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浮生似梦-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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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起来到府门外，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站在门廊下，正与守门的侍卫闲聊，见欣梓出来，他迎上前。

　　　　“欣统领…”

　　　　“耀祖，这是舍妹……”

　　　　她等不及欣梓介绍完，便上前急切地询问：“祝大哥，听说你家娘子懂得巫蛊之术？”

　　　　那祝耀祖明显迟疑了一瞬，看看她，又看看欣梓，没有马上作答。

　　　　欣梓扶额，方才叮嘱她的话，她答应得好好的，转眼便全给忘了，他只得上前道：“耀祖放心，舍妹不会向外人透露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行为太冒失了，忙向对方轻声道歉。

　　　　祝耀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压低声音道：“懂一点儿，不甚精通。”

　　　　她一下便激动起来：“能否请祝大哥帮忙引见一下，欣斓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嫂子。”

　　　　祝耀祖点头回应：“行，不知欣家妹子何时有空？”

　　　　“何时都行，只要嫂子方便，欣斓随时可以赴约。”她两眼闪着光华。

　　　　“行，今日我回去便同她说。”

　　　　她端端正正地向他行了一个礼，道：“谢谢祝大哥。”

　　　　祝耀祖慌忙错开身子，口中连称‘不敢’。

　　　　看到她如此慎重，欣梓有些诧异，视线停留在她面上。

　　　　她在谦王府不过才几日，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一年前她那么排斥殿下，如今又这般维护他，是什么原因令她有这样大的改变？

　　　　她发觉了欣梓眼中的诧异，不禁讪笑，现下，只要能尽早找出楚昊生病的根由，别的，她都已顾不得那许多。

　　　　好不容易从祝耀祖这里得到了一点线索，她岂肯放弃，就像那溺水之人，死死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再也不肯撒手。

　　　　正说着话，便见程风急匆匆地找来，说王爷正在找欣梓和祝耀祖，于是二人便赶忙跟程风向府内走去。

　　　　有了祝耀祖的娘子这点儿线索，她紧绷的心，终于缓了口气，当即便决定趁这点闲暇时光回欣苑一趟。

　　　　她同门前侍卫交代几句，便乘马车回了欣苑。

　　　　刚踏进二门，便看见欣中和在门廊下摆弄盆景，气色还不错。

　　　　一见到她，欣中和便眉开眼笑地招呼道：“斓儿回来了！怎的现在才回来？谦王府没服侍的人么？非得要你留在那处？”

　　　　她不觉尴尬地道：“爹，是我自己要留下的。”

　　　　“为何？”欣中和不解。

　　　　她咳了半声，道：“殿下为了救我，如今伤病缠身，我怎能置之不理？所以，女儿想留下照顾他一些时日。”

　　　　其实，楚昊身上的箭伤早已好了，但她不能同欣中和说出他身上还有别的病症。

　　　　“唉…”欣中和长长地叹口气道：“随你吧，爹不干涉你，只是你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待在谦王府，你将来还怎么嫁人？”

　　　　她顿觉心头暖暖的，轻笑道：“爹放心，女儿知道深浅，等他病一好女儿便立即回家，女儿又不笨，知道爱惜自己的。”

　　　　欣中和点头：“你知道便好，快去看看豫儿吧，那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可爱得紧，这些日子没看到你，嘴上老是念叨着找姑姑。”

　　　　一想到那小家伙，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想他了呢，爹，那我这便先过去看看他们。”

　　　　欣中和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到门边。

　　　　她来到叶月的院子，刚一进门，一个小小的人儿便飞奔过来，她赶忙蹲下张开双臂。

　　　　那小人儿扑进她的怀里，嘴里直嚷嚷：“姑姑，姑姑，豫儿可想你了。”

　　　　“小豫儿，小宝贝儿，姑姑也想你了。”她吧唧一口亲在他圆乎乎的脸上，又用下巴咯吱他的脖子和胸口。

　　　　孩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叶月过来将豫儿抱在起来，拉起她一手牵着，引进屋内。

　　　　欣悦欢喜地端着鲜果进来，放下手中物事便上前一把抱住她，哽咽道：“姐，你瘦了。”

