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美少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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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漂亮的天空啊。
　　　　录音棚里冷气大开。雪白墙壁的一角，年轻女子扶肘斜靠，一脸笑意。
　　　　“别告诉我这个时候，小萨你还笑得出来。”编导特里特先生一脸阴郁，“树扬这个小子太不像话了，竟然淋雨了一个夜晚，声音不变才怪。看来他是诚心不想录了……”
　　　　“别骂咧了，人家树扬也不好过嘛。”琳萨一擦响指，倒是非常悠闲，“可能人家感情受创，父母离异，好友逝世，亲戚下葬……等等，也不是没有可能。”
　　　　又剩下沉默——没人搭理，女子识趣地走过边。
　　　　忽然。
　　　　阳光突然被孤云掩没了。
　　　　苍凉一片。
　　　　“请让一下。”天籁一般细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清清凉凉，仿佛是一抹水亮的水晶和钻石，闪耀着晶莹的光泽发出清脆的相击声。
　　　　接着是轮椅滚压地面的声音，工作人员主动让出一道，让他进去。
　　　　冷气从工作室里幽幽出来。
　　　　扑在一张绝美的脸上。
　　　　“请问，树扬在么？”白衣少年微微鞠躬，有礼貌地问讯。
　　　　编导语气有些激动，职业性让他微微颤抖，连忙跟着压低声音，“他在那边睡觉……请问，你是谁？”
　　　　少年微微敛下眼睫，眼睛关心地瞥向树扬那边，然后才正视特里特先生。
　　　　他微笑，“我叫树璃，是树扬的弟弟。”
　　　　在座的人纷纷惊讶起来，说，“树扬有个弟弟？我竟然一直不知道……这个小子藏着这么美丽的弟弟……”
　　　　“是啊是啊……看他那张脸……比天神还美呢！”
　　　　“而且声音很好听，纯粹得像……就像金属相击的声音……”
　　　　少年任由旁人议论，自己处在那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惊诧。他敛着眼睫，轻道，语气里有颤抖的细细的羞愧，“我对不起哥哥……他昨天晚上，是为了等我。所以，你们有什么不满，就让我来赎罪吧，请让他回家休息。”他看着树扬，“他昨天一定很累……”
　　　　“好好……”编导眼珠子一转，“那今天录制《埃拉伊亚的落日》就让你来替代他一天吧。”他微笑，尽量俯身与轮椅上的少年直视。
　　　　树璃一听连忙拒绝，“不……不行的，哥哥那么优秀都录制不好，更别说我了，让我换一个吧……”
　　　　他眼角上晶紫的钻石散发着漂亮七彩的光芒，映衬那张完美的脸颊更加美丽。
　　　　那边椅子上，感染风寒的少年静静地沉睡。
　　　　梦里全是那一身洁白的衣袂，以及纯粹的微笑，还有离去的身影。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编导大笑，推着少年到录制器边，指着树扬刚才练习的稿子，道，“你熟悉一下吧，10分钟后我来检验。”
　　　　苍白的脸弯起一个微微弧度，点头。
　　　　啊……远处看绝美少年认真练习的样子，还真是赏心悦目。
　　　　树璃修长的手指携着雪白的纸片，忽然轻轻地讥笑一声，薄薄的嘴唇咧开锋利的讽刺。刚才所有朦胧温暖全部被刀子般的嘲谑划破，冷漠阴邪一点一点弥漫上来。
　　　　纸片上，全是安璃的名字。
　　　　他讥诮地冷哼，旋即打开录制片，开始认真看起来。
