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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种田之贫家女-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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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得房内已是清晨,那妇人已起,见得他满身酒味,便笑着朝他挥手道,“您快快去洗洗,满身的味,可别靠过来,省得惹得我一大早的就想吐。”
汪永昭朝得她皱眉,便朝浴房走去。
“等等……”那妇人又叫道了他一声,他转过头,看着她倒出一杯热白水,吹了又吹。
吹得几下见他看她,她便又笑了,“您等上一会,喝杯温水顺顺肚子再去。”
说罢,就端了热水过来,又吹得几下,试着喝了一口,才交给他道,“还是有些许热,就这般喝罢,许是能解些酒意,您先去洗着,我带着婆子去厨房瞅瞅,让她们给煮点解酒的汤水出来。”
汪永昭拿着杯子喝了满杯的水,把杯子递给了她,冷脸看她,“现下不嫌有味了?”
“呵。”那妇人掩帕轻笑,转身就走。
汪永昭摇摇头,朝得浴房走去,走至里头,就听得那妇人在外头跟着婆子说,“还好备好的热水还有些热,省得再烧热水了,七婆,你快去差人帮我提桶热水过去,倒到大公子的浴桶里,烫他一层皮,看他小小年纪还敢不敢喝那么疯。”
那婆子笑着回,“大公子醉着呢,您就饶他这一次罢。”
“可不成,不惩惩,下次不长记性。”
那妇人说着这话,声音里尽是笑意,汪永昭这时就算没看到她,也知她的眼睛此时定是黑得发亮。
、178
汪怀善这一来;前院尽是热闹;来往之间都是些什么事;父子俩不跟她说;闻管家父子也不跟她说。
萍婆子探得消息了,偶尔告知她一两句;让张小碗心里多少有个数。
这段时日,来往给父子俩送女人的还真是挺多;许是在这块地方,没谁能比都府更有钱了,便只好送女人了。
汪家父子俩忙着移山,往往都是相携离开;也是相携回来;这时早间他们用过早膳相携而去后;汪怀慕有些黯然,悄悄与得张小碗说,“爹爹见得我无用,便是不欢喜我了罢?”
张小碗听得发笑,伸手要去抱他,被萍婆子手一拉才回过神,但她还是拉着他,与她坐得同一椅子,低头问他道,“你可见得爹爹哪时不欢喜你过?”
汪怀慕细想想,想起昨晚还得的爹爹给他带回来的那个小泥人,他便摇了摇头,他依偎着他的娘亲,小小地叹着气道,“我只是想有用些。”
“要与先生好好念书,要听爹爹的话,这便是有用了,外头的孩儿,料来也不会有你这般有用。”张小碗搂着他,微笑着轻柔开导他。
汪怀慕听罢随即舒了心,展颜一笑,又跳下地,不再像平时那样要多粘她一会,伸手一揖道,“知晓了,娘亲,孩儿这即跟得先生念书去。”
说罢,就跑着出得了门,张小碗在后头笑看着他离去,萍婆子则在后头追着喊,“二公子,小心点儿跑,莫摔着了。”
这是七月中旬,张小宝,张小弟两兄弟带了他们的行商队伍来了。
两兄弟的商队被汪家军带到了临时落脚的地方,他们就驾了两马车的什物,送到了都府。
他们搬得东西下来时,张小碗就已让萍婆子扶着她过来了。
她扶着腰,在一旁看着她那两兄弟忙着把什物指点给大仲怎么处置。
这次他们带来的干货较多,都是鱼肉之类的吃物。
跟管家的说得差不多后,张小弟便把一筐的红果子抬得下来,张小宝也帮着过去抬,这时,两兄弟抬着筐走到了她身边,张小宝憨憨地朝着她道,“大姐,本是装的青果子,路远,这便变红了,所幸还没干透,你吃着罢,也还算新鲜。”
张小弟这时把手朝得身上抹了抹,过来扶着了她,眼睛尽往她肚子上瞥。
“知晓了?”张小碗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汗,问道。
“知晓了,你有两个多月了,不过家里的人怕是还没收到信,现下还不知。”张小弟点头,慢慢地说道。
“大仲,叫两个护卫帮我抬得后院主屋去。”张小碗朝得大仲吩咐了一声,又示意张小宝跟上,带着他们回主院。
“家里可好?”张小碗走得几步便问。
“好,爹娘身子骨都好,现下也不干活了,我媳妇和小弟媳妇都看着他们呢,你放心着。”
“那就好,孩子们呢?”
