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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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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他拽进去的,还不等她站稳趔趄的脚步,伴着大门“砰”的一声合拢,天旋地转间,她被他重重地抵靠在身后的门上,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那几乎也不是吻,他紧紧地掐住她的下巴,迫她仰起头来承接他全部的碰触,他却还不满意,突然狠狠地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她吃痛张开嘴唇,他蛮横地闯进去,缠住她的舌头吮吸啃噬。
这一刻,重年心里的疼痛却远远要大于他施加在她身上的暴力所带来的疼痛。这个晚上所有的画面在她眼前像倒放电影似的慢慢闪过。她想起了他朝她走过去时的冷漠和冰冷,他把奈奈压在沙发上重重落下的巴掌声,还有病床上那双光芒转瞬即逝的眼睛……可是任凭她怎么想也不能把此刻所发生的事与这个晚上联系在一起。这不是她要的,可是她要的又是什么?
重年不知道,她只是难过,对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无力阻止,也没有力气再去挣扎了。玄关天花板上亮着一排密密匝匝的顶灯,无数的光芒像他的气息一样,排天倒海地朝她压下来,再压下来……她累了,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
沈家谦并非感觉不到她的排斥与难过,在这件事情上她从来就没有热衷过。他喜欢的,她统统都不喜欢。她的嘴唇是冰冷的,无论他怎么辗转吮吸,也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在他脱了她的衣服,恼怒地一口咬在她的胸前,她除了吸气声,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厌恶她的冷淡,厌恶她总是用冷淡的身体把他推开,一步一步把他推到再也靠近不了她的地方。她不肯给他热情,他却偏偏要她热起来。他托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一路沿着她的锁骨吻下去,一双手和嘴肆意妄为地碰触她最私密的地方。把这么多年她不要他做的,统统都做完。
重年阻止不了自己嘴里溢出的呻『吟』和喘息,也阻止不了心里一阵比一阵更强烈的酸涩难过。她悲哀地想,无论过了多么久,无论她做不做得了主,此时此刻她都做不了自己身体的主,就像多年以前一样。
这个夜晚是混『乱』而动『荡』的,沈家谦也从来没有过这样激狂孟浪,从前到底还是有一丝顾虑,怕她不喜欢怕她不能接受怕她讨厌……可是现在那些统统都不在了,他只想要碰触她,用自己想要的任何方式去打开她进入她,一直到身体里无休无止的漫长空洞被填满,快感一波一波传来,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也一浪一浪地涌上来,包围了他。重年只是咬他,他让她痛,她就咬他。最后朦朦胧胧中,只是感觉他一直在吻她,还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问:“重年,重年,你为什么哭?你为什么总是哭?”
重年模模糊糊地想,她哭了吗?她为什么要哭?
第71章()
重年再也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那句话,而这次又是为什么哭,也许一切都只是她在朦朦胧胧间的幻想,或者是半梦半醒之间真真切切的梦魇。到了早上,梦醒了,泪也干了。她『摸』着干涩酸胀的眼睛,有一刻不知身在何处,也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没有拉拢的窗帘缝隙透进一点亮光,分不清是雪光还是清晨的日光,借着这一点点亮光,眼前昏沉朦胧的一切渐渐显现出轮廓,慢慢凝聚成一幅久远的画面,往事在散落的轮廓影子里跳跃,一点一点与面前的画面重合。
重年拿开从背后伸过来横在她腰间的一只手,起身坐在床头看着入目所及的一切,如果记忆也有颜『色』,那么就像这间大而空『荡』的屋子一样,永远只是静默的黑白。
要下床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被子下的腿也被压住了,沈家谦睡觉向来霸道,从来都不会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的床位,总是大半个身子横过来,其实和沈奈奈一样。然而,奈奈到底是小小一团,手小腿短,无论睡着了怎样骄横,最多也只能像八爪鱼似的赖在她怀里。而沈家谦比他不知道大了几个,一只腿横过来压在她的大腿上,他的腿又长又重,几乎单单一条腿就困住了她。她抽了几下抽不出来腿,越来越急着离开,索『性』伸手去挪开。他却侧身又伸过来一条腿,声音含糊不清地咕哝:“别动……”