　　　　瞬间，阴枭完全埋没白衣少年。阴冷的气息萦绕周围，散发出幽森冷寂的静默，完全不似刚才的懵懂。
　　　　阳光下，他妖冶美丽得像精怪。
　　　　“试一下第一句。”编导温和地说，几个副席也走过来。
　　　　笼罩在阳光下的迷离美少年，绝凡出尘。
　　　　“风划过我的脸，带我回到从前的好远，那一天。”
　　　　“原来爱，是为了你存在。”
　　　　少年轻轻地慢慢地念着，仿佛水晶般纯粹的声音叮叮作响。正当有些副席摆摆手下结论——姜还是老的辣，却忽然细细地听出……
　　　　品位出某种令人很舒服的感觉？
　　　　望过去，绝尘少年的嘴唇仿佛一朵苍白的玫瑰，从那朵花里吐出来的，绝对是致命的诱惑，却又看上去与人无害。
　　　　因为是第一次试，所以少年看上去不会有老声优那样谴词凿句的细致，他完全是根据自己的意思和感情以及领会的多少来念下去。
　　　　因此，分外有赏心悦耳的感觉。
　　　　“你说你最爱的人是他，呵……真好笑。”
　　　　“放下，你会更好过。”
　　　　………………………………
　　　　接下来的对话录制似乎更加轻松，基本上不会卡掉，一次通过。
　　　　编导的眼睛里全是莫名的赞美，亮晶晶的眼睛让明眼人不难看出他的意图。
　　　　他想。
　　　　想动员这个潜质极大的美貌少年，进足演艺圈。虽说第一次见面就马上定下定论似乎不太好，太不周全——但树扬不就这样么？如果不是第一次抓住机会，他也不会变成大红大紫的美少年。
　　　　而眼前的少年虽然没有树扬的老练，但似乎比他更多外貌上的天质。要知道当今的市场，最需要的便是一张绝人的脸孔。之于树扬也是这样，不会有太多人关心他的演技，而是那张俊美秀气的脸。
　　　　但……他略微迟疑地看了一眼少年的轮椅，终究没有说话。
　　　　“怎么……刚刚树扬好像没有念到这段台词啊？”有个人忍不住说道，然后立刻有人附和，“没错没错，怎么回事？”
　　　　少年轻敛眼睫，薄如蝉翼的嘴唇笑起来。“哦……刚刚哥哥的稿子我不小心找不见了，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写，不好意思。”
　　　　编导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凝视。
　　　　屏幕上是动画版的《埃拉伊亚的落日》，千惠美大师把人物的线条画得极其唯美，一丝一缕的细微都不放过，所以这部片子最大亮点之一也是细致的画风。此时，主人公站在斜阳下私语，身后是万千大军，广袤平原，气势沧华而宏大。
　　　　树璃凝视着屏幕里静立的男子。
　　　　男子望着远方，正是望向辛瓦王朝的方向。
　　　　配乐响起，悠扬而惆怅。
　　　　“这段故事是有背景的么？”树璃凝视着屏幕里无声的画面，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编导愣怔了一下，也循着他的话题下去，点头，答道，“有的。每段故事都有它的渊源以及背景。”
　　　　他的思维似乎飞向远方。
　　　　少年的唇角忽然扯起冷笑。
　　　　高跟鞋的声音从内部走出来，蓝色女子身上永远散发着处世不惊的慵懒，仿佛一只蛰伏的舔毛抿爪的波斯猫，悠闲舒适。
　　　　“《埃拉伊亚的落日》是创作与埃拉伊亚帝国后期，伶人所著，为了纪念他们帝国曾经风华绝代的一位帝王——奥昙。”她指指屏幕，男子眸如明星，唇似玫瑰，眼睛穿过无际苍茫的碧海望到万里远方。“这个就是那位一生充满传奇的帝王。他即位虽只有两年，却留下后世文人墨客最喜欢说念的题材——因为正史、史诗以及各路的野史都曾说明奥昙帝君是一名拥有绝世风采的美少年。皇子时代曾经随帝君出征辛瓦，并与辛瓦公主产生恋情，却最终不得不天人永隔。而他的死因也极其可疑，很多考古爱好者都热衷考堪他陵墓的所在地——因为迄今为止，这是唯一一位不长眠在西崖帝王峡的埃拉伊亚帝君。《埃》即是根据这段背景所展开编剧的，人们看来十分热衷于猜测探讨这位千古一遇的美男子所经历的爱情。”
