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夜雨闻铃断肠声-第9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想到昨日那一幕,她被安禄山——风冽眼神一紧,不由在床边坐下,他很想去握住她抓着被子的手。

    然,终是缩回来。他注定只能站在她身后。

    她终于有她自己的孩子了么她和王爷的孩子,原本这一切会很美好她和王爷都会很开心

    药煎好,风冽尝了一口,没啥异样,才来喂銮铃。闻到药味儿,銮铃被呛得几欲哭出来,下意识就把脸往风冽怀里藏,嘴里喃喃吐出两个字:“墨兮。”

    因为病着,一身伪装卸下,銮铃的意识不清,滚烫的身子不住往风冽怀里钻,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蜷缩一会儿,活脱脱一只狼狈无比的流浪猫。

    风冽手中药碗晃了一晃,一时僵住不知该怎么办。过了片刻,才缓缓抬手把銮铃小心翼翼揽住,感觉被人抱住,銮铃才安静下来。偎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不过銮铃身上灼热的温度,即便隔着衣衫被子风冽都能感受到。

    安生片刻,风冽眉头紧皱,再度喂药。銮铃又开始闪躲,风冽一狠心,猛然抓住銮铃的下巴,捏开嘴角,往里面灌。

    銮铃一面挣扎,却又逃不开,一面咽着药汤,泪扑簌簌滚落。褐黄色难闻的药汁恣意横流,灌到后来,銮铃不再挣扎,只是落泪,风冽的眼也红了。

    好不容易喝完,风冽把碗一扔,扶她躺下,正欲替她擦身上的药渍,銮铃猛然把脸转向一侧,喃喃道:“我恨你们。”

第209章() 
銮铃清醒时,喝药便是安安静静的。她很少理风冽,也懒得问她得了什么病,实在被呛得恶心,忍不住便也就吐了。风冽总不说话,也不告诉銮铃她得了什么病,见她好了些,她吐出来后,他也不再去熬第二碗了。

    如是过了三四日,消失许久的安禄山忽然推门而入。

    銮铃下了床,正在桌边吃她的午饭——这李亨也不知哪颗良心发现,不仅为她请大夫看病,每日还让人按时送饭菜来,饭菜也都不错,倒是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样子。

    惯常的,她那些饭菜,风冽都要提前试吃,他察觉无碍,才捧给她。銮铃倒无所谓,她要是被毒死了,不是正好替李墨兮解围吗?也算了了她心头一桩大事。

    不过,瞧见安禄山,倒是真真反胃。

    安禄山被人搀扶着来到銮铃面前,眼神阴鸷。銮铃被他看的心里不爽,把筷子和饭碗一搁,毫无畏惧地盯着安禄山。

    她死都不怕,忽然觉得这世上也没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了。

    风冽一步上前,把銮铃护在身后:“将军要做什么?”

    “本帅要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安禄山冷笑,抬手要把风冽推开,风冽身形利落地一闪,堪堪避开。仍挡在安禄山和銮铃之间。

    “闪开!”安禄山见风冽居然躲过,一阵恼怒。

    “风冽是太子殿下的属下,只听太子殿下的吩咐。恕难从命。”风冽不惊不慌地望着安禄山。

    “你——”安禄山眼中恨恨,几乎是从齿间哼出两个字:“李亨!”

    风冽淡静不语。安禄山眼中杀意一闪即逝,隔着风冽,盯向銮铃,冷笑句:“本帅倒要看看你那相貌好看的心上人,会有多么在乎你!”

    说罢,愤然转身离去。

    銮铃面色苍白,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却一口也咽不下去。安禄山最后那句话,无疑还是戳到了她的伤口。

    风冽望着她的身影,寂了许久,轻轻道:“不是王爷不在乎你,而是煦王根本没有给王爷一个放弃皇位的机会。”

    銮铃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是拿了筷子杵在那儿。

    “当日煦王让王爷做一个选择,是要你,还是要他手中那十万兵马。若王爷选择的是你,煦王便即刻带兵回江南,任由叛军踏破中原江山,生灵涂炭。”

    风冽压低了声音,沉沉道。

    “王爷自出征以来,便立誓要除尽叛军,保护天下百姓。煦王一旦撤兵,仅靠实力薄弱的潼关,根本支持不了多久,长安也难以护住他手中无兵,便回天无力。所以煦王给王爷的这个选择,其实是要你,还是要天下百姓。王爷最终选择了后者。”

    銮铃凄然笑了笑:“我有那么重要吗?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总是把这天下兴亡的大事放在女人的肩上?”

