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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救世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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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语是神学院试行的课程之一。芬顿早年的一位教皇曾梦想向矮人们传教,定立了这门课程,后来却成为神学院里众多流行笑话的来源。魔族现在采用的这种讲话方式,正是一些最顽皮的小教士在矮人语课上常用的。
“矮人?”兰斯试著问道。
“是呀。很悦耳,锤子的声音。很多很多锤子,一点不乱,但是很多,叮。”魔族闭上眼楮,陶醉的说,好像陷入了回忆。
“矮人很可爱。我见过很多矮人,憨厚极了。”
魔族咧嘴笑了:“蠢!他们非常!哈哈!我喜欢,他们的工作,但是。艺,文字,绘画,琴……”
魔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表达想法,苦恼起来。
兰斯猜道:“艺术?”
“对!艺术!”魔族十分高兴,向兰斯摆了一下手。
兰斯对他笑了笑。这个魔族显然从晨星来芬顿不久。他的主子好像没给他配备一个芬顿语教师,也许是怕太多人知道魔族的存在吧。
“矮人的工作确实是种艺术。”兰斯说,有意教会魔族芬顿人的讲话方式。
“矮人的工作是艺术。”魔族学舌道,脸上慢慢开朗起来。
兰斯微笑不语。
“矮人的工作是,艺术。”魔族又重复了一遍,笑了。
“你!很好!牧师!他,不一样,完全和。”魔族扭头朝一个方向望,皱了两下眉头,表示厌恶,“不让,学习说话,他怕我,我离开。诺伊斯,奴隶,囚犯。”
“诺伊斯?”
“我。诺伊斯是我。诺伊斯,你,喜欢。你,牧师,也是囚犯。永远不离开。”
马车停下,门从外面打开。用短匕首的战士出现在眼前,示意兰斯下车。
兰斯友好的向魔族微笑,魔族转过脸不看他,走出车厢。眼前一片昏黑,不像下午,像背山处的黄昏。抬头一看,马车停在一个巨型拱廊下面,拱廊连接著两座独立的狱堡,有两百米长。左右狱堡像一高一低两块大青石,年深日久,乌亮乌亮。
听阿贝尔介绍过,两侧的狱堡建于不同的年代。右侧的旧堡是芬顿二百年建成,分六层,最高的地方有二十米,是作为西城区司令部而建的,当时的西城区,整个是一座巨大的监狱,伦伯底狱堡便建在监狱中央;而左侧的新狱堡则是在上一次兽族战争后,由兽族俘虏所修建。新狱堡有十五层,高近四十米,是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在伦伯底新狱堡落成之前,全星落地区高过二十米的建筑物无一不是法师塔,光明法师塔高三十五米,一直是艾哈迈最高的建筑,新狱堡算是连破了这两个记录。
伦伯底的门禁极严,能亲身来到艾哈迈最高建筑中游览,无疑是难求的人生经历,即使本城有权势的贵族青年也少有这种幸运。
“如果他们放我进去,我宁愿在里面蹲两晚。”阿贝尔曾开过这样的玩笑。
如今,兰斯算是替他的贵族朋友满愿了。比较不顺心的是,导游是个俗不可耐的粗人,身高两米,满脸络腮胡,全身散发恶臭,活像一只人化了的巨魔。带兰斯来的四个人,把兰斯夹在中间,离狱卒远远的,面上厌恶之色难以掩饰,魔族留在车上,并未跟进来。
他们带著他,由一扇窄小的侧门进了旧堡,沿楼梯一路向上,进入一个用铁皮包著、充满锈味的小房间。墙壁四角摆著奇怪的器具,兰斯战战兢兢的观察,觉得不像刑具。
巨魔朝兰斯的看守鞠了一躬,从向上的楼梯口艰难的挤了出去。兰斯清楚的听见身边的几个人都舒了口气。
“没你们的事了,到典狱长那儿复命去吧。”魔法师对两个宪兵说。
两个宪兵中队长答应一句,从另一边的出口走了。
房间一角传来铁器碰撞的响声,兰斯一看,那个使匕首的假宪兵正在壁柜翻找东西,心里又是一阵害怕。
我会向神祈祷,虔诚的祈祷,乞求灵魂引导者西奥赶快把我弄出去。在此之前,他们可千万别对我动用私刑!牧师心想。
假宪兵找出了一副青绿色、锈迹斑斑的铁枷,走向兰斯:“把脑袋和手伸过来!”
