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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丁一叹-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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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食费。另外,鉴于大儿媳已经进门三年多,育有两个女儿,就不再争执过去的事情;但是小儿子今天办婚宴的钱共计五万六千块钱,扣除收到的礼金两万一千块,还有三万五千块,由于父亲与人合做的生意至今没有赚到钱,所以权当欠父母的债,暂时可以不还,但是必须写下借据。
  
  这个决定将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的两人瞬间打懵了,两人面对父母严厉的眼光,冷峻的面孔,默默地在父母早已写上的借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
  
  回到房中,环顾刚才还喜气盈盈的新房,房间中摆设着的崭新的电视机、洗衣机、冰箱和整套高大漂亮的衣柜,旭东气愤难平。他吃力地将电视机连拖带拉地弄到父母的房中,愤怒地说拿这些东西来抵债行不行?!妈妈就哭着将头往墙上撞,说儿子有出息了,来要妈的命来了。爸爸一把抱住妈妈,跳着脚说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旭东怏怏地退了回来,与永红两人坐在新床上抱头痛哭。房子、欠债和未出生的孩子,将两人的新婚之夜填满了绝望的痛哭,将两人费尽周折终于结合的喜气驱了个干净,将两人对新生活的向往击了个粉碎。
  
  天亮了,这对哀伤的新人擦掉眼泪,收拾起悲伤的心情,用微笑来面对新一天的生活。有爱情的支持,有相爱的决心,两人决定再困难也要坚定地携手走过。没有过不去的沟,没有迈不过的坎,只要相爱的两个人能在一起,天大的困难算什么!
  
  蜜月不能轻松地过了,两个人的当务之急是赚钱。永红有了身孕,旭东也不能再带她去石家庄工作,可是两人又不忍天南地北的各在一地,就商量在本地找份工作。父母终是不忍心不管自己的儿子,旭东的爸爸就让他去自己的建筑工地上做工。永红等到三天回门时就住在了娘家,旭东也跟着爸爸去了建筑工地上。
  
  




此刻不孤独

  青子她们在第二天回到了城里,对于永红后来的情况并不知道。她只沉浸在朋友的幸福中,人一旦看到了别人的幸福,就很容易被感染,带着一种幸福的心情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来,忍不住在自己的生活中也要发现并且寻找一点幸福来。
  
  青子就是带着这种被感染的好心情回到许平的身边的。她没有上班,先是在王静的店里玩了一阵。王静的精品店生意大好,去年年底时找了一个小姑娘来帮忙看店,新年一过,王静就急着要再找一个。她看上了青子,动员她来帮自己看店,工资嘛好说,当然比在超市里上班要高得多,毕竟青子是她的患难之交么!
  
  可是青子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她开玩笑地说才不来帮她呢,两人关系这么好,来她的店里少不了劳心劳力,那她可亏大了,还不如在超市里轻松自在不操心呢。真正原因其实在许平,她不想因此再和许平有什么冲突,她不想和他争执、吵架,乃至他的拳脚相加。她已经有些怕他了,她尽量的顺从他,不去和他有任何的茅盾。
  
  许平下班之前她赶回了两个人的住处,许平问她参加朋友的婚礼有何感触啊?青子笑着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就是我的感触。”
  
  许平笑着说:“我们两个也成眷属,好不好啊?”
  
  青子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她笑着说:“那我得考虑考虑。你先请我吃顿大餐,我再回答你。”
  
  许平说:“好啊,没问题。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吧。”
  
  青子过来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头一昴,下了命令:“出发!”
  
  许平说声:“是!”便去拿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青子一伸手拦住了他:“不要开车。我们两个走路去,这样浪漫一点。”
  
  许平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他笑着说:“好!我们今天好好浪漫一把!”
  