    銮铃又埋头吃了几口,食之无味。

    风冽眼中有了疼惜,沉寂半响,才吐出三个字:“很重要。”

    又道:“明日去陕郡。”

    “”慢慢把筷子放下,銮铃低头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她自己,寂寂出声:“去之前我要洗漱一下。”

    风冽命人抬了热水进来,放在山水锦绣的屏风后面。銮铃在屏风后洗澡。他便远远守在一旁。

    没有竹凊,没有木媌,銮铃现在是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她泡在热水里,也不知泡了多久,她似是想了很多东西,也似乎什么都没想,便那么发怔。直到周身泛凉,水都冷了,才出水,换上干净的衣裳。

    一身清爽后,銮铃似是心情不错,便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窗子敞着,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仿佛把这大殿的阴冷,把人心底的阴沉都照亮几分;一些春日暖和的风吹进来,銮铃湿漉漉的头发随风轻轻飞扬。

    銮铃自顾在妆台上的多宝盒里翻找,找出一些簪环佩饰来,一件一件摆在眼前。又细细挑了半响,她选中一支白玉梨花簪,一对翠珠子的小耳环,风也差不多把她的头发吹干。

    在潼关这些日子,梳头倒是会了。李墨兮很愿意为她梳头,梳得发髻也好看,可他实在很忙,每每她还未起床,他已不见了。大部分时间还是她自己来。

    当下对镜梳了个侧髻,只插那白玉梨花簪,再把耳环带上。春日里,是一闪一闪的小小光芒。銮铃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在镜中打量她自己。

    镜中人素颜白裳,眉目清爽如画,没有不妥之处。仿佛完美了。她的一生该也完美了。

    出洛阳,未到陕郡,夜半歇在野外。帐篷连营搭起。李亨虽命禁卫军把銮铃铁桶一样围住,却没那份好心给銮铃也搭个帐篷让她休息。銮铃便住在马车里。风冽定时提食盒给銮铃送饭。想是李亨吩咐了,所以那些禁卫军看到风冽,只要风冽不做太出格的事,也都视若无睹。

    北地荒原的夜色,沐风徐徐,星子低垂。銮铃把车壁上的小窗帘打开,望着那小方块大的夜空。

    箫声呜咽而起,吹入人的心扉,仿佛一阵微凉的风。就在她的马车外。风冽稳坐在篝火旁,望着那跳跃的火光,凝神吹箫。

    原本喧闹的营地里登时安静下来,一时只见天地浩渺,夜色葱茏,无边有些苍凉。即便是生猛的胡人,也都莫名有了些细腻的喟叹。别说那些谋逆的禁卫军,他们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不成佛,便成魔。

    这箫声里有触动人心的漂泊的忧伤。

    銮铃本来昏昏欲睡,听着便清醒了。正箫声洞开,忽而一点小的争吵从营地一个角落响起,后来愈吵愈裂,吵闹的人愈来愈多,最后蔓延整个营地。连位于偏僻一角,看护銮铃的禁卫军都开始翘首张望。

    风冽倒是凝神吹箫,仿佛毫无所觉。銮铃也抱膝坐在车内,浑然不动,只望着头上那一片小小星空。吵架是别人的事,与他们无关。

    吵到后来,禁卫军和安军双方都拿刀提剑,似是要火拼。

    安禄山猛然从一旁闪出,夺过那安军小头领手中的剑,“扑哧”便刺入那人肚子里,那人眼珠一翻,倒在血泊里当即死亡。安禄山狠辣的眼神一溜,吼道:“谁再敢提回家的事,一样的下场!以后长安便是我们的家!”

    “将,将军不是兄弟们要回家是那禁卫军里的人说咱们占了他们的地儿,要咱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又一个安军的人小声道,他话未完,安禄山手起刀落,那人的脑袋已搬了家。那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正滚到一个禁卫军小头领的脚边,双眼大张,甚是恐怖。

    见了血,气氛一时凝固,人人冷汗。李亨这才出场,笑呵呵拉住安禄山:“老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何来你我之分?”

