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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不虞-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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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过饭了,因为水患父母双亡,只留下十六岁的他,与十二岁的妹妹,妹妹染了风寒没有钱看病吃药,他只能以乞讨为生。

    一顶华丽的轿子从街上过,跟着众多的婢女侍卫,他耳力很好,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很娇嫩的声音,像黄莺一样,不谙世事。

    “嬷嬷,嬷嬷,我要吃明翠居的炙羊肉。”

    “小姐,那东西吃多了会上火,你忘了上次啦。”苍老的声音很慈爱。

    细白的手指指着街边乞讨的他问:“嬷嬷,那是什么人?”

    “如今灾荒流年,哪里都有灾民,背井离乡,大小姐,你可要惜福啊。”

    “嬷嬷,不如咱们给他一些钱吧,你看他多可怜,看起来快饿死了。”轿子里传来娇娇软软的声音,对他来说宛如天籁。

    那嬷嬷拗不过少女,只得解下钱袋子,放进他乞讨的破碗里。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连忙给那轿子里的小姑娘磕头大声答谢,方要抬头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当时想的是,若自己倒下了,妹妹怎么办。

    怎么办呢,爹娘都没有了,妹妹才那么小,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温热的暖流淌进入嘴中,带着久违的热气,他在昏迷中不自觉的一口一口咽了下去,香香甜甜的滋味他多久没有尝到了。

    他睁开眼睛就见一个玉儿似的人,带着朦朦胧胧的薄纱帷帽,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仙女,还傻傻的问了一句:“仙女,我这是死了吗?”

    “呀,你醒了。”那个衣着华贵的小姑娘,和他妹妹一般大的模样,从帘缝间露出白嫩嫩的面颊,好看得跟玉做的人儿一般,十根手指跟水葱一般纤长白净。

    她笑嘻嘻的说:“你晕倒在街上,我们救了你。”

    老天就是不公,妹妹与这女子一般年纪,却一个朝不保夕,一个锦衣玉食。

    “你怎么会沦落至此,你也是逃难的灾民吗?”

    他木然答道:“我爹娘饿死了,只剩下我和唯一的妹妹,后来一路乞讨到了这里,妹妹生了病,我没有钱抓药,只能来乞讨。”

    “啊呀,那太可怜了。”

    “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一旁的嬷嬷看了看时辰,对她苦口婆心的劝道。

    “嬷嬷,我知道时辰的,你放心吧。”那小姐轻点了点头,转头又对他问道:“你可好些了?”

    “多谢小姐,我,我已经没事了。”少年磕磕绊绊的声音,爬起来就要磕头拜谢,那小姐让人拦住他,又对身边的嬷嬷娇软道:“嬷嬷,再给他十五两银子吧。”

    转头又对他道:“拿了银子,快去为你妹妹抓药吧。”

    “多谢,多谢小姐。”他不住的磕头道谢,那日,他怀揣着那十五两银子,孤零零的站在大街上,寒风凛凛,他却觉得寒风也不是那么冷了。

    最后即便有了那十五两银子,但他唯一的妹妹最终没有挺过那一年的风寒,在一天的深夜中去了,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他的怀里,渐渐冰冷下去,他只能买了一张薄木棺材,葬在了城郊西的乱葬岗上。

    妹妹的死让他更加惧怕贫穷,如果当时他有钱,父母不会因为饥荒而死,妹妹也不会因为拖得太久而病逝,他也不会,从此在这世间变得孤身一人。

    他卖身进了那时还不是很有名气的皎月楼,因模样清秀俊俏被师傅看上,拜师学艺,他又极肯吃苦,下功夫。

    而后仅仅四年,他成了皎月楼的台柱子,去了长安,得了柏贤王的赞赏有加,大红大紫,为达官贵人所追捧,从长安红到江南。

    终于,终于又在那一日,人影重重中,她和身边的女孩嬉笑戏谑,而他一身珠翠霞帔,浓墨重彩,款款登上三尺红台。

    唱腔流畅如水,她目光渐渐转移到他身上,目不转睛,安安静静的看着,彼时的女孩已经长大,颜色娇媚动人。

    纵然过了多年,玉堂秋依旧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给他十五两银子的小姐,名满江陵的楚家,铸剑山庄的大小姐,这很容易就打听得到。

