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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妄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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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沈颜微屈一膝,向太子尤勉福了个身,用娴静淡雅的嗓子说道:“这支舞的名字叫做绿衣。”

    她没有加上尊称,语气也算不得恭敬,只因这句话她原本想告诉的人,不是太子尤勉,而是韶渊。

    丝竹声渐起,水袖在沈颜手中如碧波般舒展开来。雪白的水袖在空中交横,曳地的水玉色长裾飘洒清逸。和叶澜音所舞的那曲绿衣不同,沈颜跳的绿衣,一挥袖,一折腰,甚至是一回眸,有心人看在心底的都是一种凄美绝艳的悲恸。

    日升月落是一个昼夜,三百年又是多少个昼夜

    。三千界中,沧海桑田,世事变幻,绿衣心中那个白头到老的执念,到头来,也不过就是换得步少卿来生眼中的那一句似曾相识。

    叶澜音在苏越怀中躺了好一会儿,后来她要走,苏越问她去哪里,叶澜音说,有一样东西,她要还给沈颜。

    说完,她顿了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告诉他:“你放心吧,我没事,就是想去……送送她。”

    无论是绿衣还是沈颜,但凭一支舞都能让所有的人沉醉其中。席间,除了这支舞,这支曲子,便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

    韶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沈颜身上,他一直在看她,却又不似在看她,因为他在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名女子。

    梦境中,在他怀里笑过,哭过,娇蛮过,缱绻过的,那样一名女子。

    韶渊看向沈颜,眼中更多的,是错愕。

    而此时,太子尤勉他缓缓起身,嘴角挂着纨绔的笑意。他一步一步向沈颜走去,突然伸手,抓住沈颜手中的一只水袖。尔后,他用力一扯,沈颜便因着那惯性的力道,跌撞进了太子尤勉的胸口。

    “碰!”的一声,是韶渊徒手捏碎了手中的白瓷杯子。

    太子尤勉不屑地往韶渊坐的地方斜去一眼,另一只手则附在了沈颜束起的楚腰之上。而他牵制着水袖的那一只手,则肆无忌惮的抚上沈颜的面颊。他用弓箭手看猎物一般的神色看向沈颜,拇指摁上她的下唇。

    “本宫就不明白了,为何韶夫人长的这样好看,世人却只说韶夫人一舞倾城,却不说韶夫人一笑倾城?”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韶渊,他的手已经摁住了身侧的佩剑。更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思绪翻涌。脑海里一会儿是沈颜的笑,一会儿又是绿衣的笑。他奋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终于,无论是沈颜还是绿衣,她们最后都不笑了。

    因为她们后来都哭了。在他的记忆里,抽泣出声。

    沈颜看向太子尤勉,眼神淡漠异常,可她仍然在笑,那样的笑,浅淡染不上眼睛,透不到心上。那样的笑,与她以往的笑皆不一样。没有了娴静舒雅,在冰冷眸色的衬托之下,竟然显得十分的冷艳。

    太子尤勉笑着俯下身子,低头在沈颜的颈间嗅了嗅,见沈颜没有躲开,太子勉对似乎很是满意。他转头,抬眼看向沈颜,贴着她的耳畔说道:“韶夫人身上好香啊?”

    出乎意料的,沈颜竟然垂眸将他看了一眼,她对上她染了某些龌龊心思的眼睛,淡淡问道:“好闻么?”

    太子尤勉大笑,看了一眼韶渊复又看向沈颜,抬手挑起她的下巴,道:“美人香,自然极是好闻。”

    “是吗?”沈颜冷笑出声:“五毒神砂的味道,说好闻的,太子殿下还是第一个?”

    “你说什么?!”

    韶渊自然是听不清沈颜说了什么,但太子尤勉这一声暴喝却如同棒子一般将他敲醒。他和所有人起了身,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想上前将沈颜拽回自己怀里,而太子尤勉却在下一刻抬手,死死掐住了沈颜的脖子。

    对于这样的变故,侍卫拔刀便冲了上来,太子尤勉却一抬手,暴怒地喊道:“都给我退下

    !”

    “你想死吗?!”他掐着沈颜的脖子,沈颜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脚一软,跪到地上,而太子尤勉则弯下腰身,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感觉到太子尤勉手下的力道松了些,沈颜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活……的……了……吗……?”