兰斯无奈,伸出了双手。枷上刻著几排阴文,像是某种咒语,大概是干扰施法用的。其实,戴著枷锁能施展的法术本就不多,兰斯会的法术,更是用手指就能数过来,禁魔没多大必要。
“ 嚓”一声,铁枷锁上,兰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心情又悲观了几分。
“试著放个魔法看看。”假宪兵似笑非笑,捉弄兰斯道,“我保证你会很惨。”
对著兰斯的脖子猛瞧了一会,又说:“你的脖子够细,不会夹断也说不定。手腕就难保咯。”
“别吓唬他。西米塔尔,你太不稳重了。大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魔法师说,“他会什么魔法?一个低等级的牧师!”
“诺伊斯不是说……”
“叫那个白痴魔族参与,根本是多此一举。他们两个聊的倒愉快!”魔法师恶狠狠的看著兰斯,说道。
从楼梯口射进来的光照著青色的铁皮墙壁,又反射到魔法师脸上,一片惨绿。魔法师的长相没有想象中的老,大概不过四、五十,只是脸上皱纹很深,须发蓬乱,乍看去才格外显老。不过他的表情真够凶。这是兰斯第一次看清魔法师的面貌。
看来,自己和魔族的对话很快要上报到某位“大人”那儿去了。这也不错,最好把那个精通矮人话的魔族调得远点,这样教皇卫队才可以使用。
偷眼望了望那魔法师,已经转过脸去了。论等级实力,这个魔法师显然比兰斯好无数,可是他一样还是个魔法师,仍是个脆弱的杀人者。说不定他会为了赶走诺伊斯付出代价。
“大人有他的打算。诺伊斯不傻,你知道,所以要考验他的忠诚。”
“这游戏已经玩了二十年了。大人得不到的。那是个白痴。若非如此,我们也没法养他二十年。”魔法师摆摆手,结束了话题,又对兰斯说,“跟我来。”
他被带出了房间,交到两个普通狱卒手里,又被领到六层。眼前是一条细长的走廊,两端一间一间都是囚室。囚室两两相对,在牢门正上方的高处墙壁上有三角形的隔板,连起来看像一排并列的桥拱。
在伦伯底旧堡中,类似的拱形结构不少,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其中的一间囚室,将成为兰斯今晚的住处。
狱卒们领著兰斯穿过走廊,不时有囚徒起来,把脸贴在铁栏杆上向外望。囚徒们蓬头垢面,眼神中带著奇怪的凶恶,给人以困兽般的印象。
有的很明显还穿著牧师的长袍,只是破烂不堪,脏得变了颜色罢了。
没有一个囚徒说话。
走到最里面的囚室,最后一间,对面是又一个楼梯口,楼梯扶手全烂掉了,油漆上粘著木屑,红褐色,似乎停用很久了,狱卒打开牢门,囚室又窄又长,形状像一本竖立的书。里面空著,没有其它囚犯。
兰斯被推进去。门关上,发出朽烂的铁块所能发出的最难听的撞击声。
狱卒们没有没收兰斯的随身物品,甚至连他的口袋都没有翻,也没给他换上囚服。兰斯猜测,大概还要进行一次非正式的审判,才会给他定罪。
兰斯认为,自己和普通的犯人不同,一旦受审,不是直接判处死刑,就是送进最幽深的大牢,从此不见天日。若要独立逃狱的话,初进监狱时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越发怀念起他的戒指来,没有戒指,他比寻常的低级魔法师也强不了多少,只有法术数量和施法速度的优势,论战斗力,只相当于一群低级魔法师。低级魔法师的人数再多,也很难战胜真正的高手。
除了魔法,他的另一个绝招,教皇卫队,也有明显的缺陷:攻击方式单一。除了山姆和金的投掷技,幽灵地精骑士的攻击能力与普通地精差不多,强者面前,同样是无用武之地。
至于山姆和金,固然破坏力十足,无坚不摧,可却完全没准头。兰斯研究了多次,始终无法改善。是以幽灵双头巨人的作用,与其说打人,不如说吓唬人。
进而又想到亮羽,元素戒指只能增大兰斯的魔法能力,在高手环视的狱堡中,聊胜于无,而魔族黑鸠的侦察力则是决定性的。没有黑鸠的眼楮,巨大的伦伯底监狱便如迷宫一般,放兰斯在里面乱闯,也只会无数次撞到宪兵手里。
运气实在太糟糕了!兰斯躺在草毡上,草毡只是薄薄一层,跟躺地板上差不多,望著黑乎乎的,倒挂著许多蛛网状东西的棚顶,苦笑不已。
黑鸠是很专业的探子,要找到北城的那对母子不是难事。然而,找到也没用。自己进了监狱,黑鸠难道能独力救人?
