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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歌-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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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蒙古兵上下其手将她给抬了起来,代善骑在马上,混乱中瞥见了那女孩儿的容貌,大为吃惊,下马连声道:“慢着,慢着——”

    “贝勒爷,有何吩咐?”

    代善跳下马,命他们将人放下了,这才得以好好打量她的容貌。

    她的皮肤格外苍白,有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更重要的是,那眉眼间的神态,和她一模一样

    代善询问那蒙古兵道:“这是谁家的格格?”

    “回贝勒爷,是跟着窦土门福晋来的”

    这么说来,她便是林丹汗的女儿了代善喜出望外,天无绝人之路,他正为联姻一事一筹莫展,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对策送上门来了。

    那女孩儿不过十岁左右,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五官也很是精致,尤其那抬眸的疏离冷漠,和那位“乌尤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世上岂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代善俯身问她:“你这样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我要去见金国大汗!”她昂着头答。

    “见大汗做什么?”

    她咬着牙,不肯说。

    代善没有追问,当即同她协商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大汗,但是,你不许说是我出的主意。”

第189章 文雉入幄(二)() 
皇太极被联姻一事搅得心烦意乱;正在御帐里头阅书卷;突然就见一个身影跑了进来。

    他警惕地握刀;待看清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儿后,一时间目瞪口呆。

    只见她一身草绿色的蒙古长袍;袅袅婷婷,头戴一顶翻檐尖顶帽;上头镶嵌用玛瑙和东珠;以白银加饰;衬得她唇红齿白;目如点漆。

    她不慌不忙地跪地行了个蒙古大礼;落落大方道:“孛儿只斤淑琳给大汗请安。”

    皇太极听见她自报姓名;不免有几分讶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出愣了许久,才走到淑琳的跟前问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想见我的额吉;我的额吉是草原上最美的女人福晋说;见到金国大汗;就能见到额吉。”淑琳言之凿凿地回答。

    听到这句话后,一时间;皇太极心里头五味陈杂。

    他望着这个冒失闯入御帐的蒙古少女;十岁大,又姓孛儿只斤五官相貌,则更是与她毫无二致。

    这个女孩儿便是她为林丹汗所生的那个孩子

    皇太极心中已有了答案;却仍是在问:“关于你额吉的事情,你是从何得知的?”

    “是阿布临终前告诉我的”

    淑琳方才答完,噶尔马济农便赶来了御帐,连连拉着淑琳向皇太极请罪,自责是其看关不严,令得淑琳冒犯了大汗。

    皇太极未加责备,神情复杂地打量了淑琳许久后,才单独留下了噶尔马济农盘问,“这位格格,可是窦土门福晋的孩子?”

    “回大汗,淑琳格格的生母早殇,遂由窦土门福晋一直抚养长大”

    皇太极又问:“本汗听闻你们察尔汗生性暴虐,常常打骂妻眷,可有其事?”

    噶尔马济农被这么一问,诧异之余,含糊其辞道:“察哈尔汗平日是爱喝酒,这打骂妻眷我闻所未闻,也不知真假”

    皇太极冷哼了一声,“不知真假?哼若非其人暴虐,怎会病逝不过几日,这一个个福晋都带着家口跑到了我大金的营地来,请求归附呢?”

    噶尔马济农这才反应过来,皇太极是在试探他的口风,立马屈膝尊敬道:“天聪汗爱民如子,美名远扬,我等早有归附之心,奈何受迫于林丹汗施压,才一直不得遂意如今可汗已死,其子尚幼,流亡青海,下落不明,蒙古汗权复兴无望。我等久闻大汗仁德备至,今后只愿效忠于大汗,还请大汗明鉴!”

    “本汗三次亲征察哈尔,时至今日,也不曾一睹那察哈尔汗真容。他从漠南逃到漠北,又从漠北逃到青海,本汗倾尽兵力穷追了百余里,他甚至不敢正面一战。此等懦弱小儿,尔等何忠乎?”

