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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钧侯-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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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逸明摆摆手:“不是开心,是觉得新鲜,你还有病倒的时候。”又瞧见屋里从未见过的萧桓和玉衡君,好奇地道,“咦,这二位是?”
封逸明也是瀛州的贵族子弟,出身不凡,跟林熠、顾啸杭算是发小,三个人年少时总在一起,都是瀛州内外出了名的少年郎。
林熠说封逸明有名,只是委婉的说法,他的意思是,封逸明和白孔雀一般招摇,有时还很风骚,只是这样的话不大好意思跟萧桓讲。
第112章 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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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擦身而过的将士皆精神焕发;身姿笔挺;无论着军甲还是寻常劲装;都能看得出经年训练而出的利落精悍。
林熠带萧桓去主帅营区,大营的氛围很轻松;即便战时;昭武军也是应对有序;十分从容,素日里更是张弛有度。
“林将军。”
林斯鸿出来;二人朝他问候道。
林斯鸿身形高大;一身轻甲;更显得他肩背宽阔如山,英俊威严。
“姿曜还是头一回带朋友来。”林斯鸿对萧桓微微颔首;笑容和煦。
萧桓回以一礼;林斯鸿待人接物雷厉风行,实则粗中有细;他的目光有一种透彻的力量,仿佛一笑之间轻松地看明白对方。
萧桓猜测过;林斯鸿对他身份或许已猜出七八分;只是心照不宣地未加言明。
“小侯爷,阮公子。”
聂焉骊和费令雪也出来;二人已到了几天;对北大营适应得很好。
聂焉骊抱着剑;耳下缀着的宝石映着火把光亮;笑意潋滟,朝萧桓抛了个眼神,带着打趣的意味。
费令雪看起来状态好了些,清雅温和,一身白袍在军营中更显文质彬彬。
“爹,你记得令雪兄吧?先前见过。”林熠问林斯鸿。
林斯鸿点点头,抬手揽着林熠肩膀:“自然,费公子才华卓尔,没想到被你请来了。”
“怎么不见老头子们?”林熠左右看看,觉得今日帅帐附近安静得很。
林斯鸿身边有一众昭武军将领,不乏军中元老,林熠私下里便统称他们为老头子们。
林斯鸿往西边看了眼:“开春了,近日演练阵法,都回各军部忙去了。”
林熠点点头,上一世他请命赴边,军中摸爬滚打,磨合了一年,正式接管昭武军,这些人里多半都继续跟在他麾下。
若他们都在,林熠要以半大小子的晚辈姿态被他们逗,当真会觉得有些怪异。
林斯鸿已备好简单酒宴,几人在帐内相谈笑饮,甚是自在愉快,林斯鸿跟什么人都能聊起来,这两日已与聂焉骊和费令雪熟了,但众人对林斯鸿都有一种天然的敬意。
“爹,我想着”
“先别想别的,过来。”
林熠正要跟林斯鸿说事情,却被林斯鸿大手一拽,林斯鸿又对聂焉骊、费令雪和萧桓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径直带他们往大营北边去。
到了校场,夜幕之下,场周场每隔着数十尺便有燃着一簇明亮火把,场中千名士兵正在拆分演练一套阵法,动作有条不紊,明暗跃动的光线下,阵法瞬息变化。
“这阵倒是没见过。”
林熠大概看了两眼,其实认出了这阵法,心头一震。
萧桓也认得此阵,不由看了林熠一眼。
上一世林斯鸿战死北疆,都说是缘于莫浑关太过险要难攻,但林熠查过,当时那一战失利,多半是缘于战术被敌方提前知晓。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这套阵法。
