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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醉(盗墓,GL)-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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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落在夏若卿贴满凌乱发丝的半面妆上,南诏帝心终究是软了,一挥手,行刑的黄门也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夏若卿被黄门搀扶着重新跪在地上,但她此刻哪里还跪得住,只是趴伏在地,连泣声都细若游丝。
“罢了,扶静贵嫔下去,唤个御医来为她疗伤。”南诏帝不得结果,心头烦闷,站起身来径直出了主殿,看也不看趴伏在殿中的夏若卿。
待得南诏帝远走,躲在殿外的挽容才敢进殿来与其余宫人搀扶夏若卿。一路回到承明殿中,又急急去传御医,自是不提。
夏若卿此一晕厥,便至次日暮色时分。眨动着眼睫侧首望向熟悉的室内摆设,夏若卿神智还有些恍惚,如平常探手去旁侧抚摸,低声吟道:“阿馥,什么时辰了?”
这一动手臂就牵扯到身后伤处,夏若卿痛得“啊”一声叫出。正在外间忙碌的挽容听到声音,忙进到室内,喜道:“娘娘,您醒了?”
夏若卿不应,只是侧首望着空荡荡的半侧方枕,泪珠子无声无息一颗颗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娘娘,是不是疼得厉害?御医在药里配了安神止痛的药材,就快熬好了。您可想吃点什么?奴婢唤人去做。”
“我昨天……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夏若卿默然半晌,才淡淡问道。这后宫鞭笞之刑名不虚传,她昨日挨到最后那下神智就已至模糊,生怕受不住说出什么。
“没有,陛下只是颇为生气,昨今两日除了上朝时分,都留在裕丰宫中。”
“那就好。对于……贺兰,陛下可说了要如何处置?”
“陛下……本欲抛出宫外,不过被王常侍劝阻了。听闻北燕贺兰祈联合北燕各部举兵夺位,北燕成淮王被斩杀于殿中。王常侍劝慰陛下暂且留着兰婕妤的尸身,也算对北燕有个交代。兰婕妤如今已送到了琉璃离宫中。”
“琉璃离宫吗……那我是见不到了……”夏若卿喃喃道。
挥退了挽容,夏若卿这才重新扭头向着床榻内侧,不顾身后伤痛,伸臂去抚摸那方冰冷的玉枕。
“阿馥,我保不住你的身体,唯有保住你的魂魄。你且稍候,我会为你寻具身体,不会让你一直住在里面的。君漪凰与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你说这是否是上天注定的结果?待你回来,我们一同杀了这个狗皇帝,我就陪你走,好不好?好不好?”
一枚小指尖大小,雕琢精致的紫玉芙蓉耳珰被搁在那方空荡上的玉枕上,因为玉枕的弧度来回滚动,仿若在摇首挣扎。
夏若卿眼中含泪,嘴角却扬起森森笑意,道:“我知道你是愿意的,只要等我杀了那个狗皇帝,救出我父母弟妹……阿馥,等我。”
第206章()
夏若卿的伤虽不显皮肉,却足足将养了十余日才能勉强下床。君漪凰那边传来消息,自贺兰馥自戕而亡后,君漪凰蛊虫发作的症状便轻了许多,只是始终昏迷不醒。
幸而南塘御医鲜少接触蛊之一物,无法查验出君漪凰体内的子蛊。夏若卿趴伏在床上无法动弹,镇日只能算计如今要如何才能对南诏帝下手。
夏若卿知晓,贺兰馥既亡,子母血蛊便不能再用,而且那日南诏帝疑心她的态度已是十分明显,虽无确凿证据,但自己再想近身怕是不易。为今之计唯有先夺取君漪凰魂魄,将阿馥的魂魄引入君漪凰体内。近日来南诏帝均停留在裕丰宫中,对于君漪凰——想是不会设防的。
夏若卿未曾想过在家无意习读的这种名唤魇术的奇术竟神奇如斯。书中所言宛如天方夜谭,若非当时情急,她也不会想着去尝试,更未想到能一举成功。
“阿馥,阿馥。”夏若卿唤声缠绵,脸颊摩擦着那枚紫玉耳珰,字句无限温柔,宛若情人轻语,“阿馥,我想你了……我已经想好怎么杀了那个狗皇帝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阿馥……阿馥。”
“阿馥,我这几日都想好了,既然有这等抽取魂魄的奇术,何愁不能成事?待你回到君漪凰身子里,便可趁其不备施放迷药,我将他的魂魄一缕缕慢慢抽离,谁都查不出端倪。若早知这术法是真的,我就不会在你身上下蛊了……阿馥,我知晓你生气,待你回来了打我骂我都随你,别不理我留下我一人了。那日……那日你对自己那样决绝,教我好生伤心。”夏若卿负手立在凝寰宫早已枯败无人整理的园中,凝望着满目荒凉,面色温柔婉约如常,眼神却是冷厉似冰,“那个狗皇帝,连你的承明殿都不愿留给我,幸好……幸好我留下了你。”
夏若卿忽而一笑,菱唇轻吻在紫玉耳珰之上。
“也罢,反正我们在这后宫中逗留的时间也不长了,他要收便收回去罢,只是可惜了你的衣衫用具,不过想来以你的性子也不会稀罕的。”话说到此,夏若卿又幽幽一叹,低声道:“宫外消息迟迟传不进来,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如何了。你不在身侧,我竟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往日贺兰馥总是默默守在夏若卿身侧,言语虽少,夏若卿每一回首却总能见着她温柔而深情的目光。夏若卿早已习惯了那份炙烈的情,习惯到以为能玩弄于手掌之中。
阿馥……阿馥真的愿意回来吗?护在手心的耳珰不会言语,夏若卿忽然打了个寒颤,将心中的一点迟疑尽数除去。
阿馥定然会回来的,她说过,她爱她,又怎忍心留她一人!