  两人手挽着手在街上逛,看见那家猪脏粉的店,青子笑着说:“今天便宜你一次,不用请我吃大餐了,我们吃猪脏粉去!”说着,拖着他的手就走了进去。这家猪脏粉味道烧得很是地道,汤鲜味美,让人回味无穷,青子就最喜欢来这家吃。
  
  两人叫了两碗粉,拣了个座位坐下来等。已经是晚上了,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店铺里的白炽灯亮了起来,大饭店门上方装饰的彩灯红红绿绿的在循环变幻着,明明灭灭,轻快而坚决;这家专卖猪脏粉的小饭店只在门口立了一个灯箱,荧白的光射出来,将上面“正宗猪脏粉”五个红字反衬得生动而醒目。由于过了饭时,客流的高峰期已过,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两个打扮得时髦而妖艳的女子坐在对面的桌上,叫了一碗骨头,将吸管□骨腔中,嘬起猩红的唇,认真地吸吮里面的骨髓。许平低低地对青子说了一声:“她们是鸡,看出来没有?”
  
  青子白他一眼:“别说!被人家听到了多尴尬!”
  
  许平说:“人家才不怕你说呢,你怕什么!”'
  
  青子又瞪他一眼,好在两碗香气浓郁的粉很快就端了上来,她命令般地说:“快吃!”
  
  煮粉的汤是用大骨久熬而成,汤带酱色,很清,却饱含鲜美。洁白的粗粉温顺地躺在略带酱色的汤里,上面覆着被切成薄片的猪血、碎碎的大肠和鲜亮的酸菜,还未动筷,已经引得人食欲大开。
  
  青子提起筷子,挟了一片猪血放进嘴里。这个店里的猪血仿佛有独门秘籍一般,鲜嫩可口,爽滑之中又有一丝筋道,让人吃了一片就忍不住去吃第二片;大肠也香美无比,经得起咀嚼,却又一嚼即烂,正是炖得恰到火候。青子来吃猪脏粉,大部分是冲着这里的猪血和大肠而来,至于粉和酸菜,她倒不觉留恋。
  
  许平还未吃上一口,就将自己碗中的猪血和大肠先送到青子碗中,只留下酸菜和粉。作为回报,青子将大半的粉都拔进他的碗中。在这一点上,两人似乎在体现着男女这间最原始的需求:男人饱口腹,女人饱口福。
  
  其实许平当然也喜欢吃猪血和大肠,可他也更愿意宠着青子;青子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宠爱,将自己不喜欢的粉送给他吃,这既是一种爱的享受,也是在标明着一种爱的占有。
  
  这一刻,两人是如此的亲昵和相爱;这一刻的亲昵和相爱气氛带动了他们的情绪,让两人都陶醉了。
  
  吃过饭,两人闲步在繁华的夜街上,看身边人来人往,车行如流,构筑着这一片流动的夜色。这一刻,两个人的心情是平静而温馨的:许平尽管有着一些不可避免的缺点,可他对自己还是体贴和爱护的;青子尽管缺乏那些致命的硬件,却不乏可爱和漂亮。最关键的是,两人此时身边都有一个相互关心、彼此了解的人在陪伴,他们相爱过,也相爱着,尽管都决定不了对对方的取舍,可是他们此刻并不孤独和落寞。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可以一直相爱下去——只要他们愿意。
  
  这种心情影响着两人,以致于当他们回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房间时,两人不自觉地拥在了一起。许平亲吻着青子,两人在嘴唇上作了短暂的停留后就互相敞开了火热的内心,他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口中,去探索,去缠绕,去索求。
  
  他的舌温热而滑润,有一种令她熟悉无比的亲切,她热情地吸吮着,贪婪地品尝着。两人都沉浸在了忘情的缠绵中,将□尽情地释放了出来,任它瞬间主宰了两人。他揽着她,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她随势躺了下去,让他的分量放在她身上,好带给她一种沉重的压紧和安全感。
  
  亲吻到了□,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两人忽然放开了,各自去解自己的衣服,一点羞涩和迟疑也不用。青子不再客气地拽着自己的衣服,等待许平的鼓励了。彼此都这么熟悉,根本不用那些可笑的做作的对□故作的掩饰了。
  
  许平将她的腿推向头的上方,轻轻地缓慢地进入她的身体。在结合的瞬间时,她的充实,他的被包含,都给彼此的心里带来了一丝满足的愉悦。但这是远远不够的,两人都急切地想要更大的快乐,更有力的满足,于是,身体疯狂了。
  
