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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文天后木浮生温情佳作全集-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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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远看了尚睿一眼,又看了看明连。
国事与私事孰轻孰重,尚睿自然有衡量,对明连淡淡说:“这事情该罚的罚,剩下的你去办。”他打发了明连,又继续商议乌孙细作之事。
周宅里的夏月仍然在祈祷着荷香可以平安归来。
子瑾告诉她,明日便可以动身:“等你平安出了城,我约见九叔的时候,定会向他讨要荷香。月儿,你别太忧心。”
夏月迟疑着问道:“我走之前,荷香是在李季那里,为何会和当今皇帝牵扯上,还有……”她说出心中疑问,“我也不懂,为何我逃走,他们竟然会封城缉拿我,就算洪武是禁军统领,他会如此胆大?”
子瑾凝视着她,半晌后,已打算与她实话实说,便问道:“月儿既知洪武统领禁军,那可知道如今淮王叛『乱』,朝廷派谁领军?”
“之前是徐敬业,这我听说过,”夏月答,“可是你说徐敬业死了,现今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子瑾握着她的手,轻轻说道:“是洪武。”
他察觉到被他『揉』在掌中的纤细手指不安地动了一下,他的心也随之一缩。
从下午开始阵雨时停时歇,此刻又下起雨来,落在房瓦上叮叮咚咚的,可是,他却丝毫没有知觉。
他又说:“淮州与帝京相隔千里,一个人如何又能同时在帝京下令全城搜查你?”他言辞一顿,“月儿,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垂着眼,躲开她的视线,没有勇敢再看她的眼睛。
他害怕看到她的神『色』中带着对那个人任何的眷恋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夏月见子瑾刻意躲闪着自己的目光,压根不抬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脑中一团『乱』麻,最后仍然伸出手指,在他掌心中写了一个字“谁”。
他看见这个字,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将眼睛抬起来,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我的九叔,当今天子,尉尚睿。”说完这句话后,他那清亮温和的双眼竟然十分平静。
夏月听着这些话,胸中似乎已经被利器戳开了一个洞,双眼毫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唇瓣一开一合,然后再往自己心口的那个洞探去,里面是黑漆漆的,空茫一片。
她心中竟既无意外也无怨怼,仿佛在听人说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见她不说话,子瑾抓着她的那只手紧紧地收拢着。
屋外的雨依旧在下,湿润的凉意从窗缝中飘进来。她的指尖有些凉,而他的掌心却是暖暖的。
片刻之后,夏月的心似乎被那点温度暖得软了起来,迎着他的目光,嘴角轻轻一扬,故作轻松地说:“我真笨,早就该想到,你们长得有点像。”
子瑾侧着头:“哪里像?”
夏月皱着眉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将脸凑了上去,琢磨了一下。半晌后,她投降道:“可是多比较几下,又觉得不像了。”
子瑾仿佛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认真地蹙着眉,最后却又忍不住笑道:“你好敷衍。”一张笑脸看上去格外俊朗动人。
“我哪里敷衍你了?”夏月瞪他。
“我还不知道你?”子瑾反问。
“是是是,自然是因为你好看一百倍,所以才不像。”子瑾自小不喜别人拿面貌来开他玩笑,仅有夏月才可以随意以此揶揄他。说了一半,夏月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你九叔人家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明明缺着一排门牙,却硬要缠着他姐姐要糖吃。”他幼时换牙换得比同龄的孩子晚,又爱吃糖,不知道闹出了多少趣事。
夏月本以为他还会继续反驳她,没想到他却直接用唇封住了她的嘴。
她错愕着,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依旧小心地吻着她,吻得谨慎含蓄,和上次一样,唇瓣相贴,没有大肆进攻,仅仅是轻轻地摩挲着。
她红着脸,不敢呼吸,觉得自己手脚都没地方放,许久才定住心神,小心地用手肘将两个人隔开一点距离,微恼道:“你是属狗的吗?”
