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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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纳还没回话，八角就一阵风似的蹿了出去。他的行为简单粗暴，直接将蛮族全都召集到了城墙上，指着远方那小小的淡淡光点：“兄弟们，等下开战时看准了啊！那个女魔头，就是蛮族的死仇，是上次追杀鹊哥他们的凶手！”

　　　　“是那女魔头？”

　　　　八角点头：“没错，牛婶确认过，就是挡住追杀他们的女人。我们不仅要干掉她，她手下的人也要干掉了，大祭司说，这叫斩草除根。”

　　　　他搬出大祭司以前教导的话来，蛮族人立即点头。

　　　　“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对，我们都听你的！”

　　　　……

　　　　八角嘿嘿一笑，秀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腱子肉，说道：“等疾风大人到了，我们就去杀个痛快！”

　　　　“杀个痛快！”

　　　　“杀个痛快！”

　　　　……

　　　　蛮族众人振臂齐呼，却不是说话，而是像狼嚎一样的呜呜声，惊得莫佩兰从帐篷里又走了出来。她早知瓦口有蛮族，却不料他们真的和畜生一样，不通教化，也不知道国主打下凌霄城没有。

　　　　如今的漠城已非昔比，除了那依旧挂在城门口的人皮灯笼，一切都不同了。城墙高了，城中又恢复了光明。莫问安排乔纳常驻瓦口，将疾风丢在了漠城，同时，令鹰眼在漠城和三鬥之间防护。

　　　　疾风最近得知议院出征西凉，他就在瓦口和漠城之间晃荡。这是侦查，同时也是预防敌军突然来袭。他原本就在来瓦口的路上，走到一半，遇到了瓦口前来报信的人，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他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些，刚到了瓦口，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八角找到了。

　　　　八角一脸兴奋道：“疾风大人，我们开战吧！”

　　　　“和乔城主商议片刻便开始吧。”

　　　　难得见到蛮族对战事如此积极，知机不可失。疾风的异能在莫问的刻意培养下，又上了一个台阶，只要不是遇上喾厉那样的高手，他自信还是可以应付的。

　　　　瓦口城的战事一触即发！

　　　　有风满楼众人牵制议院军，又有蛮族对付普通士兵，再加上霍家军从旁协助，战事几乎是毫无悬念。

　　　　莫佩兰对上了疾风，她站在地上，将地上的石块一波又一波地往疾风身上招呼去，同时夹杂着暗器，让疾风打得苦不堪言。防得住刀枪，防不住那随时无声无息袭来的铁弹子，打着很痛啊！

　　　　秦家军的人被打头阵的蛮族吓傻了。他们听过蛮族的传说，也加过几个，见到如此多的蛮族人还是第一次。这些人个个不同，有的长着角，有的长着动物的四肢，更有动物的头人的身子……

　　　　这些是什么，都是怪物吗！

　　　　战场上时机稍纵即逝，蛮族速度本来就不慢。

　　　　他们再一愣神，败势几乎是一面倒的。

　　　　莫佩兰没管地面上的情况，她知道，决战的关键还在双方高级实力的对战。她只要拿下了眼前这个行动如风的男子，也就拿下了一半的瓦口城。她战得正酣，突然听远处一声暴喝。

　　　　“疾风！”

　　　　眼前的男子突然毫无防备地飞过了她的头顶，到了她的头顶上。她正要攻击，瞬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劲风，惊得乱了方寸。那道劲风，直扑她面门而来，快得摸不清痕迹。她的右肩微微一痛，整个人被带着往后飞去，可见此箭力量之大。她身形稍顿，第二箭紧接而至，贯穿了她的左肩。与此同时，头顶的疾风用异能猛地向她压了过来，她顾不得其它下意识伸手去挡，直接被灌到了地面上。

　　　　她这时才知道，原来眼前的男子叫疾风，当真，迅疾如风啊！

817莫越之父女（）　
疾风依旧在空中，莫佩兰却被接下来的箭，钉到了地上。她还想反抗，被蛮族用禁锢石做的镣铐，拷住了手脚。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挣扎了，四肢传来的剧痛，正在提醒着她，败局已定。

　　　　八角冲了过来。

　　　　疾风客气道：“八角兄，这婆娘交给你了。”

　　　　“疾风大人真好！”