    “呵,你们都听到了!”安禄山冷哼一声,把剑往地上一丢,却理也不理李亨,径自转身回了他自己的帐篷。

    禁卫军原为天子军团,常驻长安,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原本就高人一等,内心骄傲,颇不屑与胡人一同行军。而安军多来自穷苦的北地家庭,举止随性粗俗,很看不惯禁卫军的一些习惯。所以战事发生后,双方虽一起行军,但摩擦不断,并不和睦。但像今夜这般提剑相向,倒还是头一次。

    当下见安禄山和李亨各自回去,诸人便也散开,只是分散之前,仍不忘彼此恨恨瞪了对方一眼。

    双方积怨已深,安禄山和李亨心中都明白。但长安就在眼前,大事将成,两人求胜心切,便也都顾不上,只要他们撑到长安,再分道扬镳也不晚。

    一场架吵完,诸人再去听那箫声,却只见天地萧萧,一片寂静,早已无影无踪。

    銮铃听着那吵架声,嘴角有了笑意,居然就那么睡去。

    第二日夜到陕郡,銮铃白天在马车上颠簸着迷迷糊糊睡了一路,晚上便异常清醒。风冽虽未说什么,可经过昨晚的吵架事件,銮铃心中却蓦然轻松不少。

    銮铃从马车上看到外面的陕郡,和潼关差不多,并不富裕,很平凡的一个小镇。若不是因为这一场战事,怕也不会为人所记。銮铃被李亨安置在一处小屋,外面惯例被禁卫军围得铁桶一样。銮铃也不在意,简单洗漱过后,便坐下等风冽吹箫。

    外面一片安静。

    夜色一片安静。

    正万籁俱寂,夜色浓重时,陕郡冷僻的某个小巷子里忽而传来刀剑的声响。继而蔓延,陕郡西北角一阵火光冲天。

    那火光,几乎把夜色点燃,照亮半边天空。

    銮铃从半梦中惊醒。守在门外的禁卫军开始走动,人影奔涌,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乱,却把她忘了一般。她正杵在那儿分不清状况,风冽忽而推门闪入,一把拉她起身,低声道:“跟我走!”

    “去哪儿?”銮铃愕然。

    “潼关。”风冽神色沉凝,拉着銮铃出了门,銮铃只见门外横七竖八倒着那几个禁卫军的尸体。

第210章() 
銮铃真真是被这些事搞晕了,但听到能回潼关,还是松了口大气,不由跑得格外卖力。

    不过,没等銮铃跑几步,便被风冽揽住腰肢,她身子一轻,风冽已带她上了一处屋顶。风冽也不多解释,脚下生风一般,带着銮铃在各个屋顶上疾行。

    銮铃脚不沾地,像飞一样,一颗心早提到嗓子眼。黑暗中也不辨方向,仰头间只看到漫天繁星,耳边夜风呼呼吹过。身后的陕郡小城,里面灯火混乱,依然一片厮杀吵嚷。而风冽带着她越走越偏,渐渐把那刀剑的厮杀抛在身后。

    最后风冽带着她一跃从屋顶上飞落,正落在等在那里的一匹马上。銮铃身子一挨到马背,心里才平静些。风冽一手环住她,一手斩断栓马的绳子,调转马头。

    “这怎么了?”銮铃惊魂甫定,终于问出一句。

    “王爷夜袭陕郡。”跑了这么久,还带着銮铃,风冽的语调仍是平静的,粗气也不喘一声,看来功力果然深厚。他口中的“王爷”自然是李墨兮。

    听风冽自然而然把李墨兮称为“王爷”,銮铃有些放心,可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我背叛了太子殿下。”风冽挥鞭的手在半空中微一顿,声音略微暗沉,却也只是片刻,他便又面色平静,鞭子重重落在马身上,骏马扬蹄疾奔。

    銮铃听了风冽的话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呼吸在刹那一滞,觉得惊心动魄。对于风冽这样的人,“背叛”二字怎么会那样轻易出口?她瞬间想起木媌为了李墨兮的吩咐,宁可拒绝萧悟的事。“忠诚”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是最为珍贵和执着的吧?

    风冽策马先是在僻静的山下小道上疾行,行了许久,视线忽然开阔,一片混乱的陕郡早已远远落在身后。銮铃不由诧异:“不用出城门,便能出城?”

    “太子殿下当日奉命修葺潼关时,修了潼关通往陕郡的小道,无需经过城门。”风冽手下一缓,马速便慢了下来。

    “所以你也能偷偷带我出潼关?”马速一缓,銮铃的呼吸便顺畅不少。

    “是。”风冽似是有意向銮铃解释一些事情,马速便更慢,于是銮铃能把风冽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接到太子殿下的密信之后,王爷知道我会去洛阳,可他并不知道我为了取得太子殿下的信任,会把你带去。”

    风冽总是在替李墨兮解释。銮铃眉头挑了挑,又问:“他知道你是太子的人?”