    皇太极将噶尔马济农扶起来,“既然你们决心归附,本汗倘不计前嫌,但结姻一事容我再考虑几日。”

    接下来这三日,代善和几位和硕贝勒依旧轮番上谏,望皇太极能以大局为重,与蒙缔结姻亲。

    娶这窦土门福晋,于皇太极而言,无非是一场为取悦新归附的蒙古诸部的政治联姻。

    与蒙结姻,自先汗时期已有先例,从哲哲开始,多娶一个不多,少娶一个不少。一个女人,能不必劳师动众,就为他带来六千户的部落,无论出于何等考虑,这都是一场不亏的交易。

    这淑琳又是她的孩子。若是娶了这位窦土门福晋,他便能将她收作养女,在宫中抚养。

    若是从前,既是为了安定国邦的联姻,娶了,也就娶了罢。他身为大汗,理应做此表率才对。

    但自从在叶赫听过她的那番话后,他自觉亏欠了她太多,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个坎儿,甚至羞愧于换得她的原谅。

    就这样举棋不定了三日,直到还师盛京的前夜,皇太极收到了一封盛京传来的飞鸽传书。

    信中只写了一个字“蕙”字。

    那字是她的笔迹,只是这“蕙”字何意,他苦想了许久,也参悟不透。

    皇太极连夜召希福入御帐,问之“蕙”字何解。

    希福特地带来了一本汉字文帖,翻阅道:“这‘蕙’字,多指蕙兰;又用以赞誉女子,蕙质兰心,纯美高洁”

    “蕙质兰心”

    皇太极默念了一遍,仍是不得深意,“除此之外,可还有何别的解释?”

    希福又检索了一遍文帖,“除此之外,也有代称佩兰,别名又作零陵香”

    皇太极搁下信,恍然大悟。

    希福还在读着释义,“这零陵香,多产于今湖、岭诸州”

    皇太极闻声,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零陵香他如何能不记得这零陵香?

    早年她曾因为殊兰的事情而负气出走,他便在东阁的香炉里燃了一整年的零陵香,只因这零陵香里有回忆的味道,独守空房等她回心转意

    同样是那一年,他坚持不肯与科尔沁联姻,为了规劝他改变心意,她才肯放下身段,从沈阳回来。

    皇太极再度朝信上的那个“蕙”字望去,顿时幡然悔悟,原来这些年来,他错得这样离谱。

    他亏欠她的,又岂止是一个名分?

    ****

    第二日清早,拔营前夕,众臣再次问询皇太极对联姻一事的定夺时,他才终于松了口,“前日行师时,驻营纳里特河,曾有文雉,飞入御幄之祥。今窦土门福晋来归,显系天意,于是意始定。既是天意,却之不恭,纳就纳吧。”

    随后下旨,命希福、达雅齐前往迎娶窦土门福晋来营。

    噶尔马济农等一众蒙古降人闻讯后,颇为喜悦,上奏道:“我等此行,便是为将福晋奉于汗,以示归降金国之诚意。大汗愿纳之,乃是举国之喜,不胜踊跃欢庆之至矣!”

    皇太极下完召令,便回师还盛京。噶尔马济农所属六千户,理所当然地随窦土门福晋一并编入蒙古旗中。

    九月辛未,大军渡辽河。壬申,得还盛京。

    此征察哈尔,可谓是秋风扫落叶,一网打尽,不仅所获百姓无计,更是彻彻底底地征服了蒙古。

    然而皇太极却是毫无喜色,一回到盛京,就马不停蹄地去了杜度的府邸。

    海兰珠当然是不肯见他的。

    皇太极起初拒绝联姻的消息,是代善飞鸽传信回城的。范文程接到信后,便第一时间来恳请她回信相劝。

    遥想当年迎娶哲哲至今,她扮演了这么久苦情的角色,早就心力交瘁了。要她相劝,她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她落笔只写了个“蕙”字,无论他悟不悟得透都好,也算是她给这段苦情戏,画了个终点吧。

    皇太极这么坚持不懈地每日来请见,一直到杜度也从海州驻防而返,也不肯罢休。

    海兰珠避之不及,只能躲在府中,足不出户,整日与书茶作伴。

    直到月末,范文程突然来府上拜访,也只字未提皇太极,只是带来了一封书礼道:“我要成亲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得海兰珠又惊又喜,也算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听过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范文程欣然道:“范姐,我想请你和大汗做我的证婚人。”

    海兰珠手握那书礼,大红的喜帖上用小楷公正地写着二人的名讳与生辰八字,帖中作书“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看到这句话的她,竟是喜极而泣。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不知为何,明明是范文程要成亲了,她自己反倒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海兰珠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不假思索道:“你的终身大事,我一定去!”