　　　　她低低地笑出了声：“怎么会，这才多少日子，哪儿便瘦了的，放心吧，没事。”

　　　　“姐，不走了是吧。”欣悦拖着她走到坐榻边，挨着她坐下，将头枕在她肩上，腻在她身上扭来扭去撒娇。

　　　　她回头看着满怀期待的欣悦，一时没了话。

　　　　说实话，她很想立即回谦王府去守着楚昊，每日他都要经受几次病痛的折磨，只有在她的安抚下，他才会好一些，一想到他痛苦不堪的境况，她便心颤不已。

　　　　可她又实在不忍心拒绝欣悦，犹豫了片刻，叹道：“我…明日再去谦王府，谦王是因我负伤的，我不能置之不理。”

　　　　欣悦有些失望，但很快便又高兴起来，歪着头凑到她面前，盯着她神神秘秘地问了一句：“姐，你是不是爱慕谦王啊？”

　　　　她顿时楞住了，爱慕？那是爱慕吗？

　　　　她分不清，今日的那些感觉，是否便是爱慕之情，自己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当不当得起一个爱字。

　　　　只知道，每每见到他被病痛折磨的时候，自己便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心疼，每次与他视线交织之时，便会心跳如擂。

　　　　当然，楚昊的心意，她是明白的，一早便明白，但自己心思如何，却并不清晰，但此刻细想来，不禁恍然，或许这便是情爱吧。

　　　　她面上微微有些发烫。

　　　　“姐？”欣悦有些诧异，歪头望着她。

　　　　“别瞎说，我只是照顾他几日而已。”她拿起面前的瓜果来吃，掩饰自己的慌乱。

　　　　叶月好似看出了端倪，却并不揭穿她，向欣悦递了个眼色。

　　　　欣悦会意，忙道：“姐，只要你高兴，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姑嫂几个又聊了一些豫儿的趣事。

第182章（）　
欣梓很晚才回来，回来时，她们都已睡下了。

　　　　欣梓独自坐在回廊里，回想楚昊今日说的那些话，心头不禁兴奋异常，虽说当初他便已猜到王爷来日用意，但却没真正挑明过，今日一说，一切都明朗了。

　　　　一年以前，楚昊让他在军中暗暗培植一批可以信赖的手下，当时他只是单纯地服从命令，并未往深处想。

　　　　后来，羽林军左右卫之间的一些冲突逐渐显现出来，他才明白楚昊要他培植自己势力的用意，一是为了和羽林军右卫抗衡，再者便是为着将来有遭一日，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今日在王府见到太子和那几位朝廷重臣，欣梓更加笃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入夜，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很冷。

　　　　楚昊独自骑马来到欣苑外，看着紧闭着的大门，站了许久。

　　　　傍晚时分，众人离开之后，他匆忙回到西院，却没看到她，忙叫来程风询问，得知她回了欣苑，当时感觉自己整个身子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失魂落魄，不知如何是好。

　　　　他心绪不宁地熬到深夜，望着冷清的庭院，最终决定亲自前往欣苑，将她接回。

　　　　可是，当他站在欣苑外，望着紧闭的大门时，反倒失去了勇气。

　　　　他落寞地垂下眼眸，心里明明渴望留她在自己身旁，可又不忍心让她看着自己慢慢枯萎，直至逝去。

　　　　既然，自己给不了她一个健康幸福的未来，为何还要让她亲眼见证那残酷的一刻？

　　　　罢了，就这样放她离开吧，或许，在她记忆里还能留下一些美好的片段。

　　　　他调转马头，原路返回，离欣苑越远，心越疼。

　　　　第二日清晨，楚昊又被突然袭来的疼痛折磨得喘不过气来。

　　　　他全身无力，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

　　　　他感到胸口憋得难受，一阵猛烈咳嗽之后，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程风听到声音，赶忙跑进来。

　　　　“是程风吗？”楚昊伸出左手在眼前晃了晃，可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片灰暗，头部的疼痛却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了。