    “两年前便知道了。风冽此行,便是为了把太子殿下和安禄山的主力都引到陕郡去,王爷趁其不备出兵,便是不能全胜,也能小胜一场。”风冽说着,又道:“封常清封将军前些日子弃陕郡逃回潼关时,已在陕郡内安插好了内线,只等叛军一来,王爷的军队一到,便打开城门,迎王爷的军队进城。”

    銮铃终于明白了些:“你这么做是和李墨兮约好的,所以你是谍中谍?”

    “我”风冽眸光一暗,在无边星光下,漆黑而郁结。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咽了回去。

    銮铃莫名有些不安,她抬手把被风吹到眼前的乱发拢到耳后,低声问了句:“咱们安全了吗?”

    她说话间四处望了一眼,无边而幽深的荒野,夜幕低垂,穹庐一般把他们拢在其中,暗草惊风,有一种无法逃出去之感。李墨兮曾纵马带她来过这里,那一夜的星光下漫步,相偎相依,他们说了很多事情,他问她过去的事,倾听而安慰。然后他们一起说说未来,美好仿佛近在咫尺。那时她心中虽有不安,可因为铁了心要跟着他,一切便都不再重要。

    然而此刻,不过短短几日,她居然以一个逃亡者的身份再度踏上这片荒原,仓惶而茫然。

    “再往前些,王爷应该派了人来接应。”风冽亦打量四周,他话音刚落,眉峰便不做声一挑。因为两人靠得极紧,銮铃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戒备地僵硬起来。

    銮铃的心随之也漏跳一拍。

    他们的马停在原地,风忽而疾劲,銮铃只觉是在刹那间,马蹄声从四面袭来,并不震耳欲聋,可把星光都要砸破了。

    “想逃?哼,父亲说了,他便是死,也一定让你们二人陪葬!”一声冷哼从天而降,一人一骑风一般掠到他们马前。继而便是八匹骏马驮着八个灰衣人团团将他们二人包围。

    那说话的人纵马环绕在那八人之外,冷冷打量銮铃,最后朝风冽道:“乖乖跟我回去,父亲也许会留你个全尸!”

    “要我跟你回去,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风冽面无表情,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剑。他的手甫一动,八个灰衣人已不约而同弯起弓箭,齐齐对准他和銮铃。

    训练有素,是安军中难得一见的好手。

    风冽一时一动不动。銮铃察觉他的身子绷得极紧。连他们身下的骏马似乎都感到气氛的不同,不安地踱了踱步子。马一动,那弓箭手射箭的方向登时一变,紧紧跟随銮铃和风冽。

    环绕在灰衣人外的正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他见銮铃和风冽已是他囊中物,笑得十分得意:“你以为这样便能伤得了我们?!哈哈,受伤的只是那些李家的人!他们在自相残杀!这天下迟早是我们安家的天下!”

    安庆绪笑得眼神阴冷,和安禄山极为相像。銮铃咬紧唇角,她是宁可死,也不要回去受安禄山的侮辱。她在风冽怀中悄然抬手,欲把绾发那白玉梨花簪拿下来。可她一动,风冽箍着她的手臂陡然一紧,让她动弹不得。

    风冽低头凑在她耳边,几乎贴着銮铃的耳朵道:“抱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銮铃背上一痒,还未回神,那安庆绪也未回神,风冽嘴里忽然发出一声诡异的低啸,清亮而飘忽,瞬间传响在荒野。而安庆绪和八个灰衣人身下的座骑都在刹那间扬蹄嘶鸣,像是疯了一般,胡乱奔窜。

    八个灰衣人身形不稳。

    也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风冽猛然挥剑拍在他们的马身上,那马吃痛,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带他们冲出灰衣人的包围。而风冽长剑过处,两个灰衣人翻倒在地。

    不消多想,銮铃已紧紧抱住风冽,浑身发抖地缩在他怀里,除了风冽的心跳声,她几乎没有思维。

    灰衣人的混乱只是片刻,不多时便听到他们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那些人穷追不舍,空气中满是冷箭破空的气流声。风冽一手把銮铃环住,一手挥剑,不时把一些冷箭挡开。

