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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飞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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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天云锦就跟时大叔商量着放孩子们几天假,她打算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把这附近所有的村子都转一遍。不光把不知道开学的村子通知到,还有那些不愿意让孩子上学的家庭也要走走。看看孩子和家庭的情况,若是有能力送孩子上学的,还是要尽量动员家长送孩子上学!
  时大叔见她有这个热情,自然是满心欢喜,马上吩咐了时大娘给云锦多做几张饼子带着,又叫过儿子时志强,要他陪着云锦一起去!
  云锦望着那个站在时大叔身旁,兴奋的满口答应,看了她一眼又立刻红了脸,低着头再不敢看她的憨厚小子,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卿本良人,奈何我心已成灰。
  “不用了,时大叔,这几天地里正忙,还是让时兄弟留在家里帮着您多干点儿活吧!我这就是各村儿转转,又没有什么重活!”
  “哎,你是没走过,咱们文州乡一十八村,分布是整个县里最零散的!就算你最边上的三个村子不去了,这也是三四个山头的地儿呢!够你走的!”
  云锦笑道:“所以啊,我才决定轻装简行。反正不带什么东西,就当是出去玩儿了!走到哪儿算哪儿!两天要是赶不回来了,我就三天。总之您放心,我虽然不如您老身体好,也至于走走就散架了!何苦多占一个人陪着我疯呢!”
  时大娘也走过来道:“不行,闺女,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现在外面不太平,就连山里也是……”
  “是啊,是啊,山里有响马!”时志强焦急打断了母亲的话:“你自己走怎么能行?”
  “响马?”云锦奇道。
  “唉,就是马贼、土匪。”时大叔解释道,“这些年外面兵荒马乱,各乡各镇各自为政,省里县里也管不过来,很多地方遇了天灾,没有救济还要收租收税,活不下去的就都上了山占山为王!”
  “啊?真有土匪?”这倒真让云锦有些迟疑了!
  “怎么没有?这山里的土匪换了好几拨,闹了好多年了。不过,大都不跟咱们老百姓过不去,一是很多上山落草的都是各村里混不下去的穷小子。下得山来,倒有大半都是脸熟的,冲着这些大叔大爷的,他们也多少抹不开面子。二是,村里什么情况他们也都知道,随你来抢吧,谁家也搜不出三斗余粮。所以,这些响马主要是抢劫过路的商客,还有就是听说也有绑票的。”
  “哦,那就不怕了,我又没钱。”云锦没心没肺的笑着。
  时大叔面有难色,有些迟疑的开口:“不光这些,他们,他们还……”
  “唉,还是我说吧!”时大娘接口道,“再就是他们还经常的祸害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毕竟上山的都是些大老爷们,所以,这十里八乡,哪年哪村儿也有被抢上山的闺女!只要是被他们看中的,你要是答应还好,也送聘礼,也给娘家撂点儿钱,再接上山去。你要是不答应,那就是硬抢。前年大李庄李秀才家的闺女就是,本来是在城里上学堂的,那天有事儿从城里回来,出城天就擦黑儿了,结果家里等了一夜也没有回来,大家就说这事儿要坏。果然,三天后人倒是给送回来了,可是……唉,那姑娘性子烈,被抢上山后,誓死不从,结果,到底也没逃了那些人的魔爪,被糟蹋的不成人样,回来后接着就上了吊!”
  一听这话,气得云锦手脚发抖!什么水泊梁山,什么英雄好汉,还不都是戏里的好词儿?梁山上还有个矮脚虎王英呢,落草为寇的都是胆大妄为之徒,你还真指望他们能够劫富济贫?
  时大娘拉着云锦又说:“唉,反正就是:你在村里他们也不来招惹,但是,你要是进了山就保不齐遇到什么事儿!要我说啊,你还是让志强陪着你走这一趟,怎么着也有个照应!”
  看着时志强一脸希冀的模样,云锦咬咬牙还是拒绝了!