　　　　画面里，夕阳火红，映红那张千惠美大师精雕细啄的脸。
　　　　无限夕阳以及无限的思念。
　　　　屏幕下，真实的人类少年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屏幕里那张绝人的面貌，竟不能夺去这少年一丝一毫的夺目！
　　　　“树璃，好久不见。”蓝衣女子介绍完，忽然转过注意力，对着轮椅上的少年轻轻道。
　　　　少年眨眼，低头，扬起惯性的冷笑。
　　　　“萨姐好。”
　　　　广场上，一点的钟声沉重地敲起来，古老而凝定。秋日的晌午清澈而冰凉，虽然偶尔有温热的风，却吹不去特有的清爽。
　　　　工作室里，冷气开得很大。
　　　　“编导，我应该回去了。”树璃点头致意，来到树扬浅睡的椅子边，“哥哥，起来了。”
　　　　“等一下！”
　　　　三个字，使少年冷寂的嘴角终于牵起得逞的冷笑。
　　　　“树璃，我想问你。想参加今晚的发布会么？”特里特先生文质彬彬地走过来，以最正式的邀请鞠躬，“卓越传媒正式邀请您参加。”
　　　　萨姐震惊地咧开嘴唇，不可置信地喃喃说，“我还以为特里特先生只是说来玩笑，谁知道他真的……”
　　　　旁边的人也是心有余悸，“多久没见他这样专注于职业了？……很久了，好象当年他就是这样邀请树扬的吧……所以树扬理所当然地成了安奢里最红的少年……”
　　　　他竟然立刻邀请树璃涉足演艺圈！
　　　　少年抬起头，竟然没有想象中的腼腆，“为什么是我呢？如果我没弄错，主席配音应该是哥哥。”他纤长的指尖指向沉睡的人。
　　　　编导已经想好了最佳的答词，“因为树扬要筹拍也是我旗下的真人版电视剧《辛瓦的悲剧》，所以应该安排不了时间，更因为在曼欧树扬有很多场歌迷会，档期没有理由为他推迟。所以——”
　　　　树扬迷糊地睁开眼。
　　　　他望到了一双颇有深意的紫色的眸子，仿佛一对美丽无双的紫宝石。
　　　　他豁地睁大了眼睛，脱口道，“树璃？！”
　　　　气氛冷凝了。
　　　　“我决定让树璃全权录制《埃拉伊亚的落日》。”一垂定音。
　　　　树扬陡然之间愣怔住，因为风寒而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晕红，让人以为是优雅的树扬正在发脾气，不过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谢谢编导，那么今晚什么时候？”
　　　　“我会派人去曼欧接待你。”特里特编导俯下身，接过少年白皙的手，礼貌地亲吻。
　　　　他的微笑凝结在嘴角，那么迷醉而绝尘。而那双灵动的眸子却转到兄长的脸上，幽幽泛出冷寂的光芒，笼罩在无辜下，显得如此不经意。
　　　　黑衣少年惊恐地退后一步，脚步踉跄，“为什么是他！”
　　　　他的声音有压抑的歇斯底里：“除了他，谁都可以！”
　　　　冷气吹在树扬脸上，凝结出冰霜一样的白气。
　　　　“为什么除了他谁都可以？”萨姐扬起火艳的双唇，插着腰，问。
　　　　轰隆——空气激荡起小小的火花。
紫堇簪
　　　　灯火烛光，满地昏伤。天月展露出小小的剪影，荧荧地停靠在天边彼岸散发着光芒。暧昧的光亮流淌在安奢里大地。
　　　　空气里的活跃分子停止律动，房间里死一般的静寂。
