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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救世主-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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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尔考冷冷的说道:“你对魔法有多少了解!如何用魔法套出一个人的口供,我看,就是那个白痴诺伊斯,也比你懂得多些。”
“诺伊斯可不笨。我敢打一千个金币的赌,那个白痴魔族,比你法尔考聪明许多。大人也了解,所以他叫诺伊斯坐在车子里,而你去赶车。至于牢里那位牧师小弟,恕我直言,他比一百个你加在一起还要聪明。不,一万个,反正学究的智力凑在一块是负数。就凭你,还有你这个助手,也想套出他的口供?简直是笑话!”
法尔考没料到西米塔尔会采取如此激烈的言辞回敬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击。
监长冷笑著看了魔法师一会儿,又说道:“你为什么讨厌他?还有那个魔族?法尔考,认真想想,你会明白的。”
“你说是为什么?”魔法师的怒火已经无法遏抑,他进逼一步,双眼冒火的质问西米塔尔。两人面对面的站著,一高一矮,鼻子尖对著鼻子尖,谁也不肯退让。
火元素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契约人的愤怒,没有起丝毫波动。
西米塔尔道:“因为你在害怕。你害怕他们威胁的你的位置。你年纪大了,只会疑神疑鬼,大人对你那一套早已感到厌烦。最近五年你做了什么?有可以称为成绩的么?议会需要年轻的血液,老人的智慧,一个就够了。”
几句话一下击溃了法尔考的心理防线。魔法师脸色苍白,气焰瞬间被战士压了下去。
西米塔尔轻笑了两声,转身走了,留下法尔考在暗室内愤怒的发抖。
兰斯默默的守在老神甫身旁,数他的呼吸。呼吸均匀而悠长,这意味著,神甫的病情暂时不会有恶化的危险。
老神甫生的是一种人人都会得、一辈子只有一次、无药可医的怪病,衰老。他年岁大了,又在伦伯底受了几个月的折磨,生命力已基本枯竭了。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是生命的倒数计时。
即使明天黎明到来时,老神甫魂归大地,兰斯也不会有一丝惊讶。
兰斯握著老神甫的手。神甫的手很大,皮肤松弛,温度比兰斯的要凉许多。
刚刚就是这只大手,在兰斯掌心反复写著两个词语,“第二封印”,“银月城”。
这也许是世间最容易的暗语。没有光,没有声音。水晶球的窥探魔法,永远不能读出用指尖抒写的心。
兰斯明白,这就是老神甫要托付给自己的秘密,也是瓦勒宰相费尽心机要追求的一切。
第二封印,便是找到科魔文明水晶的关键。圣神教与银月城共同保管的秘密。
两者在信仰上、典籍解释细节上的冲突与对抗,不过是互相保护的一种方式。银月城与圣神教是真正的,共患难的盟友。
现在想来,梅亚德隆等精灵守护者们会奉大长老之命帮助自己,完全是上苍的旨意,而并非巧言欺骗的结果。
乱世即将到来。命运早已注定。摆在兰斯面前的,不会是飘逸著蜂蜜与香草气息的爱情之路,路上有的只是光荣的荆棘。那是传教士之路,教皇之路,救世主之路。
他从未主动寻求过光荣与梦想,光荣与梦想却偏要找到他。
科魔水晶的秘密,信仰的秘密,精神力的秘密,遗失的魔法文明的秘密,都无法脱手与人,唯有硬起头皮去做了。
如果把古文书的秘密交给瓦勒,他必将挥兵南下,直接攻击精灵的家园,将那个天性纯朴、爱好和平的种族拖进战争的旋涡。
但是,不告诉瓦勒,自己就很难从伦伯底脱身,便不可能实现老神甫的嘱托。
最佳的选择,仍是与瓦勒合作,玩一场互相欺骗的游戏。瓦勒想必也害怕,精灵会由于人类的攻击毁掉水晶,他急需一个代理人,可以获得精灵的信任,从内部攻陷银月城。
兰斯刚好可以扮这个角色,因为那正是他本来的身份。作为教皇正统,他早晚要赴银月城一行,解开古文书的秘密,拿到水晶。他与瓦勒的道路,在某种条件下是一致的,瓦勒的帮忙能使他事半功倍。
但,只要能够逃走,能远离那个可怕的弄权者,兰斯愿意付出十倍的麻烦来交换。他从心底里讨厌那个人,只要想象一下,每天戴著微笑的假面具,与那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交谈,他就会厌恶得发抖。
“会不会因为过分讨厌瓦勒,而露出马脚,被他探察到真正的心事?我是不是因为害怕危险,才想拼命逃开?”