  又不是年少无知的姑娘家,这小子打的什么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既然不想招惹人家,何必多有牵扯?
  所以,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是,仗着自己在娘家时跟着父亲的副官也学过一点儿拳脚,还是坚持独自上路。反正落脚处都是各个村子,只要不走夜路,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
  那天在沈家是因为要抢夺儿子,人多心又乱,云锦不得施展。若是平常形状,普通一两个大男人还是近不了她的身的。何况,她身上还藏着一把匕首呢!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当年离家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半尺多长的匕首,精钢打造,虽不敢说吹发断金,却比普通的兵刃要好上许多,何况又有对父母的思念寄托其中,这些年来一直是她的心爱之物。
  离开上海的时候,行李不多,为了照顾儿子方便,她随身携带的更少。但是出门在外,以防万一,她还是将这把匕首贴身藏了,也正因如此,这把匕首才在她离开沈家之时得以保留!
  云锦打定了主意,更加不顾时家老少的劝阻,到底是一个人进了山去。
  
  
  
  
  
  第3章 行人弓箭各在腰
  兵车行
  杜甫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这一趟也算是老师家访,一路走来,几个村子都是热情的迎来送往,一听说是学校的老师来了,村民们都是争先恐后的往自己家里请。虽然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招待,粗茶淡饭吃下来,也让云锦好一个感动。最让云锦欣慰的是,一路走来,竟然颇有成效。好几个没打算让孩子上学的村民,都被云锦的诚意和说辞打动,甚至答应砸锅卖铁也要送孩子上学。
  只是,原本计划两天的行程,却因为村民们的热情纯朴,真真儿拖到了第三天去。
  最远的那个村子,时大叔已经托人送了学校开学的消息了,本来打算不去了的,既然行程拖到了第三天,反正时间宽裕了,云锦就打算还是去这个村子走一趟,说不定就能多说服一两个村民,也就能多帮助一两个孩子上学了。
  如此一来,最后的这一个村子转完,就已经是第三天的午后了。
  看看天色,差不多还能赶回时家村,半天的路程,最多天擦黑儿,也就到村口了。
  于是,辞别了将她送到村外山口的老村长,云锦按照老人指示的道路踏上归程。
  因为这三天的行程家访都颇为顺利,云锦心情自然舒畅。虽然身体劳累,但是一想到回去以后,过不了几天,就会有更多孩子来到学校,从而改变孩子一生的命运,云锦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最后这一段颇为崎岖坎坷的山路,也就走得分外轻松了!
  结果,也不知是她过于兴奋,错过了路口,还是山里林木茂密,拐错了方向,总之,天色渐晚,本该是下山的路段,却依旧蜿蜒而上,云锦这才心里开始打鼓,脚下也就急促了起来。
  好在当年跟着父亲学过些野外的杂学,通过树木日光辨别方向的能力,云锦还是很自信的!稳稳心神,倒是很快找到了宽敞了许多的正确的山路。
  只是到底耽误了些时间,月上中天了,云锦才爬上回村的最后一座小山坡。
  站在坡顶,望着下面村里暖暖的灯火,云锦紧张了半天的心情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深舒口气,云锦大步迈下山坡。在狭窄的羊肠山道上才走了两步,就觉得脚下一拌,人已经失了重心,向前扑去。本来走的就急,这一下摔得云锦七晕八素,不知脚腕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下意识的一缩脚,就觉得脚腕被抓的更紧!心下一惊,顾不得一身的狼狈,翻身连滚带爬,更加用力的挣扎。可是,踢踏了好几下,不仅没有挣开,反正拉扯间,露出脚下紧紧握住她脚腕的一只手来。
  月光下,那只连在她脚腕上的大手血迹斑斑,吓得云锦当场惊叫出来。
  这一声惊叫,震得四周围树上的栖鸟振翅而起。扑落落一片又把云锦吓了一跳。
  这样一番动静,云锦却发现握在她脚腕上的手臂竟然丝毫没有动作。咬牙稳住心神,云锦再使劲的蹬了蹬腿儿,虽然还是没有挣开,但是那只手臂也只是握着,没有别的反应。
  路旁都是半人高的荒草,手臂的那端埋在草里,也不知是人是鬼!云锦就觉得一阵阵的头皮发麻!月光清冷,林子里还不时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更叫人心里慎得慌。
  云锦在心里暗骂自己胆小,好歹也是军营里长大的,死人又不是没有见过,这点儿阵势怎么就慌了手脚!