　　　　少女踌躇一下，抿抿嘴唇，思考着接下来的语言。一缕小小的晶紫的光芒照射到红木黑漆的书柜上，映出微弱的晶亮。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透过琉璃玻璃看到书柜里，烫金书骨上反射出金黄的颜色，刺伤她专著的眼神。
　　　　《陌上》，《凤锡梧》，《苍天在上》，《埃拉伊亚史》……综观所有的书籍，各种文史专业甚至武史都聚全，但仅仅没有看到娱乐类的书。
　　　　忽然手中握住的东西挪了一下，白衣少女忙地低下头——
　　　　“你回去吧。”
　　　　树璃向前挪了几步，轮椅滚在坚实的荏木地板上发出微小的声响。“我个人并不乐意被当作避风港。”
　　　　他背对安璃，一头略长的紫发散发出疏离的气息。即使没有看到少年的表情，但她知道那惯有的冷落绝对取代了所有的神色。
　　　　“你刚刚被伤的地方没事吧？”她非但不走，还向前走一步，环到少年前面，眉头皱在一起，“城堡里有医药箱么？好歹我也向父亲学了一些医术，我可以帮你看看……”
　　　　“我这里没有。”他顿了顿，声音奇异地软下来，并不在如此强硬，“我没有受伤。”
　　　　安璃挑眉。
　　　　紫色的眸子瞥向窗外，一股冷漠的黑色包围白衣少年，那是地狱的领地，只要踏进便是死。那里只属于他这种流淌着污浊血液的人生存，只容许有黑暗与阴郁存在。
　　　　“对不起。”
　　　　少女颓然靠在书柜上，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声。
　　　　他的目光划过沉寂的空气，落到安璃洁白的面颊上。
　　　　“那天晚上在山麓上，我错怪了你。”安璃也不走近这个性情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年轻男子，由他背对她，倾听自己的话，“我说你‘一直都在骗人’，原来你也有自己的苦衷。”
　　　　“难得，贵族小姐你也开始看到人间疾苦了。”少年冷笑出声，音调里仍然是轻蔑，“我原以为你跟树扬那么多年，看事情更何况是他的事多少带些臆断。”
　　　　“可是，请不要轻易妄下定论。”他的眸光锐利得像一颗星辰，“树扬应该离开了，你该走了。”
　　　　少年背过的脸，苍白得可以透明出窗外的月光！
　　　　他的嘴唇早已褪去颜色，冰凉的紫从惨白中丝丝渗出来，连头上的冷汗也微微流下。剧烈的疼痛使他略微蜷缩着，指间明显颤抖。并不想她看到这副模样，树璃径自挪到阴翳的钢琴背后，声音冷静的出奇，“安璃小姐，请。”
　　　　眼角银紫的钻石，折射出晶莹痛苦的光芒，光亮万丈！
　　　　——又是龙之血和媚族之血在体内剧烈地发生感应，生生相克，抽离、鞭笞着骨头和血肉，像千万只居毒蜈蚣啃咬着心脏。两中血液根本不能融合在一起，就像天上的日月和底上的浊泥一样，让居痛几乎抽离他的意识。
　　　　“树璃你……”
　　　　敏感地觉得不对劲，安璃拐过钢琴再次来到他面前，阴暗的灯使她看不到少年埋下的脸，“你还好吧？我怎么感觉……”
　　　　“你是为了借口多待一下，省得面对树扬尴尬，才在我房间里婆婆妈妈不离开？”白衣少年冷笑出来，苍白的嘴唇仿佛可以滴出煞白的血，“演技太差，应该从树扬多学学。”
　　　　少年从灰暗中抬起头，神态镇定自若，面无表情。
　　　　“我需要说多少遍？”
　　　　他的笑带着微微颤抖。
　　　　安璃忽然伸手到他松弛了的手掌中。
　　　　嘶——
　　　　瞬间的疼痛使少女猛烈地倒抽一口气，却没有丝毫抽回手的意思，表情全都被悲悯取代，“你很疼是不是？”
　　　　他几乎立刻摔开她的手，力量之大，使安璃踉跄退了好几步！
　　　　“不要过来！”他的声音带着风雨欲来的愠怒，“如果你不想被我撕碎，明天早晨曼欧多一具尸体的话，马上滚！”