“不。没有这种可能。不可能被发现的,在瓦勒的身边,比逃亡在外安全无数倍。我是一个太善于欺骗的人,虚伪到自己都觉得讨厌。”
“那么,我是因为讨厌自己才想避开瓦勒。在某种意义上,我和那个弄权者是相同的人。即,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无视自己真心的人。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女孩子爱,不值得她们的眼泪,所以,那些泪珠才更加的、更加的刺伤我的灵魂。”
“愿圣神保佑,给我一个逃避的机会吧。”
洛马特的手越来越冷。
似乎已是一天最冷的时候。
洛马特院长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不再有支撑著活下去的意志。
兰斯握著老人的手,想到在已逝去的日子,没离开神学院的时候,只有这个老人肯付出无私的爱护。
那时日子平淡近于无聊,不如现在的精彩,但也不如现在危险。可奇妙的是,人人口中宣讲著爱与道德的地方,却只有老神甫真正关心自己。而在人人想著自己,人脉关系盘根错节的艾哈迈,却有鲍利,夏尔蒂娜,雅希蕾娜,精灵们这许多可爱的朋友在。尽管兰斯也欺骗他们,但他同样付出真正的友情。
是否只有在险恶的环境中挣扎,人们才会付出真心,彼此团结在一起?
老神甫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渐渐无法辨识。
一个以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真正的亲人,就快要死了。兰斯第一次感到与死亡如此切近。
他觉得他该感到忧伤,温暖,或是疑虑,但他的感情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此刻,兰斯有的只是思维,计算一切的思维。如果要他想一个瓦解北方三国军事同盟,晨星高原的计划,他大概也能做到。但,他却无法让自己难过。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不是真心爱著老神甫的吗?老神甫的死,不是会带去这世界一半的温暖,让冬天更加漫长难熬吗?为什么不感到伤心?
兰斯困扰不已。当西米塔尔进牢房带他出去时,他几乎感到松了一口气。悉心为老神甫盖好毯子,跟著监长出牢房,进传送门。
在传送装置即将发动、蓝光闪耀时,兰斯召唤了黑鸠亮羽,要亮羽悄悄跟在后面。
西米塔尔非常强,这一点兰斯毫不怀疑。但是他仍抱著随时逃走的打算,至少,他打算在心里做模拟。叫上亮羽看看四周的地形、是否有看守之外的跟踪者,在正式逃亡的时候也是十分必要的。
这回见到西米塔尔时,监长似乎正在跟谁呕气,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那种杀气,已远远超过“压迫感”的程度,给人一种锐利的、要刺破皮肤的感觉。
如果正式逃跑时,还是西米塔尔这家伙做看守,那兰斯就要打退堂鼓了。
他们一路下楼梯,在三层附近的一个格子间,西米塔尔用钥匙替兰斯打开了禁魔枷锁。
屋子中点著一盏小油灯,十分昏暗。屋子的前半边摆著一副桌椅,似乎是看守用的,后半边被一台巨大的机器占据。看不到机器的全貌,几个厚度达到一米、相互咬合著的大齿轮转动著,发出难听的噪音。看不出那机器是做什么的,也不知是采用何种动力。
西米塔尔挑这个房间为兰斯开锁,当然是怕他听到解锁咒语。咒语兰斯早知道了,因此一点也不关心。
丢下铁枷,兰斯感到一身轻松,下楼梯时好好活动了几下。
西米塔尔就站在下层平台,面带一丝促狭的笑容,默默的等兰斯。当兰斯追上他,监长忽然问道:“你会魔法吧?”
兰斯不解,答道:“会一点点。”
这倒不是假话。兰斯确实只会一点点魔法。不过,二级魔法中的隐身术、一级魔法中的油腻术、冰冻术,对逃狱都是极有用途。
亮羽报告说,他们背后并无跟踪者。兰斯一直在考虑,西米塔尔的攻击速度是否够快,能阻断自己的隐身术。
考虑归考虑,结果早知道,牧师是不会冒这种风险的。
西米塔尔的第二个问题,还是出乎兰斯预料:“那你是否觉得,学魔法,一定要特别聪明的人才可以?”
“应该是这样吧。比如兽人就不会什么魔法。”
西米塔尔的眼楮眨了两下,似乎对兰斯给的答案不怎么满意,又问:“那么说,魔法师就一定聪明咯?”
