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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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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了身孕?!”

    “不错。”萧华神色沉痛,胸腔间憋着一口气把话说完:“但她已是弃妇,家里怎么肯她生下这孩子?铃儿自知无法保住孩子,才服毒自杀。当日一尸两命,惨死家中——她和那孩子便都没了。铃儿后虽侥幸被就醒,也活了下来,可那大夫却说铃儿,说铃儿受伤颇重——今生都无法再怀孕生子,所以我最初并不信铃儿怀孕的事。”

    这些事虽然发生在两年多以前,可萧华此刻说出,还是沉痛无比,一句一句都犹若利刃剜心,让他周身抽痛,他沉甸甸说完,已面无血色,闭上了眼。

    而李墨兮。

    李墨兮腿上一软几乎就要坐倒在菊花台上。

    ——今生都无法再怀孕生子!!!

    他猛地用手揪住胸口的衣服,像是喘不过气,人也踉跄后退一步。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了,只剩下绝望的寂静。像是无边冷清的雪域,又像是无边荒芜的大漠。

    无边的荒凉,无边的空洞,无边的寂寞,无边的疼痛,无边无际,把他整个淹没。他真的,要站不稳了。

    是不是,他欠了她太多,所以这些苦果,所以这些她吃过的苦果,注定要他一颗一颗重新拾起,再一颗一颗生生吞回去?

    苦果!苦果!苦果!都是他自己的苦果!

    李墨兮再也承受不住,心神绷得极紧,鬓角突突跳动,他无法控制他自己了——喃喃吐出一句:“墨兮先告退!”便再也顾不得萧华,大步离开。

    勉强撑着走到一处僻静角落,李墨兮才低吼出声,一拳打在亭子一角朱红的圆柱上!砰地一声,剧烈的痛楚从指间传来,却也不及他的心痛半分。

    李墨兮血红着眼,惨白着脸,又是重重一拳!

    两拳过后,李墨兮的手背上已然鲜血直流,可他眸中冷冽幽深的恨意浓重,他喘了口气,又是一拳挥过去!

    不料,半路被人大力拦住。

    李墨兮拳势陡转,愤懑的拳头重重落在那人胸膛。那人却不躲亦不闪,生生挨了那一拳,发出一声闷哼。

    李墨兮疯狂的神色才略略一顿,他看清眼前的人,拳头攥得直响,终是慢慢垂下。他盯着眼前面不改色的风冽,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爷的手受伤了。”

    “与你无关。”李墨兮冷冷地不再看风冽,嗓子却喑哑不堪。

    “王爷心中若是难受,不妨拿风冽出气。若是王爷伤害了自己,一旦皇上知道,那受牵连的不仅是属下,怕王妃和蕙皇子也逃不了责罚。”风冽言尽于此,没有再说下去。

    李墨兮神情一凛,痛苦地闭上了眼。

    銮铃陪着林音初走了一阵儿,林音初怕銮铃累着,便说要去思玄殿看看。两人刚刚坐定,萧华便回来了。回来的只有萧华一人。见銮铃奇怪,萧华一笑:“墨兮像是有事便先忙去了,此刻我要和你母亲去拜见皇上。”

    李墨兮回到思玄殿时,下午已过了大半,太阳有些偏斜,在地上投出长长而冷清的影子。李墨兮俊美的面上一片冷淡,除了微微发白,还算平静。只是在殿里转了一大圈,没看到銮铃,下意识便向李蕙的寝殿走去。

    李蕙和宫人们嘻嘻哈哈疯跑了一阵后才午睡,到现在还未醒。銮铃坐在床边,静静陪着李蕙,嘴角有一丝微笑,这李蕙人小鬼大,聪明得很,将来必定是个人物。

    李墨兮悄然立在不远处望着她,直到日色渐暗,才走上前,把銮铃拥在怀中。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却十分用力,像是要和銮铃交融在一起,永远不要再分开似的。

    他身上还裹挟着屋外冬日的寒意——他本来小心得紧,身上冷的时候是不会靠近銮铃的。此刻,像是魂不守舍,也像是有些急切,便顾不得许多了,只把脸埋在銮铃温暖柔软的颈间,轻轻蹭着。

    銮铃面上一红,却没有动,安安静静地任由李墨兮为所欲为。他真以为她没有发现他吗?她知道他站在那里怔然看了她很久,很久。

    李墨兮此举,与男女之间的爱欲无关,只是在竭力掩饰着他心中某种幽深的情绪,只是怜惜,只是依恋,只是痛苦无法宣泄积郁心头的无法言说的隐忍。

    日色静静在窗下透过光影,暗了些,又暗了些。銮铃清美的侧影,李墨兮瘦削的背影,在那光芒中,便也暗了些,暗了些,渐渐深埋,隐约着看不清晰。銮铃靠在李墨兮怀中,李墨兮把脸埋在銮铃颈间,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动的意思。谁都没有说话。