“都好,跟胡先生学得甚好,回得家来,孟先生也会教上几句,就是平儿还有着些调皮,得他娘拿棍子打才听话。”张小宝说到这便笑了起来。
“平儿最调皮……”张小弟也补了这一句,“还老打得琨儿哭。”
“那可得好好教教。”张小碗说到这朝得张小弟摇摇头,“琨儿是弟弟,平儿是大哥,教他爱护着弟弟妹妹一些。”
“哎,知了。”张小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走得过来扶上了她。
张小碗被两兄弟一扶,不由笑了,“好了,有得一个就成了,再来一个,我都不知怎走路了。”
“孩子可听话?”张小弟看着姐姐的肚子,神情显得颇有些忧虑。
“甚好。”张小碗笑着点头,眉目安然。
“那就好。”两兄弟这时异口同声地道。
张小碗听得笑出声,眼睛里满是欢喜。
张家兄弟这一来,汪怀善在回来的半路得了讯,一到后院,“大舅舅,二舅舅”地大叫着,那声音如雷鸣般响。
张小宝早就候在门边去了,第一眼看得汪怀善,目瞪口呆,“竟长这么高了,大舅舅可背你不得了。”
汪怀善听得差些笑岔了气,竟一把把张小宝抱了起来往上抛了抛,吓得张小宝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过得几年,就换我背你了,哪还能让你一直背我。”汪怀善放下张小宝,又欢喜地朝得笑得合不拢嘴的张小弟道,“二舅舅。”
“哎……”张小弟重重地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旧银袋,从里头拿出个金子打的平安玦,“快来拿着,在大佛面前供过的,戴着保平安。”
张小宝听得弟弟还是什么话都说不齐,不由摇摇头,朝得汪怀善补道,“是在有名的大济院里供过佛祖的,他求得主持师傅求了三天,才许他供在了佛祖前,你便戴着罢。”
“竟是这样?”汪怀善一听,走到张小弟面前拿过那道平安玦,他朝得张小碗叫了一声,“娘,快快来帮我带上。”
“二舅舅还是过往一般,什么好物都要藏着给我。”汪怀善欢喜地朝着张小弟说着,“前年我给你捎过去的小算盘你可收着了?”
“在这,”张小弟也是满脸止不住的笑意,掏出了怀中檀木做的小算盘给他看,“多精贵的东西,都让你找来给了我。”
张小宝听得忍不住,过来朝得汪怀善道,“你下次别给再给我那些稀奇古怪的什物了,便也给我这样一把算盘罢。”
张小弟看了不知眼羡了他这把算盘多久的大哥一眼,便闷不吭声地又把算盘收了起来。
“嗬,还小气着呢。”张小宝不禁埋怨,说罢还不甘心,还朝得张小碗道,“平时摸摸都不许,他小时我也算是白带他了。”
张小弟听得慢慢抬起头,看得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知晓了,回去了,便让你摸上一摸。”
张小宝便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瞧得两兄弟又慢腾腾地抬起了扛,张小碗笑着摇了摇头,这时看得汪永昭进了门,她便笑道,“老爷,回来了?”
张家兄弟这才反应过来,与汪永昭见了礼。
“汪大人。”
“汪大人。”
两兄弟又是一人一口一个“汪大人”,叫得坐在正位的汪永昭脸冷冷的,一点笑意也没露出来。
夕间汪怀慕从先生那回得了后院,这下,张家兄弟便又带着他,去摆弄他们带给他的那些小玩具去了。
玩到了膳间,汪怀慕还甚有些依依不舍,待坐到饭桌上,抬头朝得汪永昭问,“爹爹,待膳后我想玩上一会,可行?”