重年听见他的声音越发用力要掰开他的腿。沈家谦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地察觉到身畔的动静,闭着眼睛又不耐烦地呵斥:“动来动去干什么!”下意识伸手朝旁边的枕头探去。
重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闷气,回头抓起自己那只枕头就狠狠朝他扔去。
沈家谦到底被她闹得睡不下去了,伸手拨开落在脸上的枕头,睁开眼睛望着她。大概是甫醒来不甚清醒,昏暗中,他的眼神并不凌厉,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定定地看过来,倒像是发怔。过了半晌,重年才反应过来他目光的焦点,顿时一股热气又直冲上来,一把抓起一只枕头又朝他扔去。
这回沈家谦偏了一下头躲过去了,枕头落到了地上。
“我根本就没碰过她,你不要一直跟我闹!”他终于还是动气了,掀开被子坐起来,看着她。
重年怔了一下,不是诧异,而是匪夷所思。她想说她不在乎,可是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沈家谦,这重要吗?你以为你没碰过她你做的统统就是对的?你就有理由为所欲为?”她不想说这些话,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凭什么打奈奈?就因为你是他父亲?可是你关心过他一天没有?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就会打他……”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她那么在乎他落在奈奈身上的巴掌声,那重重的巴掌声刻进了她的心里,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听见那“啪啪”的响声和奈奈的哭声。
沈家谦静静等她停下来,才问:“那什么是重要的?”
重年突然泄气了,就像那只落在地上的枕头一样——他只会当理所当然。她掀开被子下床,顾不得身上未着寸缕,她还要去医院看父亲,也要去看奈奈,没有时间留给她来为此刻狼狈难堪的场面做一个不那么难堪的收场。可是脚落地的瞬间,满身毫无遮挡猛然涌来的冷空气还是令她顿了一下,她随手在地上捡起一件衬衣裹住自己,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去换衣服。
重年先去医院看了父亲,晚上才去接奈奈。沈奈奈挨了一顿打并没有老实多少,看见她,扬起下巴一脸的不满意:“妈妈,你怎么现在才来?”转脸看见随后进来的沈家谦,马上闭紧嘴巴,偏过头去。
沈老太太看在眼里,自然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好脸『色』,哪里肯让他随随便便就把奈奈带回去,不仅又是一通骂,还当着一家人的面硬是要『逼』他担保以后再也不碰奈奈一下。
沈家谦不和自己的母亲硬碰硬,只说:“妈,我的孩子我知道怎么教育。”
沈老太太立即讽刺了一句:“你还知道是你的孩子?”
沈奈奈屁股上的伤其实已经消了肿,只有淡淡的紫红『色』的印子和着褐『色』的『药』膏。晚上重年查看的时候,『摸』了『摸』,问他痛不痛,他也摇头,满脸不在乎。可是等她关了床头灯,小心翼翼地调整好他的睡姿,把他抱在怀里时,却听见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奶』声『奶』气,带着稚气的执拗,在她耳边说:“妈妈,我讨厌沈家谦。”
重年心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否要告诉他沈家谦打他是应该的,可是连她都讨厌他那重重的巴掌,她又如何说服孩子。她只是伸手『摸』着奈奈的脸,想要抚平他心里的伤害。过了很久,她又不舍地喃喃说:“奈奈,你以后要听话。”
沈奈奈没有说话,他已经趴在她身上睡着了。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无论有了天大的事,躺在床上也能够马上睡着。重年感受着他贴在她颈项间清浅温热的呼吸,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一颗心也飘到了很远很远不知名的某一处。
沈奈奈一夜酣睡,早上起来又是活蹦『乱』跳,楼上楼下跑了好几个来回找自己的忽然记起来的一本图画书,累得桂姐跟在他后面也爬了几趟楼梯。最后还是沈家谦从三楼视听室拿下来一本书,在餐桌上扔给他,说:“自己的书都丢得找不到,还怎么读书?”
沈奈奈从昨天晚上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不是扭过头就是视若无睹,这时候也照样不看他,反倒说:“妈妈,我要喝粥。”重年喂他喝粥,可是一碗粥没喝完,沈奈奈也没憋住,拿起拿本图画书,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这天是星期一,按照寻常,沈家谦该送他去学校。而沈家谦早已放下咖啡杯在一旁等着。沈奈奈牛脾气上来了,哪里有那么容易不计前嫌,吃完早餐,就赖着重年:“妈妈,去学校!”