“我不这样认为。”
这下监长笑了,全身的杀气一下削弱不少:“我也这么想。”
兰斯耸耸肩。
走到新狱堡一层,西米塔尔拿出一根黑色的绸带,递给兰斯,要他自己蒙上眼楮。
兰斯狡猾的在绸带后面打了个活扣,被西米塔尔发现了。监长只好亲自伺候囚犯,把绸带扎紧。这下兰斯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用耳朵听四周的声音。
四周的空间忽然变得很大,好像怎样走都碰不到边界似的。
西米塔尔牵著兰斯,出了新狱堡的门。寒冷的夜风迎面吹来,让兰斯顿觉自己穿得太薄。
风也吹来了马打响鼻的声音。兰斯知道,前面有一辆马车。西米塔尔不可能牵一个看不见的人走远路。
“要带我去哪儿?”兰斯问道。
“一个你不该知道是哪儿的地方,牧师。”西米塔尔答道。
兰斯又耸耸肩。心里暗笑:有亮羽跟著呢,我的视力可比谁都要好。
他现在不敢把感观寄身于亮羽,免得走路不便,露出破绽,等进了马车就不一样了。牧师可以安安心心的蹲在车厢上,遍览艾哈迈的夜景。
车厢门打开,兰斯摸索著走进去。一股熟悉的气息冻住了脸上的笑容。车子里有什么人在,他此刻非常不想见到的人。
魔族诺伊斯用他蹩脚的芬顿话致以亲切的问候:“兰斯!非常高兴!诺伊斯见到你!”
“幸会!”兰斯哭丧著脸答道。
他不得不用心念把亮羽赶走,要它尽量远一点跟在后面,不要与自己联络。
有一个魔族看守,真是太不幸了。
精神力技能是兰斯与高手对抗时唯一能倚仗的密技,但只要这个魔族在身边,他就什么都做不了。
他可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做筹码,赌诺伊斯的灵感到底有多强。
看来,必须把对付这个魔族的方法列入计划单。否则,先前想好的突袭方式将彻底无用。
西米塔尔喊了一句什么,摇响了鞭子,马车缓缓移动起来。
魔族诺伊斯认真的打量著同车的囚犯。天色已很黑了,囚犯又蒙著眼楮。诺伊斯很有确信,这个囚徒看不见任何东西,因此也就不掩饰眼神里的精明与狡狯。
一路无话。瓦勒的两个囚徒都想著自己的心事,谁也不愿在西米塔尔的车中试探对方,怕给精明的监长听到。黑鸠隐身在阴暗的夜空中,闪烁的星光穿过它梦魇一般的羽毛,照在黑布蒙著的车厢顶。在车顶的角落,有一个银线绣制、三道风纹、一片落叶的标志,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落寞。
马车转了三四次弯后,像是上了条大道,颠簸的程度降低许多。一路向前,走了很久,终于停下。
外面,西米塔尔和一个人低声交谈了两句,像是叫人开门。马车再次开动,不久就又停下来。
兰斯正猜测著,这大概是进了某家的院子。西米塔尔来开门了,叫他下车,诺伊斯也跟下来,负责给兰斯领路。
脚下略有些不平,像是一条甬道。风很大,可见这家的院子著实不小,要么就是自己猜测失误,是到了野外。四周有草叶冻伤、腐烂的味道,远处传来的微微的水声。
不知为什么,兰斯总觉得到过这个地方,有一点印象。
他并不担心找不到答案。到了明天,黑鸠亮羽会把整个路程绘成地图,详细报告。
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月前,在艾哈迈城外河边偷袭雅希蕾娜的那个夜晚。斯克雷少爷现在在何处?虽然是男孩子,他的手却很小巧,肌肤滑腻得像鱼一样,比同是魔族的诺伊斯好太多。
一想到和一个男人牵手,兰斯的心情就差了几分。
如果是斯克雷那样的柔软滑腻的小手还可以忍一忍……仔细一回想,不要说跟诺伊斯比,斯克雷的小手触感几乎不比雅希蕾娜的差,只是要冰冷一些。在魔族中,他也一定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他对魔族的手进行了一番评判,又开始安慰自己。跟西米塔尔、法尔考比较,诺伊斯算好的了。西米塔尔让人恐惧,法尔考则自大得叫人厌恶,尽管兰斯只和法尔考说过几句话,法尔考那种自以为掌控全局的态度让兰斯厌烦。
在瓦勒的心腹手下中,魔族的忠诚是最薄弱的一环。也许他只要掌握魔族的一个秘密,就能说服他不为难自己。
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风骤然停止。空气暖和极了,带点奶油的香味。壁炉里的火波波的燃烧。
走了一阵,又来到户外。如此穿过了两幢房屋,第三次站在温暖与寒冷交界的门厅。有人咳嗽一声,听声音,不是两个看守,是原本就守在门边的。
兰斯听到西米塔尔说:“你留下。”这话当然是冲著诺伊斯说。兰斯的心怦怦的一阵乱跳,感觉又受到了逃跑的引诱。
不行。绝对不行。兰斯在心里警告自己。西米塔尔只要一出手就能杀了我,多一秒都不要。虽然他可能不会杀我,我又何苦自讨苦头?