到头来,人没帮成,反害了自己。
“我只不过想做一件好事嘛。”牧师自嘲的笑了,闭上眼楮。
到了晚上,中间一间囚室里的犯人忽然惨叫起来,那喊声,活像跟狮子关在一起,被一口一口的吃掉,吓人极了。兰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跑到牢门前,把脸贴著栏杆向那边望。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回事?”他对走廊喊道。无人回答。
兰斯坐立不安,毫无办法,最后也只能听任那囚犯惨叫。
走廊又高又长,回音很大,过了一分钟之后,惨叫竟如同引发共鸣似的扩大了无数倍。捂著耳朵都没用。
在凄厉的嚎叫声里,也有一种风声似的怪响,呼呼的,一下一下,很有节律。兰斯分析了半天,最后认定,是有人在打呼噜,不禁大为讶异。
惨嚎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晚上。过了半夜,一个狱卒进来把人提走,再未见回来。
第038章 华盖之外的人
把怪叫犯人抬走后,牢房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囚犯们的鼾声依旧在响。
这鼾声,对刚入狱的兰斯而言,没有一点催眠效果,反使他不安,深恐自己会变得像其他犯人一样迟钝。
可是,若要让他想个办法救自己出去,也是不能。兰斯的机变才华只在人前有用,面对枷锁铁墙全无用武之地。
兰斯望著铁窗外一块暗蓝色的墙皮,无所事事的躺著,等待亮天。
监狱的地面又冷又硬,还堆著些不知是什么的杂物,躺在草毡上连翻身都觉为难。空气里充斥著奇怪的霉味。
日出东方,曙光从走廊另一头的天窗射入,曲曲折折照到兰斯眼里,早已不带一丝亮色,反而把牢房里的肮脏景象照出来给兰斯看,弄得他连墙壁也不愿靠了。
再想想旅馆里的清晨,闲适的躺在旅馆柔软舒适的床铺上,两个少女在身旁打打闹闹,把扑鼻的幽香散播到房间各处,令人愉快得发昏,其间相差何止千里!
一者如在天堂,一者却如在地狱,让人无所适从,总怀疑两个清晨中有一个是梦境,美梦,或是噩梦。
不知不觉间,思绪又回到侯爵夫人府,花园中的小屋。一种湿漉漉的香味儿在空气中酝酿,云蒸雾绕,粉红色的纱帐如高树上垂挂下来的枝条,微微摇荡,少女纤细而娇嫩的手臂裸露在乌亮的秀发外面,清晰的看到肌肤下红色的血脉,随著生命的节律轻轻跳动,脆弱得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坏掉。
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天堂,其中的缠绵欢乐,只怕在极乐世界也不会有。
兰斯愤怒的在墙壁上拍了一掌,手心生疼。为什么要想到那件事?他深恨自己的不争气,在这不见天日的牢底,竟还想著她,那个轻浮善变的女孩。
靠著愤怒的激励,牧师拾回了一些勇气,开始考量越狱的可能。
他试著召唤教皇卫队,轻而易举的达成了,位于异空间的教皇亲卫队与兰斯的精神流取得了联系,飞速赶来,身上的枷锁没有起一丝反应。
这个成功给了他很大的慰藉,只要有教皇亲卫队在,寻常的狱卒轻易就可打发了,甚至对高手也有很大可能偷袭成功,只要魔族诺伊斯不在身边。
但是想单纯依靠幽灵的力量逃出狱堡并不现实。在伦伯底监狱漫长的历史中,曾有十数位圣骑士级别的囚犯试图逃狱,成功者不过三人。依照狱堡的惯例,越是重要的犯人,囚室的位置越靠上,实力强横的战士常常被关押在伦伯底新狱堡最上面的两层,这样万一犯人有越狱企图,必须通过整个伦伯底狱堡,穿越自上向下所有的关卡才能成功,而新狱堡的螺旋式阶梯也最大限度的增加了逃跑的距离。
只要实施一次攻击,整个狱堡的防卫系统便会启动,如果不能隐藏自己,再强的战士也会倒在车轮战术之下,成为狱卒剑下的冤魂。
