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美少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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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你竟然说我乱蹿，我走了！”娇嗔回身，立刻将要走人。
　　　　“哎哟——”
　　　　“你抓我头发干吗？！”她叫起来，“好痛。”
　　　　“别动。”树扬轻轻拿下勾住文案的长发，手上的触感仿若碰着中国的华贵丝绸绫罗，他心里一羁，“自己不小心，留长头发很麻烦的。”
　　　　阳光清澈明净，从户外投射进来。
　　　　南方四季如春，美艳娇柔的花儿比比皆是。
　　　　两个人的影子冗长，到学校宽大的走廊外。
　　　　俊美高大的少年。纯白的长发少女。多么般配一对。
　　　　走廊里学生抱着课本来来往往，都忍不住轻轻地笑，羡慕赞叹。
　　　　“又要去哪里？”安璃垂脑袋，脸色立刻没有了振奋。
　　　　少年用手搂住她，“对不起。要到曼欧一躺，拍音乐剧。”
　　　　小脸立刻亮起来：“那么，我也去。”
　　　　“两年没有回曼欧，我要去看看父母亲。”她轻轻站起，嘴角带着微笑，“曼欧毕竟是我的故乡，回去看看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已经人事已非呢。”
　　　　“你……”树扬摇头，“学校还没有放假，你最好别去吧。”
　　　　“我要回去。”温婉的少女突然有罕见的固执，“是去拍《埃拉伊亚的落日》么？萨姐是剧组人员，我跟她去也可以。”
　　　　他轻笑出声。
　　　　“那么，跟我去吧。一路上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们。”树扬眸子里有干净的雾气，旋即拉起白衣少女的手，“去和凯瑟琳教授请假吧，我在这里等你。”
　　　　清凉的气息从门外的德罗森林传来。
　　　　安静美丽带着自由的自由的大气。
　　　　秋天的德罗大学，依旧是这般的美丽如春啊。
　　　　托邦城的七盟小道，残阳似血，有两道冗长怅怅的斜影。
　　　　正视一看，却可看见这对夫妇浑身透着不似市井杂人的尊贵，风霜遍布的容颜依旧有着雍容华贵，那一身粗匹旧衣，挡不过风华尤存。
　　　　若不是苏曼公爵和他的夫人，试问托邦小城又会有谁是这般尊贵？
　　　　“公爵，已经两年了。”苏曼夫人低低眸子，声音细小，“您不回曼欧看看么？”
　　　　远处的人家，电视机里播送着的树扬抵达曼欧的消息，悠悠传过来。
　　　　乡间是清新自由的气息，仿佛能洗脱一切污垢和阴霾。
　　　　公爵却是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老了！还有多少年可以挥霍呢……不如自己度过残生罢！上半生玩弄政界风云也应该到收手的时候，把空间留给孩子了。”公爵眼眸中没有神情，“我再也不要搅进皇室的纷争里。把它……暂时交给树扬吧。”
　　　　最后一个字定格在一缕即逝的风中。
　　　　蔚蓝的天，清澈的白云，千年万年依旧不曾改变。
　　　　又是满天秋意盈然时。
　　　　天空澄明的曼欧市，鸟雀随意戏水在环绕的河边。几位年轻人站在香夕大道一家有名的小吃店前，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来往的人踩在枯叶上发出软绵绵的噪声。
　　　　除了这些，他们便是全世界。
　　　　“阿璃树扬，你们可真坏，那么久了才想到来看我们。”旁边一位橙色休闲衫的少女嘴边吃着串烧还喋喋不休，“想当年你们一声不吭就到南部双宿双飞去，丢下我们几个到这个校规严死的香夕学院读书……”
