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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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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油灯很暗;让这荒山野岭间更添幽冷。

    屋外面很冷。

    一如陆锦惜所怀疑的那般;说话的人已朝着更远处的走廊而去。

    夜里没有什么亮光,所以周遭有些模糊。

    但即便是如此,也能看出这一片是一座很陈旧的宅院,应该是当初某些富户上山避暑所留,只是年久失修,早没人住了。

    屋檐墙面,全都破败不堪。

    先前在屋内与陆锦惜说话的那个神秘男人,此刻便顺着那滴滴答答漏雨的走廊朝前面走着,后面则跟了两人。

    一人是先前的青衫文士,容色镇定;

    一人却穿着一身匈奴的袍服,沾着血污,面色惨白,神态中还有未消减下去的惊惶与恐惧。

    其他两人且不说,最后这人,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月前随匈奴议和使团一道进京的使臣呼延奇。

    虽然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背后发冷,两股战战——他距离阎王爷,可就那么半步的距离啊!

    “呼延大人,您可好些了吧?”

    那青衫文士走着,侧头看了呼延奇一眼,似笑非笑。

    呼延奇赶忙低头,诚惶诚恐道:“好些了好些了,多亏您与兰大人神机妙算,公主早有防备,才让小人免遭此灭顶之灾。小人感激不尽,万死不能报答”

    前面被称为“兰大人”的男人没有回头,只道:“也不过是凑巧了,本是要将与盛隆昌合作的事情通报与使团这边,却没想到竟顺路救下了你。”

    “是,是,是。”

    呼延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听着这话,眼皮狂跳。

    谁能猜到他遭遇了什么?

    匈奴的使臣才离开了大夏京城没两日啊!半道上竟然就遭遇了截杀,护送的官员和匈奴的使臣,差不多死了个干净。

    只有他运气好,恰好遇见兰渠大人的人赶来,这才保下条命。

    只不过,呼延奇依旧有疑惑不能解。

    他悄悄抬眼看了看男人的背影,只觉整个人都被放到了油锅里,张口犹豫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问道:“兰大人,这一次来截杀使团的人绝不一般,看着不像是什么寻常山匪啊。两国议和,使团将回之际,在大夏境内出了这种事。到、到底是何人所为啊?”

    旁边的青衫文士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神色有些莫测。

    前方那一位“兰渠大人”却是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议和乃是两国都希望的事情,可这一场截杀却出现在大夏境内。匈奴可还没有这能在大夏境内杀人的本事吧?所以这屠杀,必定是大夏这一边做的。只是奇就奇在此处了,议和之事既定,他们,或者说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动手?”

    对啊,这就是他要问的啊。

    呼延奇有些傻眼。

    他憋得难受,隐约之间还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他想起了某一个人,某一个很危险、很危险的人。

    不防备间,前面那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呼延奇又吓了一跳。

    一抬头,他发现,对方竟然回过了头来看他,那一双漆黑幽暗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摄人的压迫与怀疑。

    “做这件事的人,要么是想挑起战祸,要么就是想”

    他徐徐开了口,注视着呼延奇,慢慢一笑,续上了那惊心动魄的四个字——

    “杀人灭口!”

    呼延奇只觉得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

    他额头上的冷汗又不断地冒了出来,眼神闪烁间,之前在京城与那一位交谈时候的种种场景再一次回闪到了眼前,让他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一下看上去更是像张纸!

    青衫文士在旁边轻笑:“哎呀,看呼延大人这么紧张,该不会是知道点什么吧?”

    呼延奇腿一软,竟没站稳。

    也不知怎么,“咚”地一声就坐到了地上去,目中露出无限的惊恐与后怕,口中却一下叫喊起来:“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慌乱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看着他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只向着不远处走廊上隐藏在黑暗中的一道身影摆了摆手。

    那边立刻有人过来,架了呼延奇往房中去。

    人走了,青衫文士才挑了挑眉,不怎么看得起地嗤笑了一声:“这也太不中用了,还没让他受什么伤吃什么苦头呢,就吓成这样。不过也好,现在将军不用担心了,这一计一箭双雕,两个目的都达到了。”

    “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

    男人却不很在意,也没对文士那“将军”二字的称呼表露什么意见,仿佛早已习惯。他只是转过身来,看着黑暗中的雨幕,目中变幻莫测。

    “先生,你说,我们那一位‘大敌’,会如何应付?”

    顾觉非?

    青衫文士听了,沉默半晌,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您出事之后,这一位便跟顾太师闹翻了,算是被太师大人逐出家门吧。在雪翠顶一住六年,前阵子才下山,如今正管着议和之后番邦之事。属下觉得,夫人此次出现在保定,可能”

    话说到这里,忽觉得有些忌讳。

    他抬眸看了前面看雨的人一眼,也不知怎么,便停了下来。

    谁敢说下去?