　　　　疾风去处理议院其他人去了，还有许多事情等他处理，蛮族人绝对是帮不上忙的。八角将战场上零散开的蛮族人，用骨哨召集了起来。蛮族在战场上围成一堆，丝毫不顾战争还没有结束。不过此时秦家军已经溃不成军，正在四处逃散，也没心情来理会这一群聚集起来的疯子了。

　　　　八角说：“就是她！”

　　　　群情激愤，有人往莫佩兰脸上吐了口唾沫，拉开了这场讨血债的序幕。

　　　　“呸！臭不要脸的女人！连小孩也不放过！”

　　　　“砸死她！”

　　　　“对！砸死她！打她都脏了手！”

　　　　……

　　　　这一瞬间，原本被莫佩兰遗忘的又渐渐记起。她记得她对哥哥的苛刻，对旁人的自以为是，记得那议院中恐怖的人影，记得喾厉对她所做的一切……她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那年她在夜都买通人，砸得莫晓夜头破血流的场景。她自作自受，最后落得，比当初的莫晓夜还要凄惨的地步。

　　　　莫晓夜当初有凌一帆来救，她呢？

　　　　莫佩兰的嘴角扬起一抹怪异的笑，永远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被蛮族人用石头活活砸死……

　　　　她爹莫越之的命运也没好得了多少。

　　　　就在莫佩兰进攻瓦口的时候，西凉城也陷入一场混战。

　　　　在这之前，山南的求救信终于送到了瓦口，又辗转来到了西凉。

　　　　莫晓夜大惊，爷爷不可能不告而别，最有可能，是被人劫持了。她没想到，本来是以防夜北出了变故的，如今却歪打正着牵扯到了爷爷。喾厉当真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莫问说：“你爷爷也是会异能的，寻常人动不了他，多半还是议院。”

　　　　喾厉在西凉城下了功夫，不仅派出了丑七，还安排了许多议院军。凌一帆必须在西凉拖住莫问，否则，抓乐瑶可能不会成功。如此，莫晓夜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和霍青各领一路大军，和莫问左右侧应，将整个西凉城团团围住。

　　　　莫越之得了西凉城的指挥权还没两天，就得到了创世神国来犯的消息。他急忙派人应战，倒也和莫问僵持了一段时间。但渐渐的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莫问的人不见疲惫，而他的人却越打越少，这样下去迟早要输。

　　　　他见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便准备偷偷出北门溜回夜都。可城外早已被蛮族包围了，他出不去，出去了也找不到驹马。他思索再三，最后决定先去城北那贫民窟里蹲着，等到风声没那么紧了再想办法。

　　　　他想得是好，可莫问怎么可能放过他，还在城里的曹旻，早就将莫越之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等他换了褴褛难闻的衣衫混到贫民窟时，莫问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莫问讽刺道：“你可真是能屈能伸啊，这种地方你也住得下去，真非人也。”

　　　　他站起来的同时，窝棚也像一个被人从两边掰开了皮的包子，露出中间隐藏的内容来。莫问毁了人的家，也不见愧疚，用异能直接扯出莫越之背上的钱袋子撒了出去。整个城北的空中都下起了淡金色的细雨。

　　　　片刻之后，从城北各处传来惊叫和欢呼。

　　　　不用莫问开口，他身边的侍从立即放声吼道：“创世神恩慈，天降金雨，惠泽天下！”

　　　　“创世神恩慈，天降金雨，惠泽天下！”

　　　　……

　　　　如此三遍后，莫问腾空而起，身边还跪着莫越之。当然，莫越之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莫问逼的。他感到脚下风嗖嗖的，低头一看，底下竟空无一物，一切都渺小如尘埃。他感到头脑一阵眩晕，被吓得双脚瘫软。

　　　　莫问如履平地，大声道：“从今以后，西凉城便是我创世神国的土地，尔等得神恩惠，感念神恩，便可得护佑！”

　　　　底下各处响起回应：“感恩创世神！”

　　　　“感恩创世神！”

　　　　……

　　　　等四处静下来，众人仰望空中，见莫问如不可侵犯的神坻，飘然出尘。莫越之这才真的慌了。钱财被莫问丢了，人被莫问抓了。他跪在地上，不一会儿，地上就晕开一团湿渍。

　　　　莫问当初听闻夜都传来的消息，有多愤怒，如今脸上就有多平静。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着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

　　　　“城主府门前广场，公开审理莫家叛徒，请各位有识之士共同见证！”

　　　　莫问说完向城主府飞去，空中拉出一阵流光，令人不由心驰神往。

　　　　众人急匆匆往城主府聚集。

　　　　莫越之结巴道：“老，老，老……祖……”