至于魔法师,“禁魔枷锁”会很好的阻止他们的妄想,那也是在分立之战末期的焚书运动中存留下来的少数纪元时代魔导器之一。
目下,兰斯还未被押解到伦伯底新狱堡,逃跑的难度相对低许多,时间宝贵,须得尽快找出逃狱的办法,否则进了新狱堡,再想跑就难了。
兰斯抖擞精神,打开了纪元时代与芬顿时代的记忆碎片文库,打算参考一下历史上著名的越狱案例。伦伯底狱堡是芬顿时代才建立的,纪元时代不可能有它的资料,但相对的,禁魔枷锁的构造肯定能在纪元时代的文库中查到。如果能自己打开禁魔枷锁,逃跑就轻而易举了,只需一个隐身术,就能逃避许多危险。如果可以施展传送术,更是不必多说。
翻查了一阵,沮丧的扔下了芬顿时代的资料。
芬顿时代,被关押在新狱堡顶层的顶级囚徒,成功逃狱的三人,竟都是靠内奸的照应,一路带出狱堡,看得兰斯哑口无言。
倒是纪元时代的几本骑士小说,其中有一本,给了兰斯很大的启示。讲的是一位魔法师因为贪恋公主的美貌,得罪了国王,国王爱惜魔法师的才华,向他许诺,只要他放弃追求公主,便还他自由,还另外帮他物色个贵族小姐做妻子。魔法师一口回绝,被戴上禁魔锁链,囚禁在高塔中。不料这个魔法师有著不逊于亚巨人的怪力,他猜出了禁魔锁链的咒语,又以怪力拉断锁链,施法逃脱,当夜就偷走了公主,远走他乡。
这本小说,是纪元时代一位著名的吟游诗人所作,此人另有几部作品,都以魔法资料详实而著名,据说作品中提及的魔导器、咒语皆是确有其事,只要悟性、魔法等级足够,便可成功施展。
兰斯又看了一遍小说里魔法师打开禁魔锁链的情节,那书中还有一页插图,描绘的正是魔法师开锁的场面,熟记一遍,开始研究禁魔枷锁的构造。这部分正是他赖以吓人的纪元时代魔法理论,平时经常看,熟得很,虽有数千本资料之巨,还是很快有了进展。
在一本名为《魔导器与箴言》的书中,祥述了禁魔枷锁与类似的魔法道具密码的构造方法。理论很简单,大体上讲,是一问一答的形式。问句以炼金术将咒文刻在魔导器上,答语以咒语的方式念出,不能调动魔法能量的寻常人是无法读完咒语的,若正确,便能解开魔导器上的咒语。问与答的对应并不全取决于制造魔导器的炼金术士的意思,有咒语本身的对应性。简单来说,如同数字游戏一般,答语的构成都有据可寻。
道理虽简单,悲哀的是,以兰斯的学识根本看不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也怪不得他,双方的理论水平不在同一层次,兰斯若要真正弄懂那些学问,必须先学会相关的若干学科。兰斯读书以装腔作势为目的,不求甚解,怎么可能读得懂呢。
另有一本由纪元时代一位大法师和矮人族工匠合著的《魔导器的构造学》,里面有禁魔枷锁的物理构造学说,这部分非常简单,只需一个普通锁匠的知识储备,遗憾的是,兰斯也不是锁匠。
综合了三本资料,兰斯对禁魔枷锁的构造有了大概的认识。现代所使用的禁魔枷锁是采用双保险的模式,要打开它必须要两个条件,输入正确的咒文密码,打开物理锁具,二者缺一不可。换言之,一个没钥匙的魔法师,一个不会施法的锁匠,技巧再高也无能为力。
若是骑士小说里那种老锁头,只要解开咒语,让山姆和金把锁链拉断就行了,新锁头要多费一番事。但这对兰斯没多大影响,反正他解不开咒语。
兰斯正头疼不已,牢门忽然打开,狱卒进来,在地上撂下一只浅盘子,倒了点儿稀粥,锁上门走了。
兰斯隔老远便闻到那粥发出的糊味儿,一阵反胃,挪了挪身子,离粥远一点。
又发现狱卒忘记留勺子,难道要舔食不成!牧师本来就心烦,这下更没好气了。
五分钟后,狱卒进来把盘子收走了。狱卒年纪不小,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头,收拾盘子的时候抬眼看了兰斯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新来的吧?
