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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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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前日三匹缎子的事情,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二奶奶三言两语,硬逼着账房把三奶奶支走的三匹缎子给要了回来,给了三奶奶好大一个没脸。

    三奶奶气得两顿没吃下饭,还摔了屋里好多东西。

    就是账房和三奶奶这样厉害的人,都没能从陆锦惜手里讨了好去,她一个小丫鬟,又敢有什么想法?

    “都是奴婢烂,都是奴婢烂,二奶奶恕罪”

    当下,她磕头更用力,希图能换得一点点怜悯。

    只可惜,陆锦惜的心,软乎,却并不暖和。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垂眸,便瞧见了地上那散乱的瓜子皮,真真刺眼得紧。

    这丫头人跪了,把头低着,很聪明地挡着自己的脸,可她哪里认不出来?这就是三奶奶卫氏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名叫蕊珠。

    东家不论西家事,何况还是主子的事?

    薛迟好不好,她没见过,还不知道。

    可眼前这丫头好不好,她却一清二楚。

    陆锦惜听她哭闹求饶,甚是聒噪,心中一时不耐。

    淡淡地转过了眼眸,她随意一抬苍白削尖的下颌,喊了一句:“周五家的。”

    “是!”

    陆锦惜这架势,谁还能看不出来?

    周五家的早就预备上了,当下听得陆锦惜一喊,立时浑身一震,直接就应了一声,招呼自己身边另一个婆子就一起走了上去。

    “二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啊——”

    蕊珠一看,顿时吓得打哆嗦,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可周五家的是什么人?

    身材壮实,力气也大,两手就把她摁住了。只是她竟还四下里挣扎,嘴里乱吼乱叫。

    周五家看得火起,新仇旧恨一起想了起来。

    前些日,自己那可怜的闺女,不也被她们摁着打了个颊烂脸肿吗?

    三奶奶卫氏房里的人,仗着那一股子嚣张气焰,平时可没少给她们这些二奶奶院子里伺候的人气受。

    可她们也不看看,菩萨心肠被逼急了,能做出什么事来!

    还以为如今的二奶奶是昔日那软柿子不成?

    “哼!”

    周五家的冷笑了一声。

    这时候,正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低头看着蕊珠瞪圆的眼睛,直接“呸”了一口,高高扬起了自己的手掌,一个耳刮子上去!

    “啪!”

    那可真真是用了大力气的。

    蕊珠脸上立时就是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连原本齐整的发髻都摔得凌乱了起来,脸上更是一副惊惶又错愕的神情。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打了之后,她立时就要张嘴大声哭叫:“你——唔唔唔!”

    可才叫到半路上,周五家的已经直接团了手里的巾帕,一把给她塞进嘴里去,堵了个严实!

    “叫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把她拖过去,别挡了二奶奶的路!”

    说着,她直接一挥手,与另一个仆妇一起,摁了蕊珠,拽着她头发,便拖人去了路边。

    这一下,陆锦惜面前的路就让了出来。

    她也不说话,扫了一眼周围。

    一圈丫鬟都低下了头去,不敢看她,个个噤若寒蝉,颤颤发抖。

    陆锦惜没打算跟她们计较:“都回去做事吧。”

    说完,也懒得管她们心底怎么想,便迈步朝院中走去。

    “啪!”

    “啪!”

    清脆的声音,伴着蕊珠挣扎的“呜呜”声,清晰无比地从身后传来。

    陆锦惜听见了,却也没抬眼,脚步半点没乱。

    不习惯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

    只是

    前阵子,她还病着躺在榻上的时候,遭了这一份罪的,可是东院的丫鬟。

    那姑娘是周五家的闺女,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在府里听使唤,她们也下得去狠手!那自己下一遭狠手,也算不得什么了。

    慢慢会习惯的。

    她想。

    东院内,仅有的几树寒梅,已经谢得差不多了,隐约有一点点绿意出来。中庭的石板路打扫得干干净净,已经看不到半点积雪。

    她脚步无声,从上头踩了过去,上了台阶,准备看看薛迟那孩子的情况。

    陆锦惜此前不曾为人母,自然没经验,更不觉得自己会跟孩子相处。

    病好之后,府里的事情她固然担心,但更担心的是被这陆氏的几个孩子戳穿。

    这会儿,随着脚步越近,她素来淡定的心,也开始生出几分奇异的忐忑与好奇:不知道这位叫府里人人退避的“小霸王”,是个什么模样?

