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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醉(盗墓,GL)-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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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葡萄适时塞在君漪凰嘴边,把她接下来的话给堵住。苏灵雨脸上都快笑出朵花儿,满是赖皮模样:“我哪里白胖了一圈,分明是那些衣衫过了滚水变小了。君君你尝尝,这葡萄是从西台快船呈运来的贡品,连皮都不用剥,可甜。”
君漪凰斜睨了苏灵雨一眼,一把将葡萄推开,责问道:“内贡司刚送过来的?我怎地不知道?你就这样往嘴里塞?叫人看过了没?”
“哎,看过了,漪凰你就别整日瞎操心了,我又不傻。”苏灵雨无谓地拨弄着指尖的葡萄,“席嬷嬷检查过了,念珍念珠也尝过了,没问题,你就放心吃吧。”
话说完,苏灵雨锲而不舍将葡萄重新送到君漪凰嘴边。这次君漪凰没再拒绝,张口吞入,牙关轻合,薄皮就破裂开来,内里浓郁香甜的葡萄汁霎时溢满腔内,果然是上好的新鲜西域马□□。
“漪凰,是不是可甜?”没等君漪凰口中葡萄吞下,苏灵雨已摘了第二颗喂在她嘴边,整个人猫儿般跪趴在她身侧,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儿。
“说了不足三月胎像未稳,出入都要小心仔细。看你一天坐没坐相,都是当娘的人了,哪有半分规矩!起来,好好靠着!”君漪凰半真半假怒道,将苏灵雨拖起来靠在软枕上,又掀了旁边锦被替她掩上,“还有,我说过不许叫我漪凰,没上没下没大没小。”
“哪儿就那么娇弱了。”苏灵雨被裹成一个圆滚粽子,不禁苦笑,倒很是老实,并不挣扎。
“不娇弱除夕夜里你怎么就晕在大殿上。”君漪凰横了苏灵雨一眼,“连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青绡究竟是怎么照顾你的!这样一闹是人都知道你有了身孕,瞒都瞒不住。”
“我月事常乱,哪里知道这次是有孕了……再说这种事如果真是有心人想知道,哪里瞒得住?那静贵嫔费心竭力,到最后不也没保住吗?”
君漪凰轻叹口气,知道苏灵雨说得没错。而且刚过除夕大年初三清早北境就传来加急捷报,子榆军主将蒋费阳除夕之夜用计诱北狄主军深入盘蛇峡,重挫北狄主军,箭伤北狄主将呼延阁,又烧毁北狄大半粮草,将北狄大军向北逼退百余里。另外太后本有个缠绵许久的宿疾,早晚间总是头疼,也不知是否新年气象,过了年来这二十余日竟没犯了。太后和南诏帝将这些事与苏灵雨除夕获孕喜一事拉扯在一起,都认为这是个吉祥的孩儿,如此一来对苏灵雨是百般呵护,平日礼节一应罢免,又将苏灵雨敕封至贵嫔位,两位御医护胎,早午晚三次诊脉。苏灵雨之父苏鸿也是喜上眉梢,马上从宫外挑了两个医女两位嬷嬷进宫守着苏灵雨,苏灵雨一切碰触物品、入口食物都由嬷嬷细检一遍,再由两个医女试用试吃,最后交予苏灵雨。君漪凰又将苏灵雨的衣衫饰物尽数揽入裕丰宫浣洗,不再交予宫中净衣监统洗。如此保护,堪比皇后待遇,想来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第149章()
“对了,提到静贵嫔……你听说静贵嫔的事了吗?”
