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有芭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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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破的魂魄？扶疏拍拍脑袋，觉得头疼不已。脑子里很多画面闪过，最后定格在千离一掌将她打下封幽。

　　　　“这里是……封幽？我……我死了吗？”这不是地府，那就一定是封幽了。

　　　　“你是死了，不过我又救活了你。”那扭曲的人脸说完话，就忽然飘动扶疏面前。一眨眼他就变成一团黑气，消失在扶疏面前，紧接着，扶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眼睛闭着，身体却不由她支配，慢慢走向地面。

　　　　扶疏恢复意识后，自己已经站在地面上了。黑色的岩石，十分冰凉，扶疏忍不住搂紧自己的胳膊：“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说你救了我是身意识？”

　　　　人脸浮现，他桀桀笑道：“封幽没有活人，可你算是第一个了。我等你已经等了三万年，终于等来了。困在这封幽，不死不灭，才是真正的折磨！我将我生前封存的道行都给了你，你现在虽然活着，可也不能保证能活多久。这个数目就要看你自己了，你必需加紧修炼，然后走出了封幽。哈哈，等你从这封幽走出去，你就是六界最强的妖魔了！”

　　　　扶疏冷眼看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人脸轻笑：“因为你心有不甘。”封幽是黑暗之源，任何小小的恶念，都会在这里无限放大。她不是恨千离对她痛下杀手，她只恨他为何不相信她。就这个怨念，已经被无限放大。

　　　　也幸亏她心里又怨念，否则她早就死了。怨煞之气侵体，若是身体灵魂纯净，那就死得彻底。可若心中本来就有怨念，在封幽底再被无限放大，这就让怨煞之气在身体融会在一起。扶疏现在，浑身都是怨煞之气。外加上那张人脸，又将封存的道行给了她，她这才能活下来。

　　　　“我相信，落入这封幽的人没有一个会甘心。那为何你，独独选着救我？”扶疏可不相信黑暗里的魂魄，还有这般善心。

　　　　人脸哈哈大笑起来，扶疏这点心思倒是很合他的胃口：“你说的不错，落入封幽的没有一个是甘心的。我花了三万年的时间，才聚气成形，还只是一张脸。你落下来的时候，我几乎觉得这就是天意。我不止要救你，我还要你活着离开封幽！”

　　　　扶疏看不透他，只觉告诉自己，这个人脸很是危险：“你把封存的道行都给了我，你又不是什么善人，那你就一定有什么要求了。”

　　　　人脸点点头，十分赞许：“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与我滴血为契，带我离开封幽。”

　　　　滴血为契？扶疏不解，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就活她，竟然没有本事自己离开这里？

　　　　那人脸似乎明白她所想，遂说倒：“我只是残破的灵魂，是无法离开封幽的。所以我需要你活着，只有你这样一个健全的灵魂与躯壳同在，我只要进入你的识海，你就可有带着我一起离开这里。”

　　　　识海？真乙说过，识海是一个人的精神最深处。很难被别人所侵，可一旦被侵入，自身就很难再将侵入者驱赶。到那个时候，识海两个灵魂，强者就会控制身体。所以说，被侵入识海，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扶疏的担忧，那人脸也能猜到：“你不用担心我会占了你的身体，只要你能离开这封幽，六界你就没有对手，又何况我这么一个残破的灵魂？”这话说得颇有道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扶疏都决定试一试。因为，她要报仇！

　　　　水瑶还在外面兴风作浪，小仙的仇未报，千离还在为染月难过也同时再恨她，而真乙还不知道她死了，还有琅沅他还等着她回龙蛟宫。她要活着，她要证明给他们看，她是无辜的！

　　　　不，或许，她可以用六界最强者来证明一切……

　　　　扶疏不知道，那一刻的她，已经开始渐渐失去本心。与魔鬼做交易，她现在就是一个没有退路的赌徒，赌上了全部身家。

　　　　“好，我同意。”

　　　　“爽快！你现在就第一滴血到我头上，我们这就算是滴血为契了！”

　　　　扶疏依言，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人脸的头上。

　　　　“你把你封存的道行都给我了，你就不怕我不答应与你缔约吗？”人脸哈哈大笑，算扶疏聪明，若是她不答应，现在她已经死了。只要她死了，他就有把握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扶疏咽咽口水，这人正是好生狡诈：“我们现在都已经结盟了，我总不能叫你……人脸吧！我叫扶疏，你叫什么名字？”

