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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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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人陆锦惜都把台阶给修好了,他们娘俩顺着台阶下也就是了,结果这小子还在人面面哭起鼻子来了,也不嫌丢脸!

    叶氏无奈地拽了他一把:“爱哭包,可收收你那眼泪珠子吧,别吓着你陆伯母。人家问你话呢,你怎么哑巴了?”

    “没、没事”

    罗定方使劲举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在脸上留下几道红印子,一副死憋住绝不哭出来的模样。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陆锦惜,竟然向她拜了一拜。

    “谢、谢陆伯母体谅。”

    “不是定方不愿告知此事,是定方与迟哥儿有约定。先生教导,君、君子不能失信于人,信义重有千金。”

    “定方心里虽知伯母为了我们好,可定方不能因为喜欢您,便失信于迟哥儿。”

    “但是我会听陆伯母的话,等上学了去找迟哥儿道歉。”

    “陆伯母,此事大过都在定方,还、还请您不要责罚他。”

    声音磕磕绊绊,发着颤。

    可口齿竟然算清楚,也很有条理,言辞之间,已然有一个男子汉的担当,翩翩君子风度亦能窥见一二。

    罗定方一双润湿的黑眸,就这样注视着陆锦惜。

    那怯生生的眼神里,含着几分感激,几分愧疚,还有几分坚定,和那忽然充溢而出的勇敢。

    陆锦惜听着,坐在炕上,一时竟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想起,国公府的罗二公子,乃是被英国公用四书五经养着的,将来想他走科举入仕当官。

    如今看来,这孩子教养得真是不差。

    只是

    都什么功夫了,还担心薛迟?

    那小子才拿药罐子把危险砸了,生龙活虎地跟什么一样!

    叹了口气,陆锦惜两手搁在膝盖上,失笑道:“二公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迟哥儿小霸王一个,我哪里敢动他?保管那小子比你活蹦乱跳!”

    “真、真的?”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陆锦惜给了他一个十分确定的回答。

    罗定方却还有些不敢相信。

    坐陆锦惜对面的叶氏,一见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由训他:“你陆伯母还能骗你不成?可把一颗心放回肚子吧。”

    说着,便招手叫他过来,坐在了炕沿上。

    罗定方的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又加之过于瘦弱,看上去像是一只小花猫。

    他悄悄看了陆锦惜一眼。

    陆锦惜则向他眨眨眼。

    于是他一下不大好意思起来,红着脸把头埋了下去。

    屋里的气氛,一时好到了极点。

    伺候的大小丫鬟,都是暗自擦了一把冷汗,齐齐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没闹起来。

    在旁目睹了全过程的白鹭,更是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之前她还以为今天势必一场硬仗,若处理不好,还不知被三奶奶卫仙糟践成什么样。

    可谁想到,这才多久功夫?

    三言两语,乌云散了,太阳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时间,白鹭看着陆锦惜,只觉她人坐在南窗下面,浑身跟镀金了一样,闪闪地发着光。

    陆锦惜还没察觉这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抬眼看着自己面前。

    来了两个小丫鬟,一人端一只填漆茶盘,上头放一只甜白釉的小盖钟,上来奉茶了。

    她伸手端了,掀盖一看,茶色深红,怕是武夷的红茶。

    江南喝茶清淡,京城喝茶则讲究一个“酽”字,得要泡得浓浓的,方能对本地人士的口味。

    陆锦惜自己是喝不惯这种茶的,只是原身必定熟悉。

    是以她也没露出异样,慢慢地饮了一口。

    叶氏那边也端了茶起来,刚想喝呢,一没留神,就瞧见了对面的陆锦惜。

    这一下可了不得。

    别说是眼皮,她这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但见那美人一低眉垂眼,竟似藏身寺庙里惑人的妖精!更不用说薄唇轻抿,只在小盖钟边缘上一沾,真是个釉色甜白、檀唇如樱!

    这哪里是喝茶,简直是要勾魂!

