爷。”

    声如翡玉;古泉幽月。分不清这是他说话;还是池水中游过一尾白鱼。

    问了两遍,对方都没回答;林熠却不在意;灿然一笑:“你在等人?”

    萧桓微笑道:“正是。”

    林熠招呼他说:“我二叔不在,你”

    “啊呀呀呀!就是你——”

    林熠话没说完,背后一只大手火辣辣拍了他肩头一巴掌;几乎把他一个不稳;拍进池子里。

    林熠疼得“啊”了一声,幸而反应快,一下子跳开;晃了两晃稳住身形;捂住肩头倒吸一口气;飞扬眉目间半是惊诧半是茫然,指着背后不知何时过来的人:“你——!”

    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人,一身半旧道袍,腰间叮叮当当一堆葫芦、咒符、不知名的珠串,不伦不类。

    零星斑白的头发束了个道士髻,两道鹤眉,面目似是中年,又似是童颜,一脸嬉皮顽劣的笑容。

    他嘎嘎一笑,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两手揣在道袍宽袖里,胳膊里夹了个毛燥燥的拂尘,声音洪亮极了,得意道:“就是你,你有病!”

    说罢凑过来,睁大眼睛,兴味盎然地贴着林熠上下打量,几乎要把脸贴到林熠身上。

    “你才有病!别过来”

    林熠被这人追得朝后连退几步。却有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绕过他肩头,堪堪拦在道袍怪人和林熠中间。

    “玉衡君,别吓着他。”

    原本在池水对面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绕到林熠身后,碎玉流泉般的嗓音在林熠耳后响起,他顿时觉得脊背上一阵微妙流电淌过。

    萧桓拦住了一身道袍、披挂叮当的玉衡君,收手轻轻搭在林熠肩头,语带笑意:“他没有恶意,不要怕。”

    话中似有一丝小心翼翼,哄小孩子一样。林熠怎么会害怕这个玉衡君,只是一时被他惊得懵了,否则玉衡君此时怕是已飞进池子里了。

    玉衡君笑哈哈地揣手站好,林熠转身,微微抬头,近近对着萧桓,望进他双眼里,清冽香气顿时浮动在身周。

    萧桓注视着林熠,放在他肩头的手收了回来,眨了眨眼,而后笑容一深:“在下阮寻,可与小侯爷交个朋友?”

    他话尾语调微扬,带着惬意,风华流转的桃花眼,瞳映碎光。

    林熠一笑,大大方方一拱手:“当然,在下林熠。”

    “可有表字?”

    林熠答道:“姿曜。”便也问道,“阮兄呢?”

    萧桓却摇摇头:“并无表字,唤我姓名就好。”

    “”说不上哪里不对——问了半天,人家才说个名字,反而自己先交代了个干净。

    玉衡君却又闲不住,眼睛滴溜溜转,抬脚绕着林熠左半圈、右半圈地察看一番,又像模像样掐指算了算,一拍大腿,高声道:“真元困守,脉滞气薄,怪不得你柔柔弱弱!”

    柔柔弱弱四个字形容他?

    林熠无言以对,闪身跳到一旁太湖石上,躲开玉衡君的爪子,红衣袍摆拂风,眉眼锋芒毕露,隐隐可见上一世横刀立马的气势:“你有话好好说,别过来!”

    玉衡君却天不怕地不怕,追着他要拉他手腕:“来来来,老道给你探个脉,疏通疏通”

    玉衡君看起来瘦得仙风道骨,却手上带着一股奇异力道,林熠又因为病中武功使不出,竟被他看准了,牢牢攥着脉门,生生从太湖石上拖下来。

    林熠险些要摔,情急拽了一下萧桓的胳膊,谁料萧桓身上未蓄力,直接被他拽得晃了两步,林熠又立即迎上去扶他。

    萧桓一下子被他半扶半抱着,那人清瘦的下巴在他鬓侧轻划过,林熠一刹那间触到萧桓腰际的线条,指尖不由一热。

    玉衡君早已眼疾手快跳开了,只看着热闹哈哈大笑。

    林熠松手退开,还没开口,玉衡君却又神神秘秘地说:“咦,你内力弱成这个样子,魄户穴以下脉力皆空,要不要老道给你治一治?”