    可还没等她走近,一道含着嘲讽的笑声,便从里面传来。

    “早说迟哥儿该好好管教管教,可是二嫂一意孤行,半点不听。这下好了,把人给打了,惹了贵重的英国公府,岂是咱们担待得起的?啧,可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第005章三奶奶() 
听见这话,正在给薛迟上药的青雀,手指顿时一僵。

    一种直接把药罐摔到卫仙脸上的冲动,在她胸腔里鼓荡。

    可她不敢。

    她只是个丫鬟。

    夫人今日去大昭寺给将军上香,因看她稳妥,才留了她在府里照应,如今这关键时刻,越发不能出什么差错。

    所以,强行将这一股冲动压了下去,青雀垂着眼眸,慢慢地给薛迟揉按着。

    暖阁里烧着炭盆,暖烘烘的。

    临窗的炕上摆了一张红木雕漆小方几,上头放着瓶瓶罐罐,都是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和药膏。

    年仅六岁的薛迟,就坐在炕上。

    他身子小小,穿着冬月里新裁的八宝纹锦缎袄子,左边胳膊的袖子已经撩了起来,露出上头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右边手臂却垂着,搁在膝盖上。

    在听见那一句话后,他短短的五根手指,慢慢地摁紧了,带着一种紧绷的压抑之感。

    “呵,这还不服气呢。”

    薛府长房三奶奶卫仙,就坐在前头不远处的玫瑰椅上,一眼就瞥见了薛迟那握紧的拳头,顿时嗤笑了一声。

    她乃卫太傅继室所出的嫡女,虽比不得她嫡姐卫仪,有艳冠京城的风光,可也是货真价实的名门娇女。

    嫁进薛府四年来,除了丈夫薛凛实在扶不上墙之外,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眼下,她正是双十年华,女人最好的时候。

    雪肤花貌,眉眼娇俏。

    一席喜庆的洋红绣百蝶穿花马面裙,顺着她腿软软地垂下来,边角落到柔软的地毯上,带着几分柔媚。

    这一身,可是她在听了迟哥儿打人的消息后,特意换上的。

    为的,可不就是落井下石么?

    只可惜,陆锦惜过午就去了寺里上香,眼下还没回,到底白瞎了她这一番“心意”。

    不过没事,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总归是要回来的。

    所以,自己这一番“心意”,她迟早能看到。

    想到这里,卫仙心情又舒畅了不少。

    端了丫鬟灵珠奉上的茶盏,她慢悠悠地掀了茶盖。

    这时候,暖阁里也安静。

    外面那一下接着一下的脆响,就传了进来。

    卫仙一挑眉:“外头干什么呢?”

    灵珠往窗外看了一眼,笑道:“打打杀杀,怕是在教训哪个不懂事的丫鬟吧。”

    “哼,府里是该整饬整饬了,没规矩的小蹄子,就该往死里打!”

    卫仙半点没警觉,更没往自己身上想。

    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扫了那边薛迟一眼,开始说风凉话。

    “早我就劝过二嫂,棍棒底下出孝子,迟哥儿就不是个肯听话的。若再这样纵容下去,没得叫人家以为我们将军府出来的孩子都这德性!青雀,你回头可好好跟她说说。”

    她,指的当然是陆锦惜了。

    青雀背对着卫仙,手上动作又是一僵。

    薛迟却一下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冒火地瞪着她,一张零落布着伤痕的脸都涨红了,牙关紧咬,嘴唇紧抿,像是下一刻就要从暖炕上跳起来跟她叫板一样。

    “迟哥儿。”

    青雀连忙叫了一声,手上用力,谨慎地压着薛迟的肩膀,把他摁了回去。

    卫仙自然瞧见了,妩媚的杏眼一挑,便待再讥讽两句。

    可眼睛一错,便触到了薛迟的目光。

    更确切地说

    是眉眼。

    人人都说,薛迟长得像陆锦惜,有一股子文气。可卫仙觉得

    他眉眼里的味道,更像他父亲。

    即便年纪尚小,线条却已颇见硬朗,更不用说两道剑眉,斜斜飞上,已然有了那明月关山的苍茫大气。

    薛况

    卫仙忽然就恍惚了一下,盯着自己手上端的茶盏,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也不知为什么就有些恼怒,声音彻底冷下来,续上了方才的话。

    “不过啊,这些事,也不能全怪我二嫂,谁叫大将军去得早呢?”