“走吧,牧师。到里面去。”西米塔尔推了兰斯一把,顺手把他的眼罩拿掉,“不要告诉我,你用耳朵把来路记熟了。”
“啊,我不知道这是哪儿。”兰斯又耸肩。他明白,西米塔尔在要一个保证,即使他记得路,也不是西米塔尔的过错。
“骗子牧师。”
两个人走进一间用厚厚的红丝绒裹著的客厅,在那里等待。原理沙发的地方,放置著一张圆桌。桌子同样包著红丝绒,直拖到地毯上,堆积成花苞的形状,好似一位穿著舞裙的淑女。桌面上摆著一个球形的木制酒壶,一个空酒杯,也染成淡红色。
酒不是为兰斯准备的,里面没有他的一份,不然应该有两个以上杯子。这甚至也不是酒,而是某种仪式的一部分,而兰斯本人,是仪式的另一件组成。
牧师直觉的感到,眼前的一切不是瓦勒的计划。他是介入了另一起毫不相关的事件。
瓦勒这个人,在最大的层面上耍手段,涉及细节,却堪称直爽,早在圣盾兵团服役期间,兰斯就对瓦勒有一定的认识了。
正想著瓦勒,有人推开了客厅另一边的门。一个中等个头,额头上刻著几道极深皱纹的骑士模样的男人走进来,相貌十分英武。
骑士用警觉的目光看著兰斯,随即向西米塔尔点头,监长从他们进来的房门离开。客厅里只剩下兰斯和那骑士。
兰斯向骑士笑了笑,对方却仍紧绷著脸孔,使兰斯觉得自己很无趣。
骑士瞧了兰斯一会,转身走向房门,将本就开了一半的门拉开,侍侯在一旁。一位穿长裙,戴著黑色面纱的女子款款而入。
那女子全身都被黑色的织物围裹,黑色的高领连衣裙,黑色的长筒靴,黑色的长丝绒手套,只在黑纱下面,露出小巧的下巴、娇红的嘴唇。肌肤细腻得像瓷器,缺乏最基本的暖意。而她的唇间,也没有一丝可以称为感情的具现物。
一句话,根据她的外表,无从判断她的个性,也猜不出她的年龄。并非信息太少,而是她给人这样一种感觉:既非年少,亦非年老,凡人的一切概念不能加诸与身。
她的步伐轻灵无比,给人以一种诡幻的震撼,仿佛在嘲笑兰斯的少见多怪。鬼魅一般轻盈,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仿佛水上的浮萍,不孤傲,不自卑,只是单单的存在而已。
兰斯正在打量那个奇女子,忽然之间,客厅里的一切冻结了。从隐蔽的壁炉一阵阵飘来的暖气,蜡烛摇曳的火焰和清清烛香。甚至连空气也凝滞不动。
红色的房间,变成一件永恒的工艺品,最阴暗的角落里也不藏一丝污浊。
兰斯在静止之中,微微抬起头,和她对视。在黑纱后面,藏著一双宁静的望眼。
在她面前,美丽,丑陋,凡俗世界的所有标准都不再适用。她目光所及,创世之主的造物便凝固在刹那的永恒。
客厅的氛围一下子改变了,在她离开之前,不会恢复。
骑士小心的关上房门,牵著女子的手,把她领到圆桌前。兰斯像一块石头似的坐著,只有眼球转动,盯著女子看。她有一种魔力,高于俗世的礼仪标准,对这样一位女士,兰斯不起身行礼,也不算一种罪过。他无礼的凝视,也不算一种唐突。
没有人说话。骑士,女子和兰斯都是不相干的存在,各行其是。
兰斯默默的坐著,看骑士打开酒壶的盖子,在杯中倒满血液般眩目的红酒。女子拿起酒杯,踌躇了几秒钟,仰起脖颈,慢慢饮了起来。透明的杯子中液面缓慢降低,酒的香气向外飘溢了一下,又嗖地缩回杯中去。
女子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放下,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一滴红色的酒珠从她干涩的红唇边滚落,沿著冰壁一般的肌肤曲线向下。
兰斯没法将目光从那滴液体上移开,想用手指刮去那液珠,又没有力气起身。
液滴继续向下滚,沿著下巴边缘的弧线钻进领子内。那条红色的印记渐渐变细,消失。兰斯感到难受极了,一种干净的泉水受到污染的感觉。忽然,红色的流又涌动起来,仿佛有一条冰雪融化的小溪汇入其中。
鲜红的液体从女子嘴角流下来,落在黑纱衣裙上,渗进去,混合成腐败的褐色。
“牧师!你在干什么!快点洛uo治疗!”骑士大喊道,冲过来,抓著兰斯的肩膀拉他起身。
兰斯恍然大悟,急忙跑过去,对女子施展治疗魔法。她的身体好冷,一接触到她手臂,兰斯便连打了几个冷战。