    满殿只是李蕙香甜的呼吸,他胖胖的小嘴嘟着,嘴角有笑,像是梦到了无比甜美的事情。

    “我知道你很喜欢蕙儿,我也很喜欢他,我们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好不好?”终于,李墨兮缓缓抬起脸,低声道。他出声,銮铃察觉他的嗓子哑哑的。

    好。”銮铃微笑,轻轻道。

    李墨兮手臂愈发用力,因为太用力,而又不想銮铃察觉,他的身子在微光里轻轻颤抖。他也微微笑了笑:“蕙儿是我们的孩子。”

    “嗯。”銮铃轻应,只是秀眉一蹙,迟疑道:“父亲说了什么——”

    她话音未落,李墨兮已侧过脸吻住她让她说不出话。

    每当他不想她说话时,他便会做出这个动作,这是銮铃与李墨兮相处得出的经验。然而此刻,李墨兮的吻中莫名一丝悲壮,痛苦再也无法掩藏。他深深而用力地吻她,似乎也与爱欲无关,只是想和她纠缠不清一般。

    我吻你,只是想吻你,只是想你,只是吻你。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你肯为我浪迹天涯,放弃天下?

    或是。

    你肯为我舍弃自由,长居深宫?

    时光悠长,或是岁月静好,这样多的以后,这样多的情绪,很多注定的结果,他们心中必有所预料,此刻,却谁也不愿去道破,谁也不愿去想。

    他们只想纠缠着,这么单纯地纠缠着,不愿放手。

    李墨兮不自觉把銮铃放倒,銮铃意乱情迷也毫无所觉,一切仿佛都是本能所趋。他的手指滑过銮铃柔软的腰际,一路向上,解开她的衣带,露出她漂亮精致的锁骨,他埋首吻着,辗转绵密又悠长。

    情意在这一刻势不可挡。

第123章() 
李墨兮的手探进銮铃发间,把发簪拔了,甩手扔在一旁。他的吻也渐渐炽热,沿着銮铃柔嫩的肌肤往下滑落,眼看就到了銮铃胸前。忽而有人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墨兮迷乱的神思一怔,怔怔然不能回神,手上动作却是停息。那只手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依然。

    李墨兮眉头一凝,下意识侧脸看去,彻底呆住。

    李蕙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站在床上的锦被中间,一面揉着睡眼,一面望着李墨兮和銮铃。他的小手正放在李墨兮肩上,见李墨兮看到了他,才嘴角一嘟,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刚刚醒来,神志尚不清醒的模样。

    一世英名果真要毁在这三岁的奶娃娃手里了!

    李墨兮嘴角抽了抽,很快直起身,脸上平淡,脸色却刹那灼红。他凝眉道:“蕙儿有何事?”

    李蕙又打了个呵欠,惯常地上前攀住李墨兮的脖子,娇声道:“我要嘘嘘。”

    在李蕙的词典里,“嘘嘘”,就是尿尿的意思。

    “哦,那哥哥带你去。”李墨兮脸上淡然,仿佛也和平常一样,拿被子把只穿了睡袍的李蕙裹好,才抱着李蕙站起身。他恍若不经意扫了一眼銮铃。銮铃情形更差,长发零乱洒落,上衣已解开了大半,露出娇艳的无边春色。她正胡乱往身上裹着衣服,冷不防被李墨兮这一眼,手上一僵,脸色腾地燃烧,便只呵呵笑了笑。

    李墨兮抱着李蕙很快回来,銮铃的衣裳已勉强整好——穿衣服的事向来有人服侍,此刻让她自己在李蕙一泡尿的时间内搞定,还真是有难度。她管不了那么多,便草草在梳妆镜前坐下,梳头。

    梳头啊梳头。

    在绾好的头发第三次掉下来的时候,銮铃已被折腾的胳膊酸痛淡定淡定銮铃深吸口气,再次开始绾头发,看似寻常的发髻,也不知竹凊每日怎么帮她整的。透过铜镜,看到李墨兮已替李蕙穿好了衣裳。正和李蕙一大一小坐在床边上望着她。

    好整以暇。等着她。

    然,一切都是假象。其实李墨兮并不似看上去那么轻松,因为李蕙并不是銮铃想象中那么好应付。

    等了半响,见銮铃的头发还未梳好,李蕙眨巴眨巴纯净的大眼睛,开始发问:“哥哥为何把美美的发髻拆了,让她怎么都梳不好?”