  他不会在一个动作上停留过久,他喜欢尝试各种姿势。最后,当他难以控制时,两人停下来,她给他套上安全套,他开始了最后的冲刺,终于一泻为快。
  
  这是两人的习惯方式了。他会算安全期,非安全期的时候,就用安全套。应该说是幸运吧,竟然一直都很安全。
  
  身体上的习惯和精神上的习惯,让两个人都对对方恋恋不舍,倍觉依赖。所以当现实中的冲突发生时,两人才这么痛苦和疲惫。两人在内心里都希望对方的离去,可又深深的恐惧那时的别离。想甩掉那种对分离的恐惧,做一个长相厮守,却又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到。
  
  




生死借据

  永红在娘家的日子过得很轻松,有肚子里日渐成长的孩子的陪伴,旭东的电话也每天定时打来,让她过得安心又自在。她几乎没有什么早孕反应,只是嘴巴变得有些馋了起来,水果,小零食,点心,什么都是那么美味,仿佛她没来没发现过它们是那么的诱人那么的好吃一样。
  
  但是她越来越怕热了,虽然才怀孕三个多月,可她明显地觉得自己的体质有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以前她很怕冷,冬天的时候棉被总要盖得厚一些,脚也要捂得紧一些,还总会觉得冷。可是现在,别人的厚衣服还没脱下来,她就热得受不了,只穿一件毛衣了。妈妈总叫她注意一点,小心感冒,可是她一穿上外套就叫热,只好又脱下来。
  
  阳春三月,天气骤然热了起来。永红夜里贪凉,早上一起床就觉得有些鼻塞,她有些害怕, 因为大人们都说怀孕的时候最好什么药都不要吃,否则对胎儿不好。她穿上外套,又热得耐不住,只好拼命的喝开水。
  
  晚上旭东打电话回来,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鼻塞,就担心不已。第二天他从工地上赶了回来,手上拎了一大袋各种零食,有梅子啊、饼干啊、花生之类。
  
  永红意外地看到他,心里一阵惊喜。他关心地问她的身体情况,嘱咐她这几天不要出门被风吹到了,多多休息,多喝开水,必要时去医院挂盐水。
  
  住在永红家他觉得不方便,怕被丈母娘问起;一个人也不想回到那个没有带来一丝喜气的新房。去集市上给她买了一大堆水果,又买了十几斤排骨给她存在冰箱里之后,他就要走了。他不让永红送他,给永红倒了一杯开水,亲眼看着她热热地喝下去,然后他走了。
  
  第二天中午工地上来了一个电话,说他出事了。永红愣了,他昨天还在和她说话,还把排骨亲手放进冰箱里,又看着她喝了一杯开水,他怎么就出事了呢?
  
  他说过的话,他关切的眼神,他转身的离去,音容笑貌,言犹在耳,她连他的温度都还感觉得到,他怎么会不在了呢?
  
  她不相信,她笑着说:“没事的,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旭东说过,他一生都要对她好,他不会离开她的。她放下电话,安心地躺在床上休息,她还拿起了一本书来看,她的心情好极了。
  
  妈妈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回来,她一把拽起永红说:“快快!听说旭东从楼上摔下来死了,现在已经被运回来了!快!我们快去他家里看看是不是真的!”
  
  永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她说:“谁?你说谁摔死了?你说谁啊?!”她生气地哭了,她觉得大家都是在胡说!
  
  妈妈拽着她下了楼,哥哥也从外面回来了,他找了一辆车,等她一坐上,就匆忙踩大油门,向旭东家飞驰而去。
  
  这一段路真的漫长,因为她要证明刚才大家说的都是假的,所以她特别心急。她紧紧地攥着两只手,一只手的指甲狠狠在抠另一只手,那一个印子快破了,血也快流出来了,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她想快一点赶去旭东的家里,可是她又不想去了。她叫着:“哥!哥!不去了,我们回去!”
  