夏若卿咬紧唇,收回心绪,眼角时时瞥向月门。她今日命挽容前往裕丰宫打探消息,却不知挽容为何迟迟不归。
心中正烦乱间,忽闻得月门外杂沓脚步声起,似是有人急促跑动。夏若卿微一敛眉,神色颇为不喜。这挽容□□了这许多年,做事始终莽撞定不下心,实不是个成大事的坯子。
脚步声近到月门,果不其然正是挽容。挽容发丝凌乱,双目红肿,一见夏若卿,双膝一软便跪倒在月门外,失声痛哭。
夏若卿心中一沉,厉声喝道:“哭什么,有事好好说!”
“娘娘……没了……没了……老爷、夫人、二少爷、三小姐……全没了……”
挽容话说得乱,夏若卿却听得分明,只觉脑中嗡一声响,刚养好的伤痛似又复发,一口血直奔而出,洒落在地。
挽容也哭得傻了,只顾跪在地上,不曾前来搀扶夏若卿。夏若卿强自稳住身形,眼前一片暗色,天地间刹那便似坠入虚无。
“你……再说……一次……”夏若卿一步紧挨一步,走到挽容身边,五指捏住挽容肩胛,指尖几欲陷入挽容肉中。
挽容亦是满面绝望之色,低声道:“方才收到……宫外消息……因老爷……迟迟不愿招出朋党名单……风雷监中人……用二少爷拷问……老爷……撞墙而亡……”
夏父一死,唯一指望已无,族人再难幸免,夏氏一族……再无翻身之日!
夏若卿眼前昏黑,再也站立不住,跌跪在挽容身侧,呢喃道:“那母亲呢?小弟小妹呢?”
“听闻二少爷……本就年幼身弱……不堪重刑,当场就没了。夫……夫人见老爷自尽,生无可恋,又恐受辱,当日夜里携着三小姐……一同自缢而亡……”
挽容的话断断续续传进夏若卿耳中,夏若卿仰望天空,什么都瞧不清望不明,只觉不过转眼,这世间已然生无可恋。
她的图谋,她费尽心力所做的一切,就这么……灰飞烟灭。
点滴不余。
这么久以来,她求的不过是一场空,她的隐忍,她对贺兰馥的欺瞒,贺兰馥的绝望自尽,又有何意义可言?
笑话!
笑话!
不过一场笑话!
夏若卿倏然长笑出声,声声如杜鹃泣血,闻者哀戚。
“娘娘!”挽容这才发现夏若卿不对劲,吓得连哭声都暂时止住了,拼命去擦拭随着夏若卿笑声不断顺着唇角滴落的鲜血。
“娘娘,娘娘!别笑了……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您哭出来吧!挽容什么都没有了,娘娘您……您别再出事了……”纵然平素不亲,论血缘二人依旧同出于夏家,挽容见夏若卿崩溃至此,不由又是怜悯又是难受,抱着夏若卿大哭起来。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夏若卿喃喃道,淡粉带血的泪珠终究涌出,瘫软在挽容怀中。
依偎在挽容肩头的双目微张,凌乱的视线落在满掌猩红以及方才无意识紧握在手心皮肉中的耳珰上,夏若卿忽然全身一颤,似是自言自语道:“不……我还有阿馥,还有阿馥……我……还不能死……没错,要死……我也要让阿馥回去北燕……她本就不该进到这里,这里的事……与她何干?!”