“你躲在暖阁里不见人,消息倒是灵通。”君漪凰端着苏灵雨递来的茶水,若有所思:“我以前虽知道夏若卿不好招惹,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心思狠绝,对自己都毫不手软。令尊上折弹劾夏长泽诸多罪状,她怕是怀恨在心,须得小心谨慎才好。”
“唉,我曾书信劝过父亲,请他不要掺和到夏氏一案中去。夏氏毕竟自南塘开国起便立足朝堂高位,堂上堂下门生众多,即便今日高台塌落,瘦死的骆驼仍比马大。奈何父亲不听,执意上折,我也实是没法子。”
“你也不用多想,这朝堂之上形势繁杂,哪里是随意想撇清就能撇清的。陛下想拿人开刀也需有人给出由头,令尊不过揣测圣意,也谈不上过错。”
“话虽如此……算了,前朝之事不说也罢。我琢磨不透的是陛下的心思。夏若卿此刻自毁面容博陛下欢心是为了什么,陛下心知肚明。前朝严惩夏氏一案,后宫却连召夏若卿两日陪膳侍寝,寸步不离。若说是想对夏家手下留情,实在不像。若说想严查到底,这一宠幸夏若卿,前朝那些弹劾的臣子怕是要多猜度几遍陛下心意,不敢再像之前那般直言不讳。而且夏家如今都被押在风雷监中,那是什么地方?兔子急了尚且要咬人,陛下就不怕她情急之下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君漪凰眼中尽是笑意,瞥着苏灵雨道:“你可曾见过怕老鼠的猫儿?既在掌握之中,看掌下之鼠惊慌失措,不失为一种消遣。何况——我猜陛下是想借着夏若卿先稳住夏氏一案中人,毕竟这案子牵扯太广,恐怕还有些人没被揭出来。但夏家到了这种境况,那些没被揭出来的也要为自己打算,难免会做出些出格的事。陛下复宠夏若卿,便是给了那些人一线希望,将人先稳住了再一一擒获。咱们这位陛下这次是动了赶尽杀绝的心思啊,估计苏灵雨不在脸上绣上半面妆,陛下也会找个由头见她的。”
苏灵雨拨动掌心暖壶,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此刻方道:“姐姐倒真是清楚陛下的心思。”
“我毕竟入宫也有十来年……”说了半句,君漪凰才后知后觉感到苏灵雨的语气有些不对:“我怎么听你这话里藏了根针似的?”
“我哪有?”话虽如此,苏灵雨眼睛却是半眯,目光在君漪凰脸上飘忽来去,“哼哼。”
这分明就是有了,君漪凰一时却摸不着头脑,愣愣不知苏灵雨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苏灵雨懒得多言,掩嘴打了个呵欠,撅着嘴道:“我困了,姐姐陪我午睡吧。”
“你睡觉怎么非得拉上我。”话是如此,君漪凰却早就惯了,伸手将人拉起身。
“你又香又软,冬日里搂着还暖和,比汤婆子不知好上多少,我当然得拉着。”
苏灵雨似还是有些不悦,慢吞吞套着绣鞋。正在这时帘缀忽响,青绡闪身从外间进来,行了一礼道:“淑妃娘娘,宁贵嫔,傅贵人前来向娘娘问安,不知是否要见?”
“傅贵人?哪个傅贵人?”
宫中低位宫嫔众多,君漪凰一下想不起傅贵人所指为谁。苏灵雨套鞋的动作倒是一顿,抬头颦眉道:“傅流荧?”
“回贵嫔,正是。”
“就是你说同你一道入宫,在初时对你颇多照拂的那个傅流荧?”
“嗯。”
“回淑妃娘娘,傅贵人前日就来过一趟,适时两位娘娘都在午睡,傅贵人就回去了。今日是否要见?还是由奴婢去打发了?”
君漪凰微一沉吟,道:“你若倦了就先去睡,我去见见她,待会再回来陪你。”
“等等,我同你一起去。”苏灵雨道:“傅姐姐真心待我,原就是我对不住她。那次事件也怪不得她,在太后面前多说一句话便有可能被归为陷害静贵嫔滑胎的共谋,她胆子素来小,只说出她亲眼所见情景也并不算错。后来我与你交好,她纳礼至静贵嫔处,两者立场不同,才渐行渐远。今日她愿意过来想是欲重修旧好,我若是不见她怕她认为我还记恨着呢,还是一同去的好。”
“这……也好。”
苏灵雨说得在理,君漪凰也不再拦阻,只是将人裹得密实,上下打量着寒风灌不进去了,才拉着苏灵雨前去前殿客室见人。
傅流荧在前殿侯了半晌,终于见了人。见过礼后,傅流荧刚开始说话还十分拘谨,不过毕竟是故人,又与苏灵雨在清涛苑同住了近一年。谈起往昔旧事,苏灵雨又刻意亲近,傅流荧便慢慢便放开了,到后来三人竟说得很是投趣,直到天色昏黑才作别离开。
是夜。
此刻夜已深了,承明殿内静谧安详,诸多奴仆杂役皆已入睡。门廊之中却有一个人影神色匆匆,埋首而行,顺廊道直奔侧院。
入得院门,那人才松了口气,敛了神色刚要推门进屋,却听到屋内传来说话声音,忙又闪身躲回暗处。
门内说话的人就在正厅,只隔着一扇薄门,因此门外人听得很是清楚。一人嗓音轻柔入水,沁人心弦,自是夏若卿。一人嗓音虽也悦耳动听,却总含着一股化不去的冰冷,正是承明殿主人贺兰馥。
“兄长今日派人前来通知我,说他与父亲准备回北燕了,让我后天夜里设法去西门处,他一切已安排妥当,连夜接我出宫。你愿不愿同我一起走?”