　　　　“爷，您吐血了！您这是看不见吗？”程风看到楚昊的样子，吓得不轻，赶紧将他搀扶起来，擦掉他唇边的血迹。

　　　　楚昊轻叹一声，道：“嗯，昨日下午便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只是没有这般严重，现在看来，是加重了。”

　　　　程风着急万分，急切地道：“爷，我去叫王御医。”

　　　　自从楚昊需要扎针缓解痛苦之后，王御医便住进了王府里。

　　　　他摇头：“不必了，估计他来也没什么办法。”

　　　　“那我去接欣姑娘回来。”程风急了。

　　　　“别，你还是去叫王御医吧。”楚昊抬手制止了他，眼前逐渐又恢复了清明，“你去告诉凌霄，欣斓回欣苑了，让他去暗中保护她。”

　　　　“是。”程风应了，转身出去。

　　　　……

　　　　上午巳时许，欣然派了个小伙计会欣苑给她送信，说是祝副将带着娘子来听雨阁，在那里等着与她相见。

　　　　她一得到消息，便立即吩咐下人准备马匹。

　　　　欣苑在城西，离在城南秀水街的听雨阁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她很着急见着对方，甚至嫌弃马车太慢，骑马一路狂奔地往城南跑去。

　　　　谁知，快到秀水街的时候，马却受惊发了狂，一路横冲直闯，狂奔起来。

　　　　她吓得紧闭双眼，死死地揪住马鬃趴在马背上。

　　　　忽听见一声暴喝：“吁……！”

　　　　马的缰绳被人一把紧紧拽住，马死死地定在了原地，打着响鼻，喷出阵阵热浪。

　　　　而她，却因马突然停下来，没能稳住身子，直接从马头上滚了出去，眼看便要摔在坚硬的石板路上，旁里猛地窜过一个身影，伸手将她接住。

　　　　她狠狠地砸在那人身上，于是，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

　　　　人群迅速围拢上来。

　　　　“你没事吧？”耳旁传来熟悉的问话声。

　　　　她睁开眼帘，挣扎着站起身来，忍着手肘上的伤痛，回身一看。

　　　　只见严力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她扭头避开他的视线，不再看他，哑声说道。

　　　　刚才，她从他眼眸里，分明看到了惊诧，看到了疑惑，心底不由得微微发酸。

　　　　他果真是忘了她，曾经的那些难以割舍的东西，随着时间，也逐渐消失殆尽，这样也好，两人再无瓜葛，免得徒生烦恼。

　　　　凌霄丢下缰绳，扒开严力，一步跨到她跟前，急切地问道：“欣斓，有没有伤着哪里？”

　　　　他一眼都不曾看过严力，只是盯着她。

　　　　她抬眸看向凌霄，浅浅笑道：“我还好。”

　　　　“笨蛋，你都受伤了，哪里能好。”凌霄看到从她衣袖里流到手背上的血痕，便捏住她的右手，想要揭开衣袖来看。

　　　　“嘶…你要干嘛？此处可还在大街上。”她疼得呲牙咧嘴，打掉凌霄的手。

　　　　严力站在她对面，定定地看住她，一言不发。

　　　　“不行，得赶紧回去包扎伤口。”凌霄不管不顾地抱起她，将她放上马背，飞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她低声说道：“快送我去听雨阁，我约了人在那里见面。”

　　　　看到他们走远，严力好像突然惊醒过来，往前追了几步，口中大喊：“娘子！”

　　　　就在方才，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过往的一切，铺天盖地的涌现出来，像洪水一般涌进他混沌的脑海，猛烈撞击着他空洞的神识。

　　　　他顿时感觉心口一痛，而且，越来越强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青云看出他不对劲，忙上前询问：“公子，你怎么了？”

　　　　“她…她是我娘子！青云，她是我娘子啊。”

　　　　他顿时捂住胸口，那里一阵阵抽痛。

　　　　“公子……”青云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公子会在此时此刻想起少夫人来。

　　　　“青云，她是我娘子啊，可…她为何不在我身边？她为何不认得我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不停地画她的画像，无数次去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原来，他潜意识里一直都记得她。