　　　　人脸若有所思想了半天，终于道：“逐鹿，我叫逐鹿。”

　　　　逐鹿？扶疏反复念了一遍，这名字真是好生奇怪。

　　　　“你是怎么到这封幽的？你到这里多久了？”

　　　　扶疏刚问完，逐鹿就一脸严肃，扶疏还有些害怕自己的问题会触到他的逆鳞。过了好一会，逐鹿才开口道：“我本人砍了头，只有头掉下了封幽。至于到这多久了，我还真是想不起来了。我能记得住的，光是聚气成形，我都花了三万年。”

　　　　他反问扶疏，扶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

　　　　逐鹿也不逼着她回答，反倒是笑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左右不过是难逃一个情字。”

　　　　扶疏一脸惊讶，逐鹿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都说爱比恨更容易放下，那扶疏心中的怨念就会更浓烈，越是这样她才会越强大。逐鹿暗暗笑着，仰头看看不见头的封幽，离开这里总数有盼头了……

　　　　扶疏没有他乐观，眼下有个比什么都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她饿了！

　　　　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声，扶疏暗暗压下去。若是有辟谷丸在身边就好了，眼下她是真的饿得手脚无力。

　　　　“我好饿，封幽下可有吃的？”

　　　　逐鹿摇摇头：“我还真是忘了，你还未修得仙身，自然是会饿的。只是……封幽里寸草不生，有的，只是怨恨之气聚积成的黑暗之水和邪煞之气凝成的精魂。这里能吃的能喝的，就只有这些了。”

　　　　什么？扶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怨恨聚集成的黑暗之水？邪煞之气凝成的精魂？这些东西要她怎么吃？就封幽下这股浓烈腥臭味，那水还不知道该臭到什么程度呢？

　　　　“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她真的要沦落至此吗？

第八十五章　精魄（）　
逐鹿消失在眼前，在黑气缭绕的封幽下只回荡这他的声音：“你不是不喝，就得死。若是这点苦都吃不得，哪就别再妄想离开封幽了！”

　　　　真的别无选着了，扶疏试图捧起一捧黑暗之水。刚捞起来，扑鼻就是一股子腥臭，别说喝下去了，只问了扶疏都倒胃口呕了出来。扶疏松手，她真的做不到！

　　　　靠着崖壁下，扶疏蜷缩着身体左思右想。肚子一直在叫，饿得一阵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在肚子里燃烧。水不能喝，那就是试试吃吧！

　　　　邪煞之气凝成的精魂，吞噬了他们的元神，她就不会那么饿了。

　　　　扶疏忽略了一点，封幽下的精魂之‘精’可是外面精魂不可比拟的，因邪煞之气凝结，本体就是邪煞，扶疏基本抓捕却毫无所获。每次都被他们给逃走，扶疏真心挫败。

　　　　封幽下没有时间，也没有日月交替，扶疏这一动就更累了。瘫坐在地上，混混噩噩竟然睡着了。

　　　　梦里没有黑气缭绕，没有腥臭，扶疏在空旷的草地下，浓雾不散，她没有方向一直向前跑。拨开层层浓雾，一座阁楼在一片青翠中露出一角。眼前的精致有些熟悉，还没待她想起自己身处何处，便听到远处琴声悠悠。

　　　　她随着琴声而去，绕过青翠的芭蕉林一个白衣人正在树下抚琴。

　　　　待她走进，心下一喜大叫一声：“千离！”树下的千离没有反应，似乎没有听到一般。扶疏正赶到失落，忽然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唤着千离的名字，她回头看，是紫衣飘然笑如烟靥的染月。

　　　　她从扶疏身边走过，端着一壶清茶给千离倒了一杯。一曲落，他起身，微笑着接过她给的茶。染月笑开眉弯，眸子里清晰的映着千离的笑脸。她看得那么认真，仿佛怕自己一眨眼千离就不见了。

　　　　千离放下茶盏，轻轻拨开落在扶疏嘴唇上的几根青丝。染月粉颈低垂，是一抹化不开的风情万种，千离什么也没说，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扶疏呼吸一滞，浑身冷得像掉进冰窟。

　　　　一声夫君，举案齐眉。扶疏她竟然忘了，他们已经成亲了。千离早就不是她的了，他有妻子了，那人永远不会是她！

　　　　疼！扶疏呼吸急促，疼得快死了。她跌坐地上，抬头看着相拥的两人，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两行热泪，烫伤脸庞。

　　　　“扶疏……”