　　　　“好了好了。”俊朗高大的少年温和地笑，“两年没见，米米你还是这样不饶人。”
　　　　“阿璃啊……”橙衣少女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笑，“这两年，树扬有没有欺负你？说来听听，我帮你出气。”
　　　　被关注的对象牵起嘴角的笑，眼角瞥向树扬，“有啊，多了是了……”
　　　　满街都是香夕叶的幽香。
　　　　路斯第九大街露天广场的大屏幕还是播送着一天最新的消息，街边到处是树扬抵达曼欧的海报以及《埃拉伊亚的落日》拍摄日程。
　　　　整个曼欧市，沉寂在紧密的准备欢迎中。
　　　　“树扬，原来你还认得我啊！”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一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大明星成名以后就忘了我们兄弟呢，那你就欠揍了。”
　　　　树扬一偏头不客气地笑，“算了，如果我忘记你们，怎么会带阿璃来与你们见面呢？我的时间可宝贵得很。”
　　　　“恩，够义气。”米米总结。
　　　　“今晚是群见会吧？”安璃回神对着树扬轻道，轻轻撅起嘴巴，“一定要安排在今天么？”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少女漆黑的瞳眸仿若月光般清澈，一眼及底。
　　　　从她的眼里可以看到香夕大道上，飘落的金黄秋叶。
　　　　“我知道，今天是安璃的生日。”橙衣少女幸灾乐祸地暴笑，“树扬，这要看你的抉择了——是过阿璃的生日呢，还是去会见大众亮相你那俊美的容貌？”
　　　　“我从来都崇尚一举两得。”树扬揽过雪白少女的腰身，对她说，“群见会是在午夜12点整，那么之前的时间就花给阿璃好了。”
　　　　他俯身抵住少女的脸。
　　　　那张脸漾着笑意。
　　　　“我知道有个吧很好！”米米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最新发现的酒吧，“今天晚上我们就到那里H，听说那里有个键盘手指法非常不错！”
　　　　“你忘了这里有键盘天才安璃。”一个暴栗在头上炸开。
　　　　整个香夕大道弥漫着香甜的气味。
　　　　夜色下的曼欧市笼罩在光芒四射，烟火繁华中。金色的教堂，喧闹的市中心。远处有洛基卑山山云雾缭绕着的曼欧城堡，以及远在北方安奢里皇宫。
　　　　赤橙黄绿青蓝紫。
　　　　缤纷喧闹。
　　　　安奢里的夜空，是多么美妙。
　　　　棂酒吧，正好正对的便是常常接待有名有望的群见舞台，一眼看去便可以看到工作人员在布置着华奢的舞台，金碧辉煌。
　　　　那么那么耀眼。
　　　　可是，无论群见舞台多么夺目，却也抵不过棂酒吧今晚的热闹。
　　　　今晚，必定是年轻人的天下。
　　　　“喂喂喂，你们来那么早干吗？”大剌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人家王子公主还没到场呢。树扬说要到7点多……”
　　　　“什么？？！”尖叫声从路过某人口中传出，他一把揪住米米的衣领，“你说树扬？天啊……树扬到底怎么样？？”
　　　　被摇晃得两眼翻白的少女口齿不清的解释：“同名同名……咳咳，别弄错了！”
　　　　折腾了几分钟，米米从棂酒吧外进来，满脸怨气。
　　　　“米米？谁惹你了。”安璃试着走近，“今晚可是我的生日，不准你闹脾气。”
　　　　“安璃，你的树扬那么耀眼，”她怪怪地说，“你不怕他被抢走？说不定他大名人已经在外边包养几个宠物过……”
　　　　爆栗再次炸开！
　　　　笑意从内到外，传出去。
　　　　阴暗的酒吧，红男绿女举着黑压压的爪子，在灯下狂热地挥动。