  哥哥停下了车,她又着急地催着:“走啊!为什么不快点走?!快点去旭东家!”妈妈问她:“永红,我们不要去了好不好?那个你看了不好。”
  
  永红说:“看什么?什么不好?快点走啊,哥!”她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只是一股脑地往外涌,好像并没有什么原因一样。
  
  到了,门口聚了很多人,村里的人、外村的人都来看热闹了。永红跳下车,向家里冲去。正屋里摆了一张床,刺目地摆在那里,床上盖着一床素色的棉被,屋里站了许多人,一直站到了屋外去,大家都在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到。她看到旭东的妈妈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在哀嚎着。她耳朵里灌满了婆婆的哭声,她的心陡的跌在了地上,她听到了自己的心摔碎的声音。
  
  她猛的揭开了那床棉被的一头,那不是旭东,一张五官不分,血肉模糊的脸摆在了她的面前。血已经凝固了,成了黑色的红。
  
  旭东妈妈还在哭,她哭着唤道:“旭东啊……我的儿啊……”永红眼前一黑,向后倒了过去。
  
  ……
  
  青子接到了家里的哥哥打来的电话,他说:“听说永红的老公在建筑工地上出事了,很多人都去看了,你跟永红那么好,要不要回来看看她啊?”
  
  青子啪地合上手机,跑去找若琳,若琳说:“我让阿杰送我们回去,你快给王静打电话!”两人赶快打电话,一个叫林一杰快开车过来,一个通知王静永红的事。车很快就来了,两人坐上车又去接王静,三个人坐在车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盯着前方的路,巴不得车子能飞起来。看见有车子在前面,三个人就拼命地叫:“超过去!超过去!”
  
  终于到了旭东的家,三个人跳下车,推开围观的人们,挤进了屋里。屋里并不见永红的身影,三人对看一眼,匆匆向新房奔去。
  
  永红屋子里围了很多人,有人在咂嘴感叹,有人在低声议论。永红正躺在床上,双眼圆睁,一动不动,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永红哭了四天四夜,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在这个和旭东呆了不到两天的新房中,在这张她和旭东哭了一晚睡了一晚的新床上,她躺了四天四夜,却找不到一丝旭东的气息。她只能记得他去她家看她的那一天,他拎着一大袋的零食出现在她面前;他将十几斤从集市上买回的排骨放进冰箱;他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下去……
  
  她的眼睛有些坏掉了,只能红肿着睁开一条缝。她的妈妈拉不动她,叫不应她,青子三个人守着她,她谁也看不见。她只看到旭东那天给她倒的水,他微笑着看她喝……
  
  旭东的尸体停在家中,工地是由他的爸爸和别人合伙承包的,所以赔款很顺利,第五天就送来了八万块钱。旭东的妈妈拿来了三万五,说一万出葬,剩下的各分一半。几天之内,她头上似乎添了不少白发,满脸的哀戚也让她显得苍老了许多。她挂着满脸的泪痕,拿来了三万五千块钱,放在了永红的床头。
  
  永红唰地坐了起来,她下了床,把钱恭恭敬敬地捧给了旭东的妈妈,她说:“妈!我和旭东欠了您的债,我们不能不还。您把借据拿来,我把钱还您!”
  
  旭东妈妈愣了一下,她说:“不用了,那是旭东借的钱,这钱我不用你还。”
  
  永红用嘶哑的嗓子大声喝道:“拿来!你把借据拿来!以前还不上,现在我替旭东还!”
  
  旭东妈妈又愣了一下,她的眼泪倏地滚了下来,她擦擦眼睛,转身出去了。过了许久,她拿来了那张借据。永红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慢慢地展开,上面有旭东签的字,还有一个鲜红的手印。永红捧着借据,走出了房间,一直走到楼下。旭东还在那张床上,那条棉被下,她留恋地看了一眼,走出了这座房子。
  
  




春天来了

  新的一天到来了。太阳暖暖地照着,大地一片生意盎然,桃花绽开粉红的花瓣,闹出了一树的春天;小溪里的水潺潺地流着,几只鸭子欢快浮在水面上;小孩子趁着中午的热,脱下了棉衣,利落地穿着毛衣在追逐打闹着。
  
  只有永红,困在她的冬天里走不出来。王静和若琳走了,青子留在乡下,她说不想在超市做了,不去了。她想陪陪永红。
  
  永红仿佛把泪流光了,她一滴眼泪也没有了,她总说她的眼睛痒,揉一揉,只是干干的难受。她跟青子说,她想去把孩子拿掉。青子吃惊地说:“你疯了!你不想为旭东生下他的孩子吗?!”
  