    到底是京城三大美人之一啊

    别人都是年纪越大,容色越减,她倒好像反着来了。

    若说往日她对这排位还有什么不服气之处,到了此刻,便全消了。

    叶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一颗乱跳的心给压回了胸膛。

    这时候,陆锦惜也将茶盏给放下了,主动寻了话头,与叶氏说两句闲话,不知怎么就提到外头那一片雪。

    这一下,叶氏倒想起一件事来:“立春刚过,这天气可还冷着。你们家与太师府也算是固有交情的,不知听说了没?老太师腿疾又犯了”

    老太师?

    当朝文官中一等一的那一位?

    若是陆锦惜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叫“顾承谦”,是听说有腿疾,不过

    “我近日人在病中,外面的消息,倒一时都没传进来。可是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这倒不至于。”叶氏摇了摇头,笑道,“只是听人说,老太师昨夜出了门,像是去了大昭寺,也不知真假。反正回来就病倒了”

    大昭寺。

    陆锦惜一怔,她今个过午才从大昭寺回来,这还真是巧了。

    叶氏瞧她一眼,也没从她脸上看出异样,便没多说什么,只道:“我原是想着长公主与太师大人关系近些,那一位又在大昭寺,你今日正好去过大昭寺,说不准知道什么消息。若我能从你这里打听了,也算占个便宜,能在十日后的寿宴上有所准备。唉,如今看来,是不赶巧,还得回头自己打听了”

    长公主,便是陆锦惜那一位婶婶,封号“永宁”,是当今庆安帝的姐姐。

    十三年前宫变,乃是长公主与顾太师里应外合,才扶了庆安帝登上宝座,是以倒不是将军府与顾太师关系近,而是永宁长公主与顾太师近。

    这一点,陆锦惜早查了个清楚。

    对这一位顾太师,她也略知一二,辅佐皇帝继承大宝之后,他便成了满朝文武第一。

    除却六年前因顾老太爷去世丁忧了三年,在朝中从来都是他说一,旁人不敢说二。

    庆安帝很信任这个老家伙。

    只是顾承谦却很聪明,私底下并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连寿宴都很少办,往往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就罢了。

    叶氏竟然说,想要在顾太师的寿宴上有所准备。

    敢情,这一回是要大办了?

    而且

    那一位?

    陆锦惜只觉得这三个字说得实在是太隐晦,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眉目间便出现了一点茫然。

    她呢喃了一声:“那一位?”

    叶氏听了,却是足足吃了一惊,颇有些不敢相信:“你他那样鼎鼎有名的人物,还曾与你拉得上几分关系,你、你别是忘了吧?”

第011章金鳞() 
忘了?

    她其实是真的不怎么知道啊。

    如今瞧叶氏这反应,人,原身应该是认识的,只怕还有不浅的渊源。

    自己一个说不好,说不定就要露馅。

    情况其实有些危急,但陆锦惜也算是大风大浪里走过,应对这种情况,自有自己的一套。

    当下,她竟不避讳叶氏的目光,反似有似无地微笑,故意半真半假地说道:“真忘了。”

    叶氏果然中计。

    她人很精明,知道得多,心思多,此刻想的自然也很多。

    见了陆锦惜这似笑非笑的表情,竟结合着自己知道的旧事,看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只觉得她是揣着明白,故意跟自己装糊涂。

    可

    有当年那些事在,陆锦惜不想提“那一位”,也实在很正常。

    叶氏捧着那小盖钟,一时倒叹惋起来:“是我一时糊涂,忘了夫人您跟他们,算是有仇的。毕竟,当初卫仪那样排挤你,偏偏顾觉非又跟她交好,您如今捎带着不待见他也是正常事”

    这短短的一句话,几乎立刻就给了陆锦惜想要的信息。

    她竟一下想起来了——

    听过的。

    不管是卫仪还是顾觉非,她都是听过的。

    只是她听说的是市井之中最能传的才子佳人的轶事,而叶氏提的却是朝堂之中的隐晦,她一时没有联系起来罢了。

    这一位卫仪,乃是京中第一美人,远远盖过原身一头。

    而顾觉非,身为顾太师的嫡长子,更是才华盖世,听说二十三岁就拿了探花,并且与卫仪的关系很好。

    人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极为登对。

    可没想到,后来卫仪入宫,成了得宠的贤妃娘娘,顾觉非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家去了,隐居在一个什么“雪翠顶”。