“功课习好了?”汪永昭淡淡地问。
“习好了,先生说我今天的文章背得甚好。”汪怀慕立马大声地答道。
“那便玩上一会。”
“多谢爹爹。”汪怀慕便抬起了手,那快五岁的小童便朝得他父亲作了个揖。
汪永昭嘴角泛起了点笑,朝他点一下头。
“大哥陪你玩,舅舅们给的我都会玩。”汪怀善在一旁补道。
“可真?”怀慕立马朝他抬起了头。
“真。”
“那我今晚可与老虎哥哥睡得?”这一句,汪怀慕问向了张小碗。
张小碗看得汪怀善一眼,见他也眼带笑意看她,她便微笑着点了头,“要是不打架,便让你们一起睡。”
“怀慕才不会和老虎哥哥打架,”汪怀慕一听他母亲的话,便严肃地摇了摇头,“老虎哥哥是兄长,怀慕答应过娘亲,要敬他护他,怀慕可还记得,娘亲却是忘了。”
张小碗没料他竟如此回答,听得一怔。
这时,汪怀善听得也是一愣,稍后,他便把汪怀善抱到了膝盖上,低下头,隐藏了眼里的那小点一闪而过的泪光,笑着与汪怀慕道,“那你晚上可还会踢被子?莫要把哥哥的被子踢去了才是好。”
“啊……”爱踢被子的汪怀慕听到此言,竟傻了,竟不知如何答话才好。
看着他那傻模样,汪怀善没忍住,乐得出了声,心下又是另一翻欢喜。
诚如母亲所说,他这世上最亲的人除了她,还有跟他流着一样血的弟弟。
这就是兄弟罢,他来得只半月,日日都记着要与他这兄长请安,汪怀善知汪永昭有多疼爱他这弟弟,却没想成,汪永昭任由得他与他这么亲密,也任由得了他娘这么教着怀慕尊他敬他。
想来,当初在叶片子村,汪永昭一腿踢
死狗子,把他往空中丢的那一段过往,竟成了梦一般,他从来未曾想过,这个哪怕他成了善王,也不曾把他放在眼里过的男人现下会有如此接纳他的一天。
可惜的是,他与他的父子情只能如此了。
汪怀善知自己现下也尊他,也敬他,但,他们终成不了真正的父子。
不过也无妨,他娘说了,那些过往抚不平的,便不去抚,自己心里的事,顺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汪怀善忘不了狗子,也忘不了那些年他们母子所受的欺辱,现下他这个父亲大人默退一步,他也默退一步,这一生,他们之间大概最好的处境也就是如此了。
想来,其实他也是伤心的,很多年前,他还未曾见过他这个父亲时,听得他是那威风凛凛的将军,他虽然还在怪他,恨他,但在被小伙伴骂他没爹时,他还想着这个男人能从天而降,像个英雄般震住那些欺负他,骂他的人。
后来,来边疆打仗,听得他的厉害名声,他更是厌恶起了他来,他越厉害,却越像他所希翼的那个父亲,而当他清楚认知到他对这个人这些他以前从不愿意承认的感情后,这时的他们已经父不父,子不子许多年了。
而时至今日,能有现下的光景,他实则也是坦然了,那些失去的,必是他得不到的,勇敢面对这些缺撼就是。
膳间,汪怀善一直与汪怀慕笑闹,张家两兄弟规规矩矩地端着碗,眼睛都放在了外甥们的身上。
他们坐下时显得有些拘束,但汪永昭一直都没开口,脸色也没难看到哪里去,他们便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那饭是吃得一碗又一碗,任由张小碗帮他们添着饭,直到真的撑到了肚子才罢。
膳后一会,张小碗就先出得了门,安排着下人夜间与明早的差事,她说得几句,人也有些累得慌,出气也有点困难,待安排得差不多了,这时婆子都被她叫去了办事,她回头看得还在堂屋里坐着的汪永昭与自家兄弟,还有正在拿着玩具笑闹的两兄弟,便一人先回了卧房。
她这一进卧房,这提起的神便松了下来,她有些走不动了,硬是不能再动一步,再走些路到那内卧,这时她恰好站在外屋通往内卧的那一道小门边,便扶着门框就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大大地喘着气。
她的胸口越来越难受,大喘了好一会的气,重重吐纳了一阵的气息,她这才把呼吸平了下来,也出了一身的大汗。
她掏出帕巾拭了拭头上脸上的汗,又长吁了一口气,摸了摸肚子摇头苦笑了一声,这才扶得了门站了起来。
这时,她突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头一看,就看得外屋的门边,汪永昭站在那,一脸苍白,满眼血丝,那额上的汗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下巴处,一时之间,竟让张小碗分不清那是汗,还是从他眼眶里流出的泪。
、179
张小碗讶异;提步走得一步;就见汪永昭快步走了过来;似一阵风般吹到了她的跟前。
“怎地流这么多汗。”张小碗手扶着他的手臂给他拭汗;说罢,她眼睛略过他汗湿的胸口;又伸手摸向了他的后背,摸到了一手的湿水。
好一会儿;张小碗都不知该说何话才好,给他擦好脖子,她捏紧了手中近乎全湿的帕,勉强地笑了笑;“吓着您了罢?”
