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浮生似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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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左侧正中两壁隔断，隔断后便是楚昊临时歇息的住所，一帘竹叶青色纱帘将内外分割开来。

　　　　程风站在门外，眸子里满是惊讶的神情。

　　　　这么多年，王府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殿下连后院都不曾进过一次，甚至看都没朝那个方向看上一眼，平常便歇宿在书房的里间，他差不多就要相信，殿下有龙阳之好。

　　　　然，此时他终于明白，原来殿下并非不喜欢女人，只是一直没遇到那个对的人，可令他惊恐的是，这女人是别人的！

　　　　“杵着干什么？打水来。”楚昊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哦！”程风忙出去吩咐下人打水。

　　　　楚昊轻轻将她脚上的布袜子褪去，露出白皙的脚背和被血染红的脚趾头，他的心一下便揪在了一起。

　　　　刚才，若是没有回头去找她，不知又将会是怎样的场面，他不敢想。

　　　　那一刻，听到她发出那声凄厉的叫喊，他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的害怕，甚至比战场上独自面对千军万马，都要恐惧数倍。

　　　　自此，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不管什么情况，再也不会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他不知道她和韩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会被丢弃在那山顶，他不愿意去想，心中哽得难受。

　　　　程风将水盆端进来，还一并带来了药箱，然后知趣地退了出去。

　　　　楚昊细心地帮她把脚上的血污洗掉，将受伤的脚趾头包好，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正要起身去倒水，她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嘴里咕哝着：

　　　　“别走，我害怕……”

　　　　他忽然感觉心口一疼，她还在害怕吗？脑子里是不是还残存着刚才那些恐怖的画面？

　　　　他顺势在她身侧躺下，她安静下来，却一直不肯松开揪住他衣物的手。

　　　　他侧身看着她，见她眼角仍挂着泪珠，便伸手用指腹轻轻抹去，手指停留在她莹润如玉的面颊上，由上至下慢慢游走，停留在温软的红唇上。

　　　　从未有过的悸动，令他难以自控，他支起身子，看着她，慢慢探下身子，吻在了她的唇上。

　　　　她好像感觉到不适，松开手扭过头去。

　　　　他以为她就快要醒了，心中狂跳不止，几欲起身下床逃跑，这样偷吻，跟市井无耻小偷盗取别人财物有何两样！他不禁面红耳赤。

　　　　等了片刻，她却没有再动，才知她并未醒来，便又心虚地在她身旁躺下，盯着她精致的五官轮廓，手指挽了她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细细摩挲着。

　　　　“殿下，太子来了。”程风在门外叫了一声。

　　　　楚昊哦了一声，急忙轻轻起身下床，开门出来，楚宇从来没有这么晚来找过他。

　　　　太子见到他那一瞬，猛地一拳打过来，擂在楚昊的胸口上。

　　　　“皇兄，你这是为何？”楚昊吃惊地问道。

　　　　他从没见过楚宇生这么大的气，楚宇一直都是一副很儒雅的谦谦君子模样，像这样一上来便给人一拳的时候，在他的记忆里是从未有过的。

　　　　“干什么！你怎么把人给弄府里来了？”楚宇气恼地问。

　　　　“她受伤了。”他松了一口气，平静地回答。

　　　　“受伤了也不要弄回府啊！怎不直接送回严府去？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你可知道，严府这会已闹翻了天，正在四处寻她呢。”

　　　　“皇兄怎么知道的？”他愣了一瞬，哑声问道。

　　　　“傍晚时分，我来此寻你，被告知你去了严府，于是我又去严府，便看见他们府上正在找人，听他们府上一丫头说，欣氏被劫持，你去追他们去了，可一直不曾回严府，我只是猜测，大概你会…于是便来你这处看看，没想到，还真在这里！”楚宇显然气得不轻，一张脸涨得通红。

　　　　“嗯。”楚昊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他知道，她一旦离开此处，便与自己又是两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那种距离感会令他窒息，即使不能真正拥有她，他仍然贪恋这转瞬即逝的相守。

　　　　见他不说话，楚宇急得不行，怒喝道：“你后院那么多女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独独抓住这一个不放？”