他忍俊不禁:“你要是下次再拿小时候的事情打趣我,我还这样。”
“反了你。”夏月正『色』道。
他笑了起来,将她揽入怀中:“明日等送你出了城,我把手边的事情了结后,就去找你和外祖母她们。”
她抬头对他说:“要走我们一起走。”
“嗯。但是我还要随梁王一起回来。南域的事情要给九叔一个交代,还有我的父王母后和喻家牵扯在里面。”他说,“虽说九叔肯定能猜到我和你在一起,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你不报仇了?”夏月拽住他的衣襟。
子瑾淡然一笑:“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不是更重要吗?”
她心情复杂地问道:“尉尚睿他是不是拿我来威胁你了?”
子瑾怔了一怔,摇头:“……没有。”
夏月牢牢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捕捉到蛛丝马迹:“真的?”
他偏过头:“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又要忍不住亲你了。”
这时,楚秦找来,说是其他人在前厅等着子瑾将明天的事情再商议一下。
子瑾闻言,跟着他去了前厅。
待他走了后,夏月将灯全部点亮,屋内陡然变得亮堂堂的。整个周宅只有她这间屋子才有密室,为以防万一,她执意叫子瑾和她住在一起。
于是,这两夜都是她睡床,他睡外面软榻。
周宅不比别处,每一个能进出府邸的人都要谨慎对待,所以并无多余的侍女,一切都要夏月亲力亲为。所幸她这人历来洒脱惯了,还因为有子瑾在这里,反倒觉得没了拘束,显得安逸自在。
不知道他们会谈到多晚,于是她先帮他铺床。
哪想却从他昨夜睡过的被褥里抖出一个长命锁来。她拾起来,拿在手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小时候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东西。
琳琅坊的那只金锁弄丢了之后,母亲就在锦洛请人另打了这一副。后来及笄之后,她再也没戴过,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却不想在子瑾这里。
夏月想了想,将长命锁给他收走了。
夜里,子瑾回屋的时候,夏月已经洗漱妥当。
她却没睡,点着灯,趁着自己的记忆还深刻,坐在桌前将李季之前教的东西写下来。
见她写得十分专心,子瑾也没敢弄出声响来打搅她,安静地去楚仲那里洗漱干净了才回屋。
待子瑾将自己收拾妥当,回来睡觉时却发现长命锁不见了。
他一个人静悄悄地找了一番,未果后,有些急。他只好走到夏月跟前问道:“你看见我的东西没?”
夏月此刻正在回头检查自己之前写的医案,听到动静后抬头看见他那副模样,狡黠地答:“我只看见我的东西了,没看见你的东西。”
“那你还给我。”他说。
“这明明是我的。”
“爹早将它给我了。”
“不可能。”她反驳他。
“爹当初说你以后嫁人的时候,我给你备份嫁妆,其余家里剩下的东西都由我处理。这长命锁在我眼中自然就算是那剩下的部分。”
夏月瞠目结舌:“你这些时日到底是跟谁学的,嘴皮子变这么厉害。”没等他回答,她已脱口问道,“那你准备给我拿些什么做嫁妆?”
问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是一愣。
他缓缓地说:“你哪儿也不许嫁。”
她声音低了下去:“我是哪儿也不会嫁,我说过我要……”
哪知还未说完,她便被子瑾一把拽起来,用一个拥抱打断了她后面即将出口的话。
他眉『毛』蹙起来,将她箍在胸前:“别说,月儿,别说后面的话。”只见他神『色』微痛,语气低落下去:“我每次一想到都恨不得杀了自己,这都怪我。”
夏月抽出双手,去捧他的脸:“我跟你说过我没事,王淦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我只是没有想过要嫁人。”她一个孤女,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连姓氏都是假的,再嫁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去,余生有何意义。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对子瑾说,不然更让他自责。
想到这里,夏月收回手臂,转而安慰地抱了一下他。她注意到他真的比她记忆中长结实了许多,四肢颀长,挺拔舒展,有一副男人的臂弯。
他们自小不分彼此,连身上的香,也用的是一种。只是她在李季府上的时候,万事从简,也没有心思用香,如今和他耳鬓厮磨了两三日,身上又染了他的气味。
他突然垂头说:“你记不记得我刻在齐先生书院桌上的那几个字?”