　　　　地面被镇得微微颤动。
　　　　“怎么！我说这个键盘手不错吧？”独自地洋洋自得。
　　　　“指法缺少力度，但是很有感情。”安璃微微一怔，下了结论，细长白皙地手指在肌肤上来回弹动，跟上快速的乐曲。
　　　　树扬微微笑。
　　　　“错了。不是这人。”另一名少年责怪米米的冒失，“你的音乐细胞好一点好不好？这是棂酒吧的当家键盘手，那天我们来的是另一个。”
　　　　“确实不怎么样。”树扬点点头，赞同白衣少女的说法。
　　　　暮色已过，夜色亦降临，一派喜气洋洋。
　　　　10时。
　　　　包厢里酒杯碰响。
　　　　“等一等。”安璃作了噤声的动作，站起来。
　　　　俊美少年的眸子闪烁一下，随即恢复淡定。
　　　　他随她站起来。
　　　　“干吗干吗……继续啊……”
　　　　“你们仔细听听，那位键盘手是不是现在弹的这位？”少女微微侧耳。
　　　　得到稍后的确认后，少女微笑。
　　　　树扬牵起她的手，“走吧，出去看看。”
　　　　光芒流泻的大厅，震耳欲聋的声乐，市井青年人来往，都是一脸朦胧。几个人从最里间的包房里走出，刹那也感觉到混乱恍然。
　　　　杂烩般的酒吧。
　　　　少女仿佛圣洁的精灵，自始至终都由内散发出纯白的光芒。
　　　　少年捏紧她的手。
　　　　吧外秋叶凋零，从华丽中透出萧瑟肃杀，仿佛曼欧的后花园。
　　　　键盘手的音律越来越快，以至人们跟不上其而舞，纷纷停下，随意坐在旁边休息的茶几上倾听，一脸摇头晃脑。
　　　　安璃的脸越来越朦胧。
　　　　眼眸越发清澈干净，仿佛一抹洁云。
　　　　久久，久久。
　　　　时间静静流淌。
　　　　“真的很好。”树扬漫不经心地听着音乐，“很精湛。”
　　　　来往的人全都停下了脚步，听着哼唱着，聪明的灯光师把灯光调到最柔和的蓝黄。
　　　　他弹奏的是几十年前的歌谣《海边的媚族人》。
　　　　音调柔和得让人有些……哀伤。
　　　　所有的安奢里人都知道并且达成公识，拥有龙之血的人最尊贵，其次便是所有民众身上流淌的安奢里之血。而媚族之血是安奢里民族里最卑贱的民族血液，媚族人数极少，族人羸弱纤细，常住海边，历来被强大的北方民族欺压，最终在十三年前全族覆灭。
　　　　最后一位媚族女子倒在血泊中，预示这个民族已经走到了尽头。
　　　　原本在之前几年还有人谈论这个荏弱卑低的民族，而随着时间流淌，已经慢慢淡出人们的生活。
　　　　然而在今晚这个诡异的酒吧，键盘手弹出了陈旧的遗忘。
　　　　指法精湛得让人不可思议。
　　　　“真的很好。”安璃自我调侃，“我应该退休了。”
　　　　树扬仔细听听，摇摇头，道，“这个人虽然技术很精湛无可厚非，但是乐曲里却没有一丝丝感情，听罢便显得冷清。”
　　　　她沉吟一下，点头，“但是这首《海边的媚族人》本来就是难度很高的乐曲，不是亲身经历，不会弹得出那种民族的感情吧。”
　　　　少年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闪烁。
　　　　媚族啊……卑贱的媚族人，你们为何不全部颠亡？
　　　　任何残存的东西，都是祸患。
　　　　人群轻轻地走开，四散开。
　　　　中央的舞台，键盘手静静地站着弹调着，灯光打在他身上散发出幽幽紫光，冰凉带着肃杀的韵味。
　　　　他在专心地弹。
　　　　白皙的指尖飞快地流淌。
　　　　青黑色的墨镜遮挡了键盘手的脸，只有薄如蝉翼的嘴唇紧紧抿着。
　　　　树扬发现了一种……
　　　　恍然般似曾相识的苍白。
　　　　音调倨傲而冷清，真的没有丝毫感情掺夹。
　　　　深秋的夜晚，冷若寒冰。
　　　　《海边的媚族人》流淌在键盘手指尖上绽放出绚目冷清却盛大的光芒。碧空。蓝海。来往穿梭的金织鱼，银飞鱼。紫色的沙滩。浓郁的阴翳。炽热的骄阳。以及，妖娆妩媚的媚族女子。
　　　　美丽如天。