　　　　忍耐带濒临极限，往往是最可怖的爆发。
　　　　“反正我也不想出去看到树扬……”少女独自喃喃着，“我来照顾你吧。”
　　　　清风飞扬，白衣少女纤长的头发在月光下尽情地显摆着清丽优雅的舞姿。
　　　　“你到底懂不懂？”树璃的表情已经被愤怒掩埋，“你不可以碰我的手！”
　　　　一言即毕——残月如勾，忽然散发出恐怖耀眼的白光，轰然爆炸的光芒四射到古老的曼欧城堡上，渐渐笼罩了这个房间。
　　　　安璃恍惚地啊了一声，忽然惊醒：“是幻境？！”
　　　　耀眼白光下的少年，衣袂飞扬。
　　　　清明的五官渐渐清晰，放大，呈现出一种独有的细腻、阴暗、妖娆的美。少年独立于孤高的峰顶上，飒飒的白衣猎猎地翻飞，风刮过他的脸留下微小的痕迹。他手中持有一柄剑，剑气萦绕而散发着尖锐的紫色光芒，喷涌着向前方。天空乌云中密布，压压欲摧。
　　　　“树璃，是你？”
　　　　身边的少年亦是惊讶，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噤声。
　　　　安璃点头，退到后面。
　　　　几乎在同一刹那——
　　　　也是在那孤高的云雾缭绕的绝顶上，风云都缓和下来。白衣少年的背后缓缓走出另一个女子，她一身白衣如雪，长发似墨，流泻脚踝，脸色淡定。如同少年一样的，她的目光也定定地望向远方，双眸苍茫。
　　　　两件雪白冰冷的衣袂在估约几万丈的绝顶上，迎风飘扬。
　　　　那一刻，他觉得无法呼吸。
　　　　中州的诗词在旁边熠熠生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正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此时此刻的画面已然凝定，两人极具相同的神色，但其中又有异然，使得画面十分传神，但硬要说出所以来，却无言可道。
　　　　持剑作战的白衣少年，身后陪同的白衣少女，以及白云缭绕的孤高绝顶。
　　　　他恍惚中，仿佛是从哪里看到过吧？
　　　　迷幻的画面是那样熟悉，好象千百年来一直徘徊在这样的图景里，隐约有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然而画面中少年和少女的眸光却是极其温和的，连刚才持剑瞬间少年所露出来冰冷阴暗，也在转瞬消失饴尽。
　　　　潮湿的风打在他的脸上，有冰凉以及湿黏的气息。树璃下意识地回头望身边的少女，发现她脸上的神情竟然与画面中的白衣女子有少许相似。只是——他再次转回来，面无表情地想，——只是女子太过沧桑，宛然不是身边凡事少懂的安璃。
　　　　少年闭上眼睛，疼痛席卷全身！
　　　　剧烈的痛苦滋扰着每一个器官，使得他紧捏住手边的椅把，嘴唇已经褪得一点没有颜色。
　　　　他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你没事吧？”少女连忙走近他，声音里有微弱的羞愧，“对不起啊……是我不好。”她微微迟疑了一下，竟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我们怎么走出这个虚空？”
　　　　“你退后，试着去触碰‘玉”或者‘无双’两个词。”树璃咳了一声，手指间在颤抖，血从他的嘴角汩汩地落下，打湿雪白的衣裳，并且一直流着。
　　　　“退后？”
　　　　“我看过《宫说》……里面介绍虚空的性质是越退越陷，与其说虚空在前，还不如说在眼前摆一块巨镜，反衬出后方的景象……你现在往后看，应该曼欧的样子。”少年说的话急促而短暂，他连连吸几口气，双手抵在眉间，痛苦使他的指尖变成透明。“别说了，去做。”