仓皇推开挽容,夏若卿踉跄移步,一步步挪回自己所居的楼中,背影如斯寂寞,再无昔日凌厉气势。
一主一仆,两人足花费两日才缓过心神。原来夏父自尽早是月前之事,只是风雷监中消息封锁严密,一直未曾流出。
夏父虽为文官,生性却颇坚韧,被押送入风雷监内后,诸般拷打也紧咬牙关不愿招供属于夏氏派系的名册。夏父深谋远虑,深知一日不吐露,身后便多一条出路,开口之日,便是夏氏曙光断绝之时。且女儿身在后宫,位份尚在,夏父一旦供出相关人等,他们势必怒极报复,只怕届时连宫中的夏若卿也保不住。种种考量之下,夏父纵数次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也半字不言。南诏帝数次厉责,风雷监也是无计可施,便把主意打到了夏氏亲眷身上,破天荒的将女眷幼童也拘拿入监。监牢狱头知道夏父不惧严刑,是以不再对夏父施刑,而是将诸般残酷刑罚轮流施展在母子三人身上,再将夏父锁在一侧逼其旁观。
月前夏父眼见幼子被折磨得几近气绝,终于点头愿意招供。狱头大喜,眼见交差有望,忙备好纸笔,却不防在解开枷锁瞬间,夏父竟然乘隙撞墙身亡。
夏若卿早已冷静许多,听挽容将原委一一道来,只是漠然听着。夏家一家历来情深,彼此为保全家人竭尽全力,得来的却是这么个下场。
“他们……如今呢?”
“听闻……被吊在风雷监外,以儆效尤……”挽容哀声答道。
“以儆效尤,好个以儆效尤。”夏若卿双目微闭,轻声道,“你若想出宫,我可送你出去。”
“娘娘……”
“走罢,这里……”夏若卿环视了一圈略显破败的屋宇,扬起嘲讽笑意,“再也没有所谓的娘娘了。”
以夏若卿埋下的人脉,送走一名侍女并不困难。在夜色中,夏若卿站在小楼上,目送头披斗篷的挽容边回首边远去,抬起握在指尖的耳珰,摩挲道:“阿馥,如今我真的唯有你了。”
裕丰宫中不复往日喧闹,处处都透出一股冷清。夏若卿身着侍女服饰,潜入君漪凰所居中殿。因御医吩咐了淑妃需静养,此刻又是夜间,中殿中竟空无一人。
夏若卿俯视着床榻上面容憔悴却依旧美艳的君漪凰,手指顺着君漪凰脸廓画了一圈,这才掀起一个异样的笑,道:“虽较阿馥差些,也不委屈她了。”
一卷银针,一方檀盒,夏若卿下手如疾风,迅速将银针插遍君漪凰要穴,另一枚空着的紫玉芙蓉耳珰搁在君漪凰枕头一侧。随着夏若卿口中轻念,君漪凰身躯忽然扭动似是极为不甘,却无法抗拒,随着君漪凰身躯重新落回床榻平静下来,两缕形似白烟的光点顺着夏若卿指尖指引,隐入那枚耳珰之中。
“先引两魂,免得等会取出子蛊时她反应太大惊动了旁人。”夏若卿轻声细语对手中另一枚紫玉耳珰解释道,“对了阿馥,我引她一魄到你里面去,你可得好好习惯一下,若能将这缕魄融入你之中是再好不过,他日醒来也不易叫旁人识破。”
第207章()
她今夜冒险前来裕丰宫,只为取了君漪凰的魂魄。夏若卿想过了,如今君漪凰昏迷不醒,若直接将君漪凰的魂魄换上贺兰馥的,一来她初次换魂,不清楚有何突发状况,生怕出现意外;二来即便换魂成功,也有两种结果,一种贺兰馥如君漪凰般继续昏迷,第二种贺兰馥醒转,但君漪凰与苏灵雨素来亲近,贺兰馥并不擅机关巧变,换魂后容易露出端倪。
而且夏父亡于风雷监的事能传入宫中,其余人想来也收到了消息,原先夏系所属人脉还有几成能用尚不可知,要将君漪凰无声无息送回北燕,实在难办。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不若直接抽取君漪凰魂魄,仅余一魂在身,再下了药,造成假死的假象。君漪凰如今状况,即便突然殁了,也不意外,更不会有人怀疑。
待君漪凰发丧送入陵墓后,夏若卿自己再潜入陵中为贺兰馥还魂,从陵中将人送出南塘便容易得多。
而且那日贺兰馥自戕亡后,夏若卿亲眼见到贺兰馥体内母蛊在贺兰馥身躯稍冷后爬出其体外。她对这子母血蛊所知不多,若母蛊并不与宿主共存亡,那子蛊也应相同,或许可趁着君漪凰取走魂魄**假死的机会将子蛊骗诱出来,以后让贺兰馥还魂也算少了一桩烦心事。
展开银针布囊,夏若卿下手如疾风,将银针落在君漪凰要穴上。两枚紫玉耳珰搁在枕畔,夏若卿正欲将君漪凰魂魄引入耳珰之中,手却忽然一顿,自语道:“这是阿馥最喜欢的一对芙蓉耳珰,怎能让她占去?”