    “美美刚刚那个发髻不好看。”

    “不好看?”李蕙小手托着腮,看一眼銮铃,又看向李墨兮,好奇道:“那哥哥为何把美美的衣裳给脱了,可是要睡午觉?”

    “”李墨兮故作平淡的脸色终于燃烧,他深吸一口气,无言以对。李蕙又指了指他自己小小的胸脯,一本正经地询问:“哥哥为何‘啵啵’美美这里?”

    “因为哥哥喜欢她。”李墨兮硬着头皮,压低了声音道。李蕙想了片刻,小小的眉头终于舒缓,惊喜道:“那蕙儿也喜欢美美,也可以啵啵美美这里了?!”

    倒抽一口凉气。李墨兮拳头攥得极紧,沉甸甸道:“不可以!”在李蕙问出“为何”之前,李墨兮抢先把李蕙抱下床,扯着李蕙往殿外走:“蕙儿一定饿了,哥哥让他们做些好吃的”

    銮铃第五次梳头宣告失败时,李墨兮把李蕙安置在外面,他提了一盏灯独自走进来。暮色已全然而至,只他手间那一盏温暖明亮,放出光芒。

    他脸色已恢复淡静,见銮铃被那一头乌发折腾的神色憔悴欲哭无泪,忍不住轻笑出声。銮铃秀眉一挑,攥着梳子杵在那儿,既愤懑又尴尬。李墨兮悠悠地打趣:“都说你蕙质兰心,手指灵巧,原来却不会梳头?”

    銮铃咬着嘴唇不说话,从铜镜里看到李墨兮略微戏谑的眼神,袖手旁观的意态。

    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銮铃把心一横,回头就想叫个宫人进来,李墨兮已上前一步,径自拿走她手中的象牙骨梳。

    “梳头而已,何必劳烦他人。”李墨兮淡淡微笑。

    李墨兮神情温柔而专注,光芒润泽的骨梳在他手间缓缓流淌,行云流水一般。很快,一个简单优雅的侧髻梳成。云鬓乌黑柔软,仿佛墨染,趁着銮铃皎月一般的面庞。

    李墨兮抬手,把发簪刚柔并济的插在銮铃发间。

    也就在这一刹,銮铃猛然看到李墨兮手背上的伤痕,清理之后又涂过了药虽然淡极,但那曾经血肉模糊留下的痕迹,在宫灯照应下,异常狰狞可怖。

    李墨兮正从手间翻出几枚乳白色的珍珠粒簪在銮铃的发髻上,星星闪着光芒。是他特意去寝殿内取来的。

    “你的手”銮铃抓住李墨兮为她簪发的手臂。

    “哦,不过是些小伤。”李墨兮头也没抬,随意说句。

    “父亲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被李墨兮那个吻岔走的话题,终于被銮铃重新拾起。

    李墨兮一时没说话,赶着把那几颗珍珠簪在銮铃耳畔的发髻上,才漫不经心道:“风冽的性子你也知道,他顶撞了我,我们俩便打了一架,我只受了点儿皮毛伤,他却也没有沾到好处,他中了我一拳呢。”

    说着,李墨兮眼中光芒闪耀,似乎得胜归来,很是骄傲。

    “风冽也受伤了?”銮铃不能置信。

    “你为何如此关心他?”李墨兮眉峰一挑,定定望着镜中的銮铃。似是有吃醋意味。銮铃被李墨兮看得好笑,她不耐道:“我是想凊儿又要担心了,你乱想什么?”

    李墨兮却是凝神望着镜中的銮铃,清眸皓齿,玉颜倾城。他微笑岔开话题:“好看么?”