    他恨不得这台戏再长一些,再长一些,能让他多看一眼那姑娘,他是那多情貌美的杜丽娘,可他的眼中,不是那儒雅的书生,而是这戏台对面的娇俏小姐。

    后来等他再次跟着戏班从泉州回来,就听说了她嫁人的消息。

    他疯了一样的跑出去看,新郎官玉树临风,听说是平阳府的富人公子,这怎么可能呢。

    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心爱的姑娘,坐在大红花轿上,被人吹吹打打一路送出了江陵城,去了那个远远的地方。

    可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楚家大小姐和离的事情传遍了市井间,是楚少主和楚三公子亲自迎接回来。

    真好,真好,她又回来了,回到了他能够见她的地方。

    他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甚至在想,和离了的女子,也许会一辈子不再婚嫁,那他就唱一辈子的戏给她。

    玉堂秋缓缓走回去,夜深露重,他走了太久,才到了她的面前,堂堂正正,不带一丝脂粉浓妆,他是玉堂秋,不是杜丽娘,也不是那虞美人。

    这一夜,在这大戏落幕之后,不知又有多少纷纭渐起。

    而这一年,也注定是多事之秋。

第34章 大宴() 
昨日为暖寿,今日为正日子,晌午的席面,晚上才是大宴。

    下人一早起来扫洒除径,慕清明踏过露水,一路来到湮华楼,进门就笑道:“少主,山庄里的梨花已经打苞了。”

    湮华楼外的一株梨树嫩芽吐新,梨花含苞,遮遮掩掩躲在新叶之中,含羞带怯的不肯露面。

    “嗯,是啊。”楚敛看了一眼应道,从树下走过,并不留恋于这美景如画中。

    十四堂

    “少主,七小姐来了。”

    楚敛道:“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

    楚卿一身月牙白垂花暗纹襦裙,说起话来吞吞吐吐,坐立不安的模样,楚敛自然也注意到了,只不过她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有要紧事楚卿自然就说出来了。

    “十一,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楚若嫣的事,”她犹豫半晌,说不出口,楚敛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她说。

    楚卿终于还是憋不住道:“那个,楚若嫣若是日后嫁了过去,他们会不会因为此事而为难她。”

    竟然是这个事,楚敛拧眉淡漠道:“楚卿,你担忧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自有我们会去处理。”

    楚卿手中绞着帕子,低头小声道:“毕竟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她日后好过的。”

    楚卿自从楚若嫣之事后,便将雪团拘了起来,本应该打杀了去,但她心地善良,又是养了那么久的,楚敛又没有一意追究,这件事便轻轻放过去了。

    楚敛是心无芥蒂,可楚卿与她不一样,她向来心思敏感,又生性良善,见不得别人过的可怜,若是楚若嫣将来真的过得不好,对此事耿耿于怀许久。

    “都是因果报应,楚卿,日后你去问问她,她可曾有过悔意再说。”楚敛心中嗤笑,又对楚卿的心肠太软心生恼怒。

    但转念想一想,在楚家能有这样单纯的心性,也是很不容易的。

    高台戏幕,楚绮拉着程素素的手笑语宴宴,程素素却心不在焉的听着,两个人口不对心的说着话。

    而楚娴格外着意台上的旦角,眸光清亮,那一口婉转缠绵的戏词,落在她的耳中,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眼前倒是时不时浮现昨晚玉堂秋的面容,可如今她却是怕了这些个温柔亲和的男子。

    莫华当初不也是这样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骗得她神魂颠倒,头也不回的背井离乡,多年苦楚,最终落得个和离收场,一朝看透薄情郎。

    “哎呀,痴痴缠缠的,这么一点事情怎么就不能说清楚了,这男人也是愚孝。”楚萝倒是急性子,看不得这些缠缠绵绵的戏曲。

    楚娴笑道:“阿萝怎么不去和楚绮说话?”