夏若卿颦眉犹豫片刻,去到君漪凰妆奁翻找。君漪凰贵为淑妃,妆奁中各色宝石饰物自是不少,不多时夏若卿便翻出一枚祖母绿戒指。
随着夏若卿口中轻念,君漪凰原本平静的身躯忽然如蛇般扭动挣扎起来,两缕形似白烟的光点顺着夏若卿指尖指引,隐入戒面之中。
夏若卿上次为贺兰馥引魂,是在贺兰馥死后,不曾没想到为**引魂竟有这么大的动静,不由微惊。好在君漪凰身躯扭曲片刻后逐渐平静,夏若卿却面露深思之色。
只见夏若卿手指一抹,一点白光从贺兰馥魂魄所在耳珰中飞出,在君漪凰躯体上绕了一圈,夏若卿虽瞧不见,却总觉指尖前有层阻力,将贺兰馥的这缕魂拦在君漪凰体外。
夏若卿顿时满心懊恼,觉得自己之前想得太过简单。略一思忖,夏若卿先将贺兰馥的那缕魂重归耳珰,咒术再动,一点青光又自君漪凰额间飞出,没入贺兰馥魂魄所在的那枚紫玉耳珰。
“阿馥,我没想到生人躯会如此认魂。你只能将君漪凰的魄融入你之中了,否则我怕日后为你还魂之时,君漪凰躯体会与你相斥。”
夏若卿柔声对那枚耳珰低语,眼睛却斜着君漪凰的反应。从心而言,她并不愿让贺兰馥融合君漪凰的魂魄。阿馥就是阿馥,性情炙烈纯粹,糅入君漪凰魂魄后会有什么后果,醒来后的究竟是谁,她也说不清。但她此刻已是不管不顾,一切皆以贺兰馥还魂为要务,其余的都暂时搁置一边,不予理会。
夏若卿引出一魄后,君漪凰躯体又逐渐颤抖。夏若卿怕君漪凰承受不住,不敢再动,只能等着她自己安定,不想这一次却不但没有恢复平静,随时间流逝,竟愈发严重起来。
君漪凰这时不但开始身躯抽搐,口中还开始轻咳,平和面容泛起痛楚神色,咳嗽渐烈,每一声咳皆带出血丝,夏若卿瞧这症状,竞像是那日贺兰馥血蛊发作的模样。
这下夏若卿不由惊骇交加。自贺兰馥亡后母蛊出体已过十数日,夏若卿听闻的消息都是君漪凰怪病未再犯,她还奇道子蛊不见母蛊,竟如此乖觉没有作怪,却没想到这蛊偏偏选在这一刻发作,不知是否与她强制引出君漪凰两魂一魄有关。
幸而夏若卿早有准备,忙将装盛母蛊的玉盒打开靠近君漪凰身躯。但君漪凰的痛苦并不因母蛊靠近而稍有和缓,甚至连盒中母蛊反受影响,开始躁动。夏若卿耳听室外宫人起身碰撞发出痛呼,知道守在外间的宫人已被惊动,不过片刻就要进来查看。变故来得突然,情急之下,夏若卿也顾不得了,匆匆将君漪凰体内银针拔出收好,再将、玉盒、戒指、以及一对紫玉耳珰拾在手中。
只是玉盒不小,东西多而杂碎,耳珰细小,其中一枚在夏若卿掌缘滚了半圈,竟重新掉在君漪凰枕侧。
夏若卿见那枚耳珰是空余的那只,又听闻脚步声近前,来不及再去翻找,只能四周一瞟,冲至屏风后贴墙藏好。
听见进入那名宫人的惊呼尖叫,夏若卿脸色微沉。果不其然,不过盏茶时分,苏灵雨就匆匆赶来。
再后来来的自是御医,过了大半个时辰,连南诏帝也来了。
夏若卿听得外间人声,更不敢稍加动弹,生怕露出声息。也亏得外间人多嘈杂,将她进来的痕迹尽数抹去。
盘在玉盒中的母蛊绕动不休,似是极为不安。夏若卿曾咬破了指尖滴血数次,对这血蛊都是无用。瞧着盒中母蛊,夏若卿心情沉重,有了极不好的预感。果然不足两个时辰的功夫,外间突然响起几声膝盖落地的声音,随即数人齐声磕头道:“臣医术不精!”