    几乎是咬着牙,太子尤勉压抑着想要将眼前这名女子千刀万剐的冲动,语气中有急切也有恐惧。他告诉沈颜:“你若是现在将解药给我,我饶你不死。”

    看,他连本宫两个字都不用了,谁都怕死,他是真的害怕。

    沈颜却笑,她说:“我没有解药。”

    沈颜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偌大长安城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沈颜的母亲在嫁给沈员外之前,曾是蜀中唐家堡里暗部的弟子。五毒神砂是唐门暗器的一种,砂上淬了毒,而沈颜却是将毒用喂在了匕首上。

    “你……!”伴随着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太子尤勉瞪大了眼睛,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抬手一摸竟全是他的血。

    在太子尤勉大喊一声:“我杀了你!”这一句话之前,没有人看得到这把匕首。太子尤勉用足了力气去掐沈颜的脖子,沈颜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他受了伤,又中了毒,她很容易便将他推开。

    而太子尤勉,则紧闭双眼,神色痛苦。待他屈膝跪地,众人这才看清那滴落了一地的血渍。

    “快来人!”人群马上向太子尤勉涌了过去,不知是谁指着沈颜喊了一声:“快擒住她!”

    而此时的沈颜,早已退步,站在了阑干边上。

    太子座上后面是水,而沈颜身后则是长安城繁华的街道。

    侍卫很快便围了上来,都提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沈颜根本无路可走。

    韶渊摔了手中的杯盏,是暗号。马上,他手下所有的暗卫,以及那些伪装成临江仙中奴仆的侍从,全部持了兵器,也涌了上来。

    被众人搀扶的太子尤勉一句:“给本宫留下活口。”话音将落,瞥见这一切,捂着肚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看向韶渊,大声喝骂:“你果然是要造反!”

    旁边的那些人,除了站在韶渊身旁的那几个,全部跟着附和,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有。两边的侍卫开始打斗,由于早前的布置,外面的人进不来,这里头的人自然也是无法出去的。场面很混乱,韶渊同身旁的一位公子使了个眼色,便抬步向沈颜走去。在经过太子尤勉身边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今日原本可以不必死。”

    周遭一片喧嚣,沈颜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在韶渊的肩上,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一步,

    一步,

    到最后,他来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他说:“绿衣,我们回家吧。”

第三十八章 孤影化双,隔世成伤() 
他说,绿衣,我们回家吧。

    兴许是韶渊这句话说的太过深情,沈颜的眼中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缓缓的顺着她的面庞滑落了下来。

    她怔了怔,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沈颜说:“回不去了。”

    她说:“韶府中的空屋子很多,可却没有一个,担的起沈颜心中的这个家字。”

    她望向他,退后一步,她的睫毛颤了颤,她告诉他:

    “韶渊,我们回不去了。”

    沈颜这一生,只为自己做了两个决定。一个是嫁给韶渊,一个便是今次出现在这临江仙里。

    “刺杀东宫,你就不怕被株连九族吗!”太子身侧跪着一个文官,望向沈颜与韶渊,在一片混乱之中说的义愤填膺

    。

    “九族?”沈颜摇头,她早已将沈府的家丁遣散,如何怕他株连九族。这句话,换来沈颜淡淡一笑,沈颜微微昂首,看向那名文官,她说:“沈颜没有什么九族。”

    韶渊上前一步,他想拉住沈颜的手,抬起了,他才知道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待拉住了却又被她用力甩开。她又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落水那一日她被人救起,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这样的眼神,悠远绵长,可那神色之中蕴含的,却是比爱更浓烈的怨和恨。

    “绿衣。”他又唤她的小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唤过她的小字了,他这样唤她,甚至让她觉得他是在喊一个旁的人,不是她。

    这一刻,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韶渊动了动薄唇,保持着一只手抬起的姿势,他想告诉沈颜,你还有我,可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他错了,他错的离谱,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就已经将她伤的伤痕累累了。他挽回过,而沈颜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韶渊。”沈颜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背对着长安城所有的繁华,穿越了喧嚣,静静地,如一潭死水的看着他。那一眼,明明很短,却好像又很长。韶渊也定定站在那儿,再也没有勇气上前一步。沈颜身后再无退路,他不敢逼她,却不知道沈颜如今选择的这条路,说到底也是他逼来的。