　　　　是谁在唤她？扶疏哭着疼着，又遁入了无边的黑暗中。那声音，由远而近，忽然就到了耳边。

　　　　扶疏狠抽了一口气，猛然张开眼睛。逐鹿一脸深沉地看着扶疏，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扶疏摸着脸上那湿漉漉的的眼泪，这已经知道是多少次为他落泪了。为什么总要梦到他？他既无情，自己又何必还要牵念呢？

　　　　想想小仙，扶疏的心就撕裂般的疼。这场阴谋里，小仙自始至终都是局外人，可偏偏却是他付出的生命。扶疏胸口起伏越来越快，心中的怨恨越来越重，越发难以控制。

　　　　千离，我从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开始恨你。毕竟，我是那么爱你。

　　　　她一定要出去，她还有大仇未报，怎么能永远困在这里！握紧的双手，倔强地抬起头看半空中的逐鹿：“刚才……让你失望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了。”

　　　　逐鹿冷哼一声，看着扶疏似乎有些讥讽：“不会？不会什么？你做什么梦，伤什么情于我都无妨，我只要你记住，你必需给我活下去。现在你要做的，是喝下这黑暗之水，吃下这邪煞精魂。等你做到这些，我会再来找你。”

　　　　逐鹿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扶疏胃里一阵翻涌。

　　　　没有选择也没有任何余地，她要活下去！

　　　　黑漆漆的水里倒映着扶疏的模样，如今是自己都快不认识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为何会沦落至此？千离，你亲手将我打下封幽，你可曾有一丝后悔？扶疏咬着微颤的嘴唇，鼻头酸酸的，两滴泪落入了黑水中。扶疏闭上眼，俯下身用平生最大的勇气饮下这蚀骨的黑暗之水。

　　　　不管她怎么强忍，胃里上涌的恶心她含着泪还是呕了出去。

　　　　她努力，还是没做到。难道命中注定她就要死在这里，抱着怨恨终老吗？

　　　　“为什么我做不到！”扶疏发疯一般，岩壁上乱砍一通。手中剑，是追忆。平时扶疏都不舍得拿出来，如今却用来砍石头。

　　　　逐鹿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扶疏身后，他看着扶疏手中的剑饶有兴趣：“追忆剑？没想到它竟然在你手上！呵呵，这可很是天意啊！”

　　　　扶疏诧异，他竟然知道追忆剑？难道他认识千离？

　　　　扶疏还一句话也没跟他套出，她自己倒是被逐鹿套话套得差不多了：“你说的那人我不认识，不外乎是个小辈而已。不过，那叫千离的小孩倒是挺有意思的，如此宝贵的追忆剑，他竟敢给了你。不过他也倒是留了一手，这剑封印过，不能完全发挥它原有的威力。”

　　　　追忆剑有灵性，在牛角山那一晚扶疏就知道。可这剑有多宝贵，扶疏却不是很清楚。只因是千离送她的，她都很小心地藏着，不到万不得已她一向都不会用。

　　　　“封印？你说这剑被千离封印过？他为何要如此？”扶疏听到这，只觉得千离是对她有所防备，不由浑身都凉了。

　　　　逐鹿桀桀笑着，看扶疏那一脸伤心终究还是没有告诉她实情。千离封印追忆，并不是防备扶疏，而是以扶疏的秀外驾驭此剑恐怕反而会被追忆反噬。所以，千离才会将追忆封印一部分威力。这些话他不打算告诉扶疏，让她心中多一些恨意，他就能早一些离开封幽，何乐而不为？

　　　　扶疏在等着他回答，他却答非所问：“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解决生存问题。那些精魂无比狡猾，想要抓住他们，还得靠你手中的追忆剑！”

　　　　扶疏看着手中追忆，沉思片刻：“追忆剑的封印，你能破解吗？”

　　　　逐鹿挑了挑眉：“不能。我的道行可都用来救你的命了。要想解开封印，只有你自己了。我会教你如何修炼，只要按我说的去做，相信不出五百年，你就一定可以走出这封幽，成为六界最强之人！”

　　　　五百年！五百年啊，那时候的千离，会不会连扶疏是谁都忘了？

　　　　扶疏这点小心思，逐鹿也十分清楚，不由笑道：“五百年已经算短的了，要是你有所倦怠修炼恐怕还远远不止五百年。”