与此同时,盒中母蛊细长的身子扭了几扭,再也不动了。
夏若卿心头凉透,张惜春将这对蛊交给她时,除了驱使方法外对蛊性不愿多言,夏若卿令人查探也没寻到多少血蛊相关消息。如今看来这对子母血蛊当真异常,无论生长养成,再至生死之道,全不循寻常路数,直教人捉摸不透,难以把控。
夏若卿无声长叹一口气,闭目苦笑。
天意……莫非这就是天意?
失去了家人,如今……她连阿馥都寻不回来了……
阿馥,阿馥。
夏若卿忽地一咬牙龈,目露不甘。
她不会就这样屈从天意的,她命由人不由天!
御医请罪,南诏帝大发雷霆,苏灵雨晕厥当场,外间自然一场兵荒马乱。
直撑到辰时,夏若卿才趁着南诏帝离去,外间一片混乱中乘隙悄然离开。
淑妃殁了。
这个消息在一个时辰中传遍南塘后宫,自是有悲有叹,几人欢喜几人愁。
夏若卿心冷于君漪凰竟死得如此之快,让她措手不及。
南诏帝则在见过君漪凰挣扎离世的痛苦模样后,心生愧疚。
魇术书中有一段言道:躯内有魂,称之活躯;失魂,躯死而腐矣。世间人死魂离,此为常理。魂游七日复回故地,若施术将魂固本体,再置于至邪佞之所,可保活躯不败。
夏若卿不知这话可信度几成,如今唯可信其有,静候七日之期。
南诏帝亦是烦闷,论身份,淑妃贵为四妃之首,又为齐郡嫡长公主,足有资格入葬皇陵侧陵。但君漪凰死于非命,死因不明不白,南诏帝实不愿让其入葬皇陵坏了皇陵一脉的风水。
只是若不送入皇陵安葬,南塘之中尚且好说,对于齐郡实难以解释。虽说齐郡如今战乱连连,其势已衰,南诏帝也不愿因为这等事与其结怨。
这时礼部有人察觉南诏帝矛盾,是以建议不妨将淑妃送入平王陵中安葬,既不失规格,也免了南诏帝顾虑。
说到平王,乃是南诏帝叔父,南宁帝同父同母的幼弟。南宁帝登基后便将其封为平王,把离都城杜陵不远的鹤岗至五常数地划为其封邑。平王深信死后如生,受封后便开始大兴土木为自己修建陵墓。平王一生谨慎,未尝有逆反之心,却在老后耳根虚软,听信了身边谗言,私备龙袍,拟生前与帝位无缘,不如死后在陵中再享帝皇之威。这消息传到南诏帝耳中,南诏帝自是大怒。平王被削王为庶,押送入京,花费数十载修建的王陵救此空闲。王陵较皇陵侧陵规格高了一级,若将淑妃送入平王陵安葬,虽未安置皇陵,但从礼数规制方面,亦或齐郡一方皆能交代过去。
南诏帝一听自是大喜,当即采纳,令人速速修缮平王陵,待君漪凰停灵期满,便送入其中安葬。
夏若卿等的便是这个消息,是以南诏帝传令修缮平王陵时,当即在工匠之中买通了数人。
平王陵所选之地风水不消言说,要将上佳的风水地改为邪佞之所,须得从大风水和小风水上双管齐下。改小风水易,这世间让人死后怨愤难消的方法不少,只要找几个懂得修改风水的五行外人便可做到,但若要让魂魄怨气长留不散,却需修改大风水,才能把风水福地变为至阴之地。
夏若卿知晓自己如今身份尴尬,即便消失数日也无人过问。从杜陵到平王陵如乘快马,来回仅需一日半。她生于侯门,自然知道一旦工匠参与贵族墓地修建,最后皆会在墓中设一地,将其悉数处死。她既习得魇术,只需到达此处,利用那许多工匠的怨气施术,便可不费多大功夫,将风水彻底扭转。
第208章()
天际,夜空如洗,繁星似梦。
夏若卿仰首望着头顶无边无际的星海,鼻中嗅着浓重的土腥味与花草交织的清香,长途跋涉的疲累在这一瞬似也一扫而空。
明日,又是一日晴好。
“公子。”立在夏若卿身后身披银铠的中年男子弯腰拱手,沉声向夏若卿道:“时辰到了。”
“这么快?”夏若卿留恋的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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