    “滚!”

    “大将军”三个字一出,才被按下去的薛迟,竟猛地起身,劈手抄起小几上一只青玉药罐,朝卫仙砸去!

    “哥儿!”

    青雀又是一声惊叫,可这一回哪里还拦得住?

    “砰!”

    一声骇人的脆响!

    毕竟是仓促间动手,又是小孩子,准头不够。

    那青玉药罐,直直砸在了卫仙左手边的茶几上,立时粉碎!

    浅绿色药膏四溅开去,卫仙那一身洋红撒花的裙面,便遭了秧,不少药膏飞溅上来,立时一片乱糟糟的。

    “三奶奶!”

    “三奶奶没事吧?”

    周围的丫鬟们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时乱做一团。

    卫仙自己也有些错愕。

    她手中茶盏都还未放下,看着薛迟那一双被愤怒染红的眼睛,闻着满屋子弥漫难闻药味儿,再低头瞧见自己满身的狼藉,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她竟然被个六岁的小破孩子拿药罐子砸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有些荒谬。

    卫仙气得茶盏往桌上一掼,怒极反笑:“好,好,好,这府里的哥儿,竟连长幼尊卑都不顾了。你娘不好好教教你,今儿我就来替她教教!”

    说罢,她竟直接从座中起身,一把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丫鬟给掀开:“滚开!”

    青雀立时如临大敌,连忙横身挡在了薛迟的面前,

    她盯着卫仙的身影,紧张不已,咬咬牙关就要劝阻:“三奶奶,哥儿毕竟——”

    话才说到一半,她目光一错,一下就愣住了。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已伫在门外。

    一道浸着凉意的声音,便在这剑拔弩张的档口,轻飘飘地传了过来,像在云端上一样。

    “三弟妹好大阵仗,是要干什么呢?”

    好熟的音色,好冷的腔调!

    乍一听似乎还是往日那柔柔软软心虚气弱的孬种样,可只要稍稍分辨语气,便可察觉那声音里裹了冬月的霜雪。

    柔软没变,偏夹了尖刀利刃,绵里藏针,有种没来由的寒意。

    卫仙动作一僵,心头一凛,停步回头,一下就瞧见了站在门内的身影。

    果真是她!

    月白比甲,雪白手笼,身似弱柳扶风,态则清雅淡泊,即便是脸色苍白,可那眉眼也似大家笔墨描绘,两手一揣,往门框里一站,就是一幅画儿。

    居然还是十成十的气定神闲!

    尤其是那一双凤眸,狭长眼尾轻扫,就有千般万般的情致,似笑非笑地瞧着人,竟颇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这还是那个任谁都能搓扁揉圆的陆锦惜吗?

    前几日账房三匹缎那事一出,府里都传她阎王殿前走一遭,不仅捞回一条命来,还大彻大悟,总算通透起来,为着哥儿姐儿,硬气了一回。

    卫仙嗤之以鼻。

    为母则强这话没错,但也要分人。

    陆锦惜当了十来年的娘了,照旧是个孬种样,病了一遭就能好?

    谁信?

    她更相信,陆锦惜是病了一回,脑袋还没好全,所以敢跟自己抬杠。

    然而,在看见陆锦惜的此刻,这个想法,瞬间崩碎,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她了解的陆锦惜,不会有这样镇定的神态;

    她了解的陆锦惜,不会拿这般轻嘲森冷的语气说话;

    她了解的陆锦惜,若知迟哥儿出事,早慌得六神无主,不哭着回来都是好的

    可眼前这人,温和里透着冷淡,亲切里透着嘲讽。

    慌张?

    懦弱?

    半点都看不到!

    卫仙已生出一层又一层暗惊,迎着陆锦惜那目光,竟莫名心虚气短。

    她强压下那股忌惮与不安,怒喝:“若不是二嫂你还睁着眼睛,我真当你是瞎着,还问我要做什么?难道不该问问你这宝贝疙瘩干了什么吗?!”