回应贺兰馥的是一阵沉默。
“呵。”一声轻笑,其间蕴含许多自嘲意味,“我就知道你是不愿的。”
“贺兰,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亲近那个南诏帝,你竟宁愿自毁容貌!这也罢了,你还瞒着我……!”
“不瞒着你,你会同意吗?”
“……”
良久,贺兰馥重重叹道:“你当真要留在这里吗?”
夏若卿垂首瞧着跳跃不定的灯蕊,脸上渐渐绽出一抹惨笑:“阿馥,你可曾设身处地为我想过?”
“……”
“贺兰伯父携你们兄妹二人到南塘为质,如今十多年过去,南塘对你们的看管早松懈了。何况你们图谋许久,我相信以贺兰伯父及贺兰兄长的能力,定能悄无声息把你接出宫外,离开南塘。只待大事一成,你们就能回归北燕,与家人团聚。可是我呢?你想过没有,夏家世代长于南塘,繁衍至今族人数百人!我的父亲母亲幼弟稚妹都被关在风雷监内!我可以走,可我走了,他们怎么办?!还是你认为反正他们死罪难逃,无谓我离开是否会牵连到他们?阿馥,你可知道那风雷监内有多少酷刑?你可知道南诏帝生性有多无情?妃嫔私逃出宫,不管对皇室还是对一个男人而言,都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我可以随着你们销声匿迹前去北燕,南诏帝寻不到我,势必迁怒家人。我家人罪名已定,南诏帝不会私下赐死,但他会用尽刑罚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一句愿意如此轻松,但以后呢?我能心安度日?我能就此与你长相厮守?贺兰馥,你告诉我,我能不能!”
夏若卿刻意控制,话语声音不高,话间颤音却一阵紧似一阵,已是激动至极。她手掌抚上自己纹上花草的半侧脸颊,沉声连笑,脸上神情却比哭还难看:“你以为我愿意在自己脸上刺上这些?这世上哪个女子不重视自己容貌?但是到了如今,我除了费尽心机去接近南诏帝,去伺候他外,还能怎么办?我明知无望,却不得不试,父母之恩大如天,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秋后处斩而无动于衷!”
又隔良久,夏若卿终将自己情绪压制平复,叹道:“阿馥,你走吧。”
“……我走了,你一人在宫中怎么办?”
“尽己之力,死而无悔。”
贺兰馥注视着对面紧紧扣在桌沿,关节俱已发白的纤细柔指,双眼终是闭了闭,长出口气,道:“好,我输了,我陪你。”
夏若卿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会回复兄长,让他们先行回去。我随你留在宫中。”
“你怎能随我留下来?就算南诏帝没有发现北燕质子失踪,但等你们计划的大事一成,贺兰伯父就是北燕之主。你可知道到时候你就是南诏帝手中对付北燕最大的筹码?到时候你再想走,可没现在这般容易!”
“我知道。”贺兰馥微微颔首,“我会让父兄留好伏线,随时接应我出宫。而且大事若成,父兄手中权势与现在自是不同。北燕民众生性悍勇,勇武难匹,这些年来不过因为成淮王一心修仙无心政务,北燕各部无人统领,各自为战,才时时被南塘压制。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北燕各部联合起来,以南塘当前局势根本无法匹敌。到时候用武力胁迫,南诏帝想必不敢动我,说不定到时连夏伯父伯母都能一同前往北燕。”
“是吗?”夏若卿苦笑,心情复杂。贺兰斐越是位高权重,贺兰馥就越重要,南诏帝又岂会轻而易举让她回北燕?檀口开合数次,夏若卿终究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轻声言道:“谢谢。”
“还疼吗?”贺兰馥越过案桌,伸手抚上夏若卿脸颊。
“早不疼了。”
“那日我不该打你的。”
“我知道,你是气我。”夏若卿脸颊顺着贺兰馥手掌摩挲,眼睛定定瞧着贺兰馥,杏眸中似能溢出水来。
“今日我歇在这,明日你搬回主殿吧。”
“我明日让挽容收拾好就回去。不过今夜这儿本就是暂居,你的换洗衣衫一件都没有备下,诸多不便,不如你先回去,我明日来寻你就是。”
贺兰馥一想也是,不再坚持,夜已甚深,告别了苏灵雨就独自回去。
隐在暗处的人眼见贺兰馥走得远了,才进到屋中,掀开罩在头上的罩帽,正是挽容。
“回娘娘,今日傅贵人与宁贵嫔相谈甚久,阮香竟得空在裕丰宫走了一遍。阮香打听到宁贵嫔如今身边防范极严,一应事物都要经人检验过才会触碰,相较之下淑妃身边便松懈得多。说来也巧,阮香今日走到裕丰宫负责浣洗衣物的洗尘殿中竟听到一个名唤祥羽的粗使宫娥低声对淑妃咒骂不休。阮香已经与那宫娥搭上了话,只等时机成熟便会将东西置入淑妃贴身衣物之中。”
“嗯,这事做得极好。苏灵雨与君漪凰素来交好,动不得苏灵雨,君漪凰也是一样。苏灵雨胎象未稳,受了刺激胎儿自然保不住。事成之后好好赏赐于她。”
“是。”挽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轻声道:“娘娘,奴婢其实回来有段时间了,只是兰婕妤在,奴婢不敢进来。”
夏若卿神色不动,下巴微扬:“你听到了?”