林熠发现,柔然大军破此阵时,根本就是经过了严密演练,对阵法变换如同开了天眼般预测准确,以此反击昭武军,更是用千名精骑兵围杀了林斯鸿
“此阵名为海月阵,阵法雏形只是最寻常的新月阵,但辅以种种变化,便如海潮来去,月盈月缺,看似有规律,实则无穷莫测。”林斯鸿道。
林熠:“海月阵阵型幻化源于最质朴的雏形,但瞬息万变,下一刻的局面,除了布阵者,谁也不能预测。”
林斯鸿揉揉他头发:“正是此理。”
对阵型了解,是很正常的事,但当时敌军对林斯鸿惯用的变阵法极其了解,便是大有蹊跷。
林熠后来就是靠着这一点揪出了军中奸细,但命运莫测,那名背后主谋已战死。
第113章 气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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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鸿抱着手臂;上下打量林熠一遭;笑道:“儿啊;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听说宫里最近在给阙阳选驸马,你招子放亮,脚底灵活点,千万别被选上。”
林熠:“”
阙阳公主是如今最尊贵的皇族女眷之一,有多尊贵;就有多可怕,脾气之暴戾,可谓女中修罗,别说林熠,卢琛明那样自傲狂妄的人,也得低头绕着阙阳走。
林斯鸿慈爱地看着儿子,语重心长补充道:“若是被选上了;你就安心当个倒插门驸马,多多保重;不用惦记咱们家里了。”
林熠原本满腔不舍,对他爹准备了一堆唠叨;此刻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扶额道:“爹别闹了。”
萧桓刚好过来;听见这事;笑道:“林将军放心;阙阳公主不喜欢会武之人,姿曜不会被选中的。”
“那就好。”林斯鸿闻言,喜气洋洋地点点头,又看看萧桓,似有所指,笑笑说,“姿曜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阮公子包涵。”
萧桓温和有礼,不动声色道:“林将军客气了。”
林熠见林斯鸿对萧桓这么郑重其事,翻身上了马,笑嘻嘻道:“我俩好着呢啊,爹,军务忙,你和姐夫都注意身体。”
上一世,林斯鸿是因为彭陌这根从内蛀蠹的梁柱,才在战场上受制于敌,否则柔然十三部哪能如此轻易围杀他。
彭陌的事一解决,这两年内,北大营乃至北疆,再没什么威胁得到林斯鸿的事情,林熠也就放心下来,不需牢牢守着林斯鸿了。
林熠和萧桓启程,便按先前约定好的,先去江州,到萧桓家暂留,再往皇都金陵去。
顾啸杭和封逸明已经到了金陵,上回顾啸杭信里叮嘱林熠,让他沿路每到一城,都去一趟当地顾氏商号。
林熠当时一头雾水,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
每到一地,顾啸杭的信都随踵而至,大概整日里无聊,内容概括起来都差不多:林姿曜你怎么还不来、林姿曜你赶紧来金陵一起玩儿。
林熠哭笑不得,顾家的邮驿运输网,恐怕是头一回作这种用途。
这主意多半是封逸明出的,顾啸杭他们不知道自己具体路线,说不准往多少地方的顾氏商号送了这样的信,才保证他每到一处都能拿到。
林熠和萧桓到了定川府,换水路从漉江南下。
他们包了一艘船,船型不小,甲板上有两层包厢,与画舫差不多,水上行驶起来也算稳。
可在船上惬意了不到半日,从不晕船的林熠,此刻只觉得额下脑壳里懵得发木,喉头到胸口控制不住的憋闷反胃。
一开始若有若无,后来船身微动他就更难受一些,偏偏根本吐不出来。
再后来,林熠倚在船舷栏边的榻上,半躺半坐,身上软得无力。
他天生苍白的脸色,在一身绯红云雾绡衬托下,更是薄如纸一般,眼里有点泪汪汪迷茫茫。
萧桓见他一点点蔫下去,问道:“怎么,不舒服?”