    “哼,阿姐她这心里,若有我一分就不错了。”楚萝着意瞥了眼一旁与程素素来往热络的楚绮,撇了撇嘴,忿忿道:“真不知她到底是谁姐姐,对别人家的妹妹,比对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好。”

    楚娴看着她闹小孩子脾气,笑着摇了摇头,从面前的攒盒里拈起一颗香榧子吃起来,自顾自的看戏。

    “奇怪了,我怎么就看不下去呢。”楚萝不耐的抱怨,坐在椅子上对着戏台,倒是把一攒盒的糕点吃了个干净。

    又道:“娘亲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做什么都是神情恍惚的,甚至还把我要的一件春衫给记错了。”

    而楚卿坐在她的左手边,薄薄的唇间含着一片蜜瓜果脯,小巧的嘴微微鼓着,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另一边眼睛盯着戏台上的悲欢离合,时时和秦罗敷议论一番。

    听了楚萝的话随口道:“许是二伯母太过忙碌了,毕竟这次女眷都是二伯母接待的。”楚萝不过是发了句牢骚,自己也并没有太在意。

    过了半晌,她便耐不住沉默,心里想起最近听说的事情,转言又疑惑道:“听说东楚的若嫣堂姐要出嫁,其实何必这么着急呢,又不是年纪很大。”楚家的女儿不愁嫁,又十分爱惜女孩子,都不会很急着出嫁。

    楚卿闻听此言,立即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口中的果脯下意识一口就咽了,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的一盆茉莉花,慢慢的发起怔来。

    好在楚萝只是这么提了一句,有口无心,并没有多言,楚卿却再也和秦罗敷嬉笑不起来了,只是木木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楚娴在此之前,一直足不出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觉得此事事出反常,只不过家中既然没有人说,她一个女儿家也不便多言。

    侍女若翩然蝴蝶,铸剑山庄一片喧闹繁华,划舟游湖,笙歌曼舞,美酒佳肴,宛若人间仙境,高朋满座,这样的景象在繁华奢靡的铸剑山庄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

    云竹鸢率先看见了楚敛,想起义兄的叮嘱,必要多与楚家拉近关系,唤了一声:“楚少主。”

    只见云竹鸢一身淡紫蝴蝶月牙色荷叶裙,人比花娇,秀雅脱俗,浅浅笑着好似一株幽静的睡莲花,坐在花架下静若幽兰,想起往日听到的传言,云家大小姐美若天仙,此言不虚。

    楚敛站立在花架旁,彬彬有礼的道了一声:“云姑娘也在此处。”

    “素闻楚少主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家父对你可是青眼有加。”云竹鸢冲她微微一笑,并无寻常女子羞怯之意,端的落落大方,茶色双眸盈盈,宛若一泓秋水。

    “多谢云家主的赏识,来日楚敛必当登门拜访令尊。”楚敛忍住心下的亲近之意,只是疏淡有礼,言语之间谦虚敬慎。

    云野鹤从外面过来,恰看见眼前这一幕,楚少主身挺如松,背对着他,和云竹鸢笑语宴宴,像是一对璧人,真是好极了,好极了。

    云野鹤嘴角含着笑,他便知道,竹鸢这样的女孩子,有谁会不喜欢,是,有谁会不喜欢。

    黄昏落日,余晖映照,楚敛站在颐兴苑的阶上看景,楚三爷悠悠走了过来,身后云色烟霞,美不胜收,白皙的脸上一如年轻人带着悠然的笑。

    这楚家四位爷中,楚三爷脾气秉性最和气,对孩子也有耐心,不过不知什么缘故,楚敛幼年却很少有机会见到楚三爷。

    楚三爷声音轻描淡写地道:“少主在这里做什么?”

    “三伯。”楚敛回答了他方才的话,“不过是觉得风景挺美的。”

    楚三爷点点头,和她站到了一起,望着远山,冲她致谢道:“楚卿前些日子麻烦你了。”

    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楚敛立刻从善如流道:“三伯客气了,七堂姐愿意到别苑里来,也是看得起我。”

    楚三爷笑了笑,看了她两眼,挺拔干净的少年,这么多年,孩子都长大了,嘱咐了一声:“别忘了去拜见你父亲。”

    晚间的大宴开席,明心堂寿烛高照,灯火通明,昨日楚绮孝敬的百鸟拜寿图挂在了高堂正中墙上,寿字辉煌,百鸟齐鸣,其中隐约金线绣制,在烛火的辉映之下,璀璨闪烁,楚绮的心思细巧,无怪乎得老祖宗的宠爱,现如今人人都赞楚绮的孝心可嘉。

    寿图两边悬挂寿联,道是:南山欣作颂,北海喜开樽。

    下面是一张八仙雕花寿桌香案,铺着大红桌巾,上置银盘金盏,寿桃高垒,寿糕香甜精致。

    戏台子上也摆开足足的架势,演的是麻姑献寿,麻姑传说是一位长生不老的女神仙,为凡人之时遇难为王母娘娘投玉簪化桥所救,最终被点化成仙,自此容颜不老,年寿无限,为知恩图报,麻姑也每年三月三定赴蟠桃会为王母娘娘拜寿。