夏月心中轻轻一叹,怎么会不记得。
“本来那场大火会要了我的命,是上天怜我,才叫我活了下来,这十余年我就两个心愿,一个是为父王正名,给爹洗清逆贼的罪名,还他清白,另一个就是你。我不是为了要报答爹和娘的养育之恩,也不是觉得你孤单可怜才要说这些话,这份感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却是在你及笄那天下的决心。”他的声音徐徐而来,双眼之中似乎有耀目的星光,“月儿,如果你心中没有别人,那么就嫁给我好不好?让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爱你。”
夏月抬眼看他,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陌生又熟悉。
上一次说起这个话题是在锦洛,当时他醉了酒,满目含着泪,连她的眼睛也不敢直视,如今一年多未见,变化的不仅仅是臂弯和身高,他也慢慢长成了一个坚毅果敢的男子,而胸膛中对她的那颗心愈发变得如磐石一般坚定。
她将手覆在他的脸上,先经过额头,划过眉『毛』,然后是眼睛。夏月觉得眼眶里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急忙说:“你不要立刻回答,我就怕你又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搪塞我。”
夏月点了点头,又怕他误会是已经答应他前面说的话,于是连忙改为摇头,脸这样一摇一晃,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用指腹替她抹了泪珠,又说:“其实这些话,我本来是想等着帝京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对你说的,可是,我又等不及了。”
她倒是没有继续哭,转身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摸』出那串长命锁递给他:“下次要是再被我捡到,我就不给你了。”
子瑾见她真的主动还给他,接过的时候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面『色』一红,仿佛又变回了夏月印象中那个害羞含蓄的少年。
夜里熄了灯,两个人皆是久未入睡。
她听见他在外面的软榻上翻了个身,他大概是把她的长命锁贴身放着,那锁的底部吊着三个绿豆大的铃铛。此刻,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铃铛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发出细微的响动。
声音清脆撩人。
“子瑾。”她轻轻地唤着他。
屋内暗淡无光。
与她意料的一样,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呼唤。
“你知不知道?”她翻过身望着他睡的那个方向,“这世间对我而言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可是我差一点点就爱上了别人。”
二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乔装,分别扮作周氏夫『妇』的小厮和家丁随马车出了门。到城门的时候,夏月的画像还贴着,只是城门已经大开,哨卡偶尔会抽查一下来往行人。
她本来身量就比一般女子高,此刻穿着男装带了一点英气,走在几个男子中间,并不显得突兀。
因为连续封了几日城,昨日开城门的时候又已是午后,所以早晨往来的人格外多,当值的士兵匆匆瞧了他们几眼,并未看出什么疑点,便放行了。
子瑾走在她的前面。
正要出城门的时候,子瑾的身形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迎面进城的一个年轻女子身上。
那女子立刻觉察到子瑾投过来的视线,回看他,眼中却毫无波澜,还朝他笑了笑。
子瑾也有改装,脸上的皮肤被夏月抹黑了不少,按理说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应该认不出他来。
夏月狐疑地看着对方。
没想到那女子的目光掠过子瑾,将他身边的人浏览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夏月身上。
夏月怕生出意外,不敢多看,侧过身往旁人身后躲了躲。
最终双方什么也没说,各自在城门下擦肩而过。
一行人出了城后,并未停歇,依旧赶路。
夏月见他有心事,问道:“怎么了?”
“看到一个故人。”
“那位姑娘?”夏月问,“她是谁?”