林熠一开始想抗过去,到了下午,实在败了,只得可怜巴巴道:“晕船了。”
林熠觉得自己英名毁了,烈钧侯竟然在船上蔫成了一只病软软的猫,简直威风扫地。
“怎不早说,忍着做什么。”
萧桓心里一揪,试着帮他按了穴位,仍旧不管用。
萧桓自小生长在南国江州,不曾体会过晕船,但一看便知这滋味不会好受,立即命人停船,把船行到下个渡口候命,他直接带着林熠牵马上了岸。
难受了大半日,脚踏到地上,也还是缓不过来,林熠眉头微微蹙着,一时骑马也骑不得,萧桓耐心陪他牵着马,步行到了附近小镇,干脆留宿一晚。
小镇上正有集会,街上很热闹,途经街口,一处台子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林熠瞥了一眼,越过人头攒动的缝隙,看见是一花脸黑袍巫师打扮的人,大概在玩什么戏法。
围观的百姓却忽然随着那花脸巫的一声高呼,齐齐拜了一拜,把林熠惊了一下,他揉着太阳穴问萧桓:“这是什么民俗。”
萧桓看了看,摇摇头道:“南蜀的祭祀,多是祈福的意思。”
林熠到了客栈,感觉缓过来些,在晕乎乎的余韵中沉沉睡去。
萧桓坐在床边,倚在床头随手翻着本书,林熠看起来得一觉睡到明早。
暮色四合,窗外一阵短暂尖哨音,顺着院后苍翠山林的鸟鸣风动传入屋内。
随后房间窗户被推开,一抹湖碧的窈窕身影跃了进来,裙摆如花般打了个旋。
“将公子。”
湖绿修身衣裙的俏丽女子恭恭敬敬一礼,举止间不失柔丽,亦不乏英气。
她衣裙掐腰勾勒出曲线,腰间缠着一柄软剑,明眸有神,面容却显得普通,乃因易容掩去了本来的姿容。
“夜棠,你的规矩该重学了。”
萧桓揉了揉眉心,看看身边熟睡的林熠,放下手中书卷,对夜棠做了个手势。
夜棠还没来得及看清林熠的模样,便被萧桓一个眼神钉在原地,萧桓起身,与夜棠出了客栈房间,绕到楼后古木参天的林中。
晚霞绚烂,火红天际的光投进枝叶间,飞鸟倦归。
“何事?”萧桓负手立在林间,清雅俊美的脸上带了些威严的冷意,与素日不似一人。
夜棠敛首禀报道:“南倭一支巫教流窜作乱,诱孩童殉身饲神,阵仗越闹越大,搅得川蜀至南越人心惶惶,四地刺史压不住了,联奏陛下,陛下让您看着办。”
“杀。”萧桓道,“让曹秀尔带人去,一个不留。”
他话里没什么温度,果断利落,与面对林熠时俨然不同,无形中尊威冷漠。
“遵命。”夜棠恭敬领命,又道,“您离开得太久,军中近来有些将领不大安分。”
萧桓漫不经心道:“若是陛下派去的那几个,便不理会,其余的送到剑叶林待两天。”
夜棠险些幸灾乐祸笑出来:“是。”
夜棠道:“公子,陛下派的密使前日到了江州,我未向他透露您具体行踪,密使现在七十里外的素城等候。”
“今夜我去一趟。”萧桓并不希望让林熠看见那边的人。
萧桓思索片刻,又问:“有什么船,是绝不会令人晕船不适的?”
他很少问别人问题,更从没问过这种问题,夜棠想了想,勉强想到不太合适的答案——
“玺云、鸾疆、烛龙自下水以来,都从没晕船的例子。”
萧桓点点头,随后便回了房间,夜棠领命离开。
萧桓燃了一盏灯烛,林熠似乎比方才睡得还沉,萧桓提笔写了字条,告诉林熠自己有事暂时离开。
刚把纸笺放在枕边,林熠却在梦中喃喃道:“缙之”
萧桓的手瞬间颤了一下,险些把那纸笺揉成一团。
他眼中的平静打碎,一刹涌起波澜,眼尾的痣如风浪间一轮渺渺孤月。
整个人怔了片刻,萧桓回过神,俯身坐下,看着林熠。
“你说什么?”他一时被嗔痴席卷,对睡梦中的林熠问道。
林熠踏过花簇间的小径,站在池水边,望着对面的人。
第114章 流水()
防个盗;订阅率不足就暂时显示这些啦林熠的困意一下子褪去,展开那纸条;见上面字迹显然仓促,写着一个地址。
“阮寻,我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林熠说罢收起纸条;拿起冶光剑便出了门。
“这城里跟人还能跟丢?”江悔的声音清亮动听,语气似是茫然不解。
一人跪在旁边,听了这少年的话却感受到恐惧:“那人功夫太高敛息起来丝毫看不出武功,可一下子就发现我的位置”
江悔轻轻一笑;有些惆怅:“跟不住人;看不到他们做了什么,查查来路总做得到吧?”