    銮铃被他看得有些紧张,脸也微红,她躲闪了下。云鬓上的珍珠粒流光溢彩,却都不及她的一个神情娇媚动人。

    两人携手往殿外走去,李墨兮忽而想起一件事:“我允诺蕙儿十个故事,他不把今日看到的事说出去。”

    “看到的事?”銮铃语调艰涩。

    “嗯,他看到不少”李墨兮的语调,同艰涩,“所以,只能用十个故事封他的口。”

    两人之间一片沉默,临出去之前,李墨兮又道:“讲故事我不在行,所以这事儿交给你了。”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帘子已被人打开,一片明亮的光芒映入眼中。銮铃微微侧脸避了避那光,才看到殿外齐刷刷侯了不少宫人,都垂首侍立,却是拭目以待她和李墨兮。

    “这是做什么?”銮铃略略一惊。

    竹凊偷偷打量一眼銮铃和李墨兮,迎上来应道:“老爷夫人都在等着王爷和小姐呢。”

    李墨兮淡淡点头:“这就过去。”

    銮铃诧异地看向李墨兮。

    李墨兮耐心解释:“我向皇上请旨,请父亲母亲和我们一起住在思玄殿——他们已来了多时,正等着我们一起用晚膳。”

    “怎么不早说?!”銮铃真真无语,有人在等着,他还可以这样不缓不急慢条斯理。

    李墨兮颇有委屈:“正是看不过去,我才要帮你梳头,若不然,你大可以再梳上一个时辰,或是散着头发去见父亲母亲。”

    闻言,大殿里足足侯了一个时辰的宫女们,上到胆子较大的竹凊,下到无名小辈都不约而同地抬起脸打量銮铃。銮铃的发髻果然和进去时不同了。

    “诡辩!”銮铃只得加快步子往吃晚饭的地方去。

    一路宫人内侍见到她莫不是眼神暧昧,眸光闪烁。

    也是啊,两人在李蕙的寝殿一呆就是两个时辰,直至李蕙出来了,他们俩还在。让人不能不怀疑这冗长的一段时光,熏香甜暖,这两位主子除了照看午睡的蕙皇子外,还做了些什么非礼勿视的事。

    尤其銮铃出来时还是衣衫不整发髻变幻。

    竹凊忙不迭跟在銮铃身后,忽而瞥见銮铃腰间的衣带,惊诧地张大了眼,正要出声把銮铃叫住,銮铃已自顾打帘子走了进去。

    “小姐”竹凊眼睁睁望着帘子落下,光线在她面前一暗,她红透了脸,却是无奈地喃喃自语:“你的衣带系错了”

    萧华和林音初也都很喜欢李蕙,李蕙下午睡得又足,到了晚间便异常兴奋。等銮铃讲着故事把李蕙哄睡,夜已很深,她走出李蕙的寝殿,发现李墨兮正等在外面。

    “怎么不进来?”她奇道。李蕙刚刚还缠着问她“帅帅”去哪儿了?

    “两个人都在里面,他更睡不着了。”李墨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上前拉住銮铃的手。这是这几日来,他最习惯的动作了,所幸銮铃习惯的很快,心里也不讨厌。

    他拉她的手,仿佛自然而然,天经地义。

    “你如何知道蕙儿会更睡不着?”銮铃温顺地跟在李墨兮身侧,一路出了李蕙的寝殿。

    “我小时候便是这样,若是有人来看看我,便会高兴的一个晚上睡不着——”李墨兮淡淡说着,忽而语调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銮铃呼吸一滞,抬脸来看李墨兮,只见他嘴角笑意微勾,神情仿佛没有变,只是那么淡淡的微微的笑容。

    侯在门边上的宫人见他们过来,忙地伸手打起硕大精美的帘幕。一阵风雪卷进,扬起他们的衣袂在雪花中飘飞。銮铃呆了一呆,讷讷不能语。

    下雪了?

    雪花不大,伶仃地静静飘落,偌大的花园在夜色中宁谧,在雪光中芬芳。銮铃一时倦意消尽,不想回去睡觉了。

    “能不能四处走走?”她欣喜地看向李墨兮。

    李墨兮眉峰一凝,打量她身子才刚好些,今日又累了一天——然,不等他出口阻拦,銮铃已撇开他,径自往雪花深处走去,身影翩然,很是雀跃。

    难得看到她如此高兴,李墨兮步子只是一缓,便跟了上去。銮铃在前,李墨兮在后,他并没有跟上去和她并肩走,只是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和她保持着淡淡却温暖牵扯的距离,他只是含笑望着她,无声陪着她。

    要一个人真正开心本来很难。只是这一刻,銮铃脸上的一颦一笑都发自真心,而李墨兮唇角的微笑也不虚假。

    原来,只要这样,便可以很满足。

    不需要天下,不需要苦心孤诣,只是这样,就满足。

    銮铃走,李墨兮便走。銮铃停下,李墨兮便停下。銮铃看远处的亭子,李墨兮便看着她。銮铃一路走走看看,走到一条小径的假山后,却蓦然顿住脚,还回头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李墨兮顺势停住脚步,低微的踏雪声登时消失,院子里又一片宁谧,只是雪不断飘落,落在不远处的水面,是微微荡漾的涟漪,发出“窣窣”的极小的声音。

    “不信?”