第226章 寒心戚戚何为安(2)()
子瑾答:“淮王的嫡女,菁潭郡主。”上次一别,她执意回了淮州,此刻却又陡然出现在帝京。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
“和你定亲的那位郡主?”夏月又问。
他笑:“我没有和她定亲。”
言罢,他敛容叹息:“其实,菁潭她也是个可怜人。”
快落日的时候,他们才达到云涧寺与梁王会合。
云涧寺因为旁边的云涧峰而得名,寺庙里也能听到云涧峰的瀑布声。
寺庙后院有一排专供居士和香客暂住的寮房。
夏月如在周宅一样,一到寺庙就安静地待在安置她的那间居士寮房内写着医案,没敢去打搅子瑾和梁王。她知道,虽然子瑾在她面前说得云淡风轻,可真要带着一干人从帝京全身而退会有多难。
夕阳渐暗,寮房里没有现成的灯火,她搁笔想去找外面的小师傅借一盏。
夏月立在房前,觉得瀑布声十分大,却不知道这瀑布究竟在哪里。院里打扫的小沙弥见夏月有些好奇的样子,便热心地介绍说:“咱们寺庙前面的溪水很好看,女施主可以去瞧瞧。”他们一行人刚才是从后面进的云涧寺,所以没有看到前门的风景。
夏月路过旁边客室,见子瑾还在和梁王谈话,便远远地对子瑾朝大门外指了指。
子瑾猜她应该是去看那瀑布,点头笑着应允。
梁王见状,问子瑾:“你怎么没把闵家这丫头先送到安全的地方?”他们此去和谈,虽然说不上凶多吉少,但是也前途未卜,既然尉尚睿可以拿住闵夏月第一次,就知道她是他们的软肋,难免没有第二次。
子瑾解释:“我想守着她,能近一些便近一些,与其让她去别处,不如留在我身边,让我自己护着她。可是明日情况特殊,我实在带不了她,只有将她先托付给六叔。”
梁王也不多劝:“明日之事,如何安排?”
“楚秦明日一早会和九叔的人联络,我和他谈妥当后,六叔方可应召进京面圣,以保万无一失。”
“不行。”梁王摆手,“冉郁,你有所不知,尉尚睿这人心思缜密且口蜜腹剑,恐怕你应付不了,我必须陪你去。”
子瑾不赞同:“六叔如果和我同去,倘若九叔真的有变,那我们岂不是毫无退路了,更何况,六叔还要替我看护夏月。除了六叔,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
梁王叹气,不再争执。
子瑾犹豫着又说:“今日在城里还遇见一个人,还要六叔派人好好详查一番。”
“谁?”
“尉菁潭。”
“她如何会在这里?”梁王略有诧异。
“我也不得其解。”
梁王纳闷道:“莫非她求你相助不成,又来求尉尚睿?”
子瑾若有所思:“希望只是如此。”
夏月出了寺庙大门,便听见水流声陡然增大,随之而来的是那种扑面而来的湿气,她循着水声绕过一截小径,拐弯后还来不及细想,就被眼中的景『色』震慑了。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大水从山顶一泻而下,几十丈悬崖,流水轰然落下。她缓缓挪近脚步,最后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那岩石正好位于瀑布半腰。
溅起来的水珠被夕阳的余晖映衬着,虽没有彩虹,却闪烁飞跃,叫人十分着『迷』。
她只站了一会儿,便被那浓厚的水雾裹得全身好像湿了一层,可是整个人却十分舒畅。
不知道什么时候,子瑾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低垂着头在她耳边说:“闭上眼。”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
湿漉漉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因为目不能视,瀑布的声音愈发震耳欲聋。那激昂的水声仿佛冲刷在自己的心头,整个人都被狠狠地清洗了一遍。
她挪开他的手,『露』出自己双眼,正笑着回头,说道:“你听,这声音真……”
话到一半,夏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失言了。
他却不以为意地挑着眉『毛』道:“我听过。肯定还是以前那样,又不会变。”
夏月闻言一笑,伸出手指,使劲地掐了掐他的脸。
他蹙眉:“你欺负我。”