第183章（）　
望着远去的背影，一行热泪终于从严力眼眶里溢了出来。

　　　　“公子…”青云看得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事情不是他能说的。

　　　　“青云，她住在哪里？快带我过去，我必须找到她。”严力显得异常焦躁和无措。

　　　　青云不敢怠慢，领着他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他知道，她在前方秀水街开了一家茶楼，从她离去的方向判断，她应该是去了听雨阁。

　　　　听雨阁内，她在祝家嫂子帮助之下，处理好手肘上的伤之后，便坐下来，仔细听祝家嫂子的讲解。

　　　　随后，她将楚昊的一些状况说与她听，不清楚的地方，又将凌霄叫进来细说。

　　　　祝娘子听了，好一阵沉默，许久才说，他的症状很奇怪，并不像是单纯的巫术，倒更像是被下了虫蛊，只有虫蛊，才会令其症状如此凶悍。

　　　　她便又问什么是虫蛊，祝家嫂子便详细给她讲解了一番，她听得云里雾里，不甚了了，但最终弄懂了一件事，那便是，必须找到下蛊之人，或者是懂虫蛊的人，才有望医治楚昊的病痛。

　　　　可问题是，那下蛊之人，既然使用了这样的手段，本意就是要将他置于死地，又怎会肯为他清除蛊虫？至于其他懂得虫蛊的人，又到哪里去寻找呢？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凌霄站在门边，认真听她们二人的谈话，听到后来，脸上竟然出现一抹浅笑。

　　　　他也没听懂蛊术是什么，但这个名字曾在一个人口中出现过，他相信，她应该是懂的，她便是镜花台排名第四的燕羽！

　　　　许久以前，曾听她提起过蛊术，似乎很懂行的样子，但当时只是觉得那东西太玄乎，甚至怀疑，世间果真有那样诡异的东西存在吗？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居然有人将那禁术用到了楚昊身上，好在，最终找到了根源。

　　　　想到此处，凌霄忽地转身下楼去了。

　　　　她抬头扫了一眼凌霄的背影，以为是他听得无趣，下楼找乐子去了，便没怎么在意，回头问道：“祝家嫂子，你可有什么法子清除这蛊虫？”

　　　　那妇人面露为难之色，道：“实在对不起姑娘，其实巫蛊分为巫术和蛊术，我只懂一些巫术的皮毛，至于这蛊术，我却是半分也不懂的。”

　　　　一听这话，她失望至极，叹了口气，又不甘心地问道：“那祝家嫂子帮忙想想，可有认识的人懂这个？比如你的师父，她老人家是否懂一点？”

　　　　那妇人叹道：“我师父她老人家早已过世，在我记忆里，我认识的人之中，还真没有习蛊术的。”

　　　　她的情绪，一下子便低沉下来，原本以为，这祝家嫂子会带给自己一些好消息，谁曾想，也只是了解了一个皮毛而已，对于楚昊的病情，仍然毫无帮助。

　　　　强烈的失落感顿时压下来，令她昏昏然不知所措，连祝耀祖和他娘子何时走的都没有觉察到。

　　　　等她发觉身边人走了，才慌忙起身追下楼来，刚到楼梯口，便被人堵了个正着。

　　　　那人颤微微地轻唤了一声：“娘子…”

　　　　她定神抬头望去，只见严力一张困惑又挣扎的脸，近在咫尺，他双眼满含着期盼和些许痛楚。

　　　　见她望向自己，他上前抓住她的手，哑声道：“娘子，你让我好找！”

　　　　她猛地回过神来，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谁是你娘子？你认错人了。”

　　　　严力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起来，低哑着嗓音：“娘子，娘子，你不可以这样，是，这一年多，我是将你忘记了，可现在，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以前的种种，我全都想起来了，你，你不能不要我！”

　　　　看到他眼中滚动的泪花，她心头一滞，忙垂下头来，忽然看见挂于他腰间的那块玉佩。

　　　　这样一块普通的玉佩，何须如此珍贵地随身携带，想着被自己随手丢在首饰盒中的另外那块，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酸涩，藏匿在心底最深处的那汪止水，又泛起了点点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人，冷冷地说道：“严力，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我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何必还要纠缠不清？”