    林熠生病,家里人知道。但他原来少年心性骄傲,硬是没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内力暂失,医者又查不出内力的事,好在病了不到半年,就稀里糊涂恢复了。

    玉衡君却一探就探得清清楚楚

    林熠没开口,萧桓却先问道:“怎么治?”

    玉衡君背着手,摇头晃脑,腰间的葫芦珠串叮当碎响:“魄户生阻,脉力空了只是假象,实则是你身体将魄户变成了内力的堤坝,逆转心脉周天,便可破解自己也能好,就是慢点。”

    林熠闻言,顿受启发,不由眼前一亮,玉衡君说得没错。

    萧桓却不大满意,蹙眉问:“逆转心脉?”

    玉衡君立刻又把头凑过来,皱着脸警告林熠:“逆转心脉可不能自己胡来,老道这几天就勉为其难给你帮个忙你呢,也不用以身相许,只要帮我个小忙就可以了。”

    说到“以身相许”四个字,萧桓瞥了玉衡君一眼,玉衡君微不可察地一哆嗦,退了半步。

    “多谢道长,不过这事别告诉我家里人。”林熠眨了眨眼笑道。

    “小熠,什么别告诉?”渡园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

    林熠僵了一下,扭头望去,见到林云郗一脸疑惑地走过来。

    林家人皆生得好看,林云郗自是眉目如画、秀美端柔。她是二叔林斯伯的女儿,也是贺西横他娘。已为人母,却仍是少女的模样。

    望着久违的身影,林熠眼角微红,大步迎过去笑道:“姐!”

    林云郗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上前摸摸林熠额头,微笑道:“我听说你把西横送了回来。”

    林熠眼睛也不敢眨,仔细看她,笑嘻嘻上前抱着林云郗胳膊,在她肩膀上靠了片刻,玉兰香气萦绕,林熠鼻尖微微发酸,这家常的语气,已有多久未曾听到了?

    上一世,林云郗跋涉千里到北疆,抓着他的手,仓皇悲怆犹在眼前:“小熠,你跟姐姐回家,回家吧”

    林云郗笑得很温柔:“怎么啦?委屈巴巴,可难得一见,跟小时候似的。”

    林熠抬起头站好,揉了揉鼻子,笑而不言。

    她又抬头问候客人,很是周到地对玉衡君和萧桓道:“二位是江州来的贵客?我爹稍后就回来。”

    管家过来,林云郗说:“二位先跟管家到前厅暂歇,小熠怕要失陪一会儿。”

    萧桓温雅有礼,微微颔首道:“夫人客气了。”转身前,目光又投向林熠,认真看了一眼。

    他们随管家离开,林云郗拍拍林熠:“小熠,跟我去西院一趟。”

    玉衡君走起路来甚是不安分,左摇摇右晃晃,仿佛喝醉了酒。

    他随手折了一枝廊边玉兰,扇动着花瓣,打了个喷嚏,转头跟萧桓说:“人家可不记得你了。”话里丝丝凄楚娇憨,仿佛闺中怨女。

    经过的侍女听见这句,端着托盘的手一抖,茶盏险些扣翻,幸而侯府规矩稳重,立时装作什么也没听见,退了出去。

    林熠看来确实对他毫无记忆了。

    细碎阳光洒进花窗,萧桓修长的手指拄着下巴,侧脸如同雕刻般,似有些失落,又若有所思:“以后会想起来——这是你说的。”

    玉衡君将那枝玉兰一抛,又转个身接住,兜在自己旧道袍的宽袖上,笑嘻嘻说:“万一他想起来之前,喜欢上了别人呢?”