“是。娘娘……您方才劝兰婕妤出宫,是当真的吗?她若是走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布置岂不……”
“是当真的。”夏若卿淡淡道:“她如果当真要走,我会告诉她身上有蛊虫的事。她随贺兰伯父回到北燕,贺兰伯父当会寻术师替她解了。她对我是恨是怒,都是我活该,至多以命偿她就是。”
“娘娘……”
“挽容。”夏若卿眼珠微微转了下,指尖抚在自己胸前,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既无情又可怖,贺兰馥真心待我,我却一心算计于她。”
“奴婢不敢。”
“其实我也很想拿把刀把自己胸口剖开看看,看看里面的这颗心是不是黑的。”夏若卿仰首一笑,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滴落,“若我当真是个男儿,征战沙场以血建功,不用沦入这心机权谋当中,该有多好。”
第150章()
寒梅怒绽,暗香盈动。新年之后南诏后宫中安定祥和,其乐融融。但前朝却没能同后宫这般闲暇,虽在初三喜得捷报,南诏帝开心劲儿也只持续到过了元宵。
复朝当日,南诏帝就收到一份由江淮黑刹军呈送来的加急军报。淮江是南塘左域边境,毗邻左淮。左淮当任君王勤政清明,上位后一系列政务改革,左淮国力蒸蒸日上。左淮上临淮江,下临扬江,虽是富饶之地,却地域狭小,且两侧国境都靠在江畔,每逢涝灾国力就要大伤,左淮君主因此便将目光盯上了一江之隔的同处富饶之地的南塘。
南塘对左淮野心心知肚明,因此一直将军力强劲的黑刹军驻扎在淮江沿岸,两军对峙已久。军队长期驻扎,粮草不可能完全依靠后方供给,一部分便要从当地民间征集,而且军队驻扎时日长了,征集粮草时难免就会出现故意压价强取豪夺的现象。若是风调雨顺丰收年间倒还好,但是淮江上游沉沙淤积,每逢暴雨淮江就容易危及两岸,左淮遭殃,南塘这边同样无法避免。因此南塘淮江这边民间暗中早已怨声载道,只是重军压在头顶上,又有谁敢多说一句?
年前夏季又是暴雨连绵,这年的雨势堪称为近十年之最。淮江两侧辛劳耕种的粮食一夜尽毁,民众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外地有亲眷的都背井离乡前去投靠,但还有许多祖辈就生活在当地的,不愿离开故土只能在周边流连徘徊。南塘地处华夏腹地,四面大国小郡并立,征战不断,国库收入大多用在军需之上,对于淮江涝灾虽有赈灾之举,但国库空虚,拨下来的食粮银钱本就不多,加上从上到下层层削剥,到了民众手中的还不足一顿之食。夏秋季节还好,当地民众还能寻些野草树皮果腹,等入了冬天寒地冻,百草衰竭,连野草树皮都没得吃了,又无屋舍避寒,民众怨心大起,新年之际竟集中到黑刹军驻扎的军塞前,要求分食分屋过冬。
军塞哪里是普通民众想进就进的?黑刹军统帅令人将塞门封了,倒没对聚集在塞下的民众多加管束。这样闹了塞下民众衣衫褴褛,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实在看不下去了,侠义之心一起,趁着塞上守军不备,越上墙头将剑横在当值的尉官脖子上,逼他开门放灾民入城。
一人难敌四掌,何况那江湖客孤身一人闯入军中?那江湖客最终还是被射杀在墙头。他死时墙下众目睽睽,灾民积怨已久,一时激起民愤,灾民竟拿了平日用的铁锹耕犁,开始冲击塞门。黑刹守军本打算不管,不料人越聚越多,局势开始压制不住。统帅这时也恼了,又怕事闹大了传回杜陵,南诏帝查出他们平日强夺民粮等事私吞粮草拨款之事,下令墙头弓手向塞下灾民放箭射杀。