  永红涩涩地一笑,说:“想啊,当然想了。可是生下来又怎样?带着孩子改嫁?还是守着孩子,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不管怎么样,都是辛苦一辈子,穷酸一辈子,什么时候也不会被人家看得起。我带着孩子,窝窝囊囊地活着,旭东如果在天上看到了,我相信他也不希望我这样!旭东为什么会死?还不是为钱!他家里既然这么看重钱,我就去赚钱,赚了大钱回来,我看他们还看不看得起我!”
  
  青子说:“那你怎么赚钱呢?你以为钱那么好赚吗?”
  
  永红冷笑着说:“我有一个舅舅,他可以介绍我出国,我愿意白做三年。不管有多苦我都不怕,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在这个出国成风的省份里,有的人可以自已筹钱;也有人无力筹到十几万块,可以约定由担保的老板先行支付,再由老板安排,在国外做三年工,工资由老板领取。一般的人不肯这样,因为明显的吃亏不算,老板安排你做的事,无论多苦多累,你都必须撑下去。
  
  青子说:“可是你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就算你有钱了又怎样,不还是换不回旭东吗?”
  
  永红咬着牙说:“我就是要赚钱回来,让旭东家人睁开他们的狗眼看看!我要为旭东报仇!如果我不能报仇,我将来死了也死不瞑目!”
  
  青子说不过她,见她主意已定,只好陪她去医院打胎。洁白的医院,鲜红的十字,青子把永红送进了手术室。王静和若琳也来了,大家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感慨万千。世事沧桑,人心叵测,为什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人物要受命运这样无情的摆弄呢?永红的奋起抗争,又能给她带来几许的平静、几许的心安?
  
  永红做完手术,虽然面色苍白,却带着一脸的微笑,从手术室里出来了。若琳叫林一杰开车,将永红送回了家。青子依然在家陪她,大家都返回了城里。
  
  永红的妈妈知道她把孩子拿掉以后,虽然心疼女儿所遭的罪,还是表示非常支持。她说:“做的对!为什么要帮他们家养孩子?!把孩子打掉,以后也可以再嫁个好人家。拖着个孩子,到了别人家,大人也不好过,小孩子也不好过,还是打掉干净!”
  
  永红并不解释什么,妈妈为了给她补养身体,做了不少好吃的,她拼命地吃,大声地笑,只求把身体早日养好。
  
  青子在家呆了半个多月,等觉得永红差不多了,她才来到城里,准备重新找工作。只是朋友的经(书)历(网),给她也带来不少的哀伤和感慨,她感动于永红和旭东这一种真爱,也邈视那些为着权利的勾心斗角。
  
  许平与她二十来天没见,自然少不了一番亲热。亲热过后,两人瘫软地躺在床上。许平问她超市里还能去上班吗,青子一边爬起来穿衣服一边说:“这么多天没去了,再去人家肯定也不要我了。”许平就埋怨她说:“你这个人说你傻也不傻,怎么净做傻事呢?别人的事情,你那么热心干吗?有什么好处吗?”
  
  青子有些生气地说:“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帮为什么不帮她?再说,我也没什么能力,只能陪陪她,我要那么多好处干什么!”
  
  许平说:“所以说你傻,对你没有利益的事,你做它干什么!”
  
  青子尖刻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势利的!做什么事情都考虑对你有没有利,你这样的人,我是做不到!”她是真的愤怒了。她并不怕许平来打她,潜意识里,她甚至想激怒许平,让他来打,然后她就可以用自己身上的伤来激怒自己,让自己能够坚决地离开他。她对这种你强我弱的局面已经害怕了,对这种天天担惊受怕会挨打的生活也厌倦了。她想摆脱他,不让他的哀求再摧毁自己的决心。
  
  尽管她还不知道许平内心里对她的真实想法,但她已经看透了他的为人,一个冷漠、自私、势利、虚荣的人。她卑视这样的人,这样的小人,她以前总会敬而远之,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爱上一个这样的人。
  
  许平果然被激怒了,他生气地说:“我是势利!我是没有你高尚!你又算个什么?!你不就是一个乡下女孩儿,没有钱没有权,连个工作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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