    萧桓微垂着的眼睫抬了抬,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那你们紫宸境的功德就”

    玉衡君立刻把玉兰花抛到一边,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算过——是百年好合天作姻缘这辈子不够下辈子还得续的缘分!”

    萧桓并不在意他的话,嘴角勾起笑意:“他不会喜欢别人的。即便不记得我,也无妨。”

    林熠跟在林云郗身后,匆匆穿过庭院回廊:“哪棵树?告诉我就行了。”

    林云郗有些无奈,朝西院指了指:“梧桐,靠街的第二间院子。”

第78章 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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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啸杭一身华贵锦袍;手里抱着一只精致的雕漆木盒。

    他站在门口看着相拥的两人;脸色由白转绿,上前就要拽开萧桓:“你谁啊?放”

    还没冲过去;却被人拎着领子抓住了。

    “哎干嘛呢大清早的不知道有病人么?”玉衡君提着顾啸杭,满脸不悦。

    又看见他怀里的木盒;兴味盎然凑过去仔细瞧;“呦这是什么,看着不错。”

    顾啸杭被他抓着动不得,又惊又怒:“你又是什么人?无礼!放开我!林姿曜,这都是谁?”

    “玉衡君!”林熠松开萧桓坐了起来,萧桓倒是好整以暇地回头打量顾啸杭,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玉衡君皱着眉头松开顾啸杭;又一迈步挡在他面前:“我无礼?来来来让你见识个无礼的”

    林熠连忙赤着脚跳下床,跑过来拉住玉衡君,又挡住脸发黑的顾啸杭:“都停!”

    顾啸杭一把拽着林熠拉到自己身边;怒意未消;不悦地看着玉衡君,又看看萧桓。

    林熠感觉头疼,跟顾啸杭解释道:“这位是江州阮氏的公子,阮寻。这位是玉衡君。”

    又朝萧桓和玉衡君介绍说:“这是顾啸杭;我朋友。”

    顾啸杭听到阮氏;惊讶片刻;又看看林熠有些憔悴的神色;才瞬间消了气,朝萧桓和玉衡君道:“原来是侯府的客人。”

    萧桓对他微微颔首,算是问好,又朝林熠缓声说:“光着脚做什么,过来。”

    林熠才想起来,便几步跳回去坐下穿鞋。

    顾啸杭对萧桓自然熟稔的语气有些不舒服,却也说不出什么,便把手里的漆雕木盒放在桌上:“我娘听说你病了,要我送老参和石斛来。”

    玉衡君听说有好东西,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打开木盒,眼睛一亮,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小侯爷,你这朋友够意思,够有钱!”

    顾啸杭何时见过这等毫不讲究礼法的人,却碍于对方是侯府客人,只得哑口无言看着玉衡君。

    林熠看着那漆雕木盒失笑:“又没什么大事,太夸张了。”

    顾啸杭耸耸肩:“没办法,我娘说你万年也不病一回,如今终于病了,可得好好关心。”

    林熠:“”

    “我只是昨天夜里不大舒服,怎么今早就都知道了?”林熠十分纳闷,坐在榻边翘起腿,揉了揉额角。

    顾啸杭笑了笑:“你可不要低估女眷们的灵通,小侯爷有什么风吹草动,城里的女孩儿可都揪着心呢。”

    萧桓起身斟了杯茶,递给林熠,笑道:“看来你很有名。”

    林熠接过茶,饮了一口,清香四溢,顿觉舒畅不少,摇摇头道:“我不算什么,改天你再见个人就知道什么叫有名了。”

    顾啸杭顿了顿,见萧桓照顾林熠的举动再自然不过,心里疑惑,江州阮氏何时跟林熠这么熟了。

    林熠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想起来方才一醒来抱着萧桓,有些不好意思,弯眼朝萧桓笑道:“今日失礼了。”

    萧桓似乎完全不觉得,眼神很真诚:“哪里失礼。”

    玉衡君拎起盒子里的老参嗅了嗅,想起来什么,笑嘻嘻道:“顾啸杭建州顾氏?”