    直到沈颜将那张写好的休书递给他。

    沈颜说:“我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孩子,如今便是唯一的一个你,我也没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角的那颗泪痣,如同一粒朱砂,烙在了他的心上。

    沈颜的声音一直柔柔的,可这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韶渊的脑海里,在他的心里,都如同惊涛骇浪般撕裂一道伤口。他怔怔看着沈颜,他一直以为她说的那些让他休了她不过只是一时气话。他以为他能补偿她,可现在他慌了,他压抑不了心中的恐惧,此时的沈颜的腰已经靠在了临江仙红色的阑干上。

    韶渊的瞳孔猛然收紧,环儿说他从来都不懂沈颜,可这一刻纵然再不懂,他也知道,沈颜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拨过身旁一人,就要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沈颜却笑了,她的身子后倾,越过阑干,直接从临江仙上跳了下去。

    韶渊扑上前去,手却只划过了沈颜轻纱质地的袖子。

    而沈颜留给韶渊的最后一句话是:

    “韶渊,我什么都没有了。”

    画面仿佛有人斩断了时间,刹那的光影被这一段寂静的年华拉的老长。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水绿色的衣裳被风吹的翩翩飞舞,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纠缠了他二十一年的绿色,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沈颜没有闭上眼睛,是以她最后看到的,是长安城将要落雨而变得灰蒙蒙并不美丽的天空。

    和她幼时看到的不一样。

    ‘碰!’地一声,然后是各式各样的尖叫声,喊叫声,刹那的寂静过后,便是永无止境的嘈杂。

    韶渊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整个人如同绞断了丝线的傀儡,他怔怔地凝望着自己未能握住沈颜的那只手,扶着那红阑,缓缓跪地。在这一刻,他承认了自己的懦弱,他不敢抬头,也不敢俯身,他不敢看到那样的沈颜,血肉模糊的沈颜

    。

    他跪在地上,怔怔看了那只手许久,等他将目光从那只手上移开,便是整个人都跟疯了似的,单手撑上阑干,便要跟着她跳下去。然而,韶渊没能拉住沈颜,他身旁的朋友却将他拽了下来。

    “韶兄!”他的剑已出鞘,上面还染着血。是三皇子内廷的一位幕僚,他看着韶渊因充斥了血丝而变成红色的眼睛,面色凝了凝,手在韶渊的臂上用力捏了捏,原本想说大局为重,可见到这样他以往从未见到的韶渊,临了口,却变成了一句:“嫂夫人已经去了。”

    韶渊愤怒的眉眼,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忽而变得悲恸。他捏紧了拳头,怔怔看那人许久,整个人却变得慌乱起来。他看了已经晕阙的太子尤勉,和那一群簇拥太子色厉内茌的文官,最后闭上眼睛,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那里,相比自己突然之间变得空落落的心,比起这满室嘈杂,更为嘈杂。

    画面不断交替,人物不断变幻,最后入了他眼睛的是满室的红色,与冷透的红烛光。尔后是一个男人暴怒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发现那人正拿剑指着他。他不怎么能看清那人的样貌,却只听得那男人用恨不得杀了他的语气同他说道:“没了你,她又如何还有生下去的念头?!”

    没了你,她又如何还有生下去的念头?

    韶渊缓缓睁开眼睛,终于从脑海中那些混沌的画面中抽离出来,他摇摇头,阖眸痴笑了几声,推开拦着他的那人,往楼梯那处走去。

    那人转身看着韶渊的背影,这一次,他没再拦他。

    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洒落下来。叶澜音撑着一把鹅黄色描了白梨花的油纸伞,踏过长安城中也不知堆砌了好几层的青石板,一步一步来到她的面前。

    “下一世,你还要等他吗?”