    范文程得到了她的首肯,很是欣慰。这些年沉淀下来,他是豁达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含笑感慨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呆多久可是我不想错过她。现在想来,与其考虑以后,不如把握现在能相守一刻,便要不负这一刻的深情。茫茫尘世,如浮光掠影,寻得一心人,何其不易”

    范文程只点到为止,没有再刻板地劝她让步,海兰珠却已了然他的弦外之音。

    “范姐,你是看破了生死的人,你的领悟,应该比我还要深才是。”

    ****

    范文程走后,海兰珠又独自在厅堂里对着那书礼发愣了许久。

    袁文弼不知在书柜里东翻西找什么,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海兰珠闻声,这才收起心绪,走过去将袁文弼抱去一旁,将散落了一地的书卷收归起来。

    这边她才收好,袁文弼却又吧唧地走回来,继续翻来翻去。

    海兰珠不由得问:“你在找什么?”

    袁文弼咬字不清地道:“找画”

    “什么画?”

    他指着海兰珠道:“画了娘亲”

    海兰珠一头雾水,放眼扫视一遍书卷摞摞的柜子。

    字画有好几回,她的确撞见过杜度在这里看一卷字画出神。

    袁文弼这么一提醒,她便用心翻找了一遍,这才在藏书间隙中发现了一卷字画。

    海兰珠摊开卷轴,只见那画上描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那丹青妙笔,刻画入微,连神态气韵也画出了七分相似。

    这幅画没有落款,只在卷轴的右下角,用隶书写着八个字。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这字迹和笔法,除了他,还会出自谁手?

    海兰珠默默地将这卷轴放回了原处,心中是五味陈杂,代善那日在叶赫的嘱托,仍旧历历在目。

    她和皇太极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该再有第二个牺牲者了。她和皇太极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该再有第二个牺牲者了。更何况,这个人是杜度她欠褚英的,难得还不够多吗?

    海兰珠一直坐在厅堂中,从中午坐到了傍晚,才盼得杜度才从校场回府。

    她如往常一般,行若无事地替杜度换下甲胄,问道:“在叶赫的时候,你为何要那样拼命?”

    “大汗所设的赌注,是我若输了,便永远不能再回盛京”

    杜度扶着桌沿坐下。自在叶赫行猎,他的脚踝二次脱臼后,左脚已是落下了病根,一旦长时间站立,便会酸涩发麻,失去知觉。

    海兰珠痛惜道:“杜度,为了我,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杜度不愿见她愧疚,出言相慰道:“我这样做,不全是为你也是为了我阿玛。其实,就算不做什么贝勒爷也好——”

    “正因为你阿玛,我才愈发不能耽误了你。”海兰珠感喟一声,“杜度,放弃了这一切,你会后悔的。”

    “或许我心中所向,本就不是什么功名利禄呢?”

    “那是你的选择,可我不能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我无法负担你的这份深情因为,我总有一天要走的。”

    这句开场白,已然令得杜度心中透凉一片。

    两年,她的心不曾在这里,终究还是留不住的。

    “你若是想走,我会尊重你的意愿,绝不阻拦。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欠你一句道歉。”

    杜度目光黯淡,“两年前,是我让祖可法做的伪证。是我骗了你,害你身陷囹圄,不过我不后悔。”

    海兰珠哑然,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第190章 金风玉露(一)() 
入冬十月己丑;皇太极于崇祯殿对此征宣府、大同的将士论功行赏。

    林丹汗一死;蒙古之地、民;十之**,已尽收麾下;群臣中有不少进谏的声音,认为大汗既已平蒙古;伏朝鲜;可当仁不让地尊号称帝。皇太极却以“邦国未定;百废待兴”谦拒之。