    整个铸剑山庄一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老祖宗越发精神抖擞,女眷都是锦衣华服,一片富丽堂皇景象。

    济济一堂,楚敛立在堂下众人前,与晚辈一齐行跪拜礼,朗声道:“恭祝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含章亲自端上寿面来,伺候老祖宗用膳,用的是寿星高照彩釉碗盛上一碗长寿面,那么满满的一碗寿面,只由一根面条煮成,寓意福寿绵延。

    楚肆身为家主主持大局,看着满堂生辉,心中也尤其高兴,看着笑容也比平日只多不少。

    倒也没有那些书香门第的男女之别,只是分了男女席,中间隔了十扇鸡翅木框镶黄杨木刻花鸟人物祝寿围屏,影影绰绰,喧嚣笑闹声声。

    身着粉蓝衣裙,腰系浅色丝绛的侍女手持托盘,步伐一致,裙裾款款,从容如行云流水般,络绎不绝地向明堂里送上珍馐美馔,

    楚绮姊妹几个时不时俏语连篇,惹得老祖宗眉开眼笑,老祖宗点着膝下几个丫头的眉心,笑得开怀:“你们几个小丫头啊!”

    又道:“女孩们,生来就该捧在手心里的。”

    楚敛闻听此言微微一笑,转头就见楚卿承欢膝下,一双蔚蓝的眸子像她额间的蓝宝石一般,镶嵌在白玉般的面颊上,倚在老祖宗的膝头,撒娇嬉笑。

    一屏之隔,男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楚敛站起来向来客致谢,楚肆于上席与长辈们宴饮,银灯金烛,满耳朵的恭维话,面红耳热,她想,楚家这地位,到底是堪比武林盟主了,不可动摇。

    席上男子见楚敛来精神大振,朗声笑道:“楚少主,许久不见,剑法可有益进?”

    楚敛笑着应道:“自然,只等与百里兄来战。”

    面前的这个人是百里山庄的大公子,百里末步,楚敛曾与他多次交手,委实算是个对手,多次败于楚敛手下,却是个好战的性子,不屈不挠,倒不像是百里山庄的人。

    楚敛想起楚三爷的话,转头对楚钰剑道:“三哥,这里就拜托你了。”

    他们这一席上有百里末步,云野鹤,秦川等一众年轻客人,楚钰剑与他的父亲楚含章的纳言寡语不同,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性子,不卑不亢的,却又风趣诙谐,几句话桌上便是一团和气热闹。

    人人都夸楚钰剑是个好的,自然也有看不惯的人,那人端着酒杯,斜着眼愤愤道:“他今日可是大出风头了。”

    楚钰墨年纪小,和同龄人坐在了另一桌上,听见了冷哼一声,心想都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不屑一顾道:“哼,这自是三哥的本事,何必多言。”

    他在书院中读的是孔孟之道,素不喜这些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你懂什么,这样大喜的日子,明明应该是少主风光的时候,偏偏被他夺了去,少主心里指不定多恼恨呢。”

    这话很有道理,楚敛是应当生气恼火的,可楚钰剑有的是本事,连少主也对他也是点头满意。

    明明都是楚家子弟,生在西楚的就能前途无量,而他们东楚的只能靠自己,何其不公也。

    “可言,你说说,这都凭什么?”凭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去。

    楚可言不是这样想的,谁让他们上头的长辈都是庶出旁支呢,连带着他们也只能这样了,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去争去夺,只有没用的人才会在这里啰嗦废话。

    若是聪明的,就应该想想,怎么样才能攀上关系才是,想来,个个也都是蠢笨的,不过这样也好。

    他轻轻放下酒杯,悠然一笑道:“多说无益,再如何,谁又能越过少主去。”

    一时四下无语,楚可言也不再多说,转头与楚钰墨说起白鹿书院的事情来,楚家人无意仕途,楚钰墨倒是头一个进了白鹿书院的。

    楚敛往长辈的席宴过去见礼,其中自然也有不少达官显贵,德高望重之人,其中楚肆伟岸挺拔,已经年近四十的年纪,却如同三十几许的模样,自有儒雅之风,倒像是个文士了。

    见她来便问起:“你兄长呢?”