    六年前被个什么都不是的顾觉非算计得差点丢了命,逼得他假死远遁匈奴不说,早已经筹备了多年的大计更是直接胎死腹中!

    眼下好不容易得了良机,大夏匈奴之间又要议和!

    若仅仅是这些也就罢了。

    毕竟怎么说,这都是薛况与顾觉非之间的立场和目的不同,算是公;可如今,顾觉非这虚伪狡诈之辈,收了薛迟为学生也就罢了,竟还与夫人牵扯不清!

    这是人能忍的事吗?!

    所以过了一会儿,他才补道:“若知道夫人出事,他应该是会来的。只是此人诡计多端,怕也不好应付。”

    男人没什么反应。

    顾觉非的智计,他早已经领教过了。

    六年前那一场惨败,他至今都记在心里。没有明争,只有不见硝烟的暗斗。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都,这一位出身太师府的大公子,下手竟会狠辣到那种地步

    为达目的,当真是不择手段的。

    “且等等看吧。”

    他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看着雨幕的目光,慢慢向另一侧的屋子踱步去了。

    青衫文士原地站了一会儿,面上却是少见地凝重了起来。

    *

    下雨的夜晚,总是喧嚣里带着沉寂。

    即便是繁华的京城,入了夜后,在这样一场少见的暮春豪雨之中,也不得不收敛起了那火树银花,星桥铁索。

    太师府,别院中。

    时辰已然不早,顾觉非却还未歇下。

    桌案上都置着明灯,照得外间亮堂堂的,琴台上摆着一架琴,看模样是新制的,他正调试着琴弦,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出点断续的声音。

    早两月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小奶狗,这时候已经长大了不少。大约是因为它那与它同名同姓的主人喂得好,看上去软软胖胖,毛茸茸的。

    此刻顾觉非在那边调琴,它便懒洋洋地窝在他脚边上。

    一人一狗,看上去倒有一种格外的契合。

    躬身站在屋里的黑衣男子已经将情况禀明,等了许久,也没听见顾觉非发话,一颗心顿时忐忑了起来,额头也见了薄汗。

    他有些疑心对方是不是听清楚了他刚才所禀。

    于是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顾觉非还在调琴。

    那面上不咸不淡,不显山也不露水,看不出什么深浅来。

    过了许久,直到那一根琴弦调好了,他才抬了头起来,看了黑衣男子一眼,淡声问道:“你是说,你们去的时候,匈奴使团的人都已经死光,只跑了一个呼延奇?”

    “是。”

    不知为什么,男子回答的声音颇有些艰涩。

    当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他们奉了大公子之命,本是想一路悄悄跟着匈奴使团,在过了边境之后下手,按着大公子的计划完成任务。

    可谁想到,第三天就出了事!

    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些个匈奴使臣全死了个干净,沾满鲜血或者被砍残了四肢的尸体就横倒在道中,直如人间地狱!

    看伤口与出手的狠辣,绝非善类所为。

    一开始他们以为人都死了,可对过了名单,才发现众多尸体之中独独少了一人。

    那就是呼延奇。

    无巧不巧,正好就是他们本要去杀的那个人!

    这下好了,大公子交给的任务没完成不说,还发现了这种匈奴使臣被人屠杀一空的情况,简直是小事没办好,还招来了一桩大事!

    议和使团在大夏被杀,简直是要捅破天了!

    现在这消息还只有他们知道。

    但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他们是回来得早,待经行之人发现此事,报回京城之后,会掀起怎样一场惊涛骇浪!

    议和之事好不容易才落定,如今又将陷入怎样的危局?

    这样简单的道理,死士都明白,顾觉非又怎会不明白?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修长的手指勾住了琴弦,扯出一声有些刺耳的琴音来,心里面已是一片压抑的阴霾。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死士不敢吱声。

    又过了一会儿,顾觉非才道:“你下去吧。”

    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关键时刻竟有人先他一步下手,救走了呼延奇,还直接在大夏境内灭掉了匈奴使团

    这分明是宠着他顾觉非来的。

    脑海里的念头不断地翻转,又翻转,最终化作了一种近乎不可能的猜测!

    他陡然睁开了眼。

    灯盏光亮映照下,竟像是燃起了一场大火!

    顾觉非十指一下离了琴,直接起身,向外面喊了一声:“孟济!”

    “吱呀”一声,门开了。

    孟济进来,与方才退出的死士擦肩而过,抬眼瞧见顾觉非神态,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锋芒显露,可又隐约凝重。

    他有些奇怪:“大公子有事吩咐?”