    范文程的婚宴所邀之人;除了文官同僚外;多以汉臣居多。

    当晚;海兰珠在酒席上也遇见了不少旧人;祖可法、李率泰曾经的明将,摇身一变,成了金国承政、都统。

    整个场子里,最能闹腾的就要数宁完我了;一来便讨酒喝不算;醉意上头后;更是缠着范文程对饮作诗,全然不顾今晚谁才是主角。

    宁完我如今是皇太极眼前正红的谋士;因遇事敢言;而深受皇太极的器重。他自天命年间降金,便是一路风生水起,也算是元老级别的汉臣了;这几年官衔一路攀升,家财万贯不说,还提携举荐了鲍承先、李率泰等人入仕,皆得以重用。

    鲍承先瞧他喝大了,怕他砸了场子,于是赶紧将他的酒罐子给夺了下来。谁知宁完我干脆胳膊一伸,勾搭住鲍承先,高谈阔论了起来。

    “汉高祖屡败,何为而帝?项羽横行天下,何为而亡?袁绍拥河北之众,何为而败?昭烈屡遘困难,何为而终霸?无他,能用谋不能用谋,能乘机不能乘机而已。夫天下大器也,可以智取,不可以力争——”

    宁完我口无忌惮道:“要取天下,焉有不称帝之理?实乃愚之”

    话音一落,席上四下寂然,鲍承先赶紧推搡了他一把。

    宁完我一扭身,哪里想到皇太极会御驾亲临,赶紧收拾好仪态,“叩见汗王——”

    皇太极擦身经过,侧目道:“你可真是个‘曹植’,无酒不欢呐!”

    宁完我谦逊回答:“回汗王,微臣怎比得子健的才高八斗,不敢当、不敢当”

    “看来真是喝了不少我可不是在夸你。”

    此处是范文程的婚宴,并非朝堂,皇太极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只提醒了一句,“小酌怡情,大酌误事。”便入了上座。

    海兰珠看着他落座,却在他正望向她时别开了目光。

    不过一会儿,同来赴宴的豪格就过来与她传话道:“姑姑,阿玛问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自杜度告之过她事情原委后,她心中便已有了动摇,只是这下见他,顾念起他此去察哈尔又纳了位福晋虽只是无可奈何的政治联姻,但心里始终是酸楚难敌。

    海兰珠想了一会儿,才似讥似讽道:“替我祝贺汗王,扫平了漠北,也报了夺妻之仇”

    豪格是领教过他两人的顽固,无可奈何,只有原封不动地将话带了回来。

    席间,祖可法寻机来向海兰珠敬酒,一番寒暄之后,才切入主题道:“范姑娘,其实文弼的事情”

    她当即了然,“是汗王要你来说情的吧?”

    祖可法被一语言中,随即羞愧道:“在下欠姑娘一个道歉。”

    “事情的本末,杜度已经告诉我了。”

    海兰珠放眼望去,这一片好不其乐融融的喜宴,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大凌河之役的惨绝人寰。

    歌舞升平的盛世,金戈铁马的乱世,其实,也不过是一闱之隔。

    海兰珠不计前嫌地饮下了祖可法所敬之酒,“天下事,此兴彼衰,一边是大势去,一边是大业成。英雄不问出处,你且看今日宴席众人,哪个不似宁完我那般游刃有余?大智者当知,所谓乱世,成败兴衰,也不过是换个人做皇帝罢了。”

    什么三皇五帝,帝王霸业,她不懂,也说不出像宁完我那样有见地的话来,只是陈铺直叙地说道:“我欠袁公的债,早就还清了袁文弼的事情,我不怪你。祖公子若心有所亏,就当抛下成见,尽心尽力效忠汗王,不要走李延庚和刘兴祚的老路了。”

    明月照满堂,礼官掐着良辰吉时,一声喜锣,伴着声声爆竹,喜轿抬入了正院。

    范文程伫立于轿前,神采飞扬地将新娘子给接下了轿辇,二人相偕入了正堂奉香。

    宾客纷纷候在堂外,礼官则请海兰珠和皇太极二人入喜堂,就上座。

    借着红烛冉冉,海兰珠这才终于得以见到这位范文程的心上人。

    是个一看就很温柔的姑娘,眉目清秀,淑惠端丽,年龄、相貌也正是与他合称。更重要的时,二人眉眼间除了爱意,别无他物。

    宁完我乃是傧相,引赞过后,范文程便拉着娇妻,给先祖献香,随后在正堂中跪立。

    “今日,请汗王、姐姐,替我们佐证——”

    “皇天在上,天地以鉴,今我范氏文程,愿娶苏氏为妻,从今往后,必同甘共苦,忠贞不渝,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范文程对上一叩首后,又朝外向宾客一叩首,最后与妻相视对拜。

    又一声喜锣,礼官其曰:“礼成——”

    海兰珠是如梦初醒般的感动,险些又要落泪。

    执子之手,向天地立誓,水到渠成,琴瑟在御这便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何尝,不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圆满?