    楚敛摇摇头,温言道:“孩儿不知,兄长惯常喜静,许是在哪里去躲清静了。”

    她又不是闲的没事,哪会一天到晚的盯着自家兄长看,初云苑也那么多的下人,伺候好一个楚虞还不容易。

    “你记得一会去看看他。”楚虞被他时时挂念着,人人都说楚家主最是慈父,两个孩子无论什么样,都是一视同仁的,绝不因为长子的残缺而对二人有所偏颇。

    “孩儿记得了。”楚敛放下酒杯,拱手向众人告退,又去旁的席上道了声失陪,才放下酒杯离开。

    走得远了,还能听见颐兴苑明堂里传来的盛宴欢歌,楚敛心境平和,没有那些喧嚣闹腾反而清明许多,心绪渐渐也平静下来了,一路顺着翠竹小径过去。

第35章 饮酒() 
楚虞独个坐在花厅里看书,玉啄和祀衣守在外面,宝蓝色的云纹锦衣,橘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白净如玉的脸上极为好看,厅外两株西府海棠枝叶交错。

    灯笼晃晃悠悠的悬在头顶,楚敛掠过花树,缓步走了进去,出声询问道:“兄长,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

    楚虞见是他来微微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寂寥道:“这种场合,我就不出席了,何必扰人不悦。”他目光黯淡,微翘的唇角也是笑意寡淡。

    谁会不喜欢那欢聚一堂的氛围,只不过有了他出席,恐怕大家说起话来就有诸多顾忌,何必扰了他人的兴致呢。

    楚敛与他相处也不是一两年,自是知他性子温和敏感,便岔开话道:“兄长可曾用过晚膳了?”

    果见楚虞摇头道:“尚未。”

    楚敛弯唇一笑道:“恰好,我也尚未用过。”

    言罢,转头冲祀衣吩咐道:“去提一坛梨花白来,还有一些宴席上的菜肴。”

    “是。”祀衣垂首应道,转身就去了厨房。

    楚虞也放下了书卷,让玉啄将他推了过来,很快下人就提来一坛梨花白,和一只彩漆鹤鹿同春食盒进来。

    这酒喝起来清淡绵柔,可后劲也不小,楚敛亲自打开酒坛的塞子,幽馥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倒在白玉雕凤盏中,酒色潋滟。

    “今日我就陪兄长一道用膳。”

    食盒里一碟翠玉清炒笋丝,鲜浓多汁的松鼠鳜鱼,酸爽开胃的脆腌黄瓜,奶白色的鲫鱼汤,鲜嫩花椒叶炒蛋,两碗玉色晶莹的碧粳米饭,看得人食指大动,同时更是胃口大开。

    楚虞忽而想起来蹙眉道:“十一,你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身为主家,楚敛撇下一堂客人来陪他用膳,终归是不合适宜。

    “兄长今日无需担心,就是有什么事,也总要我吃完饭再说吧。”楚敛不着意的笑了笑,楚肆既然让她离席,必然也是有托辞的。

    楚虞虽然身体行动不便,可酒量却不差,楚敛反而一喝多了就有些扛不住,醉得厉害,不过寻常醉后倒也老实,只是一头睡过去。

    楚虞吃了近半坛酒,两颊依旧白皙,没有半丝醉意,楚敛一直很羡慕他这一点,光是饮酒不上脸就很难得。

    “这世间的事情,哪能说的准。”楚敛难得垂头丧气的颓唐模样,楚虞笑道:“你看这天河璀璨,满室繁华,何必去想那颓丧之事。”

    “人需要房屋来遮风避雨,而花草柔弱无骨,却能在狂风暴雨中生长,你说,到底是谁柔弱呢。有时候,无知无觉,也未尝不是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么一点事情,有什么好沮丧的。”

    楚敛讪笑一声,却不大相信这话,目光闪烁道:“兄长难道不曾怨天尤人,不曾怨恨老天不公?”

    “怪了又如何,难道一切还能回到从前不成,”楚虞温柔一笑,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他又徐徐道:“十一,为兄告诉你,凡是为人处世,都不要太过较真,不然,最后难过的还是自己。”

    楚虞想了想,对她说:“不要像父亲一样,你看父亲他,他就是一辈子的亲情寡淡,不善言表,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

    楚敛略有些吃惊,楚虞鲜少与她说起这些,她与父亲又一向情分浅薄,这些事情知道的也很少。

    “兄长放心,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让自己过好吗。”楚敛想他操劳过甚,她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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