    如今结合着叶氏的话来判断,这“雪翠顶”怕正是大昭寺里某个地方。

    因为这一桩事实在是太过传奇,也有太多可以讨论的地方,所以即便是五六年前发生的,到现在也有人念念不忘,时常提起。

    只是陆锦惜倒不知道,原身与卫仪和顾觉非之间,竟还有过节。

    她对顾觉非的了解,仅限于丫鬟们怀春时的只言片语,是以即便想起来了,面上也半点端倪没显露。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陆锦惜淡笑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底气,便开始套叶氏的话:“都是那样久的事情了,谁还能一直记着?世子夫人方才说,顾太师昨夜上了大昭寺,而顾大公子也恰好在大昭寺”

    她的尾音,渐渐低沉下去,像是在思考。

    陆锦惜自薛况去后,便几乎不出门。

    叶氏并不知她底细,只当她是什么也不知道,或者平日没掺和在这些事里,想不明白,便自然地接话:“这可是要出大事呢”

    谁不知道前几年顾觉非跟家里闹翻的事情?

    顾太师气得直骂忤逆,可顾家上上下下,又有谁能比得过一个顾觉非?

    十五出门游学,十九归京。

    这四年里,他的朋友遍布整个江南士林,如今有不少都在朝中做官。

    他自己又是二十三岁的探花,不管是京中寒门高学之士,还是权贵侯门纨绔子弟,无一不争相结交,提起他莫不真心拜服。

    而且

    顾觉非私底下做过不少的事,叶氏只听说过一星半点儿,可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发颤。

    论才华也好,论手段也罢,甚至论心智,他哪一样不强于昔年的顾太师?

    即便是跟家里闹翻了,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顾太师最中意、最寄予厚望的,还是这一位嫡长子。

    久在侯门勋贵人家,叶氏这一双眼睛,可一点也不简单。

    很多事情,她都看得透透的。

    如今一一细细为陆锦惜剖析出来,算得有条有理,脉络清晰。

    “夫人您该听过,太师府二公子去年考了举人,算得少年才俊;就是顾太师那一位续弦夫人生的几个孩子,也莫不聪明伶俐。”

    “可有顾大公子珠玉在前,他们便成了萤火之光。”

    “即便他们做得再好,头上也永远压着一个兄长。便是在顾太师心里,也没人能比得过他的大公子”

    这还是陆锦惜第一次听人这样详尽地述及顾觉非,这个

    与薛况齐名的大人物。

    她没有插话,也不急躁,只听叶氏一点一点道来。

    “顾太师今年五十了,身子骨不好,又有腿疾在身。”

    “今年冬天,他便大病过一场,有好几日没能上朝,吓得宫里面太医院的太医们好几天睡不好觉呢。”

    “偌大一个顾家门楣,他一个老人家撑着,何等殚精竭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致仕”

    “昨夜顾太师上大昭寺的消息一传,今晨京城里各家各户,谁不四下里派人打听?”

    “他是向来不信神,也不拜佛的。上大昭寺,除了为隐居在雪翠顶的顾大公子,几乎不作他想。”

    “京城里人人都在琢磨:顾大公子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要承继家业,老太师在朝中那些权势人脉,又到底要留给谁”

    说到这里,叶氏都忍不住有些摇头感叹。

    顾氏一门,树大根深。

    他们国公府虽厉害,可要与这样的实权一派相比,实在差得太远。

    陆锦惜也总算听出端倪来了:原来都是利益相关的事情

    顾太师在朝中这样大的本事,顾觉非又是这么厉害个人,一旦爷儿俩和好,说不准顾家风向就要变。

    朝廷里的事情,盘根错节,牵连甚深。

    是以仅有个风吹草动,也有无数人如临大敌,坐卧难安。

    这倒是有意思了。

    想来方才叶氏向她打听顾家的消息,也是为了能在这样时刻变化的情势里,抓得那一分两分的先机,至少不行差踏错吧?