    看遍了山河变迁,尔虞我诈,看惯了勾心斗角,利欲熏心这份真情,真真是稀世难寻。

    礼毕后,堂外宾客便簇拥而入,将新人迎入洞房,轮番地讨喜酒。

    范文程见众人兴致盎然,心虚地推脱道:“今晚在场文人居多,有言在先,只文闹,不武闹,君子动口不动手——”

    “该怎么闹,哪能由你说了算?”

    鲍承先连同几个汉官,三下五除二地就先将他整个人都给举了起来。

    待一番喧闹后,礼官也给独留在正堂的他二人递来了喜酒。

    皇太极端着这杯喜酒,五味杂陈,方才行拜堂礼时,两人未能得以攀谈,如今终于只剩他们二人了,却又近乡情怯,几度欲言又止。

    反倒是她望着那红绸罗缎,凄然惘然道:“汗王不是要我给你一次机会吗?好。”

    海兰珠径直举起酒盏,与他的杯盏一碰,便闷声一饮而尽,一鼓作气道:“今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若肯接受袁文弼,接受我的过去,不再追究任何人的罪责,明日我就穿上嫁衣你若是仍心有不甘,那我们就此一别两宽,还请汗王从今往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留下这一席话,便要转身离去。

    皇太极没有丝毫的迟疑,大步拦在堂口,果决道:“不用等明日了,今日,现在,我就和你拜堂成亲。”

    她还未回过神来,皇太极便已将礼官喊了回来。

    “就按方才的流程,再走一遍。”

    那礼官晕头转向地问:“再再走一遍?”

    皇太极已经拉着海兰珠走到了喜堂前,“今日没有高堂,我们只拜天地,行礼潦草,并非我意,改日我一定还你一个真正的嘉礼,三茶六礼,一样不少。”

    海兰珠早已哑口无言,方才的一席话,不过是赌气之言,却未想他如此较真,不免混乱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让你看到我的心。”

    皇太极缎袍一撩,就要屈膝。

    礼官吓得魂都没了,赶上前惊呼道:“大汗,万万跪不得!大汗乃是君王,非祭先祖,岂有跪拜之理,使不得啊!”

    “汉人示拜堂为成亲之礼,不跪拜立誓,怎么成亲?”

    言罢,皇太极已先跪于地。

    这一天,他等了足足二十七年,什么礼节仪制,他都顾不得了。

    也是在察哈尔时,他才终于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半生光景,韶华倾负,她要的,不是什么举国同贺的嘉礼,也不是那些安给别人看的头衔而是如今日这般,花好月圆夜,向天地盟誓,情孚意合,约定终身。

    海兰珠目光留盼,失神怅惘了许久,才跟着跪立于地,颤声道:“皇太极,你若娶我,便不能负我。”

    皇太极矢誓道:“天地为证,我愿娶你为妻,矢志不渝。来与子共迹,去与子同尘。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若有虚言——”

    “够了,”她拦下他后面的毒誓,“这样就够了。”

    既然,这是他们此生注定的因果

    海兰珠心神震颤地深吸一口气,才望向礼官道:“开始吧。”

    礼官看得目瞪口呆,偏偏又不能遁地而逃,唯有提心吊胆道:“那那就先拜天地。”

    红裳绣帷,烛火飘影,外头是此起彼伏的喜宴乐声。

    锣鼓声响,锣鼓声落。天地三拜,彼之三拜。

    “明月照,今宵酒,许盟誓,结百年之好。礼成——”

    礼官敲过了最后一声喜锣,“大汗,福福晋,快快请起。”

    皇太极扶着她站了起来,才见她早就双目通红,泪眼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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