  这般想着,胆子也就壮了起来。管他是人是鬼,看看再说。
  慢慢爬起身来,顺着手臂拨开草丛,月光下,爬在那里的好歹是个完整的人形。
  只是,一身血迹,背后的衣襟都是透的!
  既然是人就好说了,云锦松口气出来。踢踢脚,再戳戳那人,那人却只是爬着,看不清面目,更不知道死活!
  “阿弥陀佛,你死就死吧,何必这样吓我?”云锦嘴上嘟噜着,蹲下身子使劲的掰开了那只紧握着她脚腕的手掌。
  这个家伙竟然力气颇大,云锦费尽了气力,掰得他手指咯咯作响,才把脚腕解救出来。
  心里也是阵阵发虚:这都是你自找的,掰断了手指,你莫要怪我!
  挣脱了腿脚,站起身来,云锦一边活动着被抓的几乎淤血的脚腕,一边打量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虽然看不出他伤在哪里,但是,流了这么多血,可见他是凶多吉少。
  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估计多半是遇了土匪响马,看样子是受了伤又逃了出来的,可惜,不知道他逃了多远才来的这里,却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诌狗。生在乱世,也是无可奈何。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唉……”云锦轻叹口气,“可惜,我帮不了你!”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突然一声呻吟,虽然微弱,却还清晰!
  他还活着!
  云锦停了步子!
  也不是没想到可能人还没死绝,但是,这等年月,谁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料定他这样的伤势,不过就是还有一口气的事儿了。既然人都晕死过去,也就没有费事的必要了!
  但是,现在却不同,他不仅没死,甚至可能还是清醒的。不然不会抓她的脚腕,更不会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出声求救。
  云锦转身打量着他,虽然还是一动不动,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他强烈的求生的欲望。
  心下立刻软了。
  想想自己的遭遇,若是那天时志强也狠心一走了之,她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算了,真要有什么麻烦,我也认了。反正我尽我的力,真救不活你,我也没法子!”云锦一咬牙,走过去,将那人翻过来。月光下,是一张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脸,看不出年纪,但两道浓眉拧着,呼吸还算平稳。
  一使劲儿将他托在自己背上,看他颇为瘦弱的样子,却实在是沉得很。
  云锦暗暗叫苦,早听人说死沉死沉的,大概指的就是他现在的这种状况吧!
  那个家伙身量也比云锦高出许多,云锦勉强将他手臂拖到肩头,他的一双长腿却还拖在地上。虽然剩下的都是下山的路,却也还有两里多地呢。等云锦将他半背半拖的带回村头的祠堂校舍,已经累得快口吐白沫了!
  学校宿舍不少,但是,因为学生少,都没有打扫出来。除了她隔壁两间已经安排了学生入住了的两间屋子,也就剩下她自己的房间了。
  云锦无奈只好把那个家伙搬回自己屋里。顾不上他一身血迹,一把将他掀到自己床上就累的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村里人都歇息的早,学生们又放假回了家,这么折腾,竟然都没人发现云锦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人回来。
  云锦也不愿意惊动别人。顾不上多休息,就先去查看那个家伙的伤势。
  怕撕扯了他的伤口,云锦还小心翼翼的拿剪刀剪开了他的上衣,却发现这个家伙前胸后背除了胳臂上一处刀伤根本没有很深的伤口!
  那这些血哪里来的?云锦脑子飞快地转着,伤口他总不会是自己弄得,既然还有别的人,那么受伤的就不一定只是他自己了!若不是他自己的血,那么可见对方比他伤的还重,或者是已经死了——死在他的手下!