　　　　“还认识我？不错。”

　　　　“听说，你识破了我的身份，你倒是说说，我是谁……你敢对全天下的人说说我是谁吗？！”

　　　　莫问说到后面，声线逐渐拔高，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地随着话音，将心提了起来。

　　　　谤神，谤祖宗，这姓莫的，确实是活得太长了。

　　　　此时，莫越之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已经让人确定了莫问的话。暗夜神国的形象，在众人心中瞬间崩塌。用这样的人来诋毁对手，当真是无人可用了，或许，是因为谎言已经在创世神国的面前，无法圆下去？

　　　　莫越之含糊道：“老祖……就是老祖……”

　　　　莫越之话语尽管轻，耐不住四周安静至极，依旧被在场的人听了个完全。

　　　　唏嘘声渐起，议院的形象，彻底毁了。

　　　　这也正是莫问想要的结果。

　　　　莫问火上添油：“我不是你口中那个篡位夺权，夺了你莫家基业的人吗？你身为莫家家主，维护血脉纯净，难道不该将我绳之以法吗？你帅军出征，如此斗志昂扬，你的暗夜神，怎的就不助你打败叛徒呢？”

　　　　莫问夹刀带棍，将暗夜神的事情也带入进来，却不显得刻意，仿佛只是在陈述着最清楚不过的事实罢了。

　　　　他调侃道：“看来，你的神好似不太真实，不太管事啊。”

　　　　众人哈哈大笑。

818退兵的威胁（）　
莫问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对莫越之动手，他一点点的挤压他的手腕，那种要断不断的刺痛感，不断从手腕上传来，痛得莫越之出了一身冷汗。他察觉到莫问的意图，毫不犹豫求饶道：“老祖，老祖饶命啊！我都是受喾厉胁迫的，我打不过他，他以亲人性命相要挟，我也无可奈何啊！”

　　　　莫问讽刺：“你这一脉叛徒，就死得剩了你和你女儿两个，据我所知，莫佩兰可是攻打我创世神国的右将军，好不威风啊。你说的，受胁迫的亲人，是指谁？”

　　　　现在懂得异能的人虽多，精通的却没几个，莫问的小动作，根本无人发觉。莫越之的行为看在普通人眼里，却不是屈打成招了，而是怕极了神威的认罪。莫越之面如死灰，好久都想不出适合的说词。

　　　　是啊，他的亲人在哪？

　　　　老婆早就死了，儿子也死了……

　　　　他呆呆地瘫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审判。

　　　　“留人！手下留人！手下留人啊！”

　　　　一声吆喝越来越近，是莫晓夜和霍青带着大长老赶了过来。

　　　　自从东临被圣地占领后，大长老也失去了消息。莫晓夜曾一度怀疑，大长老被圣主软禁，没想到，大长老出现在城外，手中拿着盖着印鉴的皮卷。他说什么都不肯交出来，坚持要面见莫问。莫晓夜看在他曾经在夺嫡时，站出来相帮，这才将他带了过来。

　　　　大长老对莫问行了个大礼。

　　　　“莫西赶来传信，请老祖将信息听完，再做责罚。”

　　　　莫越之眼珠一转，立即道：“老祖，我说的……”说的亲人就是大长老。

　　　　“闭嘴！”

　　　　莫问低喝了一声。莫越之的小心思，莫问怎可能不知，自然不会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拂袖将他拍晕了过去。这一招又激动众人眼前一亮，皆为他的实力所折服。

　　　　莫问示意大长老可以继续。大长老莫西俯在地上，四肢贴地。

　　　　“乐瑶和莫顿被抓，如今被喾厉囚禁在夜都。喾厉让我来传信，说让你看着办。”

　　　　“爷爷被他们抓走了？！”

　　　　莫晓夜惊得将大长老从地上提了起来，难怪不敢在城外说，是怕她一怒之下，拿他开刀吧？有老祖在，至少在话未说完之前，是不会动他的。大长老低头默认，莫晓夜抡起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我爷爷待你不薄，二十多年前，你已经背叛了一次，说你身不由己，我爷爷原谅了你。现在，你又倒戈议院，说我爷爷是冒充的。你一次身不由己，两次还是身不由己，你以为用一句身不由己，就可以抵消你所有罪过吗！”