    “不信。”

    “为何不信?”

    “反正不信。”

    “初儿,你你若不信,下次回江南,我再带一个给你瞧瞧。”萧华似是被逼急了,声音略大了些。

    静到近乎无声的夜色里,隐约传来极低的说话声,一个不留心间,便疑是幻觉。銮铃从假山后探出头往外看,就见不远处的水面回廊上,萧华和林音初正并肩站着。萧华手里拿了个小玩意儿,给林音初瞧。林音初瞧了片刻,摇摇头,低低说了两个字:“不信。”

    萧华便有些急了。

    銮铃呆呆望着他们,只觉得他们的幸福那样微小,看似寻常,却让她心神巨震。

    经历了这样多,他们还能相爱如初。问世间,又有多少有情人能一辈子终成眷属?

    正羡慕地说不出话,銮铃肩上忽而一暖,风雪便似是不那么彻骨了。回神,却见李墨兮的外衣披在她肩上。她不由自主便高兴起来,又瞧见李墨兮衣裳单薄立在雪色里,忙要把衣服还给他。李墨兮抢先道:“我不冷。”

    不冷么?她也不冷啊。她仰头望了望低垂的天幕,忽而绽出一丝笑:“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竹凊见銮铃一直笑容不辍,恍如春风拂面,不由轻轻打趣:“小姐的衣带是谁系的?”

    “我自己啊——”銮铃正心不在焉地泡澡,话音未落,竹凊已“嗤”地笑出声:“不是王爷么?”

    “”銮铃蓦然盯着竹凊,见竹凊一脸坏笑,强撑着不要脸红,脸还是红了一半:“你想到哪儿去了?”

    “奴婢也不知奴婢想到哪儿去了,奴婢以为小姐的衣物发髻是被睡梦中的蕙皇子扯坏了,奴婢可没敢多想。”

    好坏的丫头!銮铃窘极,却做出一本正经的冷淡模样,不再理会竹凊。

    然,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所有人都用奇异的眼神打量她?而她竟然心虚虚的脸红了无数次?不就是在李蕙的寝殿内坐的时间久了点儿吗?不就是在李蕙的寝殿内梳了个头吗?不就是这些发生的时候李墨兮也在吗?

    古人的思想能不能纯净一点儿?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言笑晏晏,进入大唐这样久,銮铃第一次体会到一家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幸福和快乐。所有人都很尽兴,对于李墨兮一口一个“父亲”和“母亲”的称呼,萧华和林音初都不动声色接受。想是只要銮铃快乐就好,其他的过往,他们做父母的自是不愿去追究。

    宴至半酣,林音初忽而寻了个由头把銮铃叫入内殿。銮铃正不能理解,林音初已走近前,伸手来解銮铃腰间的衣带。銮铃惊讶地低呼:“母亲?”

    “带子系错了,穿着不难受么?”林音初只这么说了一句,指尖已灵巧地把銮铃的衣带系好。

    抬眼见銮铃面红耳赤地杵在那儿,林音初欲言又止,半响,才含了一丝疼惜,温声提醒:“铃儿,你身子弱,又有孕在身,还是小心为妙。不可太过——”

    林音初说着,似是有些为难,见銮铃窘得眼中几欲滴水,知道銮铃已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便一笑岔开话题:“咱们还是出去吧。”

    寿王一天天好起来,便开始收拾行装,想来是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他本决定带武惠妃一起走,唐玄宗也答应了,只是不知为何,武惠妃却不肯走。武惠妃自寿王醒来,便大病了一场,又加上这几日下雪,天气寒冷,身子便一直未见好。见武惠妃不肯走,寿王一时便为难,他不想留在长安,却也不放心把武惠妃一个人留在长安。

    王纁儿虽也想走,但一切还是听寿王的。

    倒是武惠妃见寿王迟疑了,病弱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瑁儿,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以后的日子,母亲想好好陪你父皇。”

    千叮咛万嘱咐本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本能,而寿王临行前向武惠妃道别,武惠妃却是躺在床上,合目不见。

    不是不想见,她心心念念为之费尽心思的人,她怎么会放心他离开她的羽翼,怎么舍得他离开她的视线?她只是不敢见,对于寿王,就像寿王对她一样,他们中间隔阂了太多的无法言说。她留不住他,只能放他离开。

    “母亲就交给父皇了,儿臣请父皇好好待母亲。”寿王向唐玄宗磕头辞别。

    送寿王出温泉宫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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