    毕竟,顾家的公子似乎不少,但顾觉非偏偏是那个嫡长,还是顶顶厉害的那个。

    陆锦惜是越想,越觉得有那么一点意思。

    她琢磨了一会儿,问道:“那世子夫人觉得,顾大公子会回来吗?”

    “”

    叶氏看了她半天,一时无言,又很无奈。

    “夫人,您可别调侃我了。当年顾大公子走得那样决绝,消息一出,便跟惊雷一样劈晕了大半个京城,现在谁又能预料?我们国公府,向来与太师府不怎么占得上边,反倒是您”

    说到这里,叶氏略顿了一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意味深长。

    “夫人虽与贤妃娘娘不合,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令尊陆老大人与顾太师乃是同科的进士,知交莫逆;将军府这边又有永宁长公主在,当年曾与顾太师里应外合,扶了当今皇上登上大宝,是近得不能再近的关系”

    “夫人是陆大人的掌上明珠,又听闻与长公主关系不错。”

    “若要说顾太师上山这件事的始末,我的消息再灵通,却也是不能跟夫人相比的。”

    陆锦惜听了,心下却是明了。

    这样算起来,的确是陆氏的消息应该灵通一些

    “只是可惜了,我这几日都在病中,就连太师府寿宴的消息,都还没人来告诉我呢。如今得知顾太师上山这件事,还多劳世子夫人提起”

    “那也不打紧。”

    叶氏对豪门世家里的事情也算清楚,她摸了摸怀里罗定方的头,笑着道:“如今夫人病好了,怕是事情堆着堆着就来了,就算您再想躲懒,眼下这境况也不成的。倒是我有一句话,想对您说,不知该讲不该讲”

    陆锦惜好了奇:“您但说无妨。”

    “您就当我是多虑吧”

    叶氏有些感慨,打量着陆锦惜,想起她方才半真半假的那一句“真忘了”。

    “我观您方才神态,像是还未放下当年与贤妃娘娘的过节。”

    “可如今太师府势大,顾大公子也与贤妃娘娘没了瓜葛。”

    “不管是为了将军府,还是为了迟哥儿打算打算,夫人也宜当把这些恩怨放一放,趁此机会,结交结交太师府”

    薛家虽是世代将门,可先皇在时,战事频繁。

    薛家长房与二房都战死沙场,就连长房长嫡也折在里面,陆锦惜的婆婆孙氏守寡,陆锦惜的婶母永宁长公主守寡,陆锦惜的长嫂贺氏还是寡妇。

    就连陆锦惜自己,也是一样。

    家里有本事的男人们都上了战场,大多下场不好。

    如今府里到了年纪,人活着却还没混出个人样来的,多半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把,不能指望他们自己爬上去。

    顾太师一朝重臣,手握的可不仅仅是文官方面的事情。

    再说陆锦惜自己出身诗书世家,怕不一定想要孩子再上战场,这一点端看把孩子送进光阴学斋教养,便能窥知一二。

    叶氏这一番话,都是怕陆锦惜因记挂当年恩怨,在这风起云涌的节骨眼上掉链子。

    结交顾太师府,不说多一个朋友,好歹少个敌人。

    话都是没错的,可其实陆锦惜半点不知道原身与他们的仇怨,对什么卫仪顾觉非,更是无感。

    她知道是自己之前半真半假的那一句话,叫叶氏误会了。

    可她也不解释。

    一双手,指甲透明而圆润,慢慢地交叠,放在了膝盖上。

    陆锦惜温温地一笑,向叶氏道:“世子夫人思虑周全,是我所不能及。太师府寿宴之事,回去若得了机会,我便打听打听。若得了什么消息,说不准还要再来叨扰您一回,请教一二了。”

    叶氏目光微微一闪,抬眼便对上了陆锦惜那一双波澜不动的深眸。

    一时,竟有些心惊。

    倒好像,对方把自己这一点小心思给看破了:她向陆锦惜示好,可不就是为了得到点顾太师府的消息吗?