　　　　自由仿若精灵。
　　　　空气在自由地自由地飞翔。
　　　　键盘手的头发飞扬，漆黑的墨镜下看不清什么，却见浓郁的漆黑下带着一斑隐逸的晶紫。
　　　　手下的乐曲，带着毫不拘束的放浪。奇怪的是那倨傲的嘴角始终不肯道一句话，那种隐忍与自由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压抑什么。
　　　　安璃微微皱眉，没有发话。
　　　　所有人，都那么静静听着。
　　　　专心地听着。
　　　　“今天安璃小姐是寿星，她可是天才钢琴少女，让她来弹一曲！”
　　　　她的脸色立刻便成了白色。
　　　　压抑的灯光，纯紫的光芒，漆黑的舞台上，键盘手静静地站在原地。
　　　　一身孤孑的白衣飞扬飞扬。
　　　　他的周身全是沉定安柔的气息，柔和无害。
　　　　安璃走上去，纤白的手指搭上电子合成器上，稍微皱眉，对着离自己一米多远的键盘手轻轻询问：“请问，可以帮我调到钢琴的音色上么？”
　　　　她的语音轻柔而平淡。
　　　　白衣键盘手从旁边走过来，修长的手指在电子合成器上调几个键。
　　　　咫尺的气息平和宁静。
　　　　拐弯，他离开。
　　　　少女弹的也是《海边的媚族人》。萧条的乐曲在安璃的指尖上游刃自如，仔细听下去，便可以听出虽技术略略逊于刚才的键盘手，但在感情上却更胜其一筹。
　　　　她的脸颊上有细细的汗。
　　　　眸子里有着安静平和的雾气，朦胧仿佛发着光。
　　　　树扬在台下，惊悸早已遍布全身！原知道安璃的钢琴在器乐界数一数二，可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误认为她就是媚族人的幽灵！
　　　　弹得实在太像了。
　　　　冷汗涔涔下——
　　　　她是否也……太投入了？
　　　　阴暗的角落，键盘手的眼眸闪烁，苍茫仿佛白日的苍穹，没有边际。
　　　　苍白俊美的手，搭在肘间，隐隐地纠结。
　　　　隐约地，在腕间，可以看到闪烁四射的钻石光芒，冷意慑人。
　　　　谢幕下台。
　　　　少女脸色煞白，与一身白衫恰是成了比照。
　　　　经过键盘手身边，她闻到了。
　　　　闻到了浓郁绝香的千盏草的味道，清冷仿佛从前。千盏草千盏草，以沧香清凉醉人为名的奇草。千盏草的香味极其稀有，这里怎么会有那么馥郁的香味？
　　　　她的嘴唇也变成了白色。
　　　　午夜将至，对面已布置得美仑美奂，俨然是只欠东风。
　　　　树扬已经有工作人来催了。
　　　　出门，外面的气息清凉而空阔，让人忽然有一种时空逆转的恍惚。
　　　　安璃心事重重。
　　　　“怎么了？”树扬捏捏她的手唤回她的意识，“为什么这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她的眸子没有焦点。
　　　　“对不起……”她微笑，“太投入了，我觉得有些哀伤和一点不对劲。”
　　　　少年牵着她的手温润地笑笑，“别哀伤了，祝我成功吧。安奢里的媚族只是渺小卑贱的民族，不值得我们安璃小姐念念不忘，别想了。”
　　　　她皱皱眉，最后选择忽略有些刺耳的语言，不置可否。
　　　　天空寥落，没有一颗星星，剔透仿佛翡翠的玉盘。
　　　　“是啊安璃！”米米抢腔过来，“虽然媚族的乐曲是不错啦……”她嫌恶地拧眉，“但是媚族的人可脏了！男的虽懦弱，却倒安分守己；可媚族女子就像他们的民族名称一样，狐媚风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给大老爷公子哥献媚奉承，甘作床塌的暖物，历来受世人唾弃……”
　　　　“我知道。”她的语调平静，弯唇一笑，“走吧，别说这些了，群见会开始了。”
　　　　远处彩灯闪烁，一派喜气洋洋。
　　　　对面，早已人山人海。
　　　　白衣少女回眸一看，键盘手颀长的身子静立当地，完美如雕塑。