在左手侧不到两米的空间里,重叠的站立著兰斯的一伙幽灵卫士,地精骑士、弓箭手、双头巨人,只要兰斯心里稍稍泛起杀机,这个狱卒便再也不能抬起头。
兰斯没理狱卒。他心里清楚,从这个牢门里逃脱很简单,但只要不能施展魔法,他没有任何机会离开伦伯底狱堡。再等一天,他可能会被送到新狱堡的高层去,可是在解开枷锁之前,他必须忍耐。
此时的心情,犹如跌落绝壁,瞪著双眼寻找崖壁上可以依托的树枝,是否能如愿,没有任何把握,但是也不能舍弃希望。
门关上,生锈的门轴吱呀怪叫,再以碰的一声为终结。
时间不多了,兰斯想。猛然间记起,老头在进他牢房之前,曾叫过某个号码,大概是夜里抬出去那人。由此可见,犯人们在监狱里是有代号的。而自己却没有,这也验证了之前的猜测,必然有一次审判要等,这间囚室不是他在伦伯底的最终居所。
等狱卒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兰斯走到牢门口,借著从栏杆间照进来的亮光看铁枷上的文字。是古西国语,纪元时代的大多魔法典籍都是译本,这种古代语言才是咒语最原始的出处。
兰斯知道,以古西国语的方式撰写咒文根本是故弄玄虚,存留下来的古西国语咒文很少,只有几十句,又都有翻译定式,直接以现代咒语对应即可,要破解这种咒语实在比破解现代语咒文更简单。不过这个玄虚,对兰斯这样的假学者无比奏效,他对这种语言一字不识。并且那本古代语翻译,因为当代魔法师不知古西国语的存在,吓不到人,根本没有记忆。
忍耐再忍耐,兰斯气得发狂。很明显,他戴的禁魔枷锁差不多是最低级的,粗制滥造的量产品,一枚银币一个的街头货,只有魔法文明极度衰落的芬顿时代才会拿来锁犯人,在纪元时代,只能用作炼金术士学前班的讲课模型。如果是纪元时代的学者,花一分钟时间就能解开咒语。但他就是解不开!枉费他读了那么多书,以当代最强学究自居,真是时不利兮!
考试!牧师在心里吼道。眼前就是一场考试!和在神学院一样。考试这种东西,别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过了就好。在神学院挂科会挨骂,让老神甫失望,眼前的考试要是过不了……老神甫,洛马特神甫!他也在这座伦伯底狱堡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识给了兰斯重重一击。他猛然间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如此寡情的人。事隔一月,竟把老神甫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
无论口头上说得多么好听,最终只是自欺欺人。一旦自己陷入险境,心中就没有他人的位置。
兰斯扶著铁门,颓然的跪了下去。
我也许能逃出去。牧师心想,我非得逃出去不可。只要我找出一种合适的途径,就也能把洛马特神甫救走。
兰斯抖擞精神,又翻出了那三本“开锁宝典”,打算硬啃一番。考试、教学模型这两个概念在脑海中灵光一现,连接在一起,他忽然想到,自己脖子上的禁魔枷锁所用的咒文,会不会恰巧是《魔导器与箴言》中举出的例题呢?
一页一页对照,非常遗憾,没有对应的咒语。
兰斯不放弃,又反复查了几次,终于泄气了。
“对了,还有那骑士小说。”自言自语道,抱著万一之希望,又举起铁枷,对著光查看。
“达由,达由,赛尔文,图斯堪,欧伯西恩”没花任何心思,自然而然的念出声。
一看之下,那些不认识的文字,作为图案却如此熟悉,牧师的声音禁不住开始颤抖,他仰起头,闭上双眼,凭记忆继续读道:“欧拉玛雅,克兰,奥妮!”
牢房中的空气忽然凝滞。在充满了精神流的能量世界,忽然敞开一条裂缝,泄漏的能量飘溢而出,又在物质界的空气中挥发,消散。
刻在铁枷上的文字,正是骑士小说插画中,浮在魔法师双手之间的图像,照著小说里的现代语读过一遍,咒语便解开了。
最终,这枷锁也不过是玩具,竟然是依照民间故事记载的魔法仿制出来。兰斯想大笑,但他全身无力,喉咙干得像火烧,只做出了大笑的表情而已。
接下来,便是如何开锁。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有三四个人的样子,牧师吓了一跳,快速退到牢房的阴影里,蛰伏不动。
看了一下项上的枷锁,发觉它没有一丝变化,魔法文字发著隐隐的微光,与最初看到的一样。看来,在输入咒语之后,如不能尽快开锁,禁魔枷锁会自动吸取自然界的能量恢复原貌。
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兰斯的牢房前停下,又传来翻找钥匙的声音,显然狱卒正在开门。
难道是那个魔族一直守在附近,感应到我施法了吗?念头一起,心中十分害怕,在阴影里藏得更深了。
门开了。兰斯转过脸,面向墙壁。
“进去!二团的猪!”一个声音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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