重年当然不肯他再受一点点委屈,最终只得变成了沈家谦开车,她跟车送奈奈去学校。沈家谦又顺理成章地在奈奈下车进了校门后,送她去公司上班,仍旧在写字楼前的广场上停车。
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厚厚的云层里透出一点淡白的太阳光,雪后初晴,早晨薄薄的暖阳照下来,一切宛如被洗洁后的新生,白得虚幻而『迷』茫,在冬日凛冽清新的空气下绵延无边。
重年没有立即下车,看着车前玻璃,昨天晚上盘旋在她脑海里很久都没有成行的一个念头终于渐渐冒了出来。
“沈家谦,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又有什么意思?我求你把奈奈给我……只要你愿意,你很快还会有其他孩子,我求你把奈奈给我……”她想了一夜,到头来也只晓得重复这一句。
“你休想。”沈家谦知道她迟早会说出来,昨天早上他看着她裹着他的衬衫离开时,就知道他又一次把事情弄砸了。可是他没有办法,这一刻真正到来了,他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那我也要试一试。”重年推开车门下车。
沈家和第二天就赶了回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重年打了一通越洋长途电话给自己的叔叔,没有任何遮掩和躲藏,在例行的问候过后,不带任何情绪地平铺直叙:“叔叔,我和沈家谦要分开了。”
姜轩涛回来得少,心思大半都在自己的事业上,在其他事情上又有着男人粗心大意的通病,这几年寥寥几回相聚只忙着合家欢乐,满屋笑语晏晏,是一点苗头也没有瞧出来的。听到重年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脑子转了一转,多年商场浮沉养成的敏锐思维令他极快地明白“分开”为何意,不免大为震惊,怒气也紧跟着涌上来,开口斥责:“胡闹!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连家都不要了!是不是家谦在外面胡来闹出了什么事?你先别急,我找他去!”
“不是,他没有做什么。”重年顿了一下,等他冷静下来,才抓紧早已紧贴着耳朵的手机,缓缓说出来下面的话,“他没有错,这些年他待我也并不是不好,我们只是过不下去了。”
也许是姜轩涛从这句判断不出是平静还是绝望的简单陈述里听出来了什么,他没有再急着追问原因,也没有由着脾气怒斥。短暂的沉默过后,像大多数长辈对待婚姻既传统又保守的态度那样,他很快开始温和地劝慰她:“你先别难过,又不是缺吃少穿,日子哪儿有什么一定过不过的下去的,只看你们想不想过。再说要分开也不急在现在这一会儿,你们分开奈奈怎么办?还有你爸妈,你爸现在还在医院里,你叫他怎么受得了?分开简单,分开后你怎么办?”
重年何尝不知道这些横亘在眼前的现实,就是这张世俗生活的网密密匝匝地把她笼在了下面,她带着壳住在里面,不管外面风吹雨打,还是晴天无云,埋着头静默无声就是一天。然而,现在她的那张包裹在身上的壳却不知不觉腐烂在了长久的岁月里面,轻轻一碰就碎成了一片片的粉末,然后化为一地冰凉的齑粉。
这样的日子到底是过不下去了。
第72章()
姜轩涛自认为弄不懂这些年轻男女分分合合的心思,这要比任何公司经营战略都要复杂难解,于是第一时间让妻子回来面对。
沈家和其实下了飞机最先见的人是沈家谦,她一个电话把自己的弟弟叫到了机场等候,可是见到了他却面无表情,直到坐进了汽车都一言不发。
黄昏的机场高速公路上车流如梭,驾驶座边的车窗降下了一条缝,冷风从细小的缝隙里灌进来,呼呼的响声刮在耳边,伴着路两侧急速刷过的行道树,枯干零落的枝桠也随风摆动,像风吹动竹林,竹叶翻飞舞动的声音。
沈家谦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越来越紧,突然一个急转弯,汽车岔进右边的应急车道,车身在急速刹车时震动了一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嘎吱声,渐渐归于静止。
“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沈家和抓住座椅扶手的手指微微泛白,终于不再静默。
沈家谦双手仍旧扶在汽车方向盘上,漠然地看着车前玻璃,对刚刚的事故一点反应也没有。
“当初你非要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她不适合你,她这『性』子太冷淡了,恨不得推十下才动一下。你偏偏又不争气弄出那些混蛋事情出来,她心里能没有疙瘩吗?我瞧她结婚的时候就没有多情愿……你看看你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哪里有一点儿把你放在心上,我都看不下去了……”
“姐,我先送你去妈那儿吧。”沈家谦重又发动汽车引擎,趁着空档,缓缓拐入左边的车道。
“你跟她怎么说的?你答应她了没有?”沈家和没被他岔过话题,又问起了眼下最焦虑关心的事,“奈奈呢?奈奈怎么办?”