　　　　“我只爱这一个！”楚昊不紧不慢地道。

　　　　楚宇软了语气，“也许，爱会给你一种奋不顾身，甚至飞蛾扑火的勇气，可有些后果是你绝对要不起的，你可曾考虑过父皇母后的感受？你考虑过湘沫姑姑的感受吗？还有，她的感受呢？你可曾考虑过，她愿意吗？”

　　　　楚昊像是遭了雷击一般，傻傻地愣在那里，所有的人他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是她呢？她愿意吗？她会同意留下吗？哪怕只一个晚上？

　　　　他半响无语，好一阵才说道：“送她回去吧，程风，准备软轿。”

　　　　“是！”程风急忙出去准备。

第158章（）　
楚宇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拍拍楚昊的肩，道：“凡事慎重一些，别让他人看了她的笑话。”

　　　　他知道，楚昊从来都是无所顾忌，现在，那女人反而成了他的软肋，只有她才能真正触及得到他的痛楚。

　　　　“皇兄，我想要回朝廷做事。”他好像没有听进他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好啊！明日我便跟父皇说去。”楚宇心中一喜，这是父皇期盼的，更是他所期盼的。

　　　　程风带着两个侍卫，抬着一顶软轿过来。

　　　　楚昊反身进屋，痴痴地看着熟睡中的她，实在不忍叫醒她，愣了片刻，见再也没有理由拖下去，便和着被子将她抱起，来到屋外，轻柔地将她放进软轿中。

　　　　楚宇拧着眉，看着楚昊那样细心的模样，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暗道，这将如何是个头。

　　　　“这般抬着过去，岂不是太慢？”楚宇蹙眉，毕竟谦王府离严府不近。

　　　　楚昊轻声道：“就这样吧，我不想叫醒她，马车又太颠簸。”

　　　　楚宇看着他脸上不加掩饰的痛楚，实在不忍心再责备他，便只得任由他去。

　　　　第二日，她在自己房内醒来，脚趾头传来的痛，让她回想起昨日荒山上的事情，心好像被莫名地撞了一下，自己竟然在楚昊怀中哭成那样！

　　　　严力凑过来，在她脸上嗅了嗅，问道：“娘子，你昨日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后来昊哥哥送你回来的。”

　　　　她无奈地笑笑，不知如何回答，沉吟片刻才说：“我被狗咬了。”

　　　　“那你还疼吗？”他摸了摸她晾在被子外，裹得像粽子的脚趾头。

　　　　“不疼了。”

　　　　看着他眼中溢出的那抹怜惜，她心中一颤，究竟是几辈子欠下的，才让他在这般心智里，仍旧对她满满的都是疼惜，不知他恢复正常的那一日，还记不记得此时此刻他对她的这些情愫？

　　　　“少夫人，青山有事求见。”青禾进来传话。

　　　　“嗯，扶我到外间去吧。”她坐起来，慢慢下床，青禾给她披上外衣，要搀扶她，严力过来，直接将她抱起送到廊下，放在软垫上。

　　　　她冲青灵等人道：“你们都出去吧，叫青山过来。”

　　　　严力还想懒在她身旁，她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阿力乖，你先出去等着，我一会儿便出来找你。”

　　　　严力只得起身，噘着嘴乖乖地跟青灵出去了。

　　　　青山进来后，规规矩矩地站在她面前，轻声道：“少夫人，小的没用，昨日在大街上跟踪别人，眼见着少夫人被掳走，却毫无办法。”

　　　　她摇摇头：“无妨，那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人的，你且说说，你跟踪的是什么人。”

　　　　“是二公子派去的，不过，他们好像只是跟在您身后，并没有更多的动作，昨日看到少夫人被掳上马车，小的一着急，便忘了继续跟他们了。”

　　　　她嗯了一声，沉吟片刻才道：“你小心些，别让他们发现你了。”

　　　　她想起昨日从欣苑出来之后，身后跟踪的那两人，当时便猜测，可能会是严齐的人。

　　　　先前让青山注意他们，是因为害怕他们会对严力下手，却没想到，他们跟踪的竟是自己。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严齐惦记的？除非，他已知道紫炎珠的事情！