　　　　“不！我还是原来的我，”严力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倏地从腰间扯下那块玉佩，递到她眼前，“娘子，你不可以如此狠心，你可还记得这个？我一直随身携带，虽然这一年里，我不知道它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它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从不离身。”

　　　　她瞟了眼那块玉佩，心狠狠地抽了一下，眼睛开始模糊，她倔强地别开眼说道：“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哪里都买得到，没有你说的那么珍贵，它代表不了什么。”

　　　　“娘子，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要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我娘子，永远都是！若是我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愿意用一辈子来偿还，别离开我，好吗？”

　　　　他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有些卑微，低声下气地哀求着。

　　　　周围的人发出一声声哀叹，青云更是红了双眼，欣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听雨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内的人脸色黑沉如水，他拧着眉头，紧咬牙冠，努力让自己坐得很直，但他紧撰着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早晨起来又是吐血又是失明，忽然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他恐慌不已。

　　　　他不怕死，只是害怕自己突然离去，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于是决定来同她告个别，看她最后一眼，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因此，便让程风驾车，载自己出来寻她，到欣苑，才知她来了听雨阁，便又寻到这里。

　　　　这时，只听她又对严力说道。

　　　　“严力，我再说一遍，我与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别在那里想当然地冒出一些想法，不切实际地臆想着你我之间曾经有过什么，那都是你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把话说得如此决绝。

第184章（）　
严力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脸色变得铁青，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她会如此绝情地否认跟他的过去，她明明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可为何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又那么不同？！

　　　　他低语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伤害了你，才让你这般讨厌我，若真的是那样，娘子，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吗？”

　　　　马车上的人，忽然起身，伸出骨节凸显雪白的手指，挑开车帘跃下车来，快步走进听雨阁。

　　　　他朗声道：“斓儿，本王到处寻你，你竟来了此处！快随本王回府！”

　　　　“楚昊！你怎么来了？”她拨开面前的人迎上去，她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天虽然不算很冷，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却是异常的辛苦。

　　　　“本王来接你的。”楚昊上前牵住她的手，往门外走去，看也未看严力一眼。

　　　　他的手冷得像冰，刺骨的凉令她浑身一震。

　　　　“昊…谦王殿下，你不能带她走！”严力大步上前，挡在他们前面。

　　　　楚昊目光收紧，盯着严力沉声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带她走？”

　　　　严力看着她，目光执拗到偏执，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我娘子。”

　　　　楚昊冷哼一声：“你唤她一声试试，看她应你吗？”

　　　　“楚昊，我们回去吧。”她看到那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急忙拉着楚昊往外走。

　　　　楚昊翘起唇角，一个笑容在嘴角凝结。

　　　　严力顿时僵在原地，看着那两只紧握的手，和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象针扎一般难受。

　　　　回到马车上，她绷着脸，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

　　　　楚昊也不看她，目不斜视地平视前方，伸出左手抓住她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她挣了两下没挣开，便不再动了，任由他捏着。

　　　　“生气了？”他突然问道。

　　　　“嗯，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即便要出来，也带个手炉啊。”她低语道。

　　　　他心头一暖，扭头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事，来，告诉我，昨日见着家人，开心吗？”

　　　　她很诧异，他居然连问也不问刚才看到的那些事，却问她回家是否开心，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激，点头道：“嗯，很开心。”

　　　　“那…将来若有机会了，我陪你回来可好？”他目光柔和得浸出水来。

　　　　陪她回来？她楞了一瞬，竟点了点头。

　　　　他眼中盛满了笑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心中不禁一酸，将来？他还有多少将来？再不将他这病治好，只怕他已没多少将来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很疼。

　　　　良久，想到祝家嫂子说的虫蛊，便问道：“你那时在西南边境，可有接触过异族的人？”

　　　　他回过头，想了想道：“倒是曾经在夷徕交界处住过二十来日，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她扭头望着他，道：“你可听说过蛊术？”

　　　　他顿了一瞬，不解地问：“蛊术？那是什么？”

　　　　她继续追问：“你好生回忆一下，是否与异族人接触过？”

　　　　他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