    屋里的丫鬟,早在陆锦惜进来的时候就跪了一地,喊了一声“给二奶奶请安”,便缩在地上装死,大气都不敢喘。

    卫仙这一声喝,吓得所有人都颤了一下。

    青雀站在那边,看着陆锦惜,眼底有诧异,震惊,也有担忧,没敢插嘴。

    陆锦惜却还是那波澜不惊模样。

    她在外面,已听全了这一次冲突的始末,当下还卫仙一声冷笑:“我若是弟妹,在开口问旁人做了什么之前,定要先问问自个儿,方才这一张吐不出象牙的臭嘴里,到底说过什么混账话!”

    “你!”

    卫仙惊呆了,根本不敢相信,这会是陆锦惜说出来的话!

    这等辛辣的讽刺,配着她那一脸极端平静的表情,却透着种奇诡的冰冷。

    陆锦惜就这么瞧着卫仙,眼神不冷不热。

    “到底还是弟妹这样没当过娘的心狠,迟哥儿才多大年纪?你竟也硬得下心肠,拿大将军这话刺他。便不怕他日你自己有了孩子,也遭人这么戳心窝子吗?”

    什么叫“都怪大将军去得早”?

    那是对一个没了父亲的孩子说的话吗?!

    甭说是砸了药罐子,污了她新裙面,就是拿这药膏糊了她脸,药罐子砸了她头,今儿陆锦惜都站在薛迟这边!

    是她卫仙先起了头,专戳人心窝子,就别怪她心黑,也踩她痛脚。

    入府四年,肚子没个动静,可不是她难言之隐么?

    这番话下来,卫仙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她想开口反驳,可偏被气得颤个不停,还不停咳嗽了起来,活像是被人戳了肺管子。

    “咳咳!咳”

    “迟哥儿是闯祸,可要管教,咱们府里,太老爷和老太太身体康健,太太身子骨硬朗,还有我这个么大活人在你面前杵着!从上数到下,何时又轮到弟妹来指手画脚?”

    听着那咳嗽,陆锦惜没丁点怜惜,声音里更没半分温度。

    “怕是我素日仁善,倒让弟妹觉得我好欺负了?泥人都有三分气,我劝弟妹还是知道知道收敛。今日之事你若不服,便是捅到太太和老太太那边,我也不怕。”

    陆锦惜谅她也没这个胆气。

    太太是薛况的娘,老太太是薛况的祖母,听了人编排自己儿子孙子早死的事,不狠狠摔她两大耳刮子才怪!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她今日嘴贱,拿人丧父之事做武器,戳一个孩子的伤口。

    陆锦惜不捅到那边,不是心不狠,只是因为跟太太和老太太不熟,又要急着处理英国公府这件事,怕节外生枝罢了。

    说完,她也没管卫仙是什么表情和反应,直接一摆手:“三奶奶衣裙脏了,不便久留。青雀,送客。”

第006章呆霸王() 
“是。”

    青雀险些没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迈步朝卫仙走去的时候,还觉得脚底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样不真实。

    她听到自己那说不出到底是颤栗还是痛快的声音,“三奶奶,请吧。”

    “好,好得很!”

    卫仙好不容易才缓上来一口气,止了咳嗽,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她冷笑着扫了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青雀一眼,却抬头狠狠地盯着陆锦惜。

    若非她亲眼所见,真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被她拿捏了四年的软柿子。

    到底怪她自负,听了府里人说她性情变了的传言,也没放在心上,要用旧日的手段膈应她。

    结果反倒因自己一时嫉恨,口无遮拦,被她掐住了短处,连反击都做不到!

    卫仙心里恨极,可她乃卫太傅掌上明珠,又曾在那一位完美嫡姐卫仪的手底下过日子,到底不是一般人。

    只这片刻功夫,心思已经转过了无数。

    今日之事,不管原因如何,她已经输了。

    与其一意纠缠,逼得陆锦惜把事情闹到太太那边,还不如她自己咽下这一口恶气,先把此事抹过去。

    毕竟,她与这一位二嫂,可是来日方长。

    这么打定主意,卫仙竟真的硬逼着自己,把满心翻涌的怒意,都压了下去,反露出个明艳得吓人的笑容。

    “二嫂既下了逐客令,我也不稀得多留。只盼二嫂可好生处理迟哥儿这回闯下的祸事,别出什么岔子,祸害了将军府。不然,这中馈你掌不好,我迟早夺来!”