　　　　不行，这时间只能少，不能再多了。扶疏有这样的信念，逐鹿倒是很高兴，只是也不免要泼一泼冷水。修炼的路从来都不容易，在灵气充沛的千离宫尚不能修炼成仙，何况是这阴暗的封幽呢！

　　　　再难，也得试试。既修不得仙，那就遁入邪魔吧！

　　　　追忆剑在手，扶疏踏水而去，双目似箭盯紧了黑雾缭绕里飘荡的精魂。正如逐鹿说的那样，有了追忆剑，抓住精魄总算容易了些。扶疏不知，她在封幽下的一举一动都在逐鹿的眼皮下。看着扶疏从抗拒到接受再到现在的奋进，他觉得他赌对了！

　　　　小精魄很小，还比不上一颗成精的人参娃。初具人形，不会言语却能发出吱吱的叫声。扶疏提着他的脚，倒挂这的小精魄在她手上不停的晃动，这模样让扶疏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年司马流光房里抓到的小仙，当时扶疏也是这样提着他的脚，他也是这样在她手中不停的晃动。

　　　　看着小精魄她仿佛又看见了小仙，扶疏的手忽然就松了。小精魄见扶疏还在发愣，立马就趁机逃走了。躲在黑雾里的逐鹿看到这一幕，疑惑了一声有些不悦，她要早日入了邪魔道，就必须摒弃心中的善念。

　　　　“你为何要放了他？”他不得不去提醒扶疏，熄灭她心中的善念，才能及早修邪魔道。

　　　　“我……我只是看着他，想起一个逝去故人。”扶疏没有瞒他，如今他们两合作算是各取所需，他帮她，她也无需隐瞒他。

　　　　“逝去的故人？如何逝去的？”

　　　　“为救我而死。”扶疏垂下头，神情哀伤。她永远记得，小仙替她挡住那一剑时的决绝，他回过头看她时的神情。这世上疼爱她的人不过四个，如今，一个为她而死，一个反目成仇要她死，还有一个天涯两茫茫不知身在何处，还有一个在深海等她回去。

　　　　可四个人的疼爱，却又经不起推敲。

　　　　真乙疼爱她，是爱屋及乌。在真乙心中她与千离之间，并不能等同。千离的疼爱，只是他心中大爱的千分之一罢了，在很多人事面前，她的分量实在太轻了。琅沅的疼爱，是潜移默化，只是因为她对爱情的痴傻太像他母亲。

　　　　一番推敲下来，对她这份疼爱没有杂质的只有小仙。

　　　　看扶疏这般伤心，逐鹿倒是觉得很好。越是伤，越是怨，他乐见其成。

　　　　“即使如此，你就更不应该停在这里伤心，而是要想着如何给他报仇！”

　　　　扶疏仰头看他，收起了哀伤的神情，坚定道：“我知道。”

第八十六章　血瞳（）　
封幽的风口下，扶疏静静地站在那，风卷起她披散的头发。

　　　　白发里，不知何时生出的黑发，如今看起来又些怪异。一抹白一抹黑，扶疏已经快忘记了她原来的模样。这苍老的容颜伴随了她多久，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准确的说她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封幽下没有时间，更没有日月交替，她只能试图去感受时间。她在封幽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黑暗之水她已经不觉得腥臭，吞噬精魂她也不再觉得残忍，就连封幽下浓浓不散的黑气，也似乎渐渐的变淡了。

　　　　这期间有了变化的，只有她自己。

　　　　她以为是自己心变冷了，可恍然间又记起自己早救没有心了。华发正在渐渐变回青丝，她那苍老的容颜，不满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了。因为掏出了心，身体渐渐虚弱，她才想起琅沅说的，若不成仙她支撑不了多久。

　　　　她挖了心这件事，当时并没有告诉逐鹿，等发现扶疏身体虚弱下去他才发觉不对劲。他问了，扶疏也坦然说出了那些往事，逐鹿什么都没话说，只是叹息摇头。在他看来，实在不能理解这女人的痴傻，可这样也好，有多爱就有多恨。

　　　　扶疏与逐鹿之间，是合作关系，可扶疏也没想到逐鹿能做到这份上。

　　　　扶疏身体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逐鹿只是叮嘱她按照他传授她的心法口诀去修炼，而他散去三万年才凝聚成的人形为扶疏禁锢住身体里的灵魂。他没有了人形，只能呆在扶疏的识海里。

　　　　其实扶疏觉得，他完全可以占据扶疏的身体，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逐鹿这人，倒是并非狡猾奸诈之徒。