　　　　“小的明白。”看到她在沉思，青山欲言又止。

　　　　她回过神，见青山好像还有话要说，便问：“还有什么？”

　　　　“小的很奇怪，二公子好像跟韩统领走得很近。”

　　　　他很纳闷，相爷跟韩相素来不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二公子却跟韩公子走得很近，这不太符合情理。

　　　　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暂且不要同其他人提起，继续注意着严齐的动向即可，尤其是注意别让他的人接近公子。”

　　　　青山恭顺地回应：“小的明白，小的出去了。”

　　　　“嗯，去吧，小心行事。”

　　　　“是。”青山颔首退下。

　　　　绑架事件结束之后，严力周围的危险并未解除，反而是变得更加隐秘，令人防不胜防，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紫炎珠，让缇姒履行承若。

　　　　隔了几日，她的脚好得差不多了，便又有些坐不住。

　　　　用过早膳，见天色不错，便计划着去欣苑看看，她让青云带严力去梅园摘果子，然后让青灵吩咐外院备车。

　　　　青灵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扭捏着没动脚。

　　　　她眉头一拧，问道：“怎么了？”

　　　　青灵憋得一张脸通红，半晌无语。

　　　　她并不着急，只是定定地望着青灵，看她能忍多久，终于，青灵深吸一口，说道：“少夫人，咱们今日不出去行吗？”

　　　　“为何？”她仍然紧盯着她，看她究竟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您…您脚上的伤才刚好呢。”青灵讷讷地道，目光躲闪着，不敢正眼瞧她。

　　　　她知道青灵并未说真话，不禁有些薄怒，道：“你几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的了，有话快说！”

　　　　“他们说，您只顾娘家，有银子便往娘家拿，说您吃里扒外，不知好歹，还说您外边有人……”青灵眼睛一闭，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

　　　　“哈哈哈！谁说的？”她一听这话，不禁大笑出声，虽然这笑话一点不好笑，可就是没来由的想笑。

　　　　“府中的那些嚼舌根的。”青灵咬牙切齿地道，见她不怒反乐，青灵一愣，还以为她准是被气糊涂了。

　　　　“那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她笑盈盈地问道。

　　　　“不是。”青灵噘着嘴摇头，接触这么几个月，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她了。

　　　　“那不就行了嘛？！别人想要怎么说就让他说去，说一说又不掉块肉。”她淡淡地道。

　　　　“可是…能不能尽量避免…”青灵苦着脸，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她冲她摆手，“行了，没什么可是，去吧，准备马车，我们去欣苑。”

　　　　青灵哦了一声，很不情愿的往外挪，她的脚才刚好呢，又惦记着欣苑，要往外跑，那日惊心动魄的场面，时常还在眼前晃动。

　　　　出了严府，她扭头眯眼望了眼东方白亮的太阳，心想，看来一会儿少不得被晒。

　　　　看到青灵手中的纱帽，她笑了，这丫头，嘴上说归说，心中还是向着她的。

第159章（）　
青灵将她扶上马车，自己跟着爬上来，挨着她坐下，马车向前跑动起来。

　　　　看着青灵一直紧绷着的脸，她沉下脸来，沉声道：“如今这丫鬟，是越来越没个章法了，竟敢跟主子使脸子。”

　　　　青灵一听，慌了神，忙要起身下跪。

　　　　她赶忙制止青灵，莞尔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何时真正责怪过你们，我只是认为，既然你是我身边最贴心的人，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青灵眼睛一红，说道：“奴婢是气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青灵，这些日子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是怎样的性子，你最是清楚不过的了，我这么着急的往欣苑跑，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子的将来，你机灵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别人说什么，你只当是没听见。”

　　　　青灵点头，慎重其事地道：“奴婢明白了，奴婢再也不会犯糊涂了。”

　　　　见青灵沉重的样子，她噗嗤一声乐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忽地停了下来，青灵诧异地撩开车帘便要问车夫何事，只见见车头立着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坐着一身玄色锦衣的韩嵩。

　　　　青灵回头低声对她说：“是韩统领。”

　　　　她一听，气不打一处出，撩开车帘便怒喝道：“你还有完没完？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