　　　　莫问走过来，对霍青摆了摆手，霍青上前，将莫晓夜拉开了。没了莫晓夜的拉扯，大长老再次跪在地上，他年纪已大，几丝白发散落在脸颊旁边，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看起来，比莫问还要老上许多，任谁也想象不出，莫问是活了千年的老祖。

　　　　大长老将手中的皮卷献了出来，莫问未用手去接，或许是怕有毒。

　　　　他用异能将皮卷打了开，只见偌大的皮卷上，只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字：

　　　　退兵！

　　　　莫问轻蔑一笑，那皮卷化为寸寸飞灰，被风撒了出去。

　　　　“好似当初，是你在夜都帮莫越之作证吧，你这一声老祖，我可当不起啊……”

　　　　“你是我莫家老祖，事实就是，没有当不当得起一说。毋庸置疑。”大长老跪在地上，恳切道，“我一家老小当日从东临离开，刚到夜都就被喾厉抓了，他在监牢折磨我许久，倒也没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一直没将莫家的事透露半分。”

　　　　“后来，莫越之来了，一来就要将我的儿女全部发卖楼子，充作妓子。想我效忠莫家百年，到头来沦落到这个结局……我不得不照他说的去做。我自知罪无可赦，只恳求老祖救救我妻儿老小，莫西愿以死谢罪。”

　　　　莫问将大长老贴在地上的脸，用脚尖挑了起来。

　　　　“好‘正当’的理由，为了你的妻儿能活命，别人的性命就都不是命，可以随意轻贱污蔑。”

　　　　大长老瞪大眼，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言语，依旧没能挣得原谅。

　　　　莫问说：“你没听说过‘士可杀不可辱’吗？”

　　　　大长老这一刻，竟觉得无言以对。曾经，他无数次懊悔，给自己找到的心理安慰，也在这一刻彻底被莫问打破了。他污蔑莫问在先，现在又来求救，不过是看在议院根本不打算放了他妻儿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他只好再跪地叩首，只能寄希望，莫问为了维护仁慈的形象，而帮他。

　　　　“莫西死有余辜，但请老祖看在莫西打理家中数年，也有些苦劳的份上，救救他们！”

　　　　莫问摇头道：“我这一生最恨背信弃义之人，你既然背叛我，我不追究你满门之祸已是仁慈。”

　　　　这意思大长老的家人，他是不会去救了，只是不去怪罪而已。

　　　　大长老坚持片刻，见莫问并无二话，心下了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己当初，何必守住东临不走，当真是被那些权势眯了眼，沦落至此，也算是活该。只苦了自己那一家人，全都要为自己陪葬。没了他，再没贵人相帮，注定在议院的大牢中，度过余生了。

　　　　他知道此时不能再开口多说，只怕触动莫问逆鳞。

　　　　苦涩道：“谢老祖。”

　　　　莫问见他没有多话，这才又决定道：“莫越之背叛家族，背叛创世神，当以身赎罪，令其用鲜血，洗净自身罪过。”

　　　　莫越之刚刚醒来，听莫问这样决定，又要昏过去。

　　　　莫问瞄了他一眼，淡笑道：“创世神仁慈，特令其，若能在血液流尽之前，鸣钟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并咏其名号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便可恕其罪过。莫西同刑，在场诸人，可有异意？”

　　　　莫越之听得还有生机，眼前一亮，见无人反驳，赶紧叩首谢恩。大长老却面如死灰，依旧叩首谢恩。

　　　　两人被拖走，莫问突然难得怜悯道：“我不会为难他们。”

819莫问的惩罚（）　
莫越之的事告一段落。

　　　　莫晓夜赶紧问：“老祖，刚刚那皮卷上写的什么？”

　　　　“议院让我退兵。”

　　　　“他们抓了我爷爷，退兵是不是他们交换的条件？”

　　　　莫问安抚道：“夜丫头，上面没说要以此为交换，只是要求我们退兵。我莫问活到现在，最没有的，就是窝囊！”

　　　　不得不说，抓了莫顿，虽算不得光明正大，但确实是一招好棋。喾厉算准了莫问不会退兵，如果莫晓夜因此和莫问翻脸，西凉局势又要动荡。当然，如果莫问真的退了兵，那当然再好不过。

　　　　果然，莫晓夜急道：“可那样的话，爷爷……”

　　　　霍青赶紧拉住了她：“喾厉诡计多端，一退再退，就算是退出整个世界，缩在姥姥山中，也未必就能让他放了人。”