黑刹统帅本以为那些灾民是乌合之众,只要一通乱箭,他们怕了自然就会退去。谁也没想到那些灾民中竟混杂着左淮的士兵。这些士兵都统一打扮成灾民模样,一面鼓动灾民继续冲击,一面暗中将消息传回左淮。黑刹统帅此时心思都放在灾民身上,等左淮大军神不知鬼不觉趁夜色渡江出现在塞前时,已是晚了。
左淮大军有备而来,黑刹军仓皇迎敌,虽奋力抗守挡住了这一波左淮突袭,但损伤不小。如今最初要求分食分屋的灾民都已被定性为暴民,黑刹统帅恼怒之余,在击退左淮大军之后,一纸奏报直上殿堂,要求诛杀当地暴民,以儆效尤,树立国威。
说起压制暴民,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南诏帝稍加查证后也就批折允了。坏只坏在左淮这事闹得不小,在有心人传播之下,居然在十来天内就传遍了南塘各地。南塘边境均有驻军,情形与左淮江畔大同小异。南诏帝同意诛杀暴民,委实寒了各地民众的心,一时各地义军四起,左边方灭右边又来,把南诏帝烦得日夜都在书房处理国事,少有到来后宫的时间与心情。
南诏帝不入后宫,后宫妃嫔没了往日依傍的重心,为打发时间来往走动得更是勤快。如今苏灵雨正是后宫中光华正盛的头一位,自然个个时时往她那边跑。苏灵雨不堪其扰,干脆直接搬进裕丰宫中不再挪动,彻底将君漪凰当做挡箭牌推了出去。
苏灵雨这一常住,裕丰宫哪里还能有往日里的清净。刚开始宫内奴婢还不习惯,个个如临大敌详细盘查,到后来都疲了,知道什么人该挡,什么人该禀,什么人不需问,只要两位主子得空,就能直接往客室中引。
傅流荧来了数次,每次逗留时间都颇长,自然被裕丰宫宫人归为最后一类。这日天气晴好,傅流荧清早就带着侍女过来,也侯着,不过须臾之后,果然君漪凰携着苏灵雨,笑盈盈的出现在客室之中。
三人见过礼,君漪凰苏灵雨都觉傅流荧今日神情颇为异常,见礼时数度都是欲语还休的样子。苏灵雨心知傅流荧定是有话要说,以为她是碍着宫中侍女在侧,不好开口,因此等侍女上好茶果之后,苏灵雨就挥手让人退下,又候了片刻,却见傅流荧既没有挥退自己带来的侍女,也无开口之意。
两人均是奇怪,因为这是裕丰宫,傅流荧来者是客,即便要留人侍候也是留裕丰宫中的侍女。平日里傅流荧过来通常都是进了客室就将侍女打发出去玩的,何况今日她分明有话要说,且像是不好企口的话,怎么反将侍女留在身边?
纵然傅流荧想打歪主意,也不会蠢到就在这宫娥环侍的客室中动手。君漪凰苏灵雨还没想明白,没想到立在傅流荧身后的侍女竟移步走到厅中,双膝一曲,重重跪在厅堂之上。
君漪凰与苏灵雨均是一怔,没明白这是要闹哪一出。不过等那侍女抬起头后,两人立时就醒悟过来,瞧向傅流荧的眼神顿时冷了几分。
那侍女穿着打扮与旁的侍女并没有什么不同,又是一直垂头站着,君漪凰两人先前并没有注意。但见侍女虽是淡妆素裹,却是芙蓉面儿桃花腮,杏眸如水,朱唇嫣红,相貌柔美,唯一不足的就是脸蛋用粉抹得格外白,依然没能完全掩盖粉下半侧脸上若隐若现的花草纹路。
傅流荧这时也仓皇站起身来,行了大礼,支支吾吾道:“淑妃娘娘,宁贵嫔,这……这……那个……妾……”吞吐半晌,却是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
君漪凰凤目微眯,端着茶杯来回睨着两人,淡淡道:“静贵嫔这是做什么?穿着打扮成这样进到裕丰宫,未免失了贵嫔的身份。静贵嫔要来,大可递帖登门,何必如此委屈?”
“这……淑妃娘娘。哎,宁贵嫔!静贵嫔她是……不是妾有意欺瞒的,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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