兰斯把神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女子的体内。血渐渐止住,不再流下来了。
女子虚弱极了,但并没有倒下去。她是一棵冰树,不会弯腰,只会折断。兰斯的神术无疑救了她一命。
她喘息了起来。这时的她,显得十分软弱,忽然有了活人的气息。客厅中的气氛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博梅尔,带我回去。”女子对骑士说。她的声音,兰斯听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骑士点点头,对兰斯说:“你可以走了。”
兰斯最后看了那女子两眼,起身离开。他并没见过她,但她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和记忆里的什么人很像。
在兰斯到门口时,骑士又说:“多谢你,牧师。你是真正的教徒。”
兰斯没有答他,出来。在走廊的尽头,西米塔尔直直站著,目视门外,像一个护卫。
监长要兰斯先上马车,自己又回到客厅去了。
兰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假装伸懒腰,查看四周的地形。眼楮还没适应黑暗,亮羽的念波便出现在脑海中。
他感到黑鸠在身后的房子里隐藏著,不回头的向前走。
没人给他带路,也没人来蒙上他的眼楮。也许西米塔尔觉得玩那些小把戏很无聊吧。
兰斯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向回走,穿过两座别墅型的房屋,来到一座广场。脚下是碎石铺成的甬道,左右两侧各有一座人工湖,映著夜空稀疏的星光。
此刻,格雷堡的天空之影广场如此寂寥,与舞会时热闹非凡的景象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世界。
兰斯心不在焉的走,等亮羽的报告。
穿过前庭边缘的走道,由侧门出格雷堡高墙。城墙外,只有他们乘来的黑马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兰斯放慢步伐,磨蹭著朝车子走去,距离马车不到二十米,终于收到亮羽的回信。
黑鸠用骑士般刻板的腔调说:“两天之后,带牧师再来一次。”显然是在复述房间中的对话。
兰斯正听著,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他吓了一跳,使劲一甩肩膀,转过头来。魔族诺伊斯正冲他傻乎乎的笑。
“牧师!兰斯。”诺伊斯歪著头说道。
这下完了!被抓到了!
兰斯知道事情不好,脑子飞快的做著计算,如何混过这一关。
诺伊斯拿出黑绸带,甩了一下,给兰斯看:“这个!戴上!你必须。”
“哦,当然,当然。”兰斯笑了,“你怎么不在车里等著?”
魔族也笑,不答话。当然,他的笑容看起来很傻,跟兰斯的全不在一个档次。
很快两个人就听到了西米塔尔的笑声,由低到高,知趣的闭了嘴,先后钻进车厢。
西米塔尔跳上马车,又笑了一会儿,不著边际的说道:“法尔考不懂,为什么快乐总属于聪明人。”
驱动马车,朝前面不远处礼天路的路口赶去。
兰斯坐在车厢中闭目养神。刚刚那一场遭际,犹如幻梦般难解。那个女子是谁?是人类吗?明明没有见过她,却总感到有一点熟悉。
且不管他。牧师想。此行的收获已经足够丰厚了。两天之后,我还要再来一次。这个信息价值千金。
到那时,只要能想出个办法,把西米塔尔调开,让法尔考做看守,逃亡计划便能够执行。
不过,诺伊斯也是个麻烦。他会把亮羽的秘密留做与瓦勒谈判的筹码。如果兰斯逃跑了,诺伊斯的赌博便不能成立,所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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