　　　　莫晓夜还急着说些什么，莫问却在此时，面容冷漠地扫了霍青一眼。霍青明白，莫问隐忍千年，不可能为了莫顿而放弃大局。现在莫问大权在握，要是发了脾气，莫晓夜就算是后辈，也不见得有好结果。

　　　　之前在凌霄城的事，其实是个警告。

　　　　霍青赶紧将莫晓夜拉进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就算他肯放，那么多人跟着我们，能退到哪里？一旦退入姥姥山中，喾厉出尔反尔，再攻打我们时，又当如何？要是他使计再抓了你父亲，逼你自刎，你是不是也要照做？”

　　　　莫晓夜这才不动了。

　　　　莫问从两人身边走过，不知是对莫晓夜说，还是在对霍青说：“这一点，你真该学习学习凌一帆，不是所有的心软，都能成事。”

　　　　莫晓夜从来意气用事，别人是自私得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而她却是相反，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这可苦了霍青。霍青的软肋就是莫晓夜，舍不得她受伤，宁愿自己苦一些，也一样。从当初只身在夜北对抗秦世岚的大军，到劫法场，放弃国主之位，到交权……桩桩件件，都与莫晓夜有关。

　　　　莫问看着莫越之上了刑台。

　　　　那是一高一低两个石桩，一个大些矮些，一个高些细些。莫越之的手腕，被绑在高一些的石桩上，割开。血水很快填满了石桩里的凹槽，顺着一旁凹陷的纹路流了下来。他不能坐下，只能勉强蹲着。方寸之间，他站在石桩上，挪腾半步也不行。

　　　　莫问浮在莫越之面前，蛊惑道：“你念完，若是还能活下来，我定放了你。”

　　　　那一面铜锣就放在莫越之的手边，莫越之眼见自己的手腕被划开，不理莫问，立即敲了一下，说一句：“创世神万岁！”

　　　　他要节约时间和体力，才更能把握住活下来的机会。过了一个时辰，手腕上的血开始凝固，又被人划开。莫越之这才明白不对劲了，莫问其实从始至终，没想要他活着。在鲜血流尽前，要保持清醒的念出九万遍来，简直是不可能达成的任务。

　　　　他的一举一动，都成了笑谈。

　　　　隔壁刑台上的大长老，从头到尾就没吭过一声。

　　　　只有他……

　　　　莫越之盯着莫西，狠狠道：“你怎么不喊！”

　　　　大长老睁开混沌不清的眼眸，幽幽道：“反正结果都没有区别，又何必挣扎。我终究是做了错事，也算自作自受罢了。”

　　　　“你从开始就知道，故意在一旁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大长老年龄要大些，此时已经睁不开眼了。身体在逐渐发冷，大长老知道，他没多少时间了。他前半生顺遂如意，最后几十年，仿佛是为了还前半生的债，受莫越之胁迫压榨。如今莫越之就在一片，他突然觉得，气气莫越之也是好的。

　　　　大长老虚弱道：“没准，你做得到，也不无可能。就像你当初算计了莫顿一样，不是么。”

　　　　“那又如何！吃的都是五谷杂粮，谁特么规定了血统！他么的莫顿就该比老子高贵吗！”

　　　　莫西闭上眼，笑道：“再不念，血流干了，就真的死了。”

　　　　莫越之一哽，要说的话，全被这一句话打压了回去。

　　　　是念还是不念？

　　　　若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一耽搁，岂不是自己断送了自己的生路？

　　　　人生最折磨的事莫过于此，明明看见希望在向自己招手，又怀疑自己熬不到那一刻。

　　　　最终，莫越之对死亡的畏惧，还是战胜了他、心中的愤怒、纠结和怀疑。

　　　　他认命的敲起那锣来，一声比一声还弱。

　　　　开始时，他还在自己心里记着数。但数得多了，到最后，他根本不记得到底喊了多少遍，只是下意识的敲着，以为自己只要达到了，就有人放他下来。他睁不开眼，见不到周围人群已经渐渐散去，根本没有侍卫留在原地，为他数着……

　　　　直到他再也敲不动了……

　　　　谁也不知道，莫越之是否到底念够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遍……

　　　　至此，莫问是假冒的传言不攻自破。

　　　　创世神国的神威，响彻了整个西凉。在这片土地上，再也没人去参拜祈求暗夜神，甚至以此为耻辱。

　　　　大军再次开动，化作一阵狂躁的风，往镇安城袭卷而去。兵临城下，镇安城不消半日，便投降归顺。莫问在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