　　　　说话间安璃已经走到烫金字下，她什么也没说，伸手一触——
　　　　然而，一道温暖的金光比少女更快接近‘玉’字。安璃用手遮眼，忽然感到这样强大的光芒中却没有一丝想要伤害的意味，她抬起眼。
　　　　白衣女子迎风而立，满脸悲悯。她周身都是金色的光芒，薄薄如蜻蜓一样的颜色环绕周围，伸出的双手闪耀着熠熠的光辉，银珠象征着圣洁。她便是虚空中那个的女子。安璃望着她，沉默无言。
　　　　忽然一种强大的力量，让她忘记去打开虚空的锁。
　　　　她太熟悉了，连一举一止，都仿若早已相识。
　　　　“安璃啊，不要后悔。”女子微微扬起嘴边的笑，淡淡的笑仿佛是一轮清凉的朝阳，“不要后悔啊。”
　　　　少女扬头，望着她，眼神变得很柔软。
　　　　“我不会。”仿佛是心领神会般，她微微地点头，雪白的脸颊上有一丝铿锵的痕迹，衬托着紧抿的双唇，尤显得倔强不堪。
　　　　她往一边看，轮椅上的少年已然昏厥，血水汩汩地流淌，流泻一地，蜿蜒出一道殷红的裂口。他的双手即使是在深睡时依然抓紧，仿佛担心什么即将失去。
　　　　清风飞扬，冷冷的气息吹打在少女身上。她望到远处的虚空，一片废墟。
　　　　都是，历史的废墟吧。全都隐藏在岁月的背后，闪耀着苍茫的光华，宛若颗颗隐逸光芒的沧海灵珠。
　　　　万道岁片纷纷扰扰地落下，天地轰然倒塌。
　　　　所有的天地人类废墟城镇大海全都迅速地坠落，迅速地凝结成一枚发光的卷轴，跌落，发出巨大的响声。
　　　　响声过后，安璃静静地走过去拾起卷轴，发光的古老卷轴熠熠而辉，竟乖巧地躺在她的手心。
　　　　只是一瞬，什么都消失了。
　　　　曼欧的月色微微浮现出来，一股清新的气息漂浮周围，混合着浓重的千盏草香味以及血腥，漂浮在她周身，袭击少女的鼻息。
　　　　“他们在谈什么。”少年略略冷笑，自言自语般喃喃，“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么？”
　　　　“我怎么知道。”萨姐擦着响指——曼欧的膳食果然精良稀有，她吃了第一块点心便立刻决定以后要多多惠顾，恍然记起自己是和树扬说话，她微微正身，面色不变。“要不你进去看看还是？”
　　　　树扬俊美的脸颊在夜光下愈发优雅，即使在心里这般急噪的情况下他依旧淡定得仿佛阳光海浪，不愧是曼欧城堡的继承人，有着过人的镇定力。
　　　　真是……女子恍惚地想着，他们……真的是有点像呢。只是他太过深沉太过会包装，不是那个在高高宫墙中唱着古老歌谣的忧郁美少年。记忆中的少年声音清澈干净，像蝴蝶蹁跹过沧海，优雅而沧桑，美丽而迷人。
　　　　“走吧。”树扬转身，掩盖住难以琢磨的神情。
　　　　苍白，一并苍白。
　　　　少女站在翡翠衣柜厨前，有些惊讶于这样苍白的颜色——丝毫没有血色以及人性，只是冷静的淡漠的疏远的寂寞的永恒的素色。她没有见过少年多少次，但每次看到他，都见他身及苍白的衣衫，连着那张苍白绝美的脸，永远都化不开寒冷。
　　　　他竟和她一样，都喜欢白色。
　　　　随意取出一件，安璃轻轻关上柜厨的门，走到床边。少年静静安睡，轻扬的睫毛像是最漆黑的刷子，盖在俊美的眸子上，洒下一片阴翳。他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纤弱的手紧抓住被褥，拧成一团。
　　　　忽然，少女吓得猛然倒退几步！
　　　　本是想帮他换下染满血色的衣服，谁知那殷红得刺眼的腥血，竟在她不在意时成了碎晶晶的珠石！那样璀璨夺目的紫色，仿佛少年迷魅的眼睛，绝然出尘。
　　　　她的脸色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