　　　　那一眼，即成永恒。
　　　　群见广场上飞扬着五彩水晶气球，飘扬在观众席上，现场气氛空前热烈。
　　　　“好挤啊。”橙衣少女牵着安璃的手准备挤到前台，“安璃你牵着我！”
　　　　人潮拥挤。
　　　　呼声越来越高。
　　　　她一失神，就与米米分离了。
　　　　白衣少女静立当地，微微思索了一下，忽地一转身——
　　　　离开了群见会。
　　　　沿着香夕大道，最终到达的是闻名全国的曼欧城堡。
　　　　秋天的苍穹，干净得没有一颗星，广场上光芒闪烁，呼声震天。
　　　　寂静的洛基卑山麓，与两年前一样丰满而沧桑。自己素来喜欢这种枯叶般的沉定，没有灯光纷扰没有人群尖叫，万千世界只存在着自己。
　　　　远处有人家在唱着古老的童谣。
　　　　虫鸟鸣叫。
　　　　沿着弯曲的山路走上去，午夜的山涧道路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四周漆黑一片她只有凭着记忆摸索走去，皮肤却冰凉一片仿佛有幽灵从她身边渐渐游弋过去，擦在身上有冷寂入骨的感觉。
　　　　少女打了一个寒战。
　　　　狼牙月弯如勾，在碧绿的天空上闪耀着小小的蓝盈盈的光泽，大地苍凉一片。
　　　　银色的树叶上下翻飞，美丽得像午夜的女神。
　　　　她匆匆地走路，低下眸子刻意忽略午夜的恐惧。
　　　　远处望去，深夜的山麓上，寂清的月色下，白衣长发少女静默地挪动着步伐，长发飞扬仿若自由精灵。
　　　　“啊——”
　　　　黑影一动不动，仿佛雕塑般靠在巨大的榉木干上，颀长直立的身子微微弯着，双手插在兜儿里，垂首沉思些什么。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少年棱角分明的五官影子，完美得不像人造。
　　　　千盏草幽香幽香，苍凉痛苦。
　　　　月光照着他修长的身体，影子黑斜而孤单。
　　　　就是这么一个人，与苍穹一起默语。那么那么那么地寂寞呵，没有一个人相伴。
　　　　他，永远都是这么一个人吧。
　　　　安璃的心轻轻地纠在一起。
　　　　“树璃？是不是你？”少女轻轻靠上去，脚步踩在枯枝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对不起……我刚才被吓到了——”
　　　　晶紫的钻石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四射到所有黑暗的角落！
　　　　“真的是你。”安璃松一口气。
　　　　少年直起的身体颀长纤美，连站在榉木下也要稍稍低头以免触到枝桠，她从不知道原来曼欧家的小少爷长得那么高。
　　　　银色的树叶簌簌簌簌，一直在落。
　　　　整个世界都被苍凉覆盖了。
　　　　“你的腿疾治好了？”少女欣喜地笑。
　　　　“我的脚从来就没有断。”树璃轻轻开口，冷寂地笑冲口而出。
　　　　少女的笑立刻凝在嘴角。
　　　　他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细小得完全可以让人忽略。少年退了一步，脸上扬起微笑举世无俦，“你也看到了不是么？在棂酒吧，你知道是我。”
　　　　“是。”安璃没有否认。
　　　　相视的空间，静静地漂浮着银色或漆黑的尘埃。
　　　　群见广场传来阵阵尖叫。
　　　　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为什么要骗公爵？骗树扬？”她问。
　　　　他没有答话。
　　　　安璃捉住他的手腕。
　　　　轰然——天地旋变，银月散发出光芒万丈，顷刻笼罩所有的空间——
　　　　火红红的枫叶道，直通那番天堂。鸟鸣叽喳，扑翅到处飞；新绿的树叶闪耀着颗颗露珠，晶莹剔透折射精致的七彩；苦竹一排排，颓下细长的叶。石弯桥下，碧河流淌着波光粼粼，映着岸边彩花繁盛，鲜丽娇艳。