“我凭什么随她!她要走就一个人走!”沈家谦恼怒了起来。
“你跟我横有什么用?你要真肯放她走还拖到现在。你要是肯离婚还不容易,奈奈我也带走,总比跟着你们这样不冷不热的好,免得还要瞧你脸『色』,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气朝他身上撒,下起手来不分轻重,你当打在他身上他不痛!我不想奈奈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你和重年一年到头都难得说几句好话,他长大后回忆童年会是什么样?相敬如宾冷冷淡淡毫无交集的父母?他现在是小,过几年未尝就瞧不明白了。那时候他又会怎么想他的家?我要他在一个幸福的家里快快乐乐长大,你们不能给他,我也要给他……”沈家和说到伤心处,心里一酸,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沈家谦最怕女人的眼泪,女人的眼泪总和烦躁厌烦脱不了关系,然而唯独身边几个女人的眼泪,除了烦躁,心里某个地方也会狠狠揪扯起来,却是永远摆脱不了的。如同身边那一帮从小玩到的大发小多年前拿他开心说的那样——泥沾上了水就成了一滩稀泥,软得一塌糊涂。他减慢了车速,把纸巾盒递了过去,口气到底也软了下来:“姐,你要是难过,就回到姐夫身边吧,奈奈你也先带过去让他跟你住一段时间吧,我的事我知道怎么办。”
沈家和怔了一下,一迭声说:“那你怎么办?你和重年怎么办?我跟你说,离婚容易,离婚后你再想回去就难了,她那『性』子,看着闷声不响,心里主意肯定比谁都大,要不然就不做,做了就比谁都狠,十头骡子也拉不回来,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沈家谦只是看着车前的路况,不做声。
沈家和到底是认识重年的,还看进了她的心里。
同一时间,在医院的病房外,重年对双年重复了一句话:“我和沈家谦要分开了。”
双年同样是震惊,而她的震惊又和姜轩涛不一样。
双年虽然去年才回来,医院和学校两边跑,工作忙碌得有时连睡觉都是奢侈,平日里姐妹两人也多在周末有时间才相聚,在重年有心的掩饰下,并不知道她和沈家谦早已是同一屋檐下长期分居的状态。可是作为妹妹,双年并没有那么迟钝,对从小到大躺在一张床上长大的姐姐还是比谁都了解的。她是看着重年嫁人的,一早就敏感地察觉姐姐姐夫之间的相处并不像大多数夫妻那样,连新婚都不见得有多和美亲密。都说亲姐妹连心,她隐隐约约地觉得姐姐在这场婚姻里竖起了一道墙,不仅所有人连同她这个妹妹都被挡在外面,甚至于连她自己也是被隔在了墙外。
双年比谁都知道重年心里的自卑怯懦,那时候连春节来上学顺便带点家乡食物去叔叔家拜年,她都那么为难拘束。双年永远记得每回紧紧拉住她的手走在通往那栋花园别墅私家路上沉默的姐姐,还有她坐在那精致典雅客厅里的拘束不自然,总是习惯『性』地低着头,脸上空洞而茫然。双年也知道那里是不属于她们的另一个世界,可是她跟重年不同,她没有自卑难堪,很轻松地就接受了,她觉得自己也拥有一个世界,也可以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她以为重年也会慢慢接受,毕竟她嫁给了沈家谦,而那是实实在在的结合。
双年一直以为重年的那堵墙会在长久的岁月里坍塌崩毁,姐姐总有一天会融入进去。所以重年不肯多提自己的婚姻,总是一味遮掩粉饰太平,双年也嘻嘻哈哈地带过去,不令姐姐为难,因为夫妻间的事到底旁人难以说清。可是双年对姐姐婚姻的期望,毕竟带着少女的乐观想望,她没有想到,在长久的岁月里坍塌崩毁的是一座城,而不是一堵墙。
双年沉默了很久,终于问:“姐,你想好了吗?”