    可他只想把銮铃安全送回潼关,无心恋战,对背后袭来的那些冷箭便也不多理会。只紧紧把銮铃挡在他怀里。

    銮铃只觉风冽身子猛然一震,她也随之一震,可她身上并不觉疼,马速也未减慢,仍是往前狂奔。正不知发生了何事,一灰衣人已驰马追上,探手来抓銮铃,风冽长剑一挥,那人伸出的手已被斩落,那人哀嚎一声,滚下马去。

    但就这么一缓间,又有几匹马追近,銮铃听着那马蹄声,冷汗透衣,她刚探出脸往后一看,一支冷箭便擦着她的脸颊滑过。风冽猛然把她按回去。

    “风冽,你把我给安禄山,你自己逃走你别管我了安禄山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銮铃惊得脸色雪白,战战兢兢吐出一句话:“风冽,你别这样,太危险了”

    风冽凝眉不语,手上挥鞭策马,只是一个劲儿往前奔,鬓角冷汗不断滴落在銮铃脸上。銮铃收回环在他腰间的手,颤抖着欲帮他擦汗,谁想竟发现她满手的血红,满是刺鼻的血腥味。

    “风冽!”銮铃一震:“你受伤了!”

    “别说话!我不会把你送去见安禄山!”风冽眼中有沉痛闪过,终于定定应了句,可他一张口,嘴角便是血涌出。

    銮铃眼中一烫,呆愣在那里,任由风冽的血把她的衣襟染红,她眼前一片暗红。她很快缩回风冽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紧紧把他抱住。泪啊,无声弥漫。

    不时有冷箭射中风冽,风冽闷哼,却夹紧马身,不管不顾,只是往前冲。銮铃把嘴唇咬破,还是哭得浑身发抖,她从未觉得夜是这样漫长,漫长到分秒都嗜人,分秒都如千年。

    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李墨兮的人怎么还不来,李墨兮怎么还不来

    远远的前方有一小队骑兵仿佛乘风而至,风冽瞧见那暗夜下模糊的天青色,紧蹙的眉峰陡然一松。他咬牙吸入最后一口气,抬剑刺入马身,马流着血,疯了一样撒蹄往前奔。

    他们迅捷冲入那天青色的潮流中。

    那天青色的潮流安稳地将他们护住,和灰衣人缠斗在一起。

    銮铃只听得耳边有厮杀声,渐渐远去,便只剩下马蹄,还有风冽越来越重地呼吸。直到最后,他们座下的马精疲力竭,前蹄失陷。风冽护着她从马背上滑落,安稳落地。

    眼前幽静,居然又来到那片桃花林。

    桃花林里,星空下的绚烂桃花,莫名凄艳。

    风冽脸色惨白,双膝跪地,眉头紧蹙。他望着銮铃似是欲说话,一张口却只是往外吐血。两人的衣裳早已都被血染红,星光下,比那桃花还要凄艳。

    喘息片刻,他推銮铃远离:“往前走便到了你的住处”

    銮铃拼命摇头,站起身来扶他:“你中箭了,我扶你去找大夫——”可她一抬眼瞧见风冽的后背,那密密麻麻的冷箭,她脸色煞白,被击中了一般,傻呆呆软倒在地。

    她的话说不下去,心口被撕裂,发出惊天动地的巨痛,她喘不过气,好傻,好傻,好傻

    “夫人不要伤心。”风冽瞧见她的脸色,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风冽背叛了太子殿下,战事一旦结束,也会自戕,绝无法活在这世上。风冽之死,早已是必然,与夫人,与王爷无关。”

    銮铃身子颤抖,傻呆呆望着风冽那破冰化雪的笑容。

    “风冽死后,求王爷把风冽葬在竹凊身边,风冽答应了要照顾她。风冽已让她等了太久。”

    桃花飞落,在夜色里沾染一身,可那桃色被血色染红,深深入眼,带着刻骨的疼痛。

    那星星亮眼,挂在浓稠夜幕,一颗忽然滑落,带着华丽而冰冷的光辉。

    风大了些,有些偏冷,把銮铃零乱地吹起,她整个人都被抽空了,浸润在那风并不温暖的关怀里。

    隐约耳畔,似有风声,似有箫声清冽。

    銮铃抬手揪住心口,低低喘气,她哭不出声,只是,泪水漫天滚落,遮住了一切。好傻。好傻。好傻。

    依稀那个午后,风冽执箫立在那明媚的阳光下,她睡倒在那一块平整温暖的大石上,梦里箫声相伴,那箫声里隐约有刻骨深埋的柔情蜜意。

    那是他第一次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也是最后一次。

    若不是竹凊说出口,她甚至都不知道风冽的这一番心意。

第211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