那人声音已经微微发颤,低头领命:“是。”
林熠出了客栈;已入夜;按照客栈伙计指的路,快步在行人车马中穿行;到了一家药铺门外。
他左右看了看;却没有费令雪的身影;忽闻几声清脆的“笃笃”声,转头一看;见店铺门口小石狮子背后立着一只小鸟。
林熠目力极佳;暗夜的灯笼光亮下;立时发现那只小鸟是木制的,身形惟妙惟肖,便不动声色把小木鸟掠到手里,转身又汇入人群中往回返。
这小木鸟巧夺天工,林熠不必细看,便知它定然能飞起来,从前他便见识过费令雪的手艺,如神造物。
费令雪这样给他传消息,多半是脱不开身,林熠想到江悔在费令雪身边乖巧的模样,一时参不透怎么回事。
林熠回到客栈,没再打扰萧桓,径自回房间拿出那只木鸟,研究一会儿便触动机关,那木鸟腹部打开,内有一封叠起来的信。
费令雪果真是朝他求助的,信里内容让林熠惊讶之极。
那名漂亮的混血少年江悔,并不是费令雪捡回来收养的,而是他的好友曲楼兰。
六年前,曲楼兰在定远军中戍防,从冰天雪地的边城捡回了江悔。
曲楼兰与费令雪一向交好,便把江悔带到遂州,托给费令雪照顾。
但江悔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流浪儿,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下的情形是,曲楼兰失踪,费令雪被江悔控制。
费令雪并没有让林熠救他,而是让林熠想办法打听曲楼兰的下落。
信中特意叮嘱,江悔会用蛊,万不能打草惊蛇,否则江悔很可能会伤害曲楼兰的性命。
林熠明白自己在费令雪家里时为何身体不适了,江悔身上果真有邪物。
信中交代得不算详细,看来费令雪被看得很严,来不及透露更多。
林熠思忖片刻,烈钧侯府掌管的是昭武军,定远军那边也能说得上话,便又出门一趟,到遂州军尉府托人往定远军去打听一番。
消息最快也要明日下午传回来,林熠回到客栈,已是深夜。
跑了两趟,已把睡意都散光了,坐在房中,也没点灯,喝了几口茶,想起隔壁的萧桓,应当已经睡了。
二楼不少房间里还有喧闹声,异域客商谈笑起来素来动静大,林熠正琢磨着费令雪和江悔的事情,却从四周隐隐嘈杂中,察觉出隔壁萧桓房间一阵门窗刀剑乱响。
林熠瞬间拔出冶光剑,跳起来冲了出去。
他几乎是撞开隔壁房门,低吼道:“阮寻!”
却愣住了。
屋内烛火晃动不止,窗户半开,萧桓身上只穿了一条月白绸裤和一件白绸单衫,衣襟领口微松,脖颈到胸前骨骼肌肉流畅漂亮,墨黑长发还湿着,静静站在房间一侧屏风前。
而屋内还有闯进来的两人,一人竟是邵崇犹。
邵崇犹身上带伤,后肩还刺着一支箭,与对面另一人皆手持长剑,互相抵住要害,谁也奈何不得谁。
与邵崇犹对峙的那人面目俊美,耳边缀着深蓝紫的宝石,便是聂焉骊无疑。
萧桓十分淡定,转头看林熠,林熠来不及多想,冲过去先挡在萧桓前面,问:“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没事。”萧桓道,又对聂焉骊说,“住手罢。”
林熠不认得聂焉骊,屋内气氛诡异。
聂焉骊看起来和萧桓认识,林熠手里长剑便不知该指向谁。
一时间,当真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邵崇犹,你也别打了。”林熠只得也劝一句,“都住手。”
邵崇犹上一次见林熠,是林熠重生当日,他带林熠一行人从荒郊客栈离开,今日再见,他静静望着林熠,似在斟酌。
终于,片刻后,聂焉骊和邵崇犹同时放下了剑。
林熠心里很是崩溃,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
他抬手示意二人坐下,回头看了一眼萧桓,眼前便闯入萧桓胸口的肌肤线条,以及肩头带水的乌发。
微微抬眼,萧桓清冶的下颌和无可挑剔五官,以及那双桃花眼,眼角旁的小痣,又让林熠滞了片刻。
林熠很快回过神,顾不上别的,扯过来旁边搭着的外袍就顺手给萧桓披上。
聂焉骊见此场景,似乎明白萧桓为何要借用自己的身份,把饮春剑收入鞘中,抱着手臂笑了笑。
半盏茶后。
萧桓和聂焉骊坐在一旁,邵崇犹除下上衣,肌肉紧实的上身有不少新旧伤疤,林熠站在他背后给他处理箭伤。
那支箭埋得很深,箭头还带倒刺,林熠微微蹙眉,手中柳刀在烛火上烤了烤。