重年说:“双年,如果人身上长了一个瘤,是不管它不理它任它扩散到全身所有的细胞,腐烂在血肉里,最后连血肉也一起死去,还是不管痛不痛,一刀下去先割掉这颗嵌进肉里的瘤?”
“并不是所有长在身上的瘤都要割去,有的吃『药』可以治好,有的会自己消失,有的也不用管,需要手术割掉的都是再也没有其他办法的。”
“可是双年,我这颗恐怕是肿瘤,而且已经到了末期。”
重年踏出了这一步,如同沈家和所说的,是下定了决心的,而且一旦做了,只想快刀斩『乱』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个优柔寡断喜欢做缩头乌龟的人,只要能够躲得了一时,就希望最好能够躲得一世——从前那么多年她也那样不声不响,看不出喜乐走过来了。可是真正卸掉枷锁和桎梏,下定了决心,又有一种孤绝的执拗,比谁都坚决。她知道前面艰难险阻重重,可是只有走过去了,才会有一片新的天地。不论那片天地是大是小,是不是会让她失望难过,是不是以后她都要生活在失去的悲伤中,她都要在还有力气的时候,还没老得彻底失去声音和所有的愿望之前,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在沈家和家里,还是多年前那精致典雅的客厅,她仍旧坐在大大的白『色』长沙发上,当年的拘束不自然也没有随着时光烟消云散消失殆尽。她仍然低着头,只是再一次平铺直叙了一遍她的话:“他没有错,这些年他待我也并不是不好,我们只是过不下去了。”
沈家和沉默,对这样一句似乎客观公正的陈述总结,不怨不恨,不偏不倚,淡淡地抹去所有对错与悲喜,仿佛可以一笔抹去当中所有的岁月,她一时无言以对。不远处视线所及的敞开门的偏厅里,特地被她接来的沈奈奈在玩那架十九世纪欧洲老古董三角钢琴,因为不会弹琴,只是胡『乱』在琴键上瞎按,根本没有任何曲调,可是钢琴音『色』极好,这样从奈奈手下『乱』弹出来的咚咚咚的声音也清脆悦耳,像叮叮咚咚的小小舞曲,带着孩童的欢乐活泼。
“那奈奈呢?”沈家和透过前面一格一格的博古架的缝隙,看着偏厅的方向,“他还不满三岁,需要爸爸也需要妈妈。”
像是应验她的话,沈奈奈突然扬声叫唤:“妈妈——”
重年大声答应:“妈妈在这儿。”
不成调的琴声又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欢快而温暖。
重年在奈奈的琴声里,明明知道是奢望,也要说下去:“我要奈奈跟着我,我会照顾好他,你们随时可以看他,他也可以两边住,只要他快乐。”
沈家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做母亲,然而很久之前却已经有了母亲的体会。都说长姐如母,她对小自己十来岁的弟弟,感情并不比母亲少。而对于沈奈奈,更是心尖尖里的一团肉,从他出生就没有一天不挂在心上,又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母亲的心。可是她也有私心,她说:“重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重年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知道不可能,即便是徒劳,她也要努力争取。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心里的无力酸涩找一个地方安放,也许是安慰自己不得不放弃的苦楚,也许是说服自己放手前的最后一搏——可是这些统统都是无力的,她安慰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只有放弃的痛是巨大而猛烈的,是从身上活生生剜下的一块血肉,此后永远都不会有新生来弥补替代,永生永世那一块缺失都不会完整。
“重年,你们也并不是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奈奈是可以在你们身边快快乐乐长大的。”沈家和拉住她的手,柔声说,“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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