    顾啸杭涵养好,耐着性子点点头,尽量友好平和地答道:“正是。”

    建州顾氏是漕运使出身,背景不凡,亦官亦商,南来北往客商行船,皆要拜一拜顾家这尊大佛,各漕运卫所加起来,顾家手下管着大半,每年数百万石货运量,广设仓廪,经营得风生水起,对朝廷一贯交代稳妥,顾啸杭父亲在瀛洲任要职,可谓南北都吃得开。

    顾啸杭身为家中独子,继承了他家八面玲珑的周全,比同龄人稳重,面对玉衡君这样的奇人,也能做到八风不动,压得住怒火,可谓成熟得很。

    玉衡君确认了顾啸杭的背景,立刻一挑眉头,惊呼道:“哎呦呦不得了!”

    林熠被他一嗓门惊得险些摔了茶盏:“怎么?”

    玉衡君捂着心口望着他们三人:“建州顾氏、江州阮氏、瀛州林氏大燕国最有钱的人,今天都在这了!”

    顾啸杭:“”

    还真是。

    玉衡君提着老参悠悠出了门,十分陶醉地深吸一口气:“有钱!有钱!”

    仿佛今天侯府的空气里都写满了“贵不可言”四个字。

    玉衡君又说得实在有道理,阮氏和林氏也不亚于顾氏,麾下设有钱庄票号,从江州往南北皆通兑无阻,又有各类南北货物往送经营,脉络错综,没人摸得透底。

    而萧桓顶着阮家的名头而来,今天这三家的人,倒真的算是齐齐聚在了烈钧侯府。

    门外突然远远又传来一声:“林熠!听说你病啦?”

    话尾那个“啦”悠扬地拖了一下,很是愉悦,很是兴奋。

    林熠闻言就笑了,侧过头跟萧桓低声说:“你瞧着吧,这个才是有名的。”

    “哈哈哈啊小侯爷居然病啦!哈哈哈哈哈!”

    一少年背着手迈着方步跨进门,一身白底金绣纹的衣裳,一双丹凤眼很是明亮,顾盼生辉,嘴角还有个小酒窝,笑起来招人喜欢。

    顾啸杭也生得唇红齿白,但更稳重。这少年却是有些男生女相的漂亮,举止又张扬,仿佛一只白孔雀。

    “封逸明,我病了你有钱赚吗?这么开心。”林熠一身红衣,懒懒地翘着腿,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

    萧桓在一旁看得饶有兴味,林熠年少时确实不同,飞扬骄矜,活泼得多。

    封逸明摆摆手:“不是开心,是觉得新鲜,你还有病倒的时候。”又瞧见屋里从未见过的萧桓和玉衡君,好奇地道,“咦,这二位是?”

    封逸明也是瀛州的贵族子弟,出身不凡,跟林熠、顾啸杭算是发小,三个人年少时总在一起,都是瀛州内外出了名的少年郎。

    林熠说封逸明有名,只是委婉的说法,他的意思是,封逸明和白孔雀一般招摇,有时还很风骚,只是这样的话不大好意思跟萧桓讲。

    封逸明对萧桓很感兴趣,不住打量萧桓。林熠往前一倾,把萧桓挡住,隔开封逸明火热的目光:“是不是比你还好看?好看也不要一直盯着看。”

    萧桓见他这样举动,似乎很愉快,垂眸抿了口茶,举止风雅,封逸明瞧得眼前一亮。

    封逸明嘿嘿一笑,又想起什么事,兴味盎然地道:“林熠,你不是去皇都了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林熠摆摆手,随口答道:“家里舒坦,就回来了呗,怎么,不欢迎?”

    封逸明啧了一声,凑过来道:“怎么会,既然你又回来了,咱们哥儿几个不得聚一聚,走走走。”

    顾啸杭在旁也笑道:“就是,还有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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