　　　　有了逐鹿三万年的凝聚，扶疏又恢复了，可逐鹿与琅沅说的一样，若不成仙或成魔，她终究还是会死。在逐鹿散去人形后，扶疏有些不习惯。在这空幽的封幽底，再也没有人能跟她说说话。

　　　　扶疏真怕，有一天她会丧失语言的能力。她怕，所以她不停地自言自语。

　　　　追忆剑在手上泛着冷光，扶疏此刻才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收回飘远的心声，扶疏放下手中剑，凝神聚气打坐修炼。

　　　　脑子里又闪过千离的脸，他微微一笑，转身而去。扶疏想去抓他的手，他忽然转身一掌打在扶疏胸口。他手持销魂剑，冷眼对着扶疏，神情里写满了仇恨。在他身后，是笑如烟靥的染月。扶疏想逃，可一转身，却是水瑶阴毒的笑容。

　　　　她没有害过人，可为何人人却不能容她？

　　　　扶疏紧闭的双眼，可脸上写满愤怒，掐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拳了。胸口起伏，难以抑制，飞扬起的头发看起来充满煞气。扶疏不知，她此刻的头顶上，聚气了一团漆黑的雾气，在她情绪波动越来也大的同时，那团黑气直直落下穿过她的头顶，进入她的身体。

　　　　扶疏已然入了魔障，她不知封幽底已经微微颤动。随着压在胸口的一团怨煞之气无法再挤压，扶疏猛然张开眼睛大喊了一声，释放出胸口的怨恨，一声尖叫惊天动地。

　　　　九重天上，大殿也晃动了一下。天君震惊，派人彻查。可惜，那一瞬间的晃动过后，天地与往常无异十分平静。天君派出彻查此事的仙君，毫无所获，天君发怒，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天君隐隐觉得这番震动，并非小事，沉思了许久便悄悄派人去了地府。

　　　　扶疏释放出积压在胸口那团气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不止是胸口松了，整个人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这是封幽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仿佛这里不是黑暗邪煞集聚的封幽，而是那灵气沛的九重天上。

　　　　刚抬起自己的手，扶疏有些意外，不久前还是十分苍老斑驳，现在已经变回了葱白一般的手指。黑水了一瞥，扶疏被自己吓了一跳。黑水中的自己，泛着一双血红的瞳孔！

　　　　看花眼了吗？扶疏惊慌之余，又仔细看了一遍。

　　　　可再看一眼，却趋于平静。漆黑眸子，与往日无异，只是这张脸……变回了真正的扶疏！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已经成功了？她可以离开封幽了？

　　　　逐鹿，她闭上眼睛试图唤醒识海里的逐鹿，可惜他已然在沉睡。逐鹿说，他清醒之时，便是她遁入邪魔之时。如今他依旧没有醒，看来，她还没有做到。只是如今变回原来的样子，她已经十分高兴了。

　　　　至少他日相见，她也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不用担心被他厌恶被他嫌弃。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面对面，这第一步她就不能输！

　　　　只是……刚才的血色瞳孔真的只是她眼花了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喝黑暗之水也很久没有再吞噬精魄，逐鹿说这些东西的凝聚也是需要时间的，在这些东西喝光吃尽之前她必须成功，否则她没有吃喝，还是会死。只是如今看来，她好像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她很想知道，如今自己的功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她张开手掌，看着远方淡淡一笑。弥漫在空气里的黑气，都像是被漩涡卷下，最后都汇集在扶疏手里形成一个比墨色还要浓上几分的大黑球。扶疏看着那黑球，心中的喜悦越发溢于言表。

　　　　封幽之下，霎时间飞砂走石，桀桀的声音尖锐的在封釉之地回荡。

　　　　扶疏忽然收起手掌，那团黑球迅速散去，又重新回到空中继续弥漫。那些刺耳的桀桀叫声也随即停止了，扶疏却笑着说：“你们想不想到外面看看？”扶疏指着看不见顶的封幽口，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

　　　　她说完话，封幽之地又响起了桀桀的声音，仿佛是在回答扶疏的问题。

　　　　事实上也确实是在回答扶疏的问话，那些都是飘散在封幽之下的怨灵、残魂、精魄。如今的扶疏，在封幽下自然是没有任何威胁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扶疏也能听懂了他们的话，他们都唤她妖皇。

　　　　扶疏望向一滩黑水，血红的眸子又出现了。她勾起唇角一抹诡异的笑容：“放心，很快你们都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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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