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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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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唤我不知何事?”她强自镇静的问道。

    灯下,她身穿梅紫色的七分袖绉纱丝裙,绛红色绣银色花的腰带,仍有着合适的腰身,比已经发福的大太太看着窈窕许多,一张长圆形脸,眉目清晰,耳畔戴着花生米粒大的淡金色的合浦明珠,打扮的既合身份又算体面。

    “问你呢,你不觉得少了谁吗?”老侯爷不急不慢的问

    “少了谁呢?”她巡视人群后勉强一笑说:“这一时间,却看不出少了人呢”

    “跪下!”老侯爷突然厉声道。

    缅娘吓得一颤,立刻双膝下跪。

    “抬头看看这“紫熙堂”,知道这是在谁手中创下的吗?”缅娘抬头瞄了一眼。

    “从我的父亲郭衍到如今的令尚,不过第四代而已,这紫熙堂就要传不下去了吗?”

    “老侯爷如何这样说?”她局促道。

    “你当我老了,你的老爷常年不在,又帮着彩珠当了几天家,你就能翻天了?”

    “缅娘不敢!”

    “你不敢?!”老侯爷声浪陡然上升,“你包藏祸心,手段狠辣!你在令尚喝的泉水边下药,让他得了这难以医治的怪病,你还害死了发现你的令彤!”

    此话一出,除了三爷新柳瑷宁等已经知情的人,其他人都是惊叫失色!

    “老侯爷您冤枉我了您说的这些事我可没有做过,令尚的病怎见得是我下的药?至于加害令彤,更是,更是从何说起呢?”她脸色煞白急切的申辩。

    “好!我果然错看轻了你,事到如今你还能强撑,这心志弥坚,实非等闲女子,只是你造的孽太重,今日非要抽丝剥茧揭开你的罪状,不急,咱们一样样来!”

    老侯爷本是经历过惊涛骇浪之人,这事虽令他震惊痛心,但绝非没有手段,更不会姑息养奸。

    “请许医生出来!”

    只见许慎从堂后缓缓走出,右手持着一簇紫色的物事,左手却牵着一只活泼乱跳的小黑狗,看到许慎手里东西,缅娘神色一僵,跪着的身体微微一晃。

    许慎走到大厅中央,向老侯爷行了个礼,然后环视众人道:“草民许慎,为一无名医者,今日受托前来,仅对辛诛的毒性做些个解释”

    “我手中这把紫色的小圆果叫辛诛,是西**有,表皮上有极强的植物毒碱,专会破坏人的神智和触感,长久食用便会如同令尚少爷一般,言语迟钝反应缓慢,慎已为其把过脉,脉象绵软弦滑,同医书上对食用此物后脉象之描述相吻合。”

    说完,将一把辛诛碾碎,掰开一个肉包,将辛诛裹肉包内,喂给小黑狗,小狗三下五除二便吃掉了。

    “我已将辛诛给它喂下,以这样的量最多一刻钟,各位便能看到辛诛的厉害了。”

    看到人群中有怜悯的目光,他解释道:“诸位不必担心这条小狗,这辛诛并非穿肠毒药,而是日久年深起效的,待它症状一出,得到了各位的见证,我便会为它催吐,不用半个时辰它便可恢复无恙了”人人都舒了一口气。

    果然,本来没有一刻安静的小黑狗渐渐开始不跳也不蹦了,又一会儿,竟然摇摇晃晃走不稳了,眼皮也耷拉下来,人群中发出了然的感叹之声。

    许慎道:“这辛诛,是我和东府的令彤小姐在世子泉边发现的,这辛诛并不适应京城的土质,但是种它的人却有心,将西疆的砂土混入泥土,将其培育成功,泉水一滴滴流过辛诛又落入收纳桶中,日日供给令尚少爷饮用,久而久之因此而发病”

    “不知在下可曾说明白了?”看到众人连连点头。

    “那在下的使命便完成了,此刻要去为小狗催吐,之后的事乃侯府家事,许慎是外人不便在场,这就告辞!”说完他向老侯爷略点头致意,抱着小狗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老侯爷朗声到:“谢谢许医生!成礼!好生送医生出去!”

    “是!老爷”

    “缅娘,你可都看见了?这辛诛就是你种在泉边的吧?”

    “老侯爷明鉴,究竟何为辛诛在今日之前缅娘尚且不知,又如何会种植它?”她仍在顽抗。

    “令方”

    “爷爷,令方在!”