    “不等了。”

    “……”

    “等不起了。”

    “……”如此叶澜音便不再说话,她极为清浅地叹息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开口,声音极为浅淡,却也温柔。就好似这长安城中三月里来的一场连绵春雨。她最后看了一眼如同前世那张纸鸢一般跌落在地上的自己,轻阖双眸摇了摇头。

    雨幕中传来一人急切却又仓惶的脚步声,叶澜音看到她水葱般的手指颤了颤,似乎忘记了自己如今是个鬼,韶渊不过是一个凡人,他根本看不见她。她始终没有抬头,她不敢,也不想再去看他。正如沈颜在最后一刻,动了动苍白的唇,却没能说给韶渊听的那句话一样,她说,韶渊,这是我唯一能够将你放下的方式。

    有多么浓烈的恨,就有多么浓烈的爱。爱和恨,即便痛了,哭了,即便到头来伤痕累累体无完肤,要放下,终究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无论是前世的绿衣亦或是今世的沈颜,都选择了结束这一场相对漫长的生命,到最后去祈求孟婆手中那一碗辛凉,饮一捧忘川去遗忘。

    最后,那女子说道:“澜音,我走了。”

    无论是绿衣还是沈颜,都是让叶澜音在这人世浮沉之中觉得心疼的人。叶澜音抬眼,透过雨幕,看到不远处停顿在雨中,第一次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的韶渊,她点了点头

    。想了想还是问她:“你放下了吗?”

    那女子点点头,声音在这磅礴大雨中显得无尽飘渺。她对叶澜音道:“爱如何,恨如何,这半生作茧自缚,到最后也不过只是剩下一柸黄土。”

    末了,她轻声笑了笑:“换得恍如隔世,此去经年。”

    这一句话,连同她消瘦的身影一并消散。如同那穿过指尖的风沙,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叶澜音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她蹲下身子,也不管那些被雨水晕染开来的血渍有没有污淖了她裳梨般颜色的裙摆,也不去看沈颜的脸有没有摔得裂开。她从袖中拿出那枚染她她身上晴雪花香气的簪子,抬手缓缓簪入沈颜的发间。

    那是一只有着三百多年年头的,掐银丝的镂花簪子。

    她将那簪子别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叶澜音吸了吸鼻子,轻声说了一句再见。

    而韶渊似乎每走一步那步子就会变得更加凝重,他走到沈颜的尸身面前,双目赤红。他浑身湿透,是以叶澜音不知道他面上有多少是雨,又有多少为了沈颜而流下的泪水。韶渊在沈颜面前站了好一会儿,到最后屈膝而跪,伸出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沈颜的头颅,如一件珍宝般将她抱进怀里。

    他真的很可笑,叶澜音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她冷笑一声,转身便走,韶渊却将首埋在沈颜颈间开口。

    “我找不回她了,对不对?”

    他的声音阴沉而黯哑,叶澜音顿下步子,冷声问道:“找到她,又能怎样?”

    长久的沉默之后,韶渊问她:“沈颜曾经和我说过一个故事,她说有一个女子和一个神仙许下了一个三百年后的约定。她说,是你同她说的这个故事,她还说兴许你便是故事里的那个神仙,不止是因为家父敬你,更重要的是你的容颜这些年来从未改变、”

    “我不是神仙。”

    “如果你是,我求你帮帮我。”顿了顿,他又道:“包括我的命,我愿意用我余下的所有来交换。”

    “帮你什么?”叶澜音冷笑一声,侧过脸来:“是现在就杀了你,让你同沈颜共赴黄泉,还是找到你的来生,告诉他今世你一定要找到那个眼尾有一颗泪痣的女子,因为前生是你负了她?”

    “哈哈哈……”她是真的觉得十分可笑。叶澜音摇头,眼睛冷冷地看向韶渊,她告诉韶渊:“我不要人命,我只要人心,可是……

    韶渊,你连你喜欢的人都会认错,这样的心,我要来何用?”

    是的,叶澜音所求,唯有一颗爱人之心。而这颗心,沈颜给的起,可是韶渊却给不起,永远也给不起了。

    后来,当叶澜音长安独立,昂首北望,怀揣了一襟风雪,临江那一夜烟渚寒月时,簪花小楷,她最终在青玉案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年少也曾问浮生,孰为情深孰为真。

    然而,想起绿衣饶或是沈颜,她又在那句话的后头,添上了另外一句话。字迹有些潦草,写的正是:

    两世痴罔无人晓,多情终叹夙缘薄。

第一章 痴念() 
苏绯织觉得叶澜音十分的不争气,他问叶澜音:“你来这一朝人间,不就是为了寻找那一颗爱人之心,既然韶渊都愿意拿他的性命同你做交易了,你要一要他的心,又能怎样?”