  云锦一震,赶紧再翻他身子查看。顾不上男女有别,趁他晕着,上下起手,果然在他后腰上摸到个硬东西,翻出来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一把二十响的匣子炮!
  对这个东西,云锦并不陌生,毕竟有个扛枪打仗的父亲。虽然自小是受母亲的教导,但是见的多了,大部分的枪械云锦都能明白一二。现在她手上的这件家伙就是个难得的好东西!正式名称是驳壳枪,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喜 欢'炫。书。网'叫它匣子炮或者快慢机。超大弹夹及全自动功能使这个家伙的身价一直颇高,即使是在父亲军中也算得上稀罕物。
  云锦看一眼依旧昏迷的客人,熟练地拆下弹夹查看,果然,二十发子弹全部射空!若不是没了子弹,这个家伙大概不会是这幅惨样!
  云锦把枪放下,继续在他身上摸索。喜 欢'炫。书。网'使用这种东西的家伙,身上一般不会只有一件宝贝。
  首先是他腰带上别着的一条马鞭,本来云锦没有在意这个寻常的物件。这是山里的男人们几乎人手一根的东西,山路难走,拉人驼货的,牛马驴骡一直是必不可少的运输工具。现在仔细查看了,才发现这个马鞭比普通的马鞭要长得多,而且已经被血浸透了,仿佛是泡了水的牛筋,韧性十足。看来这个也是他的武器之一了!
  云锦将马鞭扔到地上,顺着他的腿继续摸索!枪有了,鞭子有了,远程中程的攻击力都具备了,她就不信他会没有近攻的武器!
  摸到他的左小腿儿时,他身子突然一抽。吓了云锦一跳,停了手等了半天,人家又没了动静。看来是疼痛时的自然反应了。云锦干脆撕开他的裤腿,这里果然还有一个血窟窿呢!仔细查看,伤口边缘有灼伤,应该是枪伤,好在是贯穿伤。算他命好,没有打到动脉,也没有留下弹头。血是流了不少,但是也还在可控范围之类。
  再摸他右小腿儿,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一把匕首!匕首上也是血迹斑斑,甚至有几处豁口的地方,不是什么像样的货色,更不能跟她的匕首同日而语。但是,饮了人命的东西自带一股戾气!
  云锦捏起来皱着眉头看了看,就扔到了地上。
  转身又把这个家伙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再没有发现别的武器,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大伤口。也不知道是他的对手过于草包还是这个家伙过于强悍,竟然真的只有手臂和小腿这两处大伤,其他小伤虽然数不胜数,不过对这样生命力强悍的家伙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云锦找了干净的水和布,帮他把手臂上的刀伤和腿上的枪伤、以及几个还在流血的小伤口全都清理包扎了!当然了,若是他过于隐秘的部位上也有伤口,那就自认倒霉吧!云锦暗想着,替你做到这些,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边包扎,云锦一边打量他,脸上的血污擦干净了,看上去眉目英挺、倒还标志,明明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跟云锦差不多的样子,一张脸上却满是寸长的杂乱胡子,头发更是半长不短,辫子不是辫子、发髻不是发髻的在脑后胡乱捆着。
  从进了民国,城里人早就都铰了辫子。这些年战乱不断,当兵的人多了,闹学潮和留洋的人也多了,于是短发成了流行,男人们的头发也越来越短。但是,乡下地方纯朴闭塞,很多的人们还是习惯留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发型。云锦各村走这一趟,就看到不少老年人还留着稀疏斑白的辫子。可大部分村民也都是短发了——正常人家的孩子,哪有这样的发型?
  云锦揉揉额头,颇有些头疼的感觉!——果然还是惹了麻烦!
  这个家伙自然是死不了的!昏迷不醒只是因为一时失血过多。但看看他的穿衣打扮和身上带着的这些个要命的家伙吧!哪里是他遇上了响马?八成他自己就是个土匪!