“孩子;不要了。”汪永昭开了口;语气冷硬无比,“待黄岑把过脉,定好日子,便……”
“您别说了,”张小碗打断了他的话,她摇了摇头,神情认真地看着他,“您别说了,孩子会没事,我也会没事,您放心,会无事的。”
汪永昭也回视着她,良久无语。
张小碗扶着他的手,两人相视甚久,直到汪永昭别过脸,扶了她进屋。
这时七婆回来了,张小碗着她去烧了热水抬过来。
这时七月的天,镇里都缺水,都府里的那口井,井里的水这段时日出来的水也仅够都府上下的人省着用。
张小碗也不想多浪费水沐浴,她只吩咐了让人一半热水兑一半凉水兑得一桶打来。
到时先倒得一盆拿着布巾擦身,稍后再倒一盆擦一遍便完。
水来后,她解了汪永昭的衣裳想给他擦背,哪料他先按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榻上,他拿过布巾给她擦完,便起身自己擦拭。
张小碗甚是疲累,便靠着床头依在枕头里,看着他的身影。
汪永昭这些年月没有变得太多,只是白发多了点,眼角的细纹多了些,又因他不爱留须,胡子剃得干净,那脸孔看来其实不老,他那身材因长年从不间断练舞,也依旧结实健壮,而随着岁月的沉淀,他脸上身上全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这样一个有着自己独特魅力的男人,张小碗也大概能明白,为什么这几年间,外面总有那么一些大胆的人老是削尖了脑袋想进他的府里,爬上他的床。
说来,他现在身边无人,其中她不是没责任,她确实也是希望他对她多些用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为她着想,为她的大儿子着想,所以她用温情困住了他。
他残忍在前头,她不无辜,在后头利用了他。
谁是谁非,他们之间已是说不清了。
事已至此,张小碗也确实是愿意对他好了,是继续困住他,还是补偿,说来都有,但这确实也对他们都好,日子还那么长,这日子能过得好一点就好一点罢。
“您呆会叫黄大夫过来一趟,帮我把一下脉。”汪永昭擦完身,张小碗拿了手里的衫,让他到她面前来,“您过来。”
待他走近,她在床上坐直了身,给他穿衣。
汪永昭眼睛略过身上那件旧里衣,看向了她给他系衣带的手。
张小碗给他穿好里衣,衬裤,拉了他的手坐到她身边,又问,“可好?”
“嗯。”汪永昭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躺下去。
“别,我躺外头去。”
“无须。”
“躺外头去罢,”张小碗朝得他摇摇头,“您扶我去,这屋子哪是大夫来得的。”
说罢就坐了起来,一直甚是沉默寡言的汪永昭这时也未多言,只待她坐起,就伸手打横抱了她起身,放置到了外边的榻上,才去打开门唤人。
“别让他们知道。”张小碗在后面小声地补了一句。
汪永昭回过头,朝她点了点头。
黄岑没得多时就过来了一趟,把脉过后,说张小碗气息较稳,并无大碍。
他出去后,对着汪永昭一个人的说辞也是如此。
汪永昭听后,冷冷地看着他道,“半时辰之前,她上气不接上气喘得了一阵,连站着的力气都无,你现下说她气息渐稳?”