    说完,她直接拂袖而去。

    “灵珠,我们走!”

    灵珠连忙应声,顾不得跟陆锦惜告退,就直接追了出去。

    一出暖阁,卫仙脸上强挂出来的笑意,便彻底冻结,只剩下沉沉的阴沉与压抑。

    “奶奶,您没事吧?”

    灵珠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尖尖的瓜子脸上,嵌了一双杏仁眼,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声。

    她是卫仙陪嫁丫鬟,当初卫仙还是卫府二姑娘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伺候了。

    这么多年跟随下来,她知道卫氏是什么性子,如今见她满面霜寒,想起个中种种的因由来,又是复杂又是心疼。

    卫氏脚步很急,像是要借着这样的步伐,把身后的一切都甩开。

    她咬牙:“能有什么事?无非多了个人跟我作对。可她以为这一点本事够看吗?我还有千般万般的手段,迟早有她受不了的时候!”

    “可”

    灵珠欲言又止,看了卫仙几回,还是大着胆子开口。

    “奴婢看她如今脾性,倒与往日不一样了,未必就掌不了将军府。她就一个人,膝下还有几个孩子,若再失了这中馈”

    “你懂什么?!”

    卫仙厉声打断了她,一双眼已浸着寒意,定定地瞧着灵珠。

    “记清楚了,不是我要夺——是她不配!”

    “”

    灵珠张了张嘴,看看她簇新裙面上染污的痕迹,终究心底一酸,把想说的话都吞进了肚里,叹了口气,“是奴婢不懂事,您别生气。”

    贴身丫鬟,自来都当副小姐养大。

    卫仙对灵珠,打小便无话不说,如今见她软了声气,满腹指责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

    “我只是不甘心”

    她慢慢地说了一句,先头的怒意却已散了。

    脑海里,一下想起自己在暖阁里脱口而出的恶语,还有迟哥儿那愤怒的眼神,就好像是那个人看着自己一样。

    不知怎地,卫仙一时竟觉得很累。

    一双珍珠黑的眸底,几分无力和彷徨,渐渐泛了上来。

    灵珠不敢再劝,只陪着她一道出了东院。

    外面围着的丫鬟婆子,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一眼看去冷冷清清。

    只有前面花圃边上,有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啪。”

    “啪。”

    一下接一下。

    卫仙本没在意,这声音她在屋里的时候就听见了,猜到是外面惩戒下人,现在也不关心。

    循声看去,是周五家的正在抽人嘴巴子。

    前阵子她还着人收拾过她闺女,没想到如今她也动上手了。

    卫仙慢慢想着,换了往日她肯定要上去看看,可今日实在没什么心情,转身就想寻路返回西院。

    可也就是在转身的那一瞬,她脑子里电光石火地闪过了什么——

    不对!

    那个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怎么那样眼熟?

    卫仙眼皮狠狠地一跳,几乎是立时回过了头来,定睛看去。

    但见那丫鬟被两个粗使婆子摁着,塞了嘴,一张脸早打得不成人样,唯有那一双眼里蕴满泪光,一个劲儿地看着自己这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哭声。

    这不是她屋里伺候的蕊珠,又是哪个?

    一时之间,卫仙眼前都黑了一片。

    灵珠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惊怒交加,一声喝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屋里,陆锦惜才坐到了暖炕上,就听见了外面动静。

    她眉头一皱,不大高兴:“闹哄哄地,又做什么?”

    “回奶奶,是蕊珠那边。三奶奶刚走过去看见了,这会儿闹起来了。”

    站在门外的丫鬟瞧见了,战战兢兢地躬身回了话。

    “那也不打紧。”

    陆锦惜半点没把那蕊珠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那样能忍,不是个真傻的。今儿这件事还没抹平呢,就算要向我讨还那丫头的‘公道’,也不会挑在今天。出不了事。”

    更何况,何来的“公道”?

    蕊珠那丫鬟是活该挨打,只是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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