    “你带人去秋露小院可有收获?”听到秋露小院,缅娘的呼吸明显开始慌乱。

    “自然有,孙儿待缅姨娘前脚出了院门,后脚便细细搜寻了一圈”

    说完将几样东西放在缅娘面前“缅姨娘,这些东西藏的可真好!”

    他向老侯爷深深一揖道:“西疆的砂土呈火黄色,极易分辨,因此她装在米袋里堆在墙角,幸亏我尚有几分耐心,否则还真忽略了!至于辛诛,她竟然种在屋顶上!用了一个两尺见方的瓷盆,上面搭了花架,种满了瓜菜,若不是赤兔淘气,攀着藤蔓爬上去被我我看见,哪里还寻得见呢?”

    听到此,缅娘终于瘫坐在自己的脚上,她身边放着的,赫然是一袋黄色砂土和一个瓷盆,瓷盆里累累实实的结满了紫色的果实!

    “缅娘,你还有何话要说?秋露小院里只有你和令宣居住,若不是你,那便是令宣了?”老侯爷此话看似平常,实则厉害之极,正打至缅娘的要害。

    “是我!是我!令宣他毫不知情!我都是在夜里等他睡了一个人悄悄的去做,至于泉边的辛诛,也是我一个人种的,他从不知道的”

    “你终于肯认了?好,如此你便是承认了令尚是你所害?”老侯爷逼问道。

    “是尚哥儿是我害的!”她一闭目涕泪横流。

    令尚不可置信的站起来,缓缓走到她面前,颤动的手指着她问:“缅,姨,娘,为何,要害我?”他气结语顿,额头渗出汗珠,嘴唇不住的抽动。

    瑷宁忙扶住他,然后拿出帕子替他擦汗,大太太却是怒不可遏,走上前左右开弓转眼便抽了她十几个耳光“歹毒贱妇!你居然敢害我尚儿!今日必叫你加倍奉还!”

    缅娘的发髻被打散了,簪子落地,脸上赫然浮起几道指印,她咬牙闭目,也不去理,大太太却仍未解恨,边抽泣边骂道“贱妇!枉我信任你叫你管家,枉令尚自小便唤你姨娘,枉老爷常日里那么疼你,你可有一点良心啊你?!贱妇!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你图的是什么!”说着忍不住冲上去撕她的嘴,她也不躲。

    “是啊,你还想要什么?!”突然人群后突然传来大老爷的声音,众人都回头去看,赫然是身着官服的郭大老爷!显然是匆匆赶回未来得及更衣。

    缅娘先是一震,随即便哭的泣不成声,大太太也终于收了手,只侧目怒视着她。

    众人为郭祥楷让开一条道,他的官靴一步步走到堂前,对着老侯爷跪下。

    “儿子不孝!未能管束好家人,带累了父亲如此操劳,深夜也未能歇息,儿子悲愧交集无地自容!”他叩首道。

    “扶你们老爷起来!”老侯爷冷静道

    “你久不在家中,鞭长莫及有些疏漏也是难免,所幸发现的不算太晚,令尚的身子还可康复!只是她居然敢将令彤灭口,残忍至极,实难宽恕!”

    “你是我郭府的大爷,你既已回来,接下来该怎么办由你来做主吧!”说完,由主位上走下来,坐到了客座上,一幅旁观者的姿态。

    “你如何还敢谋害令彤!?”郭祥楷金刚怒目。

    “我,我不曾害她呀”缅娘小声回答,她仍存有侥幸,觉得令彤既已死,便是死无对证。

    “不曾?!”郭祥楷捏住她的下巴,脸色铁青眼中血丝泛滥。

    “说!你一个人做不来此事,谁帮你的?是不是令宣?”

    “没有!老爷,令宣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我真不曾害她!老爷也说我一个人害不死她的,我何必要害令彤,我素来与她没有什么过节,面也未曾见过几次,您说,我为什么要害她呢?”

    郭祥楷的手渐渐加力,缅娘痛的表情扭曲起来。

    “你这恶妇,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如何,你忘了你饿倒在驿道上是谁救了你,是谁带你回来,又娶了你,给你侯府姨奶奶的身份,你还有何不足?竟坐下这背祖忘恩之事?”

    “令彤撞见你的恶行,故而你害她性命,我如今才知道,这么多年来竟养了你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恶妇!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救你回来,任你自生自灭才对!”