    彼时,叶澜音正衬着一背霞光,望着眼前置着的一盏青罗浮发呆,直到一片桃花随着苏绯织的一个响指落到那白玉杯盏里头,荡起一圈一圈细小的涟漪,这才打断叶澜音漫无目的思路。

    她抬眼看了一眼苏绯织,只好又将那时候说给韶渊听的话,又说给苏绯织听一遍。

    “韶渊有心,却不是我需要的爱人之心。”她看向苏绯织,神色里的光映衬了苏绯织背后的霞光,叶澜音问他:“韶渊究竟是喜欢秦妙戈多一些,还是沈颜多一些,别说我分不清,怕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苏绯织端起叶澜音面前的那杯酒放在唇边,想了想笑道:“你不是一直觉得韶渊是喜欢沈颜多一些?否则又怎么会和小爷我立下那么一个赌约。”

    叶澜音眸子里的光,在这一刻暗淡下来,她不得不语气颓然的同他承认:“可是我输了,不是吗?”

    苏绯织饮了那杯酒,忽然就想起叶澜音还在琼瑶山时,他便是这样陪着她,一边喝酒,一边同她说话。直止暮色微沉,苏绯织酒意微醺,叶澜音才忽然问了一句:“苏绯织,韶渊杯子里的记川水,你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苏绯织托着脑袋抬起头来,笑的依然像个狐狸精。苏绯织道:“就在他喝最后一杯酒的时候。”

    “为什么?”叶澜音问他。

    苏绯织晃了晃脑袋,同叶澜音说道:“不为什么,小爷我乐意。”

    三千界中怕是没什么人了解苏绯织,他骄傲自恋,在怕惹麻烦的同时,却又总是表现的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和他相处的久了,虽说算不上了解,可对于苏绯织的心性,叶澜音估摸着还是比旁人稍稍清楚那么一些。

    譬如今次,叶澜音问他:“你知道沈颜会死,是以你让韶渊喝下记川水,目的不是让韶渊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绿衣,而是,你想救她?”

    这句话苏绯织默默听着,随后端着杯子轻轻一下,抬手便隔着石几倾身去捏叶澜音的脸:“小叶子,你父君怎么总说你笨呢,你明明是这么聪明的一个姑娘。”

    这一次,叶澜音没有像以往那样,因着苏绯织的这个动作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而是任由他这么捏着,半边唇角扭曲着显得有些滑稽的看着苏绯织问道:“苏绯织,你信的既然是天命,打阴若萧那儿看过生死簿之后,又何须多此一举?”

    苏绯织一笑,打叶澜音那儿收回了手,生平难得表现得十分正紧的,极有仙家气质的对叶澜音说道:“小爷我大概就是最近闲得有些蛋疼吧。”

    叶澜音其实很想横去一眼,告诉他,您老人家平日里闲得蛋疼的时候怕是多了去了。只是叶澜音心中大概清楚,苏绯织非但是个有些矛盾的仙,还是个颇有怜悯之心的仙。他让韶渊回忆起有关步少卿和绿衣之间的种种过往,其实是想在最后的时候,帮一帮沈颜。

    只可惜,苏绯织不了解沈颜,也不了解一个女人如果一直孤立无援的一往情深,那样的爱倘若望穿秋水也得不到回应,她会恨,会怨,会疯,会死,却唯独不会放下。

    而在这苍茫浮世之间,又有多少仙神或是凡人以尘网自缚,执着于情爱,执着于名利,执着于生死,到最后,换得的不过只是半生寥落,身后无人管顾的孤独。

    一切,正如叶澜音后来最后一次见到苏绯织,就着落雪苍茫,想起紫薇垣上的那一人,心中寒凉地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

    痴恋,痴念,终究都是虚妄。

    后来,便是只喝了几小杯的叶澜音也醉了,苏绯织才想起,自己还要飞往那东荒日月所出之地,给那合虚山上开上几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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