“欺负你怎么了?”夏月笑。
“那我肯定是要连本带利地要回来。”子瑾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清澈如山泉的眼眸牢牢地锁住夏月,几乎摄住她的心魄。而后,他用手托起夏月的下巴,俯下脸,毫不犹豫地吻了她。
这次和之前都不同,他吻得十分炽热,可是在成功撬开她的双唇后,他又有些生硬且不得章法。
夏月被他『逼』得朝后退,他又抵了上去,最后将她禁锢在他和石壁之间的狭窄空隙内。
她退无可退,只得后背贴着『潮』湿的石壁。
那石壁因为紧挨着瀑布,有涓涓的山泉从其间浸透出来,所以又冷又『潮』,还硌人。
他觉察之后,忙将她拥在胸前,将两个人对调了过来。
这一动作中断了那个吻,她急忙将脸埋进他的怀中,同时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他的腰身。
他自己也心如捣鼓,没有继续,只是任由她如此环抱着自己。
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也没有说话。
夏月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里面那猛烈地跃动着的节奏,自己的心一时间柔软得无以复加。
她收回右手,用食指的指尖在他的胸口上慢慢地写了几个字。
待她写完,他并未出声回答,而是捉住她那只手,借着她的指尖继续在刚才她留字的胸前,又写了一句话。
她写:绾发为始。
他答:迄于白首。
正是他当年刻在书桌上的字。
三
翌日,子瑾得到楚秦的回信。
“他约你在哪里见?”夏月问。
“帝京官道往东的一家酒肆。”
夏月面『色』微变:“是不是离着黑壁崖不远?”
子瑾查看了一下手中的图纸:“不错。”
夏月顿了顿,诧异道:“为什么会选那里?”
“九叔他想拿出诚意,自然是不会选在帝京内或者京畿行宫,那样对我很不利。楚秦已经去查探过,这客栈车来人往,在从东进京的必经之路上,十分热闹,反倒再合适不过了。”
她望着桌上展开的图,犹豫着说:“之前,我和他去过这家店。”口中所指的“他”是谁,不言而喻了。
当时因为她不准备告诉他那夜的痛楚,因此也刻意隐去了这一段经历。
他闻言后,并未好奇地追问这句话的前因后果,却意外地问了一句:“你吃过之后觉得酒菜味道如何?”
“不怎么样。”她摇头答。
“那我是不是该建议换一家?”
夏月“扑哧”一笑,随后又嗔道:“我在跟你说正事。”
临行前,夏月拉住他的缰绳,再一次叮嘱道:“我说过你若是死了,我不会独活。”她没有执意要求和他同往,她明白自己去了也许反而会拖他的后腿,让他束手束脚。
更何况,她觉得已经没有和尉尚睿再见面的必要。
子瑾骑在马上,点了点头。
她不满地对他下令:“你用嘴说给我听。”
他笑:“等我回来。”
一行人出了云涧峰后,策马往东而行,赶到客栈时,时间正好。
客栈不远处潜伏着的楚秦暗中朝子瑾微微颔首。
子瑾得了信号,带着楚仲径直进了客栈大门。
姚创迎面而来,一眼就认出了子瑾,低声说:“闵公子请跟我来,我家主人也刚到。”
此刻的尚睿,穿着常服,正站在上次那间包房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山景。听见姚创的敲门声后,他转身。
他和子瑾一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愣。
楚仲与姚创皆留在外面,合上房门后,包房内仅剩下尚睿和子瑾两个人。
子瑾默默地看着眼前人,一言未发。
就是这个人,害得他幼年失祜,家破人亡,落下残疾。也是这个人让整个喻家躲躲藏藏,使夏月至今漂泊难安。
这一切,哪怕不是出于尉尚睿的本意,但依旧是由他而起。
一笑泯恩仇,这句话说起来简单,此刻子瑾的心中却难免复杂难耐。
先打破沉默的是尚睿,他平静地叫了一声:“郁儿,”眼中看不出情绪,“你我有十多年没见了。”
子瑾垂了垂眼。
尚睿坐下后,指了指圆桌旁,示意子瑾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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