    “对,我恶!我贱!所以我才发疯般的想要个身份!谁愿意一辈子当姨奶奶!哈哈哈哈,姨奶奶,好大的恩惠”她仰头大笑。

    “不就是因为出身低贱么?我就要唯唯诺诺蜷伏那个蠢女人之下,她有哪点比我强?样貌不如我!才干不如我,连起码的家事都打理不好,生个儿子资质平平却一落地便是世子!还抢走我看中的儿媳妇!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再说我的儿子,论聪慧论品貌哪点不及令尚,却永远与世子的身份无缘谁又愿意安于卑贱?我就是不甘于卑贱,才要为自己争,为令宣争,我不争,还有谁会顾念我?谁会?!我等了十五年!十五年啊!”她歇斯底里的叫喊,蓬头乱发形同疯子。

    “你争来了吗?你以为害死我,你的恶行便没人知道了吗?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令宣哥哥吗?你可知你害的最深的就是他!”

    突然间传来了令彤清晰的声音,众人皆是一惊,只见她穿着一件白纱衣,头发披在肩上,面白如月,从厅外悠悠走进来。

    只听见“咕咚”一声,却是令宣栽倒在地,缅娘惊惶,摇着头捂住脸不住的往后退,直至撞到了老侯爷的椅子脚,摔倒在地上。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令宣抬出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又掐人中又搓手的,他才慢慢醒转过来。一睁眼便哭着乱叫道:“不得了,不得了了!令彤变成鬼索命来了!娘救我,救救我”

    令彤向他一步步走来,吓得他尖声厉叫:“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本来就不想害你,是娘说绝对不能留你的啊!”众人惊闻此言才明白,他二人真的谋害了令彤。

    “令宣!你住嘴!”

    只见缅娘似一阵风一般狂奔过来,捂住他的嘴道:“你糊涂了吗?你闭嘴,都是娘做的,娘来承担!要索命,也是索娘的命,你不要怕不要乱说话。”

    她突然抬头盯着令彤看,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头:“这奇了怪了,你到底死没死?你是人是鬼?”

    “你们用棉被闷死了我,又投入井中,你觉得我可会生还?”令彤森森道。

    “你是鬼!你真的是鬼!”她仓皇四顾却发现了令彤的影子,“不不不,你若是鬼,怎会有影子?你没死,你一定没死”

    她爬到大老爷脚边磕头道:“老爷您看,令彤没死,她有影子”

    “她是被仙道所救,如若不然,现在早已归天了,即便这样,你与令宣的罪孽却不可消!”

    “来人,先将二人拿住看管起来,明日送京兆衙门!”

    “是!”

    “谁要拿我孙子?!”众人又是一惊回头一看,却是郭老夫人正由琳子淑霞搀着,青着脸立在厅堂门口。

第27节 血壁() 
“我还算不算这家里的人哪?”

    她走到郭坦途身边站定,“侯爷要拿我孙子?竟不用知会我一声?这满堂儿女皆是你一人的?”

    “秀琛坐下说!”

    “稍安勿躁,如今是大爷在当家,你我都老了,让儿孙自己做主罢!”

    “好,既是大爷当家,那我就问大爷了?”

    老夫人款款走到大儿子身前,郭祥楷忙欠身低头道:“这里吵闹,打扰母亲休息了”

    “只怕我再不醒,这里就没我说话的地儿了!”

    “儿子惭愧”

    “敢问大爷,你要送谁去京兆衙门啊?”

    “是缅娘和令宣”

    “缅娘确实该死!我郭府自开府以来,还未见过如此大逆不道的儿媳妇!但令宣还是个孩子,自来跟着母亲生活,母亲的一言一行对其耳濡目染,缅娘的德行有亏才使他误入歧途,他也深受其害啊此事的罪魁是缅娘,令宣的责任轻微,怎可不分主次,不辨轻重的搭上令宣?若说到责任,难道大爷你没有责任吗?你平日里脑子里只有朝堂之事,可曾关心过家里?你可曾抽过一星半点儿的功夫来教导宣儿?你偏宠缅娘,授之以权柄又未加适当的约束,才使得她东食西宿而心生妄想,以至于铤而走险去戕害世子!”

    郭祥楷正色道:“即便令宣是受缅娘之唆使而行凶,但他确实用棉被闷死了令彤,且不说令彤为其幼妹,即便是路人也不能下此毒手!此乃恶意杀人,怎可轻纵?”