说罢,他眯着眼睛看着黄岑,黄岑被他盯得脚下生疮,站都不有些站不稳,苦笑着道,“真的平稳,您也懂一些脉息之术,您要是不信,您亲自探探。”
汪永昭眯着眼睛盯得他半晌,这才挥手让他走。
当晚,汪永昭一直把着张小碗的手脉,张小碗先是微笑看得他几眼,便闭上了眼,安稳地入睡。
她也觉得有时甚是凶险,但她莫名相信自己是度得过这难关的。
这并不比她以前的难关难,汪永昭可能不会明白,从她来到这世间那一天起,危险与她一直如影随形,太多次的生存她要是不去赌,她早已坐以待毙,对她来说,这一次的难关,跟前面的无数次难关一样,没谁轻谁重,唯一相同的是,她同样坚持信了自己。
直至半夜,张小碗都睡得安稳,但半夜她突地被一声大叫惊醒了起来。
“老爷……”张小碗刚睁开眼,就听得外屋萍婆子下地的声音,没得多时,她就抬了油灯过来。
张小碗已经坐起,就着灯光,她看到汪永昭连发丝间都淌着汗,那嘴抿得紧得发青……
他还未醒来,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莫不是梦魇了?”萍婆子轻得不能再轻地说了一句。
张小碗沉稳地点了点头,她未发声,只是用手势让萍婆子去拿水盆和布巾。
“声音轻点。”最后,她还是轻声地补了这一句。
萍婆子领命而去,张小碗看着那在床上身体发抖的男人,便把他的头轻轻地移到自己的腿间,一手安抚着他的胸膛,一手轻拍着他的手臂。
漫长的好一会,腿上的男人那发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张小碗低下头,便看得了他睁眼看向她的眼睛。
他满身血丝,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疲惫,那里面,还有着铺天盖地的悲伤,在此刻,无所遁形地露在了她的眼前。
“您累了,”张小碗看得他笑了笑,“再睡会罢,妾在着呢。”
汪永昭“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由得了她眼角掉下的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确实累了,梦里,他的那些兵士倒在望不到头的黄沙里,他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踏过无数尸体,以为终爬到了这妇人的身边,哪想,在他回到家,大门向他打开的那刻,他看得了这妇人抱着他的孩子倒在一片血海里,他跑过去想拉住她的手,却是怎么够都够不着……
隔日,张家兄弟下午便过来与张小碗说,他们要去大东一趟,去带些货物过来。
他们昨日带过来的十车货物,竟卖出去了一半,大概到了明天,便没得什么可卖了。
“都按你所说的,这次带的都是些干货和得那木盆,菜刀,剪子…”张大宝与得张小碗说,“刚我和小弟在外头问了问,这些人家里缺布的甚多,还有一家要开铺子的人家请我带些染料和麻布过来,这是笔大生意,给我们带路的军爷说这家还是可靠的,我便想接了这次生意,你看可成?”
“哪家的?”张小碗问站在旁边的闻管家。
“黩岵那边的庄家,家中只有得一子一仆那家。”闻管家连忙上前说道。
“你看可靠?”张小碗又问了一句。
“可靠。”闻管家答。
张小碗这次放了心,对张大宝微笑着说,“那就接罢,这几年里头,你们姐夫这里的生意,要是心里想接又觉得拿不定主意的,便还是过来府里问问我,问问闻管家,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今日不比往日,小心被别人钻了你们这道空子去。”
“知晓的。”张小宝点了头。
张小碗转头对着小弟道,“你大哥没及时觉察的,你要盯着点,这边你熟。”
“大姐,你放心。”
“路上要小心点,万事安妥为上,可记着了?”
“记着了。”
“记着了。”
张小碗又叮嘱了他们几句,又让他们这次别给她带太多东西过来,张家兄弟也全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走后,像是为了让她安心,闻管家特意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道了一句,“您放心,他们商队里有咱们老爷的人,凡事他们都会帮着看着点。”
张小碗听得愣了一下,随后失笑。
这天夕间,张小碗让婆子们做了一大桌的菜,还多加了两道补汤。
桌间汪怀善得知两个舅舅要去大东一趟,叹了口气,便道,“也不知你们回来时,我还在不在沙河。”
以前住在一起时,早间大舅舅送得他念书,夕间二舅舅来接他回家,那等时光,随着他长大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说得怅然得很,张家兄弟也默然,连勉强的笑也挤不出来,那嘴角勾了勾,便又沮丧又悲伤地垂了下去。
他们一路从南北上,途中也甚多艰难困苦也走了过来,为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可世事哪有这般简单,太多人太多时候身不由已地被驱赶着往前走,那初衷往往便会变了模样。
但所幸,一家人还是在彼此照拂着,大姐在,他们也在,这便就是幸事。
“你几时走?”张小弟这时突地出口。
“下月初。”汪怀善说了这一句,便又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个细日子。
“那便无事,”张小弟算了算日子,“我跟得你大舅舅少盘两天货,赶路回来,我们就还可一起住得三天。”
汪怀善一听,那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那可好,我那三天便什么事也不做,咱们舅甥背着箭去打鹰去。”
“好。”张小宝听得也磨拳擦掌,擦罢两下,脸却僵了,道,“小老虎,大舅舅这箭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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