    顾觉非只道:“派几个得力的哨探,速去保定。”

第128章 漠然() 
天亮了。

    陆锦惜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只觉得睁开眼的时候脑袋还在隐隐作痛。

    也不知是因为头上的伤;还是没睡好。

    雨停了;外面有鸟雀的叫声。

    若不是身处的这间屋子依旧简陋;陆锦惜甚至会有一种自己还在将军府里面的错觉;平静而且安宁。

    抬手按着自己额头坐起来;她有些口渴,便起身下床穿了鞋,想要走到桌旁去倒水。

    没料想这时候门竟直接开了。

    陆锦惜听见那声音;几乎一个激灵,差点就吓得丢掉了自己手中的粗陶茶壶!

    “你”

    转头过去一看,竟是昨夜坐在她床边与她说话的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这一时间便怒从心头起。

    “进门不会敲门的吗?”

    “敲门?”

    依旧是一身的黑袍裹在身上;手中还端了一碗热粥,步伐平稳。可在听见陆锦惜这话之后;他却古怪地笑了一下。

    “你凭什么觉得;我进来;需要敲门呢?”

    表面上听着;这话像是在说陆锦惜不过是他的阶下囚;并没有任何与他谈条件和拒绝他的资格。

    可是

    那笑容总让她有一种芒刺在背的不适感,就仿佛这话里藏着什么。

    陆锦惜微微皱了眉;看了一眼他端着的粥,要笑不笑道:“倒也是;我险些忘了;如今我不过是案板上那任人宰割的鱼肉。只是不知道,您到底想怎么宰割我呢?”

    男人将粥碗搁桌上了。

    但他也没走,就随意地坐在了那桌旁,俨然将这屋子当成了自己的地盘,笑着道:“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

    猜?

    从哪里去猜?

    陆锦惜自问脑子不笨,可也没到那没有半点线索就能猜出个二三四五六的地步,昨天套话一堆也没能猜出来,凭空就更不可能了。

    她暂没动那碗粥,只继续倒水,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才道:“猜不到。不过看你还端了一碗粥来,想必是有大事要图谋,我现在性命还是无碍的。只是也有一句话,想要冒昧一问。”

    话里说的是“冒昧”,可神态间却是非问不可的意思。

    男人坐在那桌旁,看着她的目光又多了一线幽深,看着竟像是特别好脾气地顺着她话道:“问问看。”

    陆锦惜便问:“我想知道,当日与我同行的那些人,如今都怎么样了。”

    “他们?”

    两道凌厉的剑眉轻轻地一挑,眉峰间竟多了一点点不易察觉地冷酷,他指节往桌上一扣,说话的声音却轻飘飘的。

    “除了一个小子逃出去之外,也就你那丫鬟还活着。”

    “”

    尽管早有预料,可真当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她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盛着水的茶杯立刻从她手中往下掉。

    但并没能落地。

    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幕一般,旁边一只手迅疾而从容地伸了过来,竟将那茶杯给接住了。

    太稳,连里面还有小半杯的茶水都没溅出来。

    男人没有看她忽然就苍白了些许的面色,只道:“喝粥吧,山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就委屈夫人,先将就将就了。”

    这声音说来清清楚楚,可落到陆锦惜耳朵里,却像是远在天边。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站都站不稳了。

    可等她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怎么晃动,也许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破绽。

    太师府的护卫啊

    那些一路陪着自己到保定的青年,甚至还有大部分没有娶妻,有了家室的家中还有亲人等待

    说没就没了。

    人命关天的事情,在眼前这男子的口中,简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他眼底甚至没有什么怜悯。

    仿佛早已经见惯了,又仿佛半点也不在乎。

    见陆锦惜看着他,一双眼睛动也不动一下,似乎想要看进他的心底,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重新笑了起来。

    那声音,带着一点戏谑似的逗弄:“夫人看上去是很在意的样子啊。那在下就更好奇了,等你那相好的顾大公子知道您落难被劫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以身犯险,来探虎穴呢?”

第129章 算不上认识() 
顾觉非!

    心里面的冷意瞬间就冒了出来;像是忽然之间被无边的冰原所覆盖;陆锦惜瞳孔骤然缩紧了片刻;早先那种诡异鹅隐约的预感;终于疯了一样涌出!

    他的目的;这才是他的目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强迫着自己镇定了下来;她站着;从一个较高的角度俯视着对方。

    但对方不为所动。

    男人始终是从容的。

    尽管她伪装得不错,掩饰得也算好,可落在他眼中;依旧是一种惊弓之鸟的情态,简直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命门一样。

    这竟让他心里面不由冷笑了一声。

    “你能猜出什么意思,那便是什么意思了。”

    男人将那粥碗推到了她面前;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也根本不将她的反应当一回事。

    “看你这样紧张,想来昨夜那些话都是真话了。”

    与顾觉非有私。

    是他的相好。

    好一个“大将军夫人”!

    他眸间的神光;越发幽淡;开玩笑一般道:“你说待那小子逃出去;把这事儿告诉了顾觉非;我若要个三五万银子做赎金;他舍不舍得出呢?”