    “不不不,令宣没有!是我用棉被闷死了令彤,也是我将她投入井中,令宣早已吓傻了他手脚都软了,什么也干不了!”缅娘扑到郭祥楷脚下,双手扯着他的衣裾。

    此时令宣已完全清醒,看见祖母来了知道救星到了,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爬到祖母身边,直挺挺跪着,泣不成声道:“奶奶孙儿当时六神无主!手脚不听使唤,听到令彤喊叫,娘亲便命我捂住她的嘴,她却又踢又闹,孙儿吓得魂飞魄散!娘亲只好用棒槌把她敲昏了那情形,若不帮娘亲是孙儿不孝!若帮了娘亲孙儿则是不义,孝义实难两全!因此,孙儿,孙儿就大乱了分寸顾此而失彼”

    “彤妹妹,彤妹妹,求你帮我说句话吧,我实在是不敢动手害你的呀!”他仓皇迷乱,竟去求助令彤。

    令彤站着没有反应,新柳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眼见众人的注意力皆在令彤身上,缅娘双膝跪行来到她二人身前,重重磕头。

    “三太太,令彤,今日是缅娘草芥人命,犯了王法,自当领罪,只是令宣毕竟才十四岁啊”她哀哀欲绝,“求你看着大老爷和老太太的面上放他一马,来世我结草衔环也会报答你!”说完又是磕头,令彤吓坏了,一个长辈如此哀求自己让她手足无措,新柳把她拉到身后,对下人道:“快把她拉起来!”直来了三四个丫头才把缅娘拉起来。

    新柳冷看了她一眼,走到大爷和老太太面前行礼,平静道:“母亲,兄长,请听我一言”,本来窃窃私语的人群骤然安静,新柳说道:“加害令彤,确实缅娘是主谋,作为母亲我无法原宥她!”

    她走到令彤身边,轻抚她的脸庞道:“幸而令彤吉人天相,有高人相救才得以化险为夷我毕竟没有失去她,心中甚为感恩!我也可以想见,失去孩儿的痛苦是何等撕心裂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愿兄长也遭此痛令宣毕竟还年轻,况且他只有协从之错,方才我和令彤商量过了,可以放过他,也请兄长放过他吧!”

    “新柳,你过来!”老太太柔声唤道。

    老太太握住小媳妇的手道:“你心善,大度,所以生出令彤这样好的孩子!今日你们的委屈奶奶爷爷都知道,你们维护这个家的苦心,我们也深知道,他日必定不会忘记的”两人相对抹泪,都觉得更亲了。

    “那,彩珠和瑷宁呢?”大太太和瑷宁对视了一下,也来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各握住她们的一只手道:“并非我偏心令宣,令尚啊,也是我的心头肉!他是侯府的长孙,承袭家族的爵位,我怎敢不稀罕他?他性情平和稳重,是十个孩子的表率,有这个长兄,我啊,放心!”

    “令宣呢,也是个聪明孩子,也堪称孝顺,令尚将来也会需要这么一个帮手,自己的兄弟总比那外人强些!这次他是犯了错,但也不能不教而诛不是?所以啊,让他今儿当着大家的面认个错,发个誓,保证以后像令尚那样孝顺长辈友爱手足,你们看如何?”

    两人听老太太如此说,又见令宣跪在地上摇摇欲坠,一副凄惶无依之状,况且他就要失去自己的娘亲,心中也是不忍,都点头应了。

    令宣这头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看向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缅娘。

    “带她下去吧!”郭祥楷转脸不看她,毕竟宠爱了她十五年,终究心中不忍。当年定州发大水,灾民逃难饿殍遍野,他去赈灾之途中,在驿道边发现奄奄一息的缅娘,就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一口吃食,居然救活了她,送她盘缠让她回乡,她却不肯,说要跟着他,为他洗衣喂马打扫的什么都能做,祥楷见她勤谨又伶俐,略收拾收拾后竟清秀可人,便动了心将她带回府里,收作了二房,多年来伺候他也算尽心,终究还有几分恩情在。

    两名家丁上前正欲押她下堂。

    她举着双手道:“且慢!我自会走先容我拜别!”此刻泪已流干,面白如纸,眼中无波无澜。她取下腰间的玉佩,交给令宣:“娘对不起你,从你投胎在娘的肚子里,就亏欠你了以后的日子,好好照顾自己,孝顺爷爷奶奶和老爷,将来好好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说完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至老侯爷面前三叩首,又至老太太面前三叩首,再是大老爷,最后竟走到新柳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谢谢三太太的慈心”,然后凄楚的望向窗外,长吸一口气,眼中顿起决绝之色。

    “不好!拦住她!”大老爷铿然出声已然迟了,只见缅娘似离弦之箭般奔出大厅直至院中,众人醒悟过来都追了出去,慌乱之中,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月光下一看不由得触目惊心,缅娘已躺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注,院中那块松鹤延年大石壁上赫然留下一滩血迹!