上一世没少打仗,这种伤他处理得很熟练,快狠准地抵进箭边伤口,旋即把箭清了出来。
邵崇犹眉头也没皱一下。
林熠又清了伤口,给他缠上纱带,才松了口气。
第115章 铜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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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上一世在北疆,战场要杀敌;回营要练兵,还得应付各方势力。
后来;邵崇犹找到他,只说依照老侯爷的嘱命而来,帮林熠解决了无数暗箭明枪。
世人对林熠尽是忌惮,冠以他无恶不赦的名头,邵崇犹是为数不多站在他身边的人之一。
邵崇犹绝不是什么路见不平就拔刀的人,所作所为必有缘由。
上一世,他奉老侯爷嘱托来帮自己。如今比上一世来提前来找他;想必还是如此。
室内无灯;月光滤进来,林熠一身红衣在屋中鲜明,一笔赤色驻于暗墨间。
“正是。”片刻;邵崇犹答道,声音清冷。
林熠不疑有他,叫醒了隔壁房间的管家;吩咐管家不要点灯,悄声去让随行的人准备离开。
虽是深夜,客栈内外却仍有住客,远途客商将这里当作落脚点;大堂的灯火投上来;隐隐可听见伙计和商客进出说话;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寻常。
“发生何事,要半夜里离开?”林熠站在二楼半明半暗的走廊上,问邵崇犹。
管家将人都叫起来,随从们训练有素,走廊上房间一扇扇开了门,昏暗中人来人往。
邵崇犹抱着剑,依旧站在阴影里,眉眼瞧不分明,隐隐可见下颌弧度流畅锋利,他微微偏头看了眼房间窗户:“江流阁今夜来人,要杀人。”
林熠心下一沉,立刻会意。江流阁的刺客,声名在外,六名南疆高手总是同出没,六怪剑阵如毒网,就算是邵崇犹,也只能险胜。
他们今夜来此,多半是冲着景阳王萧放。
萧放的人住在三楼,林熠抬头看了看楼梯方向:“江流阁来人,要杀的是楼上那位兄台?”
邵崇犹看了林熠一眼,果然点点头:“是他,但你在这里,他们一并不会放过。”
林熠了然,江流阁下手,素来宁错杀不放过,萧放和自己一个是王族,一个是侯门,又住在一处,到时必会不分你我,统统遭受牵连。
林熠把怀里熟睡的贺西横交给走过来的管家。
“少爷,人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管家和两名随从过来。
“他们作何打算?知道此事么?”
林熠眉头皱了皱,萧放不会不知道有刺客要来吧?他带的人看起来并非精锐,要对付江流阁,恐怕不乐观。
邵崇犹手里提着剑,靠在走廊一侧门柱旁,身边敞开的房间门洒出一袭月光,照出他容貌,刀刻斧凿般深邃利落,薄唇高鼻,神情冷漠。
他身形修颀,劲装利落,看着林熠他们。
不出意料地,邵崇犹淡淡说道——
“知不知道,又有何关?”
他显然知道萧放身份,但对其生死毫不关心,林熠知道他素来如此。
跟邵崇犹交朋友不太容易,重生一世,那几年的交情抹成空白,林熠有些可惜。
但这事自己不能不管,否则萧放出事,侯府怎能脱开关系。
他转头跟管家说:“看好西横,你们先下去。”随后要转身往楼上去找萧放。
邵崇犹目光跟在林熠身上,沉静的眸子敛在月光下,端详片刻,伸手拦住林熠,自己转身往楼上去了。
林熠见他愿意管一回闲事,便在原地等着,但未片刻,邵崇犹就又回来,后面萧放带着人,已经整装齐备,走下楼梯。
看来萧放也拿到了消息,知道江流阁不好对付,决定提前离开。
萧放不知在想什么,英俊的脸上神情似有一丝不悦,但又很快消失,仍是温和儒善的模样。
他看见林熠,便走过来文雅地一笑:“本来正要知会你一声,现在看来正好。”目光扫过林熠身边的邵崇犹,微微点头致意。
林熠微笑道:“兄台有心了。”邵崇犹则回到林熠身边,在旁看着,没有说话。
双方谁都没捅破,但都知道怎么回事,林熠心觉有些好笑,一个王爷,一个侯爷,偏偏没带精锐护卫,遇见顶尖刺客,只能夜奔而去。
若林熠身子正常,和邵崇犹合力应付江流阁的人,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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