　　　　韩嵩一张俊脸顿时一黑到底，眼底盛满了怒意，他手一扬，呼地一下扔进来一个东西，转身飞奔而去。

　　　　她低头一看，顿时愣了，这是她的鞋子，正是她丢在荒山上的那只。

　　　　难道那晚他又回去过？回去干嘛？看她有没有被吓死？那他把鞋子捡来还她，又是个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克制着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每次遇到这个韩嵩，便没个好。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欣苑，此时不过巳时的样子，阳光耀眼而刺目。

　　　　她上到阁楼，见里边的东西已然清空，且打扫干净了，阳光透过小轩窗照射到地板上，映出窗户上回型图案。

　　　　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阁楼，没有一点头绪，墙壁上那些字，还在那里，只是水分干了之后，便没那么显眼了，若是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来那是字迹。

　　　　透过左侧小窗，她向王宅看去，此时的王宅，十分冷清，偶有人在院中走过。

　　　　不知王同藏到何处去了，他一日不被擒获，她便时刻要提心吊胆，担心他狗急跳墙，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她回过身，目光掠过地上的光影，忽然感觉到地面似乎有些不同。

　　　　细看之下，便发现地面那个回型光影上方一尺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蚕豆大小的光斑。

　　　　她不禁有些诧异，这光斑，是先前没注意到，还是后来才出现的呢？

　　　　她蹲下身子去查看，那块地板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她循着光线反向找到东面墙上木板的顶端，那里有个蚕豆大小的孔洞。

　　　　奇怪的是，这个小孔正好在那些字迹上方，既不是虫眼，也不是自然原因形成的，它是从外到内斜着向下，人为钻出来的，而此时的太阳正好经过它的上方，从小孔里透过一束光来。

　　　　她来回看了数次，忽地一个激灵，瞬间便明白了。

　　　　这个光斑，只有在七月份的这几日，才会从小孔中透过太阳光照射到地板上，其他月份，或者是稍有时间偏差，便都无法看得到。

　　　　原来，‘一线阳光，重现光芒’竟指的是这个！她又回身来到那点光斑处，还没等她蹲下，那光斑却已不见了。

　　　　她抿唇笑了，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好在自己正好这个时辰在这里，并发现了这个秘密，还记下了刚才那个地方。

　　　　令她感慨的是，这位古人算计得如此巧妙，即便有人碰巧看见那首诗，不在恰当的时间里，同样找不到这个点。

　　　　看着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的地板，她思索了片刻，便冲守在楼下的青灵喊道：“青灵，去叫个人上来，带一把凿子。”

　　　　“哎！”青灵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跑了。

　　　　一会儿工夫，青灵便领着人上来了。

　　　　她用手指点了点脚下的木板，对那人说道：“把这里凿开，使力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破坏了里边的东西。”

　　　　那人便蹲下身子，‘嘟嘟嘟’地凿起来，她一眼不眨地盯着那里，生怕漏掉什么。

　　　　可是，那人凿的口子越来越深，却并没见到有什么东西藏在里边，直至凿穿也一无所获。

　　　　她愣了，难道自己猜测的不对？刚才那一通推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

　　　　她往凿开的那小洞里看了一下，发现木板下边还有一层，颜色差不多，它紧贴上边这层木板，两者之间只有很小的间隙，莫非东西在下一层？

　　　　“少夫人，还继续凿吗？下边可是六檐栿了。”那人问她。

　　　　“六檐栿是何物？”她诧异道。

　　　　“是一根承重的圆木，阁楼上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它承担，少夫人，还凿吗？”

　　　　“凿一个小洞，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她问。

　　　　“只要不凿透，凿口不是太大，倒也没问题。”

　　　　“那就凿！”

　　　　那人便又挥动木槌敲打凿柄。

　　　　“咦…这块是后补上的…下边有东西！”才几下，那人便感觉凿子下有异，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继续沿着边沿轻轻凿了几下，便出现一个明显的黑色分界线。