    令宣似颠若狂的奔过去,将缅娘搂在怀里嘶声唤着娘,缅娘勉强睁眼,血自额上肆意的流下,她哑声道:“宣儿来世,我,不再做你娘,你,定要找个,大太太做娘!”

    众人听见她的诀别之言竟如此自伤,不由得都心酸起来,暗泣之声此起彼伏,此刻几近子时了,夜色浓黑,人人内心沉重,逐渐散去

第28节 焙鳝骨() 
虽几日过去,侯府浓烈的血腥气渐散,但人人皆消沉少乐,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令尚病体的康复之上。

    那块松鹤延年的大石壁成了压在众人心中的巨石,翌日,老侯爷便果断下令移走,换了几盆长势繁茂的桂树和君子兰,那日的惨烈之事无人再敢提起,只有令方在东府里叹息道:“缅娘走的实在是突然,只怕那辛诛的来历再无法知晓了!”

    三老爷回过头来皱眉道:“确实如此,那日未来得及细问她便唉,此事终究拖了个尾,日后难保不是个隐患!只是人已不在,也不能再查了”

    许慎第二日起便入府开始为令尚驱除毒素,他在北府得到极高的礼遇,往返必派车马接送,一开始他还拒绝,后来发现,如此确能节省更多时间,也就默许了。

    许慎治病所用材料十分奇怪,地衣却是要在雨后的青苔或石阶上才有,焙烤的鳝鱼骨粉,也需要野生的鳝鱼,因此上,侯府派了下人四处去寻,只要能治世子之病,费些人力财力又何所惜?

    除了每隔一日来为令尚诊脉,他还有一个小小的医馆要经营,收入虽不高,但每日都有七八个病人来求诊,许慎医者仁心,两头都尽心照应,从未因为侯府地位尊贵,而将普通病人弃之不顾,这使得令彤令方瑷宁等对他是钦佩不已!如此辛劳一月余,令尚已有起色,话虽说的还慢,但眼光复现神采,记忆力也渐渐恢复,瑷宁等皆甚是欣慰,将许慎之言奉若神明。

    令彤自告奋勇揽了个差事,便是学着烤焙鳝鱼骨,制法却大有讲究,由许慎口传亲授,倒不仅仅是被令彤缠的无法,而是他确实顾不过来。

    这日午后,世子府院中,土瓮中爬着五六条鳝鱼,若是往常,令彤定然掩鼻遁走,但是许慎立于旁,目光朗朗语调平静一步一句的教她,她竟渐渐的不再觉得恶心。

    “先用木钉将其敲晕”许慎说道

    “注意,它即便晕了,尾巴仍会动的”

    “嗯,我知道”令彤举起木钉,咬着牙敲下去,没有打中头部,鳝鱼吃痛胡乱扭动起来,她尖叫一声,丢下木钉便跑开。

    走了几步,看见静静站在那里的许慎,眼中并没不耐或嘲笑,便又有了回来继续的胆气。

    “第一次都敲不准的,这并没有什么,你再试试便好了”

    “不过,小姐为何定要自己做这个?”

    令彤道:“自师父道伯说我渐渐大了,也不必日日上学,整日里含哺鼓腹无所事事,也无趣的很,我看大嫂嫂终日操劳家务,还要照料大哥哥的身体,十分辛苦,也想为其分忧,况且大哥哥的药如此难制,许先生又要医馆和郭府两头跑,我也希望略尽薄力罢了”

    “既然小姐如此有心,那鳝骨粉的烤制就拜托了”

    “唉”令彤走回来,捡起地上的木钉。

    许慎递给她一块粗麻布,上面粘满了灰土“用这块有灰土的麻布按住鳝鱼的身段,可以防滑,然后用木钉快速敲它的头!再来试试如何?”

    令彤定定心神,接过那块麻布,按住了一条鳝鱼的身段,然后吸了一口气,看准头部右手用力敲下,果然那鳝鱼瘫软下来。

    “甚好!把它取出来,用鱼腥草叶片裹好,再用荷叶包好,用棉线捆扎,”说完递给令彤几片红绿相间叶子和一片干荷叶。

    令彤用鱼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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