　　　　瑰丽磅礴的花园中一派生机勃勃。
　　　　天空明澈，一角流云温润而自由，俯瞰苍生。
　　　　“树璃……这、这是什么？”安璃下意识地向身边少年靠去，低下声音。
　　　　少年也是一样惊诧，晶紫的眸子轻轻眯起：“别说话。”
　　　　她听话地噤声。
　　　　千盏草的幽香窜在身际，醉人慑魂。
　　　　高高的枝桠上。雪白的长发少女。笑意涟涟。彩蝶在周身飞翔翩跹，跳着歌颂自由的舞蹈，愉悦而欢欣。她的周围浮游着淡淡的金黄的雾气，圣洁得仿佛神祗。
　　　　白色的蜻蜓和白色的少女在宁静的幻景里，真实得不可思议。画面呈现着彩虹一般晶莹朦胧的美妙，连观景的人也无意识地放慢呼吸，陪衬着这宁静而脆弱。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眉间唇角都是笑意。
　　　　安璃的长发飞扬飞扬。
　　　　少女站在树上，细黑的长发蜿蜒及枝桠，仿佛流淌的天泉，亦是飞扬飞扬。
　　　　“长得可真像你。”树璃退后几步离开她的旁边，嘲谑地笑。
　　　　那么相似的容颜。
　　　　你到底，是谁啊。
　　　　树下的少年背对两人，仰头凝视什么，沧紫大气的宫服随风翻飞猎猎作响。他的身体倨傲而夺目，一眼不凡。金质直长的头发宛如最美的天丝，熠熠生着隐隐的光芒，光芒四射。
　　　　刀削般的侧脸俊美仿佛天神，却如何也看不到少年的正脸，模糊不清一闪即逝。
　　　　树璃轻轻地皱眉。
　　　　美丽的金銮花园，小小少年和小小少女静静对视，双目间传承万年，沧桑悲凄，仿佛注定要分离。
　　　　命定的诀别，他们逃得掉么？
　　　　“别看。”他压低声警告，“这里是虚空，不要沦陷进去。”
　　　　火红的枫叶道，炽热得让人心惊。
　　　　少女一惊，连忙回神，“如何走出去？”
　　　　轰！
　　　　所有幻象全部变成梦幻泡影，虚无影象消失眼前。
　　　　月下的巨大树木前，深夜的山路中，树叶精灵似地飞扬。
　　　　“起来。”白衣绝美少年冷冷催促，“你压着我了。”
　　　　他扶住她的双臂。
　　　　少女目光一涩，连忙起身，想帮忙拉他起来，却被一个恍然躲过，望过去，少年冷寂的眸子只有淡漠疏远，苍茫仿佛没有边际。
　　　　千盏草浑身是刺，虽有苍凉奇香，却没有一个人敢触碰。
　　　　“你想再次回到那个虚空里？”少年起身整整衣衫，奚笑，“贵族小姐，别碰我。”
　　　　安璃皱皱眉，不解脱口而出。
　　　　“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树璃。”
　　　　少年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
　　　　“第一看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她并不善言辞，急急地寻找着修辞表达，“你、你太喜怒无常了。”
　　　　他不答话。
　　　　一种自外到内的恐惧感危机感侵蚀着血液，安璃下意识地回避自保，“算了……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少女顿了顿，抿抿苍白的嘴唇。
　　　　“请你，不要对树扬不利。”
　　　　她旋即转身，意欲离去。
　　　　一地慌乱的飞叶，翩跹着夜之舞蹈。
　　　　“你以为，我有能力对树扬不利么？”少年阴冷的声音盘旋身侧，“呵，我不过是残废的人，你大可放心。更何况，”他低低地嘲笑，“树扬可是我哥哥，为什么我又要对他不利呢？”
　　　　他轻轻地靠在树干上。
　　　　山麓恢复寂静。
　　　　“你一直在骗人。”
　　　　苍山，蝙蝠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