  包扎完了,看着四仰八扎的占了她的铺位的家伙,云锦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人都救了,总不能再扔出门去。是个人总该有点儿良心吧?不指望他结草衔环,但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再说,就算是他有心兴风,也要有那力气!就凭他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量他也掀不起三尺浪来!
  最后又给他喂了些水,云锦就起身回了隔壁学生的房间休息。
  云锦本来是打算明天一早通知时大叔,也好请村里人帮忙找找他的家人的。现在看来还是免了吧!这么个危险人物,时大叔知道了是报官还是不报啊?
  若是报官,这个人就算是白救了!不要说他现在一身的伤了,就算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就凭他腰里的那件家伙,进了衙门他就别再想能囫囵个儿的出来!
  不报吧,若是将来惹出官司,这就是知情不报,弄个不好就定你个通匪!她已经脱不了干系了也就认了,何苦还要把其他人拖累进来?
  何况,这救的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没弄明白呢!若是真的倒霉做了东郭先生,救了个恩将仇报的畜生,等他养好了伤再来个杀人灭口,那这多一个人知道,不是更多一个人倒霉?
  思来想去,云锦还是觉得这个事儿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儿,还是消无声息的,不要连累别人的好。幸好孩子们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上课,而且就算孩子们回来了,他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在这个屋里藏个把人问题也不大!反正他伤得不算很重,大不了多照顾他几天,只要他伤好了,估计不用她赶,他也会尽快离开的。要知道,举报土匪,政府可是有奖金的!——虽然剿匪不积极,这样的官样文章,各县各镇还是做得很漂亮的!
  云锦如今也是存了耍光棍的心思。当年在家当姑娘时,仗着父亲的宠溺,本是出了名的任性妄为!只是后来跟了沈鸿鸣,又没了父亲的庇护,凡事总要先顾虑着丈夫和儿子,心性也就收敛了大半。如今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索性就把多余的顾虑都甩在了脑后。
  拿定了主意,睡得也就颇为安稳。累了三天了,躺下了就是一觉到天明。
  醒来后却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麻烦的多:那个安稳躺了一夜的倒霉家伙不仅没有好转,而且——发烧了!
  
  
  
  
  
  第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木兰花『令』
  ——拟古决绝词纳兰性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趁着孩子放假期间,云锦原本的计划除了家访以外,就是要去城里买些书本文具回来,也好贴补那些空手而来的孩子们。这下去城里的任务又多出来重要的一条:购置药品。
  云锦扒拉着手里的几个大子儿,自然知道这点儿钱是绝对不够买药的!
  现在时局动荡,药品一直都是非 常(炫…网)珍贵的,特别是治疗外伤感染的药品,磺胺几乎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了!
  云锦想起昨夜搜他身时,似乎在他口袋里还有几个银元。虽然不告而取是为贼也,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最后也总是着落在他身上了,量他醒来也没有话说。
  于是,大方掏了他的银元,顺便给他喂了几口水,贴了个冷水毛巾在他头上,就干脆锁门进了文州乡城。
  云锦先去了书斋,买好了书又去杂货铺购置了些便宜的草纸,剩下的零钱买了石笔石板——村里孩子可没有几个用得起正儿八经的文房四宝的!
  在一家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权作早饭,仗着肚子饱了,云锦也就有了些底气。捏着兜里的那几个银元,云锦深吸口气,走进了一家看上去铺面颇大的药房。
  别的药也还罢了,当云锦说出磺胺之时,那个药房的老板果然眉头一皱:“这个药可不好办!”
  “怎么?没有药吗?”云锦尽量放松口气问道。
  “有是有!”那个老板得意的一挑眉毛,“要是咱们这里没有的药,不要说是文州乡了,整个县里你也别想买到!只是……”
  云锦刚刚放下的心有被他故意拖延的强调提了起来!
  “只是,这个药可不能随便买!”那个老板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药是有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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