    “你是为了钱?”

    陆锦惜没有坐下。

    她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坐下了;便是要讲和。但站在这里,站在这人面前;又凭空矮了一截;不自在到了极点。

    但男人也不管她站着还是坐着,只道:“不是为了钱,还能是为了什么呢?原本只是跟南盛隆昌合作,偶然之间才发现保定来了贵客。我等都是亡命之徒,哪里能白白放过这个下手的机会呢?要怪,只能怪夫人自己倒霉了。你的人先来跟踪我的人,才被发现了。可见,这世间福祸相依,谁也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劝这些日子,夫人还是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毕竟刀剑无眼,所伤了夫人,在下也会颇觉可惜呢。”

    可惜?

    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会觉得可惜?

    陆锦惜可不觉得眼前这人会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更不是那种会被一个“色”字迷惑了神智的庸人。

    他的话都说得很明白,可偏偏她无法从中判断出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她知道得实在是太少了。

    既不认识这个人,对他和他的手下也一无所知,甚至判断不出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逼仄。

    就像是被人埋进了井口狭小的深井中,伸出手来只能探着一线天光,却根本看不清天空的模样,周遭更是一片让人心悸的黑暗。

    一如眼前此人。

    分明是明明白白站在这里,可却犹如一团迷雾。

    陆锦惜凝视他半晌,慢慢道:“你说你是亡命之徒,可我却不知什么混迹在山野之间的山匪能熟知京城的情况,且有这般非凡的谈吐。阁下所谋之事,必定不小。”

    “哈哈,那便随夫人猜去了。”

    说什么“非凡的谈吐”,他是一点担忧都没有,全当是她夸奖了,所以非但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夫人在房中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向外面唤一声,有人守着的。”

    这不是告诉她有事可以喊人,而是告诉她,想逃跑的话还是省省吧。

    陆锦惜不笨,听得出来。

    她看着对方直接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这破旧的屋子,也就寻常高度。

    陆锦惜自己待在里面的时候不觉得,此刻看他昂首阔步地走出去,头几乎都要顶到门框上,背影是一派的高大且威重。

    也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于是,在他即将步出房门的那一刻,她脱口而出问道:“你以前认识我吗?”

    “”

    脚步骤停。

    男人那一道背影正好逆着光,这一时间只被那明亮的天光镀上了一层亮边,看着竟有一种仿服深藏在记忆与时光深处的沉凝,还有

    危险。

    门外面是一片山野,远处能看见雨后的晴空与峰峦的轮廓,周遭还有一些散落的房屋,但都很破败。

    他放远了目光,看了许久。

    然后才收回了目光来,似乎要回头,但最终没有回头,只低低地笑了一声:“算不上认识。”

    说完,便迈步出去。

    那身影向旁边一转,很快便消失了。

    陆锦惜听了,却是百般迷惑:什么叫,“算不上认识”?

第130章 剑指议和() 
你以前认识我吗?

    其实这是一个有陷阱的问题。陆锦惜自然知道自己是怎样特殊的存在;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陆氏。

    所以;她实际上问的是——

    你认识以前的“我”吗?

    虽然不过三面;交谈不过两次;可这一位陌生而又神秘的“山匪”;始终在带给她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她无从捕捉;也难以形容。

    直到刚才那一瞬间;这一种足以让她胆战心惊的想法出现。

    陆锦惜怀疑,这个人可能认识陆氏。

    可对方给的回答,实在模棱两可。

    不算是认识。

    是不算认识以前的陆氏;还是现在的自己呢?完全分辨不清。

    而且这里面出现了一串非常让人困惑的问题:

    第一,假如此人不认识以前的陆氏,那么“不算认识”这四个字从何而来?

    第二;假如此人认识以前的陆氏;那么打从一开始见到她,看见她的种种应对和表现;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怀疑?

    第三;这个人分明与匈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如何能认识陆氏?

    脑海中一片风卷云海似的翻腾。

    陆锦惜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碗粥;心底里竟一下蹦出了一个名字——

    薛况。

    陆氏接触的人里,谁会跟行军作战之人有关系;谁又会跟匈奴扯上关系?

    唯有那一位六年前葬身沙场的大将军了。

    若说今日“打劫”她的一帮人,要能与陆氏扯上什么关系;必定是因为这一位大将军薛况了。

    只不过;他们又与薛况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匈奴

    多半是仇人吧。

    白粥只是普通的白粥,看上去米还不大好,有些发黄,但胜在火候很足,熬煮得比较软烂。

    温度也刚合适。

    盛粥的勺子就靠在粥碗边缘,她一面想着,一面拿起来盛了一口,倒也能吃。

    陆锦惜不是什么矫情人。

    虽然眼下落到了这危险的贼窝里,可她也不会自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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