　　　　“凿出来。”她心中一乐，总算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它还真的就在这里面。

　　　　那人小心地沿着边界开凿，慢慢凿出一个两寸大小的小盒子，他将其抠了出来，掂了掂，说了声“还挺沉的。”便转身递给她。

　　　　“是什么呀？”青灵也凑上来。

　　　　她仔细打量着盒子外观，盒身虽小，却是阴沉木做的，难怪会这么沉，上面雕刻纹饰十分考究，却看不懂像什么，正面一个黄豆大小的褐色按钮，应该是开启盒盖的机关。

　　　　“可以了，你下去忙去吧。”

　　　　见那人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她将小盒子往袖里一收，站起身来。

　　　　那人失望地收回目光，讪讪地下楼去了。

第160章（）　
她望了那人背影一眼，低声吩咐：“青灵，你去给刚才那人一些银子，告诉他，阁楼上找到东西这事要他保密，不许告诉任何人。”

　　　　“哎！”青灵机灵地回应着，跑下楼去。

　　　　她再次拿出那只盒子，打开盖，一丝紫色光晕立刻透了出来。

　　　　黑色的缎面上卧着两颗拇指大小，紫色的珠子，珠子晶莹剔透，对着亮光，还能看见里边萦绕着一丝流动的紫云，仿佛有生命一般。

　　　　她看着珠子，有些恍惚，这便是紫炎珠！？怎么有两颗？为何会有很熟悉的感觉？

　　　　稍后，她盖上盖子，收回袖袋中，那缕紫色仍然浮现在脑海之中，心中好奇那熟悉感源于何处。

　　　　从刚才凿出来的地方来看，那分明是在建造这栋小楼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个盒子嵌进了那根横梁之中，因此，这两颗紫炎珠应该藏了几百年之久。

　　　　回到府中，她将紫炎珠藏好，一点不敢声张，连青灵都没发现。

　　　　第二日午后，严力还在午睡，她刚起床一会儿，青禾便进来了。

　　　　看到青禾通红的双眼，还以为她是与那个丫鬟置气，便戏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和谁斗气了？”

　　　　“少夫人，青山死了。”青禾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什么？”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青山死了？怎么回事？昨日还见过他，莫非他在跟踪别人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那也不至于要他的命呀，难道是他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

　　　　“他在哪里？是怎么死的？”她大声喝问。

　　　　青灵也惊得目瞪口呆。

　　　　“在秀水街，是被砍断了双腿，流血而亡的。”青禾面色苍白，哽噎地道。

　　　　“备车，我要过去！”她顿觉心如刀割。

　　　　青山是因她而死的，若不是她叫他去跟踪严齐的人，他便只会在揽月庭里做一个安守本份的下人，即便做错事，也不会危及到生命。

　　　　秀水街西头，一个转角地方，青山背靠着墙壁，两眼微睁，面色蜡白，地上拖出长长的两条血痕，显然是他死前艰难爬行留下的。

　　　　她顿觉呼吸一滞，一口气憋在了心口，她重重地捶了两下，才顺过气来。

　　　　她闭着双眼仰起头，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心口被锐利的痛折磨着，强烈的自责拥堵在心口。

　　　　青山的惨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无法原谅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很显然，对方砍断他的双腿，便是在明目张胆地警告和挑衅。

　　　　仵作验过尸，衙役勘察完现场，其中一个淡漠地说了一句“你们可以收尸了。”

　　　　她走上前，亲手合上青山的双眼，眼神冷了几分，心中叫嚣着：我要报仇！管你是谁，我要你血债血偿！

　　　　她回头对青云道：“青云，买口上好的棺木，好生收殓青山，厚葬他。”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青云摸了一把眼泪，走出人群。

　　　　人群外，楚昊蹙着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到她极力克制的神情，他很心疼，恨不得立即带她离开这些是非之地。

　　　　此时的她，倍感无力，明知对方是谁，却无法马上对他进行报复，无法释放出堵在心中的这口恶气。

　　　　她不是怕，是因为没有证据，若是盲目地采取行动，无疑会授人以柄，他反咬你一口，你还百口莫辩。

　　　　她失神地离开现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青灵要跟来，她挥手将她赶走，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青灵只得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楚昊走过来，对青灵道：“你回去吧，本王跟着她，稍后便送她回府。”

　　　　青灵颔首称是，返回去帮青云处理青山的后事。

　　　　楚昊无声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又疼了几分。

　　　　“王爷，看样子这事是针对她去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