    陆锦惜如今应了,她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好在叶氏反应也快,当下便巧笑起来:“那可真是造福了我了,也省得我再到处打听太师府的消息了,该是我谢谢夫人才对。”

    这话说得实在是坦荡,半点也不遮掩。

    陆锦惜闻言,竟生出几分好感来,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屋内的气氛,一下比刚才还融洽。

    她们二人又换了话题,说了一会儿闲话。

    过了约莫两刻,眼见天色不早,陆锦惜才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她让白鹭把药材都留下了,叶氏也毫无芥蒂地收下,还一路送她到门口。

    待目送陆锦惜消失在夹道上了,她才有功夫去回想这一下午的相处。

    跟陆锦惜坐着说话,那真是极舒坦的一种享受。

    不管是听着她声音,还是看着她的脸,及至种种细微神态,都妥帖极了。

    可待细细一回想个中细节,又莫名有些心惊肉跳:一个寻常人,能让人产生这种感受吗?

    心绪轻微晃动,叶氏有些恍惚地呢喃了一声:“怎比卫仪还难看清几分呢”

    当初说卫仪第一的那些个人,莫不是瞎了吧?

    怀着一种极为莫名的情绪,叶氏回到了屋里。

    离了国公府的陆锦惜,则在白鹭等人的陪伴下,重进了东院。

    屋外守着几个丫鬟。

    她上了台阶,便想问鬼手张的事情,没想到,一抬眼,竟瞧见外面站了几个陌生的丫鬟。

    一身桃红的袄裙都显得很精致,站着的时候两腿并拢,脊背挺直,却将头微微垂下来一些,双手交叠在身前。

    规矩比府里其他丫鬟严的岂止一点半点?

    就连这样貌,都极为出众,看着不像是府里能教调出来的。

    心念一转,她还来不及问,便有一个东院原来伺候的丫鬟上来,轻声给陆锦惜通禀:“二奶奶,长公主在屋里头,已经候了有一时了,正等您呢。”

    长公主?

    陆锦惜眼皮顿时一跳。

    可不就是她先前还与叶氏提到的永宁长公主吗?

    先帝在时,她便以公主之尊,下嫁给了薛老将军的二公子薛还,成了她婆婆孙氏的妯娌,膝下有个女儿。

    因为身份贵重,她虽只当着二房的家,可大房这边莫不敬她几分。

    又因为在庆安帝继位之时出力甚重,她在朝中也颇有势力,在府内,地位也就更超然了。

    原身陆氏,能以这温软性子,在府里撑着掌家几年,其实背后就有她的支持。

    陆锦惜是半点不知道为什么,可这不妨碍她对此事的重视。

    只是不知,这一位长公主婶婶来,到底为什么事?

    她拧眉,点了点头,便向着屋内走,脑海里却一下想起了之前叶氏所说的一切

    长公主与顾太师是很近的,该知道许多。

    难不成

第012章我出轨了?() 
屋内安静得过分。

    薛迟还在,只是已经睡着了,就躺在暖炕上铺着的锦缎大条褥上,因屋里烧着炭盆,仅盖了一条薄被。

    青雀就侍立在一旁,神情格外整肃。

    雕漆小方几上的药罐子已经收起,反倒是放了一封拆过的信,左侧坐了个有些年纪的女人,华服加身,满是威仪。

    檀色的宫装未曾换下,上头用金线刺着的祥云瑞凤还很扎眼。头上挽着的是凌虚髻,坠着金簪玉钗,佩了孔雀衔珠一对耳坠,显得贵气逼人。

    即便因上了年纪,眼角有些细纹,可她五官却很精致,带着点淡淡的凌厉和雍容。

    不管是气质还是仪态,都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

    陆锦惜进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根细细的小银火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手炉里的灰,像是等久了。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没抬一下,像是知道陆锦惜要行礼,只淡淡道:“坐下吧。”

    陆锦惜要行礼的动作,一下便顿住了。

    这一把嗓音,冷冽里带着几分雍容,语气似乎也算熟稔。

    可说不上是为什么,她听了,竟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长公主这一次来,好像不是为了寻常事

    端看她这一身宫装,还没换下,便知她一回宫,便来了自己这里等着。

    她一个后辈,又身份微末,哪里值得堂堂长公主来等?

    怀着疑虑,陆锦惜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坐下了。

    只是便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坐到炕上永宁长公主对面去,只捡了她右手边一把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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